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作者:叶火 文案: 池瑾被系统选中,穿梭于各个世界,扮演临死之时虐到反派心肝脾肺肾都疼的“朱砂痣”,成功催其黑化。 池瑾潇洒地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获得生命值,获得高额任务赏金,在现实世界过上了奢侈腐败的高端生活 她以为,这就是她余生的轨迹。 却不料,那些年被她虐过的反派居然是同一个人 反派:我清楚的记得你曾经对我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池瑾:假的,都是假的。 反派:我不信。 1v1,女主苏苏苏。 内容标签: 异想天开 搜索关键字:主角:池瑾 ┃ 配角:系统 ┃ 其它: 第1章 病美人一 清晨的河水冰凉,细白的手指一入水,不消片刻,便冻得通红。 “秋儿,你这么早就来洗衣服啊” 池瑾卖力地拿着棒槌一下下砸在衣服上,看着衣服上残留的污渍顺着污水淌进河里,衣服还没洗完,就听到身后咋咋呼呼的声音。 池瑾暗中翻了个白眼,若有若无地“唔”了一声。 没回头,她便听到身侧传来一声木盆落地的声音,纪荷儿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秋儿,你还不知道吧,村里东头李家的傻儿子二柱被仙人选中了。”纪荷儿清脆的声音里一股子酸味,池瑾不用脑子,都知道这个聒噪八婆又准备说什么。 棒槌起码砸了几百下,池瑾一伸手把砸成酸菜样的衣服抖进河水里淌两遍,细胳膊细手一点点把衣服拧干,果然听到纪荷儿倒了一箩筐废话。 诸如李二柱根本是没什么鸟用的水土木三灵根,李家人傻乐呵,村里人也闲的慌去恭维,纯粹傻叉一群,又比如村南的张家的小媳妇生了个女娃,一家人骂张媳妇生了个赔钱货,这么没用不如死了算了 池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继续洗衣服,视线偶尔瞥过纪荷儿。 只见对方把塞满一家老小脏衣服的木盆往河边一扔,人毫无形象地岔腿坐在旁边一块石头上,正刁钻刻薄地大肆发言。 清早有风,河边除固定的石块,多是细沙,且坡度偏低。 池瑾瞄了眼悬在河边挣扎的木盆,若无其事地抽回视线。 纪荷儿倒了一堆垃圾,说得口干舌燥,总算歇了歇。 她目光一转,却把主意打到了池瑾身上:“秋儿,我看你这模样也不错,反正程家那病秧子快不行了,不如我给你推荐个下家”纪荷儿以我是过来人真心对你好的语气,假声假气道,“村里杀猪的赵家怎么样,我看你这模样病秧子肯定还没碰过你,你嫁过去一定能吃香的喝” “不用。”池瑾忍着骂人的冲动,丢出两个字。 明明是态度坚决的拒绝,从这具身体发出,偏偏有股欲拒还迎的味道。 声音袅袅细细,被悠悠的风儿一吹,还有点羞涩的感觉。 池瑾打了个寒颤。 冷不丁被自己的声音膈应到了。 纪荷儿却一下子来了劲儿,腆着脸凑了过来:“秋儿你别害羞呀,我前两日才见过赵家的大哥,他模样比不上程家那病秧子,但身体能吊打他五六个,以后你跟着他” 纪荷儿的声音卡壳在池瑾的眼刀之下。 “别说了,我不想听。”池瑾的声音依然细细柔柔,音调里却听得出生硬。 手头的衣服洗完,她看了眼通红手掌,“气鼓鼓”地抿紧唇,抱着洗衣盆毫不犹豫起身。 被落了面子,池瑾能听纪荷儿在她身后低声骂骂咧咧,她计算步子,果不然,不到十步,身后一阵惊呼。 木盆终于选定了归宿。 走出纪荷儿的视线范围,池瑾牵出一个浅笑,心情不错地往程家的方向走。 走了有一阵,她感觉自己的状态不错,这才在脑海中说到:“好了,可以把我身体的感官恢复了。” 话音刚落,池瑾只觉身体猛地一沉。 洗衣服后胳膊腿的疲软酸胀,从手指手腕上传来的冰冷直往脑部神经里钻,她原地打了个激灵,用力抱住差点脱手的沉甸甸木盆继续往回走。 心里已经哀叹起来自己小胳膊小腿的承受力。 “宿主,你想知道纪荷儿命定的宿命吗”趁着她努力适应身体的感官时,她的脑海里传出一个奶萌奶萌的声音。 那声音不辨男女,但听得出对方很愉悦。 池瑾听得心情一畅,暗叹自己花大价钱给系统买的声音真心不错。 在脑海中回应道:“什么宿命” 系统清了清嗓,声音里的显摆很明显:“纪荷儿作为纪家的童养媳,一直到十六岁都未有所出,备受纪家嫌弃,还一度被其丈夫婆婆打骂。后来突然有一天烧高香地有孕了,纪家那是喜出望外,一改从前对她的态度,要什么给什么,哪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纪家的崽” 系统念起世界人物的平身来绘声绘色,池瑾也笑起来,顺着它的话喃喃:“那是谁的,难不成还是卖猪肉的” 池瑾只是顺口提了一嘴,不想系统立马激动地大喊:“bgo” 池瑾被它突然拔高又尖又亮的声音闹得心头一毛,抖了一把。 她还真没想到能一蒙即中。 她今日见到的纪荷儿不过十四岁,比她如今的身体只大一岁,池瑾凭借程秋儿的记忆知道纪荷儿在纪家就是个免费劳动力,洗衣服做饭喂牛喂猪全是她的活。 偏生她谁谁都看不上,整日愤世嫉俗,瞅见谁都倒一堆垃圾破事。 系统所说纪荷儿事发的后续她不用多想也知道,大概就是被全村戳着脊梁骨骂。 自古男女偷情,名声受损的多是女人,赵家那卖肉的必然不会多管,剩下的纪荷儿便成了不守妇道、活该被浸猪笼的腌渍货。 池瑾听完撇撇嘴角,最多为纪荷儿哀叹一秒。 多的,倒没有。 作为任务者,池瑾对这个世界根本没太多归属感,能分出的感情她得全耗在目标人物身上,其他的人,用了也是浪费。 反正等任务结束她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个道理池瑾懂。 当前是池瑾到来的第二个任务世界,度过了上一个世界的新手期,她的一切步骤基本走上正轨。 池瑾在原本的世界里,本来已经死了。 一场意外夺走了她的生命,可等她经历完死亡的痛楚,以为总算能舍弃生老病死的折磨。 结果一睁眼,她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异度空间。 她的脑海中绑定了一个硬邦邦的系统,系统告诉她,她是主神选中的幸运儿,只要完成设定的任务,就能在现实世界里获得生命值,获得积分,延续生命。 而她的任务,则是穿梭各个世界,成为反派的朱砂痣利用自己的死亡,一步步催使作天作地大反派的最终诞生。 而当前,她的目标人物正是这具身体的未婚丈夫程凭。 池瑾如今的身份名为程秋儿,和纪荷儿童养媳的身份一样,她是程家程凭的童养媳。 程秋儿五岁时被卖入程家,目的是给病歪歪的程凭冲喜。 如今八年过去,程凭枯木样的身体没垮,却也没丝毫起色。而早年掏钱买下她的程父在四年前过劳而死,再加上程母体弱早在生下程凭隔年就翘辫子,如今程家管事的落在了程凭的后妈吕氏身上。 池瑾抱着木盆回到院子,背对着内屋在院里的晾杆上晒衣服,果不然,刚抖开一件上襦,吕氏自带风尘气的声音从身后飘了过来。 “啧,小妖精回来了”吕氏打招呼的方式很是清奇。 池瑾略一转头,便见吕氏一双吊梢眼在她的腰臀处四下打量,见她回了头,吕氏的视线一扬,愈发不屑地看向她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 程秋儿长得好看,即使生活粗糙,皮肤依旧细腻白皙,容貌更是惹人垂帘的娇弱动人。 “娘。”池瑾遵从人设,低眉垂眼,瓮声瓮气地道了一声。 实际心里已经炸开锅了。 特么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戳着她骂。 程秋儿在外人面前可以因意见不投机有情绪,可在吕氏面前,根本就是个受气包。 池瑾暗中咬了咬牙,忍下一口反怼回去的热血索性,她这个受气包演不了几天。 池瑾这么想着,动作麻利地继续晾衣服,把吕氏的污言秽语当成耳旁风。 任其东吹西吹,她只当蠢驴在叫。 吕氏近段时间心情不错,骂起人来也分外带劲。 她对着池瑾这个闷声不吭地出气筒胡天海地地谩骂了一通,小贱人小妖精赔钱货说了一溜串,发泄完嫉妒,她整整衣服,扭着腰花枝招展地出门了。 池瑾瞥了眼吕氏粗水桶状的腰,暗啧了一声。 晾完衣服,池瑾又去厨房煎药,小半个时辰后药煎好了,她端着一碗全黑的苦涩汤药进了东侧的房间。 程家共有三间卧房,两大一小,中间最小的是池瑾现住的地方,她紧挨着的东侧,则住着这家唯一的男丁,也正是她这具身体的丈夫程凭。 “叩叩,阿绍” 池瑾在门口站定,理了理情绪敲响门,轻声唤出程凭的小名。 等门内传来程凭低哑虚弱的声音,池瑾这才小心翼翼推门进去。 屋内的程凭一身青竹白的长衫,清瘦的背脊挺直,正端坐在案前翻书。书案迎窗,窗口大开,清凉的微风将屋内浓重的药味荡涤开。 程凭侧对着她,池瑾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和小半张脸,但那张脸,是真的好看 作为一只颜狗,池瑾对目标人物的颜值,是大大的满意 也正是如此,她死水般平静的内心终于开始掀起浪潮。 “阿绍,喝药吧。”池瑾绷住嘴角上翘的弧度,慢慢走到程凭身边,把药碗放在案前。 程秋儿虽是程凭的童养媳,可这么多年她和程凭的关系不算亲热,相处的模式更像是关系融洽的兄妹。 程凭放下书,骨节分明指节摩挲在碗壁,白皙近乎至透明的肌肤几乎要和白色的瓷碗融为一体。 他没像往常样端着药喝完,反倒是侧头看着池瑾。 池瑾被他温软的目光弄得身体一紧,直觉要有大事。 “秋儿,你想离开这里吗”程凭的声音是和他容貌匹配的低柔华丽。只见他眉头轻蹙着,琥珀色的眸子清澈如水,静静看着她,似乎能承纳一切。 池瑾心急急跳了一下,没搞明白他的具体用意。 程凭眸光压低,望着她青涩懵懂的模样,暗叹一声,伸手极为温和地揉了揉她的头:“算了,这事日后再说。” 池瑾静静站着被他撸了一回毛,回过神就在脑海中敲响了系统:“我说程凭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系统的奶萌音热络激动,可惜是个傻子:“知道什么” 池瑾:“” 知道他后妈马上要卷款和人跑了吖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大吉,打滚求收藏,求评论 接档文求收藏:我被迫从良那些年 花翎是条出了名的恶霸蛇,山上哪个动物惹了她,准保当天被她炖进热锅; 没惹她的,花翎一个不爽也要开炖。 崧英山成了她的储备粮库,整个山头的鸟兽虫鱼见了她拔腿就逃。 直到有一天,恶霸蛇被一个漂亮和尚收走了。 花翎从前听她那不正经的阿娘说过,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三样东西是:酒、肉、色。 她尝过辛辣的烈酒,也吃过喷香的鲜肉,直到尝到最后一样她娘难得没诳她。 食用指南:禁欲高冷美和尚vs武力值吊炸天恶霸蛇 1v1,he 第2章 病美人二 作为一名亟待被开发潜质的大反派,程凭原本的命运是一颗藏芒之珠。 程凭胎中带病,出生便体弱多病,甚至有游方的相师批过他的命格,说他命格过硬,生下来克父母克亲人总之牵扯上他的人都要倒大霉。 而他偏偏又是短寿之相,注定活不过二十岁,因此注定是要在二十岁之前把所有人克死完 批下这等命格时程父还活着,听完当场爆吼一声混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2 账之言,捞起木棍把人赶了出去。 可这事却传得满村人尽皆知。 后来不了了之还是因为程父霸气侧漏地相继将程秋儿这个童养媳,以及吕氏这个命更硬的后娘娶回家,三人生龙活虎地活了几年,堵住了悠悠众人之口。 四年前,程凭十一岁时程父一命呜呼,村人重掀程凭“天煞孤星”的传言,最后却是被吕氏一个个狂怼了回去。 吕氏不见得对程凭多好,还留在程家无非记挂着程家还有没掏干净的金库,反而被人咒短寿,那她还忍得了 吕氏嘴上不饶人,又厉害又难听,整个村都出了名,有关于程凭的命格反倒消停。 池瑾想到这事时,正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不容易被人看到的角落,在脑海里和系统嘀嘀咕咕。 池瑾才来到这个世界三天,有关于程凭程秋儿的信息全部来自系统。 而当前,正值程凭人生的转折期。 “吕氏还有几天会和卖货郎私奔”她看着脑海中呈现出归零的任务进度条,悄悄发问。 程凭原本平齐无常的命运里,他先后克死亲娘亲爹,十五岁这年,后娘吕氏跟着个卖货郎卷钱逃走,他的便宜童养媳程秋儿也离开了他。 程凭孤苦一人活到十七岁,病重而亡,死的平静如落尘。 原剧情里“程秋儿”怎么离开,系统没提示,而刚才程凭的话,让她怀疑是他主动让她走的。 “三天。”系统极其适应如今奶声奶气的嗓音,兴致洋洋地说,“现在事情的进展没变化,吕氏的命运也不会变,宿主你最近两天可以先适应这具身体,正好可以在日后稍做改动。” 池瑾进入世界要维持人设,可人设却不是一成不变的。 人生大起大落,阅历性情总归会有改变,而池瑾要遵从的规则,是建立在原本人设上的正常改动。 恰好,过几日便是原主程秋儿生命中的一个起伏。 提到池瑾的任务,说得高大上,她要成为反派的朱砂痣,逐渐催使目标人物黑化。 通俗易懂点,就是个角色扮演游戏。 上个世界池瑾脑子一抹黑进了任务世界,全程听系统毫无起伏电子音的引导,在异世界走得跌跌宕宕,尴尬无比。 池瑾不善于玩游戏,更别说真人的角色扮演,她一度以为自己玩完了。 不想,她竟然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结局在世界结算时,甚至得了个差点吓脱她下巴的“优” s:结算有四等优良中差。 到了这个世界,系统早已给她一步步编排好了任务路线,甚至中途还有多个方案。 池瑾看完,只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继续莽就行 春日的阳光不盛,温温软软晒得人昏昏然,池瑾惬意地快要睡过去时,一直蜗居在房子里的程凭却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程凭常年不晒太阳,身体却一点没有缺钙的迹象,站起来比池瑾足足高出两个头,就是身体瘦弱地像跟扒了叶子的竹竿,看上去明显营养不良。 程凭出现,池瑾哪里还坐得住。 她故意绕了个圈,藏住自己的偷闲之地,从院子的另一头绕到程凭身边。 “阿绍,你怎么出来了”她走近,犹豫地试图撑住他一边胳膊。 程凭却朝她摇了摇头,苍白俊秀的面容上笑容温和:“不用扶我,我只是想出来走走。秋儿你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事情罢。” 池瑾低声应了句,却哪能真的不管他。 她站在原地看着程凭踉跄迟缓地迈动步子,没走出几步,已喘气不匀,阳光明媚却不浓烈,打在他身上,那肌肤接近无色。 真好看啊 池瑾默默在心中感叹,池瑾活着的时候不怎么追星,但欣赏美男的意识还是很强的,如今有个活色生香的病美人搁在她面前让她欣赏,不多看几眼,那不就亏了吗 不过欣赏归欣赏,池瑾还是有理智的。 人设在那,她崩得太过可是会判定任务失败传出这个世界的。 程凭在院子里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已大汗淋漓,池瑾见人身体开始轻颤,连忙将病美人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给他送上一碗温水。 程凭只喝下半碗便咳嗽起来。 碗里的水泼洒出来瞬间打湿了他的衣服,程凭挺直的脊背被迫塌了一截,捂住胸口咳得声嘶力竭。 病美人捂心咳嗽,池瑾看得心都碎掉了一小牙。 她接过碗帮他顺着后背,虽说知道目标人物不会死,但咳嗽得这么凄惨,她还真怕他一个不顺厥过去。 她可没受过正规的心脏复苏训练啊 池瑾这头心里面碎碎念,那边程凭的咳嗽已经慢慢平复。 咳嗽完,程凭整个人都颓了。他背靠在后背椅上,视线无神地望着悬在高空的艳阳。 刚咳过的双眸里带着红血丝,他苍白的脸颊上添了几分病态的红晕,反倒更加好看了。 “秋儿,你想离开程家吗”他喃喃开口,嗓音里还带着撕扯过的嘶哑。 “哈”池瑾一半心思坠在程凭的美好容颜上,根本没听清。 视线上方再次盖过来一小片阴影,程凭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抿了抿唇。 因为唇抿得很紧,他下颌的线条绷成硬朗的线条,视线落在她额前的位置,其中却没有焦点。 池瑾蹲在椅子旁边,等了半天没得到他回应,脚有点麻。 她动了动身子,正想打哈哈说点什么,程凭却打破了僵局:“我的身体,注定撑不了太久。” 程凭缓缓收回手,看着几乎没有血色的掌心,逐渐将指收成拳。 他今年才十五岁,身体却已近强弩之末,即便有汤药维持,他也能感觉出自己的生命力在日渐衰退。 他转头又看着蹲在自己身边,形若盛开花儿生命力旺盛青葱美好的程秋儿,苍白的唇面辗转后轻启:“秋儿,你还小,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目标人物想让我离开他,独自好好生活怎么办 池瑾看看程凭俊秀无双的容颜,毫不犹豫地摇头。 程凭却按着她的肩,试图否定她的思路:“秋儿你别急着回答,这事你可以好好想想。” 池瑾无视肩上的爪子,继续摇头。 根本不用多想,她的第一个目标点可是“留在程凭身边” 程凭看她懵懂不知真相的模样,再次叹气,只能把念头暂时搁置。 池瑾陪着程凭晒了会太阳,等他呼吸平复把人搀扶回房间,早晨的时间已经溜走大半,而她偷闲的时光也彻底没了。 喂鸡,做饭,午饭结束扛着镰刀到山脚割猪草,割完猪草剁草叶拌猪食鸡食,劈柴淘米准备晚饭池瑾旋转小陀螺样地遵循着记忆忙活。 干活期间她全程让系统将她肌肉的感官屏蔽,一个劲地猛干,活干得确实快,但她也能想见,到了晚上满身酸爽的滋味。 晚饭开饭前,在外晃荡一天的吕氏回来了。 她毫不客气地霸占了池瑾舀好的饭碗,大咧咧往桌上一坐,一筷子夹去菜碗里没两块的猪肉:“给你们说个事,我过几日要回趟娘家,可能去个十天半月。” 吕氏一副我说我的,你们爱听不听的态度。 池瑾早知她这一去根本没归期,心里冷哼一声,同坐一张饭桌的程凭低应了一声,声音里分不出情绪。 这三天接触下来,池瑾对程凭的认识依然很模糊。 她只能感觉出,程凭的性格极为内敛深沉。 也是如此,他虽久病,吕氏在他面前也有些忌惮,平日里见着程秋儿能骂来爽一波的气势如今也收敛起来。 倒是池瑾,舀完饭回来多看了两眼程凭。 她想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吕氏要卷钱跑的事。 通过系统,池瑾能知道任务世界很多事情的发展,例如纪荷儿、吕氏后续的结局,池瑾的任务历程不会更改两人的命运,所以她们的结局不会变。 可池瑾没法利用系统分析人物的内心。 池瑾的目标人物是程凭,虽说她的任务能尽情莽,瞎造还是不好滴 坐在她右手边的程凭见她欲言又止地望望自己,和自己视线对接又羞涩并没有地躲开,视线低低看着饭桌,半天不动筷子。 程凭沉眸,看了眼坐在对面胡吃海吃的吕氏,伸手。 在吕氏伸筷子前,把菜碗里的最后一块肉夹给了池瑾。 程凭:“秋儿快吃饭。” 池瑾望着碗里多出一块的肉,抬头看看面色沉静的程凭,又看看表情一点点崩裂的吕氏:“” 她有做出求投喂,求虎摸的表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深沉脸:我怀疑我的系统任务可能是低难度、高奖励的bug版,嘿嘿嘿。 第3章 病美人三 吕氏跑了。 吕氏离开的第八天,池瑾耐不住性子缩到程凭的屋子里,决定把自己的“怀疑”告诉程凭。 彼时程凭正在书案上抄书,作为命定的反派,程凭天资聪颖,看书识字无师自通,写出的字体还隽秀有风骨。程家的开支来源除了早年程父累积下来的财产,以及养牲畜的收入,程凭抄书还能带来点补贴。 “阿绍,我这几日在外面听到一些关于娘不好的传言”池瑾小身板贴在书桌旁,抬眼瞄了下程凭。 村里的风言风语根本不用敲锣打鼓宣传,只几个时辰时间,一件事情就能从灰的翻成黑的,甚至翻出不少秘辛,以及多个版本。 吕氏打着回娘家的名义前脚出村子,后脚她跟着个穷逼卖货郎跑的消息就传开了。 走南访北的卖货郎多是些油嘴滑舌,手头没几两钱、花主意却一堆上不了台面的货色,这个村那个街勾个寡妇找个姘头,已是寻常事。 池瑾之前还在思考究竟怎么揭发吕氏的谎言,村民却成了神助攻。 程凭自池瑾进来便停下了手头的笔,听她小声说完,表情越来越难看。 “阿绍,是不是那些人乱说话,我不相信娘会是这样的人。”池瑾清透的大眼睛轻颤着,摆正姿态开始放人设。 “不,秋儿。”程凭摇了摇头,乌黑的发丝摇晃,“吕氏确实走了,不会再回来。” 他说得平静,并无诧异,只悬在案旁的手指慢慢拧紧。 “怎么会呢娘她明明说”池瑾抿唇,硬生生咽下其中的惊呼。只片刻功夫,因为受惊她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身体还带着轻微的颤抖。 程凭手掌压在她的肩头,强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说道:“吕氏她早计划了离开,秋儿没发现家里值钱的东西她能带的全带走了吗” “秋儿,我之前问过你,你可愿离开程家”程凭紧盯着她,看着她在自己的视线中颤抖。 “阿绍”池瑾睫毛抖地厉害,乌黑的眸上有泪花闪动。 她仓皇地摇头,滚烫的泪水随着身体的晃动,溅落在程凭的手背上。 他被烫着一般,指尖一颤,眼里的坚定又片刻的动摇,却在眨眼的瞬间被压入眸底。 “不,阿绍,我不想离开”池瑾扯着程凭的衣襟下摆,可因为气势太微弱,她的指尖只堪堪拽住衣服的一小角,捏得极紧,却还是容易被人一把抽开。 程凭叹气,掌心盖在她的指背,用力将她的指尖扯下,明明还是青涩的年纪,声音里却已带上沧桑:“秋儿,我的身体,护不了你一辈子。” 池瑾浑身一怔。 在程凭推开她手掌的瞬间,突然用力箍他的手,低声哀求:“不,我不需要阿绍保护,我能自己保护自己的。”她用力握住他的手,娇小的脸庞整个埋在他的掌心里。 掌心源源不断滚烫液体的触感让程凭呼吸一沉。 他明知道对她最好的方式是推开她,可他心头却忍不住生出一丝妄念。 母亲父亲相继去世,吕氏也毫不留恋地离开可他却想要的留下她。 私心地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阿绍能不能不要让我走我想留下,除了阿绍,再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阿绍能不能不要让我走”池瑾柔弱的声音里掺杂着哽咽。 程秋儿活到十三岁,五岁前的时光活在亲爹亲娘的谩骂之中,后来被他们当甩掉拖油瓶地卖入程家。 程家的八年她是作为程凭的附属物而活,这些日子她却快活地多。 起码程凭,是用真心在对待她,把她当成是一个独立的人。 池瑾想,真正的程秋儿,应该也是希望留在程凭身边的。 至于原剧情里她为何会离开,应该是程凭想让她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3 离开 周遭的一切突然安静下来,在这一刻世间所有的光华仿佛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程凭没再说话,泛白的薄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他的视线落在虚空的旷野里。 隔了好久,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好。” “滴恭喜宿主,第一个任务点圆满完成” 池瑾做午饭的期间,系统奶音热切地跑出来和她分享成果。 灶膛里噼噼啪啪的火光照的她一张小脸通红,池瑾笑的傻乎乎地猛塞柴火。 把不大的灶膛堵得满满当当,她拍拍手,和系统开始自吹自擂:“统统,我觉得我的演技大有进步” 比起新手世界她的尬演尬聊,刚才融汇真情的“表演”简直能打八十分 系统:“嗯嗯,宿主聪明最聪明。” 池瑾登时有点膨胀:“这个世界难度不高,我觉得这次世界结算能拿个良好” 系统比她更膨胀:“不不不,依照宿主的能力,一定是优,一定是优秀” 这头池瑾和系统的私聊正热火朝天,满头薄汗正巧路过窗口的程凭:“” 他答应让她留下来,她竟能这般高兴 “宿主,目标人物在看你哟”系统尖嚎,带着喜滋滋的笑意。 池瑾笑容略僵,装作不经意地偏头,正巧和程凭的视线相撞。 她挽回人设地羞涩一笑。 程凭的目光忽地凝滞。下一秒,池瑾便发现窗口的人没了。 池瑾拉长脖子只望见程凭步履趔趄的模糊背影,她挠了挠脑袋,摸不着头脑:“程凭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能被我给吓走了”她小声嘀咕。 “嗯有可能。”系统沉思,发出不符合音质的莫测成熟,“宿主你现在应该找面镜子。” 池瑾:“” 水盆里那个乌漆嘛黑的花猫猫一定不是她。 有关于吕氏卷带私逃之事在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池瑾一连多日接受村人同情的异样目光。 她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她有系统buff加持,感官一屏蔽,天大地大,不如她的思维之大 而她的思维里,已经塞满了任务任务。 完成第一个“留在程凭身边”的任务,池瑾在这个世界的任务进度成功滑过五分之一,她兴致颇高,带着系统一定能得优秀的崇高愿望,背着竹篓,登上了村子北面的高山。 池瑾之前砍猪草的地方就在山脚,这座山树林茂密,绿植丰富,但村人很少去往山林深处,因着山林里生活着不少凶残野生动物。 如今是春日还好,万物已然复苏,山上的动物粮食充足不轻易下山捕食,若在冬天,便是山脚村人都不敢路过,保不齐就路遇一只被恶醒的黑熊。 不过这些忧虑在池瑾面前都不是事 系统早给她规避一切危害,为她设定出最安全的上山路线。 池瑾屏蔽了肌肉的疲惫感,冲劲十足地往山顶狂奔,一路飞奔到目标地野生千年灵芝的生长点。 她小心地将灵芝根从土里挖出来,结束后,看着手头据系统说能提升百年修为的灵芝,池瑾满满的不真实感。 池瑾早知道当前的世界是个玄幻世界,有仙有魔更有无数种灵物宝贝。可她这么容易就得到千年灵芝 她不是从哪个悬崖峭壁,也不是从哪只灵兽的口下,她就这么把宝物从泥土地里刨出来了 这外挂有点叼啊 池瑾挖完灵芝一阵风样地溜下山,回了屋子,程凭正坐在院子里沐浴阳光。 听到动静,他视线一点点聚焦,最后定格在池瑾身上,朝她绽放出一个苍白却柔软的笑容。 那笑容比头顶的光芒还要暖,直击人心,池瑾心间一阵激荡,产生了某种自己其实圈养了个病美人的离奇想法。 “阿绍,我今天挖到了个好东西。”池瑾关上院门,取下背上的背篓,兴致勃勃地把挖到的千年灵芝给他看。 池瑾挖千年灵芝做什么,当然是给程凭续命的。 池瑾原以为他看到千年灵芝应该很高兴,不想,他只匆匆扫了眼背篓,温和的面色陡然垮了下来。 “秋儿上了后山”后山是村人对那座山的简称。 池瑾头皮一麻,她一心只有任务的最大弊端就在于她总忘记处理目标人物的心理状态。 她躲开视线,不自然地对对手指:“其实也没上多高,我就是运气好,一下就看到它了,然后挖出来,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池瑾越说声音越低,程凭的目光明明并不强烈,她竟觉得自己无从遁形,像是被人剖开一样,什么样的心思都被对方洞悉。 也幸好,这样的感觉没维持太久。 额前贴上一块微凉的帕子,池瑾睫毛一颤,转眸之际正巧撞进程凭细心给她擦汗的模样。 “后山不安全,秋儿以后不要去了。”程凭的声音沉稳坚定,池瑾有点醉醉的点点头,微风送来程凭身上的药香,清清淡淡,很是好闻。 程凭看着她迷糊懵懂的模样,心一寸寸地软了下去。 罢了,便让他自私一回。 “阿绍,那我等会把它煎给你喝了吧,我从前听村人说过,这些都是好东西,一定能对你身体好的”池瑾见程凭没再追究她上山的事,趁热打火道。 有系统在,她全然不用担心药效被煎废的可能。 程凭闻言,一贯无血色的脸转向背篓,他好看的唇形再次抿紧:“不用了,秋儿明日把它拿到镇子上卖了吧。” 池瑾:“哈”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今天依然是往前莽的一天。 第4章 病美人四 程凭让她把灵芝拿去卖了换钱,池瑾当然听从。 反正灵芝卖了,她再挖一株便是。 至于答应程凭不再去后山一事,不好意思,当时风太大,她没听清。 隔日一早,池瑾搭了辆村里的毛驴车前往镇子。村子交通不畅,出了村距离最近的小镇也有三四十里,步行能把腿走断的那种。 虽说系统能帮她屏蔽感官,允她人猿似的一路狂奔,可也不是这种作法。 毛驴嘚嘚嘚地往前走,却不爱走直线,七拐八拐最爱往小土坑里钻,车轱辘掉进坑里一阵摇摆,撞上颗碎石头更是嘚瑟地快要摇脱。 池瑾在崎岖的土路上颠簸了两个时辰,呕吐以前,毛驴总算晃悠悠地停在了小镇门口。 付完车钱,池瑾腿软地爬下车。 肌肉酸胀疼痛感她能利用系统屏蔽,可心理上产生的的画面晕眩感,系统没法帮她屏蔽。池瑾撑起咸菜样的小身板,看着车夫赶着毛驴嘚嘚嘚地走进城,牙口一紧。 她原地晃了晃脑袋,手掏进随身背的小包里摩挲了一把,随即,精神一振。 这就是有钱的力量 顺着人流汇入小镇,镇子上来往叫卖的摊贩人流数不胜数,嘈杂的同时又有一番别样的热闹。 池瑾淡着一张脸平静却缓慢地穿梭在人群中,实际上脑中的情绪正在疯狂波动:“统统,古代的糖葫芦好大个,枣子看上去好新鲜,一定很甜” 系统:“啊啊啊,我好想吃” 池瑾:“那群人中央好像是街头卖艺的,就是不知道是胸口碎大石还是口中喷火球” 系统:“嘤嘤,我想看想看” 池瑾:“还有酒庄茶楼青楼baba” 系统:“啊啊啊嘤嘤嘤呜呜呜哈哈哈” 池瑾被系统带得智商一路下滑,像个小傻子样满脑子只剩下哈哈哈。好不容易找到镇子上的一间药铺,系统才猛地噤声。 “宿主加油。”彻底缩回去前,系统悄咪咪地给她鼓气。 池瑾接下它的鼓舞,看了眼门匾上龙飞凤舞的“同仁堂”三个大字,抬步跨过门槛。 “姑娘可是要买什么药材”铺子里正抓药的足有七八家,即使如此,池瑾一进门,还是有药童立马招呼起她来。 池瑾见年轻的药童一双绿豆眼盯着她的脸散发贼光,视线紧紧巴在自己身上,抿了抿唇:“我有药材要卖,请你们大掌柜出来罢” “哦敢问姑娘买的可是何等稀有药材” 意料之中药童点头哈腰去叫人的桥段没出现,药童一双鼠目里多添了丝不屑,视线更是肆无忌惮地下瞄至她的前胸。 池瑾暗暗咬牙,抽人的心都有了。 程秋儿如今虽然才十三岁,但古代女子早熟,十三岁的年纪嫁人做母亲的大有人在,程秋儿瘦归瘦,胸口却已经沉甸甸的,分外有料。 她皱眉故意侧了侧身,躲开药童直勾勾的视线,冷声道:“我手上有根千年灵芝。” 她故意把声音说得不大不小,话一落地,不仅是药童眼神一变,连同店铺里的其他客人注意力都转到了她身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正招呼客人的坐堂掌柜,他两三步挤到池瑾身边,先示威地给年轻药童扔下一记眼刀,等对方灰溜溜地缩头退开,这才转头,热情有礼地朝池瑾开口:“姑娘您请见谅,里面请,在下立马给您叫大掌柜。” 这一会儿功夫,坐堂掌柜的脑海里算盘拨弄地哗啦哗啦直响。 灵药难得,上了年岁的灵药更是千金难求,不论池瑾手头是否真有千年灵芝,就这个千年灵芝的名头,就足够同仁堂火一把。 池瑾被坐堂掌柜奉承地送进内堂,满心镇定。 她虽和系统在一起时表现出的智商严重不足,但能站在上帝视角的她,怎么会看不出对方这点小伎俩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畅地多。 大掌柜出马,池瑾拿出昨天刨出来的千年灵芝,大掌柜试图欺负她小家子气没文化,池瑾三两句戳破,捞起千年灵芝准备另辟他店同样准备大火一把的大掌柜哪肯 最后,两方一番斟酌改价,实则是大掌柜一路提价,最终以八百两白银作为灵芝最后的成交价格。 拿到八张百两银票的池瑾很满意。 不仅能让铺子火一把,倒头还能大赚一笔的大掌柜同样很满意。 卖完千年灵芝,身揣巨款的池瑾看着停在路边轻便舒服的马车,心在滴血。 “统统,我好想坐马车啊”池瑾想到醉人驴车脑壳就疼。 系统默了半秒,小声安慰她:“宿主再忍忍” 池瑾抿紧粉唇,不像讨不到糖的孩子般闹腾,饱含不舍地默默挪开目光,认命地垂下脑袋,往城门口雇驴车的地方走。 按照人设,以童养媳的身份寄人篱下的程秋儿性格内敛羞涩,勤俭节约是她一直奉行的优良品格,便宜的驴车和舒适的马车之间,程秋儿理应选择颠簸的驴车。 “要不,宿主去雇俩马车”系统弱弱地开口,随即声音慢慢坚定地继续解释补充,“雇辆马车最多花十两银子,现在宿主身上有八百两银子,八十分之一,不算铺张浪费,宿主快去雇辆马车叭” 池瑾:“”她当然不会拒绝 因而后来的景象便是,池瑾花八两银子雇了辆普通马车,花十两银子扫荡了足够吃半年的米面粮食佐料,又到布匹点采购了几匹适合她和程凭花色的布匹,最后逛了趟书店,给程凭买了一沓子宣纸,又添一方上等砚台,三根毛笔,两块墨。 程秋儿奉行勤俭节约,对待程凭,却一定愿意给他最好的。 马车装得满满当当,这才驶出小镇。 车夫驾驶技术老练,马车速度快且行的平稳,池瑾坐在马车里啃掉随身带来的干粮,视线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窗外的景象里。 池瑾坐了一早上的车,又在镇子上转了几圈,精神有些疲惫,系统察觉到她的疲顿沉默在一旁。耳边是车轱辘沉且缓地转动声,偶尔压轧到碎石头才会发出不规律的声音,池瑾靠着马车壁竟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光怪陆离,严重超出实际。 她一会儿感觉自己长了翅膀,正扑闪着大翅膀在天上飞,一会儿又发现自己正长在雨后的青草地里,便成了一朵顶着大盖子的白蘑菇 被系统叫醒的时候她正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肚量贼大的金灿灿大龙,她一口下去,能喝掉半条江河的水,她再一口吐出来,江河又汇成一整条。 她在梦境里龙爪叉腰哈哈大笑,突然听到什么声音一扭头,自己高大魁梧的形象瞬间烟消云散。 池瑾伸出白嫩嫩的爪子,哦不,小手,揉了揉眼睛,掀开车帘一看发现马车快到村口。 和车夫说了程家的位置,池瑾规规矩矩地坐回马车里,挡住外面的视线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4 ,静等到达目的地。 马车外,恰好路过的村人看着驶进村子的马车,八卦的神经一根根竖起。 “这是谁家的人,居然坐的是马车”八婆一道。 八婆二小声哔哔:“莫不是那穷酸的徐家的我昨晚上听李家的媳妇说徐家有人要来听说是个在城里做官的” 八婆三最酸:“你这婆子消息不灵光,徐家那个除了剩个远方老母,其他人早死绝了,哪有个做官的亲戚咧我看这八成是哪家打肿脸充胖子,这么个马车少说也要十两二十两,说不定雇辆马车,穷得连裤子都莫的穿哟” “” 这头“打肿脸”的池瑾已经到了程家门口。 池瑾招呼着车夫搬东西,打开院门,一眼便瞧中坐在屋前美如温玉的程凭。 程凭一身素色长袍,身上还披着池瑾早上离开前给他加的外袍,他的发丝没用玉冠束起,松松地用墨色的发带捆在脑后,乌黑的发丝和纯澈的白衣交融,黑与白,美的惊心动魄。 池瑾被他的美貌勾得心跳漏了一拍,待看到程凭朝她勾唇的微笑,才猛地回过神。 “阿绍,我回来了。”她小跑到他身边,发自内心地喜悦。 程凭微微仰头,唇角的笑容在阳光里散发着热度。 车夫很快将东西卸在院子里,毫无留恋地驱车离开。池瑾关上院门,抱着给程凭买的笔墨纸砚,步伐踽踽地和他一道回了屋子。 池瑾把文房四宝摊在程凭屋中心的桌子上,脸上已不如刚回来的喜庆,她垂下脑袋,像个做错了事面对大人的小孩,飞快抬头扫了程凭一眼,慢吞吞说:“阿绍,那株灵芝卖了八百两,我就买了些东西” 池瑾的心里是真的忐忑。 其他人的心思她可以不管不顾,程凭不行,而且。她是真摸不清程凭的想法。 程凭轻笑一声,手指触碰到池瑾拧巴在一块的指尖,慢慢将其抚平,接着在池瑾迟怔的目光里,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 “秋儿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他的眼神承载着能溺死人的温柔,放开她的手将她鬓间散开的发丝拨在脑后,“今后秋儿想要什么,买便是。秋儿欢喜,我也是高兴的。” 池瑾愣愣地看着他,心跳都快停了。 这波温柔加高颜值的暴击,一般人根本顶不住哇 索性,她不是一般人 池瑾尽量忽视血气上涌的热度,克制地抿住唇,默默地掏向口袋。 哗啦啦,掉落一大兜银子。 池瑾:“阿绍,这是剩下的银子,一共七百一十七两三钱,里面有六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一百两我去钱庄换成了碎银子,方便我们日常使用。这些钱你收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被颜值温柔迷惑不可能的。 第5章 病美人五 程凭扫了眼银子,笑得依旧温和:“这些银两秋儿收着,反正我出手花银子的机会也不多。” 七百多两银子,足够普通人不愁吃穿地过一辈子,程凭自认没几年好活,程秋儿手头留着些银两,无论以后是再嫁还是单独生活,日子都不会太艰难。 不过想到自己命不久矣之事,程凭看着程秋儿的目光微微黯然。 “那怎么行”池瑾没注意到程凭微妙的心理,捞起钱袋摸了大概三四两碎银子出来,其余一股脑塞给了程凭,“我拿些银子出来日常用,其他银子阿绍拿着。” 见他白着脸要拒绝,池瑾按住他的手:“反正阿绍在家里,我需要银子再问你要就是了,我拿着这么多银子还担心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呢”池瑾说着,调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程凭看着她紧压在自己手背的柔荑,将视线轻轻挪开,慢慢地点头:“好。” 程家只剩两人以来,程凭明显觉察出秋儿比之从前,与他更亲近了。 他看着她对他愈见亲昵,内心却在挣扎。 他总有一天会离她而去,他担心那一天到来后会留她一人在世孤苦无依。可每当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展露笑颜,浑身散发出的热度和活力,程凭又忍不住沉溺。 程凭轻轻抿紧毫无血色的薄唇,垂眸之际在内心给自己定下一个期限。 两年,他纵容自己留她两年。 这两年,他会试着像兄长一般教导保护她,让她学会有安生立命之本。而两年后,无论他是否还活着,都会让她离开。 他不能耽误她太长时间。 程凭这厢重大的心理活动池瑾全然未知,给巨款找好安家之所,她拍拍手出了程凭的屋子,开始大干特干。 买回来的米面粮食她分批搬回厨房,依照系统的能力,她本可以无视整袋大米的重量扛着随便跑,不过程凭在家,她要保持人设的稳固,只能身体力行。 一袋三十斤的大米她足足分了四次才全部塞回厨房,再加上一整袋玉米面以及其他东西,她来来回回在院子里奔波了十来回。 东西收整完,池瑾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勉强休息了一会儿,又要赶着时间去做晚饭。 古代人不兴秉烛夜游,更没有养成熬夜不眠的坏习惯,一般晚饭后就是休息时间,最多村人闲情逸致地三两家聚堆八卦,说点没营养的内容。 池瑾习惯和目标人物以外的人保持距离,往常吃完晚饭便在院子里晃荡一圈消食,然后回房闷头大睡,她原以为今日会和往日无二,不想饭桌上程凭却主动说等会让她进屋两人聊聊。 聊聊聊什么是想把七百两银子重新给她,还是又打主意想让她离开还是说想和她促进促进感情 池瑾看着程凭沉静如水的表情,喜滋滋地发散思维。 “秋儿不要胡思乱想。”程凭看着她筷子停在半空思绪放空,抿唇轻笑,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扣了扣桌面。 “哦哦,好。”池瑾迟钝地埋头扒饭,实际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程凭体弱,饭量一般,池瑾饭吃到一半,他就搁了筷子,坐在一旁看着她吃。 “阿绍我再给你添点饭”池瑾伸脖子探看了眼他干净的小碗,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剩一堆碎米的碗底,突然羞愧起来。 程凭摇头,脸部的轮廓因为光线偏暗而模糊,却依然美得惊人。他看着池瑾犹豫的小手,柔声开口:“我吃饱了,秋儿还在长身体,多吃点。” 池瑾捏着碗底的手一紧。 那她就不客气了。 又给自己添了满满一碗饭,池瑾抱着节约光荣的理念,把桌上的菜一卷而光。 刨干净碗底的最后一颗大米,池瑾拿着手帕擦擦嘴角,朝程凭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她才十三岁,还在长身体呢 程凭却忽地前倾身体,指尖一度度靠近她的脸颊。 池瑾呼吸一窒,下一秒,就感觉到脸颊上接触点一小点冰凉。是程凭的指尖。 接着,一颗颗粒饱满晶莹的大米夺去了她全部的视线。 程凭指尖碾辗着饱满的大米,嘴角噙着的笑容持续不下,间或地,还发出低哑的笑声。 池瑾两颊爆红,呆滞了足有三秒,飞速卷起菜碗饭碗,逃也地跑进厨房。 丢死人辣 池瑾窝在厨房里乌龟似的慢吞吞洗着碗筷,脑海中充斥着系统魔性地哈哈哈。 “别笑了”她憋着一张红里发黑的脸。 系统:“呼呼呼呼。” 池瑾:“再笑我就不做任务了。” 系统:“嘿嘿嘿嘿。” 池瑾冷漠脸:“再笑你会失去我的。” 系统:“嘤嘤嘤嘤,宿主我错了。” 池瑾继续冷漠脸:“你叫我什么” 系统:“嘤嘤,女王大人” 丢人归丢人,池瑾不是幼稚的三岁小孩,当然不可能让任务半途而废。她收拾完厨房,擦干净手上的水,步伐沉重地前往程凭的房间。 程凭的房门没关,中心的桌前摆了盏光芒隐隐绰绰的烛灯,程凭正半靠在木椅上看书,姿态慵懒随意,若不是火光在他的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都会让人产生他是只惑人鬼魅的错觉。 池瑾简单地敲了两下门,程凭抬头之际她便迈入房间。 “阿绍找我是为什么事”池瑾的面上仍带着窘迫。 程凭就自然多了,他温文地微笑,目光柔和地让她在身边坐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知道秋儿日后可还有其他打算” 程凭亲手给她倒了杯热茶,他说得隐晦,同样地,池瑾也没听懂。 打算她能有什么打算,不就是按照任务进度按部就班完成表演,试图在结算时分数更好看点 当然,以上的信息她根本不能说。 池瑾含蓄又娇羞地摇头:“我没什么打算,只想留在阿绍身边。” 程秋儿是程凭的童养媳,最合理最正规的打算,当然是夫妇相随。 程凭瞳心一紧,唇面辗转了一番又道:“我的意思是,秋儿是否想过嫁人” 池瑾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瞳孔一缩,感情是目标人物又想推开她。 她拨浪鼓样地猛摇头,伸手拉住程凭的袖口,娇嫩的小脸上多了分警惕:“不,我不会离开阿绍,也不会另嫁他人。” 程凭看着她抓紧自己的指尖,低叹:“秋儿,我不是在逼你,我的身体状况我很清楚,我能陪你两三年,却没办法陪伴你一辈子。你现在还小,或许觉得我对你很好,但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发现有其他人对你更好,到时候” 池瑾用力摇头。 不会有那一天的,这个世界上她就一个目标人物,别再浪费口水啦 程凭见池瑾坚决,眉心的惆怅浓郁地化不开。 他缓了缓,内心的思绪转过一番,口气松了下来:“这件事秋儿还可以再想想,若是有一日你发现有喜欢的人,可以来告诉我。” “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低且柔的声音让程凭不由心间一颤。 池瑾是真被程凭这一会儿一遭闹的有点心慌了,她微微仰头目光闪烁地望着他,小声开口后静等他的回答。 程凭撞进她充满仰慕的视线里,放在桌前的手心一抖,几乎是狼狈地躲开视线,他故作镇定地摇了摇头,目光却再不敢轻易落在她的身上。 他咽下一口唾沫:“秋儿你还小,你对我的感情,或许并不是爱情。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愿意为其倾尽所有,对方能带给你幸福和满足,而不是我们这样。”程凭慢慢转向她,声音逐渐恢复平静。 他的病体残躯能给秋儿什么呢一时的温暖 这不是爱情。 池瑾:“可是,我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阿绍啊。只要有阿绍在,我就很幸福,也很满足。” 程凭脸色倏地一白,就连暖色的烛光都无法掩盖。 池瑾咬紧唇,红润的下唇顷刻被她咬出一道深痕,她失落地松开拽住他衣角的手指,眼神迷惘低落:“阿绍,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程凭深吸一口气,精神好似被人过一番,勉强挤出一丝笑,在她的视线里晃了晃头。 “那我以后还能喜欢你吗”池瑾继续咬唇。 程凭眼神中火光在疯狂摇摆,他用力闭了闭眼,心中有一个声音疯狂呐喊让他停下来,偏偏他的行为早超出理智的控制。 他苍白的指尖压上她的下唇,将她的唇脱离白皙贝齿的控制,又吸了一口气,道:“可以。” 从程凭的屋子里出来,池瑾忍住快要喷出肺腑的情绪冲回自己的房间。 一把将自己撂倒在床面上,池瑾将正脸压在被褥里,发出压抑的笑声。 “嘿嘿嘿”系统的奶音笑声依然魔性十足。 池瑾和它一起傻笑,一人一系统笑够了,池瑾才烙饼样地把自己翻个面,让系统帮她分析任务进度。 “宿主,当前进度已经百分之三十,明天我们去采药,成功给目标人物续命,进度能滑到百分之四十五。等你们离开村子,大概到百分之六十,这期间应该是半年到一年时间,我们今天买的粮食应该差不多。”智能系统在线导航。 池瑾在脑中粗略过了一遍,感觉任务目标又离自己更近了一步,打了个哈欠便摸黑跑去洗漱。 任务进度神马的,莽就行了。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5 作者有话要说: 程凭:立fg什么的,不可能的。 弱弱地说一句,别养肥我啊啊 第6章 病美人六 池瑾睡了个质量极佳的安稳觉,在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准时被系统叫醒。 她眯着眼掬起摆在架子上的清水泼上脸,冰凉的温度一遍遍刺激着神经,偏偏,她那根支配的神经已然麻木。 池瑾洗完脸刷好牙,只恨不得找两根棒子撑起直往下掉的眼皮,她强打起精神挪进厨房开始做饭。 “统统,如果能有机会睡觉睡到自然醒就好了。”池瑾把洗好的米倒进锅里,声音有气无力。 池瑾其实不是个懒散的人,但从前她上学上班期间还能做五休二,做六休一,现在做任务她根本是连轴转,而这个世界的程秋儿就是只勤劳的小蜜蜂,闲下来的时光只能靠挤。 系统没意识出这只是她的牢骚话,静默了几秒后:“要不下个世界我给宿主挑个能睡到自然醒的人设” “这倒不用,我就随口说说。”池瑾朝空气摆摆手,小声嘀咕,“要真想睡我就出了任务世界再睡,反正到时候没有人设遵循。” 系统想到上次出了任务世界睡到天翻地覆她自岿然不动的池瑾,沉默下来。 你开心就好 做饭喂鸡鸭猪,把一家多口全部喂饱,池瑾已经看不到清晨颓废的样子,她精神奕奕地和程凭打了声招呼,生龙活虎地抱着装着脏衣服的木盆动力十足地前往河边。 大清早水凉,往常池瑾到时河边时冷冷清清,却不料,今天到时河边已经堆了七八个木盆。 “秋儿,早啊”纪荷儿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洗衣服上,池瑾的身影一出现,她脑中的一根弦反射弹起。 “早。”池瑾敛下眸子,淡淡地说完,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瞬间竖起耳朵的一排八卦妇女,默默走到河的最上游,远离众人。 “秋儿,我听说昨天你家来了辆马车”纪荷儿脸皮颇厚地挤到池瑾身边,丝毫不管还丢弃在原地的木盆,“是你娘吕氏回来了吧她做出那种事居然还有脸回来” 纪荷儿故意做出一副同仇敌忾的嫌弃表情,实则眼神里的八卦因子跳动不休。 同情程秋儿怎么可能,纪荷儿真正目的是搜罗到第一手消息 池瑾心里对她唾弃不已,表情却依然清清淡淡的。 “我娘她没回来,是我昨日去了趟小镇。”池瑾说着,把脏衣服扔在水面上展开,打湿后揉成咸菜抓回河边专门洗衣服的石板上,抹了些皂角叶子,开始拿棒槌砸砸砸。 纪荷儿腆着凑过来的脸上不暇被她溅上脏水,张嘴要骂脏话,意识一转,却陡然顿悟出一件大事。 “马车上坐的人是你”纪荷儿尖细的嗓音划乱一堆人的内心。 池瑾握着棒槌的手一顿,找准位置落下,“嗙”一声,溅了纪荷儿一脸:“对呀。” 纪荷儿顾不上嘴里都掉入脏水,眼睛紧巴在她身上,话语不过脑子:“怎么可能你哪有钱雇马车” 在场的人和纪荷儿的心理一样。 吕氏卷带私逃,必定是在程家能搜刮到地值钱东西全部捞走,哪还会剩下东西让程凭程秋儿发财 池瑾感受着自己周围被疑惑和不相信的情绪填满,表情不变,努力在纪荷儿的脸上画图,声音不大不小地说:“我运气好,在山上挖到根药材,卖了点钱正好够我和阿绍这段时间开销。” 池瑾的一句话,令在场人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挖到根药材,什么药材”一个听墙角许久的三角眼大婶拉长着脖子大声问,那话语里的急切,像是有谁和她抢了便问不到一般。 纪荷儿也察觉到这种微妙的危机感,套近乎地一把夺走池瑾手上的棒槌,小心把她推到一边:“秋儿我来帮你洗,你给我说说是什么药材呗” 有人赶着当苦劳力,合乐而不为。 池瑾故作忸怩了一番,待纪荷儿表露出高涨又强烈的意愿时,才勉为其难地将洗衣服的重任脱手给她。 好整以暇的坐在一边,池瑾心情愉悦地看着一脸脏水的纪荷儿举起棒槌砸砸砸,故意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其实我也不认得,但那店家说是株灵芝,我便卖予了他。” 纪荷儿闻言呼吸一紧,有种即将撞大运的感觉:“那秋儿还记得究竟在哪里挖到的吗是东面还是西面,还记得是那条山路上吗” 纪荷儿忽视掉背后一堆能戳死她的视线,问得愈发小心。 池瑾摇头,眉心结着苦恼:“这个我不记得了,我当时本来去打猪草的,中途却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呼唤着我。我朝着山上走,没走多久,就看到一株模样很神奇的植物,鬼使神差地我就把它挖了出来。” 池瑾故意说得玄妙至极,反正胡编乱造这种东西,要多没有底限那得看本事 纪荷儿自以为抓住了重点,猛咽了一口唾沫,继续问:“我前两天见你在山西边打猪草呢,会不会就是那一侧” 池瑾沉凝地点点头:“有可能。” 纪荷儿脑中瞬间形成定论,洗衣服的手更加卖力,她眼见池瑾缩着手脚一副没见识的小家子样,抖机灵地又冒了一句:“这种玄乎乎的事情秋儿就不要随便和别人提了,要不然村人只会觉得你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到时候惹上些麻烦就不好了。” “真的会这样吗”池瑾配合着她的演出。 “那是当然。”纪荷儿语速急躁。 她眼见池瑾被自己带入正轨,嘴角的笑容控制不住地咧大,可下一秒又因害怕被下游的八婆们看到,忙抿紧唇:“这件事你告诉我就行了,若是其他人问到,你就说记不清了,免得招惹祸患。” 池瑾低下头,指尖拨弄着腿边的青草嫩芽,说:“好,我省的了。” 纪荷儿得了应允,一颗心早已飞远,但她深知此刻自己要沉得住气。 她把手里的棒槌砸的嗙嗙响,手脚麻利地帮池瑾洗衣服,口里却嚷嚷着说:“哦,秋儿你不记得了呀不记得也没关系,你如果什么时候想到,就来告诉我们叭。” 下游的一众八婆盯着纪荷儿的后脑勺,脑海里小婊砸小杂种小贱人骂了一溜串。 纪荷儿心眼小又嘴贱的“优良”品德整个村子人尽皆知,而程家的程秋儿,则是典型的瘟猪子,内敛温吞,人长得漂亮脑子却是个钝的。 所有人都觉得,一定是纪荷儿问出了答案,反倒在这里装傻。 池瑾懒得去想这些人心里的弯弯道道,她置身事外地忽视着前方的暗潮汹涌,等纪荷儿麻利地把衣服洗好清完,她喜滋滋地抱着盆子就走。 回了程家,晾衣服做饭,到了下午,她趁着前去打猪草的时光,抄着小背篓再次发挥系统buff的作用,一鼓作气,冲上后山,挖出山里仅剩的一株千年灵芝。 池瑾毫不怜惜地把千年灵芝塞到背篓底部,又割了满满一背篓的青草,做完这一切,她心情愉悦地回了程家。 因着程凭不许她再上山,池瑾省去挖回灵芝又解释的功夫,她依照系统的提示,把灵芝分割,每次混一点在程凭的饭里,这样药效虽慢,却也不容易让他发现问题。 时间缓缓地向前滑走,程凭的身体以微不可查地速度转好。而与此同时,答应让池瑾留下的程凭开始以他的方式教导池瑾。 程凭做得第一件事,就是让池瑾认字练字。 作为接受过现代九年义务教务,后续又经历了高中大学七年荼毒的池瑾,伪装文盲对她来说,真心胃疼。 “阿绍,我今天手有点酸,能不能不练字了”池瑾看着书桌前的白纸毛笔,不仅手酸,脑壳也疼。 池瑾上小学三年级开始学校便开设了练毛笔字的课程,虽然高中以后毛笔字荒废了,但她是典型的天赋型选手,上大学期间学院展开毛笔字大赛,她甚至还混了个二等奖。 让她违逆自己身体的本能学着鬼画符,真心难度不低。 程凭在教导她一事上丝毫不肯放松:“不行。” “要不,我们今天多学几个字,少写几张” 池瑾脸皱成一团,落在程凭的眼中,只当她是真对练字提不起兴致。 程凭抿了抿唇,因着几个月池瑾给他暗中调理,他的脸色虽然仍旧苍白,脸颊却也渐渐添加了一些血色。 “好吧,如果秋儿把昨日我教的半页纸上的字全部认对,那秋儿今日练字的数量可折半。” 池瑾愁容一扫:“一言为定” 程凭看进她眼里迸发出的光芒,伸出右手小指,轻轻勾起:“一言为定。” 池瑾纤细的小指和他微凉的指尖勾在一起,程凭微微侧头,视线触及到她嘴角如花般的笑颜,心脏的某一处在轻轻发烫。 程凭教她认字是第一步,更深一步地,却是想让她明白从书中提炼出的道理。 在他看来,读书的目的不一定是为了考取功名,从书籍中汲取人生的感悟道理,才是最实用的。 书是活的,程凭从不提倡死读书,读死书。 他希望她能通过书籍开拓视野,启发认知,人的思绪无限大,懂得多了,运筹帷幄之时,遇事才不会慌乱。 理想很丰满,而现实 “阿绍,我今天能不看书了吗再看我就要吐了”池瑾扫了眼白纸上爬满的一格格方虫,一个脑壳两个大。 古文生涩难懂,读起来又无丝毫趣味性,她瞄两眼,脑子就能打成死结。 无师自通的天才程凭完全不理解池瑾的现状。 他好看的眉心拧起,看了看赖在腿边软泥样不愿被扶起的池瑾,确认对方是发自内心地受不了。 “要不,我读给秋儿听”他提议。 池瑾脸垮成个皱皮苦瓜,就差哇哇大哭了:“阿绍,你放过我吧。” 程凭摸摸她的头,叹气:“好吧我们明天再继续。” 池瑾:“” 算了,苟过一日是一日。 池瑾这边给程凭续命的任务条缓慢匀速地往前滑动,与此同时,她的另一线任务也慢慢进入冲突的高峰。 在她坐马车回程家一事被村人揭开又大肆渲染一番后,村人又从镇子上打听到关于收购到一株千年灵芝的特大新闻。 两厢一连贯,村民立马将村子里的后山列为一座神山,封锁外部消息,开始从山脚开始扫荡。 池瑾后续还接受过几波前来询问灵芝来处的村民,她照着纪荷儿当时所说,一概说不记得,后来她这边消停了,可据说村民跑去纪家闹起来。 打砸抢烧,简直不要太凶残。 纪家受了无妄之灾,纪荷儿本在纪家的地位就不高,如今只剩踩在脚底碾压的份。 纪家一事毕了,村人开始联合着搜山,能挖的,能刨的,一概不予放过。仅半年时间,山就秃了一小块,而挖到的东西,除了废藤就是草根,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 就像沙里淘金,最初人们蜂拥去当淘金客是抱着能大赚一笔的念头,可当年久无收获,他们最初的热情慢慢被消磨,许多人理智重归,会选择回归正常生活。 挖灵芝的热潮也是如此。 三月,半年过去,前往后山的人渐渐变少。 村里的人再次恢复从前的耕田养畜生活,不过也有死心不改,或者说是意志坚定者,他们还抱着大发一笔的念头,试图捕捉到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池瑾早从系统那知道整个山头除了她挖走的那两株灵芝,再没有其他值大钱的植物,那些人寻找的根本是空中楼阁。 但她没法说,便是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人心就是这样,那些人利欲熏心,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人或善或伪的劝告,于他们而言全是歹意。 池瑾悠然自得地隔岸观渔火,静静等待着有一天那火烧到自己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池瑾:任务任务,我的内心里只有任务。 程凭:那我呢。 第7章 病美人七 熬过酷暑的炎夏,天气渐渐转冷,待第一场冬雪落下,开始了池瑾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冬天。 这个时代没有大气污染引起的天气变暖,天冷到朝外泼出一缸水,半个时辰就能形成一片滑冰场。出了门被冷风一刮,能冷得人嘶嘶直叫唤。 村子里取暖普遍烧炉灶,不大的铁皮炉灶摆放在房子一角,烧不易产生烟灰的炭火,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程家只有池瑾和程凭两个人,池瑾本着节约的美好品德,只在程凭的屋子里烧了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6 炉灶。 也因如此,她一天大半的时光都耗在程凭的屋子里。 这天早上,池瑾单手撑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着手边程凭布置下来的书籍,实则眼皮耷拉,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秋儿若是困了,便先去我床上睡罢。”程凭看着她小鸡啄米的可怜样,内心很无奈。 半年的教授,程凭基本摸清了池瑾的学性。 池瑾非愚钝之人,偏偏做事恒心定力都不足。她接受新鲜的事物速度很快,可若让她持续盯着一种物什硬嚼猛干,她分分钟能抗议。 程凭最初的念头是想让她学以致用,以后在外不会受了人的欺负,可惜,他这个老师的期望深重,池瑾这个“学生”不求上进。 也幸好,程凭在和她的相处交流中,渐渐察觉出她性子的改变。她虽仍不擅与外人相与,内心却很清澈透亮。 是非善恶,她能敏锐地分得清。 池瑾丝毫不知晓自己在程凭的眼中已茁壮成长到这等地步 她听完程凭的话,精神猛一振,她把手上的方块古文书一合,扭头,满脸喜色地扑向程凭的床。 她还生怕他反悔,跳上他的床把被子一把盖住脑袋,翻身就睡。 程凭望着她一系列行为,想笑又无奈。 冬日清闲,池瑾每天能保持五个时辰也就是十个小时的充足睡眠,之前犯困纯粹是被繁琐古文折磨的,等她扑倒在床上,反倒没有想睡的欲望。 池瑾在被子里捂了一会儿,热的满头冒汗,她悄无声息地翻了个身,在面朝程凭的方向拉开一小方被角,露出白皙的额头和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像一只偷窥的小兽。 从她的方向,只能看见程凭小半张侧脸,屋子里没开窗,外面的阳光却顺着窗纸丝丝缕缕地透了进来,那些细小的光影在他的脸上汇聚,愈发显得他美得过于不真实。 “统统,程凭真好看啊”池瑾在脑海中发出姨母笑。 系统:“” 姨母笑宿主你是认真的吗 池瑾:“统统你怎么不回答我” 系统沉默了有一会儿,奶音扭扭捏捏地道:“宿主,你难道就不喜欢程凭吗” “喜欢呀”池瑾回答地理所当然,“程凭这么好看,我当然喜欢” “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啦,不就是害怕我太沉溺于任务世界,无法自拔吗放心啦,我喜欢程凭归喜欢,还是有分寸的” 池瑾在刚接触到系统,进入上一个任务世界前,系统可是把“宿主不要沉溺任务世界”连说三遍 池瑾自小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宝宝,规则的底线当然不能轻易触碰,所以任务是任务,现实是现实,她能在任务世界对目标人物掏心掏肺地好,也全是源于任务的需要。 在池瑾看来,能获得一次重生的机会是主神的恩赐,她欣然接受这份好意,当然不能逾越界限。 系统:“” 这认知好端正,它竟无法反驳。 池瑾这厢漏出小半个脑袋偷瞄,程凭虽未回头,却能感受到来自床边的灼热目光。 他背脊挺直,目不斜视,握笔书写的姿势不变,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心,已经乱了。 笔下抄撰的文字变得凌乱,如同他心间一池被风拨乱的秋水,正无声无息地微微摇曳着。 半年以前,程凭曾给自己定下期限,最多两年的时间,他让她离开。 可与她的相处,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却在一笔笔地刻入他的脑海。时间愈长,痕迹愈深。 她曾说,她长这么大再没有人像他一样对她那么好过,程凭几乎记不清从前是怎么对待她的,他们的日常于他而言不过是平淡如水地相处,性格使然,他不会对她谩骂吼叫,相应地,更多地却也是没有的。 可反观他呢,这半年的时间足以让他看清人性的本质。 吕氏走了,村人对他的病体残躯也多是不屑。唯有她,不离不弃,还愿意陪着他。 程凭捏着笔杆的手指一紧,漆黑的墨迹在纸面晕开,如同他的某种痴妄,越扩越大 “哐当”木门和铁质器具剧烈撞击的重响让房内的两人精神倏地绷紧。 “程家的短命鬼,给老娘从屋子里滚出来,你不出来就别怕老娘进去找你”伴随着门口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尖利的中年妇女撒泼地嚎了起来。 程凭额心和眉骨间形成一道显而易见的褶皱,他伸手欲推开面前的窗户,看看外面的情况,手掌刚刚搭上窗框,却被身后一卷风冲过来的池瑾按住。 “天冷,阿绍你别开窗。”池瑾抓着他的手压回来,脑袋朝着紧闭的窗口方向望了一眼,细声道,“我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应该是只是误会。” 程凭闻言,轻蹙的眉心却没消。 他反握住她的手,声音沉着:“我和你一起出去。” 池瑾摇头,握住他的手把他推坐到书桌前:“外面天那么冷,你这段时间身体刚好一点,生病了便不好了,我出去看看,如果真有问题,我再叫你如何” 程凭想到自己身体的状况,本欲拒绝的念头一晃:“那秋儿小心点。” 池瑾被他一副担忧深切地表情弄笑了:“阿绍和我又没做出什么坏事,担心什么” 她说着朝他挑开眼尾,粲然一笑,把搭在旁边的外袍套在身上,小跑着出了门。 程凭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掌心一度度地收紧。 被门外的冷风一吹,池瑾浑身一抖,抓紧外袍的同时鹌鹑样缩紧脑袋。 虽然外面的天冷的能把人冻成死狗,池瑾的内心却是火热的 任务进度将破的喜悦将她团团围住 “哼,你个小贱人出来顶个屁用,叫你家的短命鬼出来”砸门的泼妇声势极高,说着,粗手里扛着的大锄头一把砸在程家的木门上。 木门被砸到摇摇晃晃,上面的锁链更是不堪重负,“啪嗒”一声和地面亲密接触。 “吴婶,您找阿绍所为何事他身体不好,有什么事情您和我说便好。”池瑾见吴泼妇大掌拍开木门,带领着身后的七八人凶神恶煞地走进来,她瑟缩地朝后退开两步,作受惊状。 吴泼妇不屑地扫了一眼小萝卜头样的池瑾,怒目一横:“和你说赔钱的事情你能做主” “赔赔钱吴婶您说的是什么,我没听懂”池瑾把脖子越缩越短,心里默默道了声“真冷啊”。 而她的模样,落在别人眼中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担惊受怕。 吴泼妇气势颇盛地杵着长锄头没说话,站在她身侧的一个尖嘴猴腮地年轻男人着叫嚷起来:“你他妈还有脸问赔什么钱我爹一条腿都没了,你个贱人还想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成” 尖嘴猴腮男和吴泼妇嘴脸一致,池瑾听了却想掏掏耳朵。 今日一早系统便提醒她村民会闹上门,可为了保持剧情的新鲜感以及演技的充分体现,池瑾没深入问。 结果到了现在就是,她根本没弄懂自己什么时候把人家爹腿给弄没了 难不成,程秋儿还有梦游的毛病,半夜拎着锯子跑人家家锯腿 池瑾内心一寒,这个假设有点血腥诶。 “吴婶,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我这些日子门都没出,哪可能把吴叔的腿怎么样”池瑾囧着一张脸,极其无辜。 这么一会儿闹腾的功夫,池瑾家门里门外已经挤满了游手好闲、专爱八卦的村民,他们一个个竖着耳朵,脑中已经翻出多个带着色彩的版本。 吴泼妇带领的一众小兵听着池瑾的话身上的气息一寒,还是吴泼妇最凶猛,一口唾沫星子飙出来:“你个贱蹄子还想推脱,要不是你造谣说后山有千年灵芝,狗子他爹会迷了心地跑去挖灵芝,昨日一早他去山上,结果运气不好碰到只狗娘养的黑豹,他爹一条腿都没了,你个贱种还在这装可怜” 吴泼妇用力过猛,猛喘了口气,拥有“狗子”爱称的尖嘴猴腮男忙补上话:“你赶紧给老子拿银子赔钱,不然这事我们没完没了了。” 两人说完,跟随而来的狗腿子们连声呼喝。 池瑾都被这群人的逻辑惊呆了。 特么她挖出个灵芝卖了钱,其他人就必需要同样能挖到灵芝赚钱的其他人挖不到灵芝就成她是始作俑者了 如今他们挖不到灵芝倒霉催的赔上条腿,这钱还要算到她头上 她就这么像冤大头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冤大头我很刚的好嘛。 程凭摸头:嗯,秋儿说什么都对。 第8章 病美人八 吴泼妇才不管池瑾愿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反正今日她是赖定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还不赶紧拿钱,难不成还要我告到官府”吴泼妇趾高气昂,自以为巍峨的气势瞬间将池瑾秒成渣渣。 渣渣池瑾:“” 她倒是想让她告官来着这样她也能看看县令的三观也这么惊人的 池瑾隐藏的不屑明显激怒了吴泼妇:“怎么着,你是不愿给是吧”吴泼妇目眦欲裂,快步向前走出两步,不仅动口还动手,粗糙的大掌朝着池瑾就要挥下一巴掌。 池瑾哪有任人宰割的好脾气,她找准空档作势要钻,顺便脚尖蠢蠢欲动,准备好姿势让某泼妇摔个狗啃屎。 池瑾这厢盘算好了一切,偏生事情不尽如人愿。 “住手。”清清冷冷的男声从池瑾的身后传来,池瑾眉一皱,懒得再管吴泼妇,小跑回程凭身边。 “阿绍,你怎么出来了”池瑾踮起脚尖将他领口的扣子扣紧,言语里明显带着不认同。 她微凉的指尖不小心碰到自己的下颌,程凭低头看她,只见她一双眼受了委屈地微微发红,程凭心口一堵,泛白的唇严肃地紧抿着。 “秋儿别怕。”等池瑾将他外袍束紧,程凭默默牵住她的手,轻声低语。 她有表现出害怕吗 池瑾冷到瑟缩地搓了搓另一只手的指尖,歪着脖子不解地看向他,被冻得通红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程凭唇抿的更紧了,和她相握的掌心力道重了重,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小手禁锢成一团。 “行,既然程凭你出来了,那我就不再多说,给银子吧”吴泼妇抬高厚实的双下巴,一脸“我是大爷你快给老子给钱”的表情。 程凭脊背如青竹般挺得笔直,他牵着池瑾的手,徐徐走到吴泼妇面前:“你家的事情和我们无关,我们不会给你钱。” 程凭的声音不大,还带着久病的虚弱,但字正腔圆,每个字眼清晰明了。 吴泼妇听完,整个人炸毛了:“无关,亏你个短命鬼说得出来”她指着池瑾痛骂,“要不是这个小贱人说后山有千年灵芝,村里哪会有人一天到晚活不干去挖灵芝,狗子他爹也不会无缘无故没了条腿,你们说无关就无关,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吴泼妇双臂一挥舞,扭头试图向身后的八卦团寻找士气:“大家都是明眼人,你们评评理,说千年灵芝那事是不是程秋儿提出来” 村人几乎都是挖灵芝热的成员,如今被吴八婆一起哄,连连想起来自己吃不到葡萄的时光。 听到村人一声声没有原则地应和,程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后山地偏,再加上有野兽蛰居,一直是官府管辖外的公共区域。按照规矩,池瑾采摘灵芝属于私人行为,私人物品,偏偏眼前的一群人眼红却未得利,而今竟然虚伪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他们。 简直是无稽之谈。 “我说过了这事和我们无关,能不能听进去是你们的事。不好意思这里是我家,不欢迎你们,请送客。”程凭的语气生硬冷淡,他没有试图和一群没有理智更没有是非判断的人讲道理,因为根本讲不通。 他压紧薄唇,脸色很不好看,因为心绪剧烈起伏,一时血气上涌。 池瑾察觉到他的异样,着急地回头看他。 她可不想自己给他调养了大半年的身体一朝回到解放前 程凭注意到她的视线,表情微霁,他朝她轻轻摇头,示意她无碍,却在转眼见到吴泼妇还欲无休无止地撒泼打滚,程凭的面前渐渐结出一层寒冰。 就在双方胶着不下,人群中忽然嚷嚷出一声“村长来了”。 池瑾眼见拄着拐杖,绿豆眼鹰钩鼻面相极其不善的老村长,内心里暗刷了一声“卧槽” 看来她的三观又要被重新刷新了 果然,村长顺利被众人推到人群前列,他扫了一眼势单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7 力薄的程凭和池瑾两人,毫不犹豫站到了泼妇一家的同列。 听完吴泼妇添油加醋地讲述完事情的始末,村长老头略作沉思。 “事情的原委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们双方都有不对。”村长开头说了句像模像样的人话,池瑾看着他下巴上没几根的白胡须,正努力扭转对他的印象,不料他的下一句话就是踩雷之作。 “村里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要把关系闹那么僵,我们各退一步。”他看看吴泼妇一家,又看看池瑾程凭,说,“程家的小娃你们拿些银子赔偿给吴家,这件事情便罢了。” 程凭面无表情地冷眼看向村长,静候他的后续,程凭都不动,池瑾当然也默不作声。 村长:“我听说镇上那株药铺的千年灵芝倒手卖了五千两银子,程家小娃你们得了多少老头我不知道,但一千两应该是少不了的。这样,吴家的你也不要奢求那么多,程家的小娃你赔给吴家五百两便可。” 村长老头一副“我是位恩怨分明秉公办事的一级棒好村长”的表情。 池瑾:“”老头你的脸皮真不是一般地厚哟 凑热闹的村民听了村长一席话,纷纷点头。 所谓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该有就是他们的普遍心理。 “不可能。”程凭的声音如冬日最冷的寒风,明明声音不厉,偏生刮得在场的人心中一寒。 村长被忤逆,一张老脸扭曲地愈发丑陋,但他想到那即将转手的五百两,还是硬生生压下火气:“程凭,我这也是对你们好。” 程凭:“不需要。” “你”村长气的胡须乱飞,声音也尖利起来,“程凭,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只要还在村里一天,我就能管束你,我劝你好自为之。” 村长的地位虽无实权,但他的威名在,想让对程家做点手脚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村长话里的威胁令程凭心间更寒。 他目光沉沉,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他们每一个人冷漠的丑恶的嘴脸,全部被他印在脑海中。 程凭闭了闭眼,握紧身边池瑾的手掌,再抬眼,眸底的最后一丝留念被洁洁碾碎:“既然如此,我们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他望向村长苍老浑浊的眸子,突然冷笑:“世上何来东人推磨西人尝饼的好事,吴家人的死活与我和秋儿有没有干系,你们比我还要清楚。便是你们告上官府也不可能对我们定罪,你们才应该好自为之。” 程凭声音冷峭,他一身素色立在那里,配合着风华绝代的容颜,美丽地如同一副永远不会失去光泽的画卷。 村人们听着他的话,哑口无言。 村长更是浑身一阵震颤,心口像被人重重吉打了一圈,不寒而栗。 话说到这个地步,早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吴泼妇和尖嘴猴腮男见好处溜走,嘴一张,又骂骂咧咧起来。 程凭眼光一冷:“你们若继续说污秽之言,别怪我将你送入公堂。” 吴泼妇虽爱撒泼打滚,也只是小市民心态地试图捡漏,程凭的气势压过她,她瞬间萎了。 浩浩荡荡一大行人在一盏茶不到的功夫瞬间跑光,池瑾跑过去关门,她低头看着和大地融为一体的断裂门锁,拧了拧眉头居然忘了让吴泼妇赔锁 不过有了这一茬想必村民短时间也不敢再闹,池瑾也不愁家里遭贼惦记。 “阿绍,你刚刚真厉害”池瑾拉上门把程凭扶到屋里坐下。 程凭和村人说那席话时,她一直在心里啪啪啪大声鼓掌,虐渣打脸什么的,那叫一个畅快。 程凭抿开唇,手指抬起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嘴角的笑容却有些勉强:“秋儿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地让你和我一起离开村子吗” 池瑾摇头,脑中激动的余韵还未消,根本没察觉出程凭此刻的异状:“当然不会,只要能和阿绍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愿意。” 程凭心头一松,手指慢慢移至她的眼尾,他的指尖刚要接触到她璀璨的眸子,胸口忽地一痛。 “哇”程凭侧头,刺眼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阿绍”池瑾尖叫,脑海中大声响起警报。 完球了,她的目标人物不会这么容易歇菜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我就要病着疼着让你心疼。 女主羞涩脸:其实我的心里只有任务 呜评论呢,爱我的小天使呢我这里怎么这么冷清捏 第9章 病美人九 程凭作为肩负着反派重任的目标人物,当然不可能因为一场呕血就结束生命,他还活着,苟延残喘地活着。 池瑾趴在床边看着昏迷的程凭,满脸忧桑:“统统,你说程凭这个样子我们能顺利离开村子吗” 池瑾莽了一路,第一次怀疑起任务设定的合理性。 系统回答地毫不犹豫:“当然,宿主别担心,目标人物的身体哪那么容易被病痛打倒我们的任务进度条已经到达六十了,等他把身体养几天,你们就能按进度出发啦。” 系统慷慨激昂的语调让池瑾心中一定,她垂下眼睛点点头:“那就好。” 系统:“宿主不开心” 池瑾把下颌压在床面上,抬眼扫了下紧闭双眼的程凭,默了半秒说:“我觉得程凭这个人真可怜。” 程凭周围几乎没人真心对他。吕氏留下是为了程家的钱,村人联合起来也是为了从程凭身上刮利,爱他的人一个个都死了,程父程母就连池瑾,来这个世界的目的也是为了死。 池瑾看着他露在床褥上苍白到血管分明的手背,突然生出一丝怜悯。 系统:“虎摸,所以他是反派嘛。” 系统根本不觉得这样的配置有什么问题。 得到爱,众心所向的是主角,像程凭这样所有爱他的、他爱的全部失去,才是反派的最佳标配。 池瑾眼皮一掀:“统统,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冷漠” 池瑾自认已经足够淡定冷漠了,除了目标人物,其他人她都能想象成只拥有剧情推动作用的nc,她不会把nc放在心上,所有关注点集中在目标人物身上。 她还做不到将目标人物也当成任务中随意可以舍弃的一环,因而她即使怄气时和系统提过不想做任务,那也不过随口说说。 可系统的态度却告诉她,便是目标人物,它也能把他们当成任务世界代码中的一环而已。 最多,这个代码复杂点,攻略性强一些。 见系统悄无声息未接话,池瑾控制不住地凉凉说出口:“难不成,你把我也当成任务的一环了” 系统的任务就是带领宿主做任务,任务完成宿主能结算确定奖励或惩罚,可系统方得到的什么,作为宿主根本无从知晓若是依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很容易就会朝着阴暗的方向发展。 “怎么可能”系统奶音在池瑾的脑海着尖啸,带着急不可耐的怒火。 可下一刻,它又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音色里带上埋怨的哭腔:“宿主怎么能这么想我,你怎么和任务世界的人一样” 池瑾脑海中出现一个眼泪汪汪的系统形象,她抿了抿唇,主动道歉:“对不起统统。” 其实她刚说完,就否定了那种想法。 先不说她这条命本来就是恩赐,系统将带领她当成任务执行无可厚非,她不该用偏狭的思维去解读这件事。 另一角度,系统和她共同经历的两个世界,它所发挥的作用根本不是单纯的引导命令。 池瑾能感觉到它起伏的情绪。 第一个世界池瑾刚进世界脑子晕乎乎,再加上系统没有感情的电子音,这种感觉还不明显。但在这个世界,她能明显觉察出它对她的亲近,它能为她主动修改任务的细节,甚至于,为她挑选下一个世界。 系统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哼唧了两声开始向池瑾撒娇:“不行,宿主让我很伤心,我要补偿。” 池瑾低笑,感觉系统真像个要糖的小奶娃,她想了一下:“要不,等这次世界结束,我再给你买个声音” 出乎意料地,系统竟然拒绝了:“不要,我觉得现在的声音就挺好的,再说,”系统声音压低,“一个声音那么贵,宿主不如兑换成生命值或是现金。” 系统说这话的时候是犹豫的。 池瑾当然不是系统的第一任宿主。在她之前,系统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接受过多少任宿主。而那些宿主,无一不是将获得的奖励积分兑换成生命值或金钱。 池瑾,却是不一样的。 池瑾听出它不想换声音是真心话,也没拒绝,便道:“那统统你想要什么” 池瑾的声音恢复自然轻快,系统的心情也一度度转好,它闷声沉默了大概有三四秒:“要不然,等出了任务世界宿主带我去游乐园玩吧,便是宿主不玩我看着其他人玩也很开心哒” 离开任务世界,系统仍旧能保持和池瑾脑海连线的状态。 “好,一言为定”池瑾手指动了动,要是系统有实体,她此刻一定是摸摸它光滑的脑袋。 唔,别问她为什么觉得系统是没毛的小孩 之后池瑾打发时间地草草和系统聊了几句,中途添了次炭火,把屋子烧得暖暖和和,她又缩回床边看程凭的状态。冬日本就无事,温暖舒适地环境这下,她迷糊地倒头睡着了。 模糊有意识的时候,池瑾感觉脸上微微地痒。 她睫毛颤了颤,打开惺忪的眸子,迷惘的小鹿般看了看周围。 “秋儿醒了”程凭的声音嘶哑低沉,语调却是引人沉溺的柔和,他看到她眼中浮现的清明,手指蜷缩着撤回,留存在心间的悸动却久久不消。 “阿绍你醒了怎么不叫我,你感觉好点了吗”池瑾揉了揉眼,直起身去旁边给他倒水,刚一动,肩头却滑下一件袍子。 显然是程凭不知何时给她搭上的。 “我见你睡的香便没叫你,我的身体无碍,秋儿别担心。”程凭笑意不浓,配合着他重返苍白的脸颊,愈发让人觉得没人气。 池瑾心中哀叹自己半年的努力打水漂,把袍子挂在一边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语气里不禁带了点情绪:“阿绍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随心所欲,天这么冷,那些人又不讲理,你看你现在” 程凭好脾气地包容她的埋怨,半坐在床头借着她的手喝下一口水,摇摇头说的云淡风轻:“那些人没法把我怎么样的。” 都把他气到吐血了,他还想把他怎么样 池瑾一拳打在棉花上,气的鼻子都歪了。 程凭扶住她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腕,防止了水泼全身的悲惨结局:“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今日出去我也是担心他们会欺负你,现在看我的秋儿这么机灵明事理,我也放心了。” 池瑾瘪瘪唇,他这明显扔颗假糖哄人的语气,太虚伪了吧。 不过虚伪归虚伪,程凭担心她的念头还是让她心头一暖。 “之前我说了会离开村子,秋儿可有想去的地方”程凭躺回床上,问她。 池瑾放下茶杯,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悠闲地用胳膊肘压在床边抵住下巴:“我也不知道。” 根据系统列出的任务进度条,池瑾一早确定接下来要前往的地方,可程秋儿的人设在,她当然不能立马做出决定。 程凭明了地点点头,眸中的视线下压:“秋儿可想回你原来的村子” 程凭所说是程秋儿在成为童养媳前所在的地方,农村很兴给家中的儿子从小买个童养媳。这样童养媳的价格比后来娶媳妇的聘礼要少很多,再加上童养媳长大点就能帮着干活,是一笔非常有远见的买卖。 一般童养媳都是外村买来的,男家买断的那一刻,就和女方家没了纠葛,距离远了,也防止未来扯皮条。 程秋儿五岁来程家,幼年的记忆应该模糊了,可程凭还是想问一问,她是否想要回去。如果合适,他也愿意陪她回到亲人身边,若他有一天离开了,便能有人照应她一些。 满心想着任务进度的池瑾丝毫没觉察出程凭的远虑,她摇头拒绝:“我不想回去。” 池瑾扯了扯嘴角,替程秋儿说的,同样也是她内心所想:“既然他们把我卖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之间已经两清,我也没必要再回去。” 她这席话说的凉薄,程凭心口微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秋儿不要这么想,他们可能是有苦衷的。人生总会有很多无可奈何,有的难关你觉得能够闯过,但命运却总会扼制住你前进的步伐,逼迫着让人主动选择后退。” 池瑾撇嘴: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8 “那是他们的意志不够坚定,苦难折磨坚持过去就是希望,柳暗花明又一村,阿绍这是你给我讲过的。” 程秋儿五岁被卖出村,原因无非那么几种。 要么他们不爱她,只将她作为一枚足以笼络钱财的工具,机会来了早脱手早得银子。 要么,他们内心确实存着一份内疚,或因生活疾苦,或因贫困苦难,他们选择卖掉程秋儿。可这归根结底,还是那家人不够爱她。 他们迫于无奈牺牲她换取银钱,又或者用自以为好的方式给她另一种生活,他们的所有假设全部建立在自己的角度上,将眼前的苦难放到无限大,却忘记了给程秋儿选择的空间,最重要地,他们根本不曾挖掘自身能力。 池瑾一直都觉得,生活没有过不去的槛。他们不愿亲自跨过阻碍的门槛,却想借助外力斩断门槛,这样的人,真的值得留恋吗 程凭闻言,一阵沉默。 池瑾的话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程凭生来体弱,却拥有高于常人的聪敏睿智,他少年老成,即使鲜少与外人相交,内心却一片澄澈。 他没法反驳池瑾的话,可相应地,他也没法认同。 有的时候,不是意志足够坚定就能成事。人心是个难以捉摸的东西,而情之一字,更无法轻易控制。 程凭望着池瑾在昏沉的日光下略微朦胧的容颜,心口像是压了块巨石一般沉重。 这半年的时间,命运也给过他希望,让他以为自己能够好转,能够一直陪着她,和她在一起。但今日,却是当头棒喝。 肺腑的残破将他燃起的希望一把浇灭,就连最后的火星都不留。 “阿绍你想什么呢又不舒服了”池瑾在他眼前挥挥手。 程凭牵起嘴角摇头,轻笑不语。 “要不然,我们离开村子便去永无镇吧”池瑾视线扫在一旁,作不经意状地提及,“永无镇距离这里不算太远,或许在那里能找到治好你的办法,阿绍你说呢” 池瑾说完,歪过头来看他。 永无镇距离村子不远却也不近,坐车马不停蹄也需要走三四天,按照程凭的身体,走个七八天都有可能。 程凭听说过永无镇,据说那里是三界的无辖地带,是一个贸易之城,其间人魔仙三族皆可前往,但人族在三界中毕竟是无所防御的弱势群体,出入其中的若不是有所求,便是身后有势力支撑。 若有所求,所付出的代价,也非常人所能承受。 “不行。”程凭的脸色唰地拉下来,扭过头不看她。 池瑾拽着他的袖口,开始撒娇打滚:“为什么不行,阿绍你听我说完啊。我都打听好了,永无镇虽说有许多黑暗交易,可镇子上对我们人族是有保护的,我们手上有银子,六七百两银子足够一个人活一生,我们可以用银子买治好你的灵药,只要不轻易和他人交易,于我们是无害的。” 永无镇能够持续开展,内里设立严格的规则。 镇内白日不许引发打斗厮杀,夜晚虽无限制,却不能在公开营业的店铺内进行,这就意味着,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地待在安全区域,便不会有人能伤害他们。 程凭内心有动摇,却仍旧没有松口,他按了按疲惫的眉心:“不用了。” 七百两银子,于人族而言可能是天文数字,可对见惯法器灵植的仙魔两界而言,不过弃如黄土。 或许永无镇确实有救治他的办法,可他不想赌,更不想耗上程秋儿。 程凭闭上眼,心意已决,不暇,自己搁在床边的手臂突然一重,他能感觉到掌心上她微喘的呼吸,以及溅落在他皮肤上滚烫的泪水。 池瑾把脸埋在他的手掌里,为了任务也是拼了。 “阿绍答应我这一次好不好”她声音低婉轻柔,泪水如雨般洒在他的掌心,她握住他手腕的指尖也在慢慢用力,“我想让你好起来啊,秋儿想和阿绍一直在一起阿绍你答应我好不好,我们只去一次,秋儿答应你绝对不越界,无论结局如何,我都陪着你” 池瑾撑开朦胧的泪眼,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阿绍,你答应我啊” 程凭抿紧的薄唇上血色全无,他紧紧看着她,脑中天人交战。 时间仿佛定格,不知过去了多久,程凭敛下眸子,在池瑾陡然冒光的视线里,点头。 让程凭答应前往永无镇算是池瑾任务史上的一个小槛,当天爆发完演技,池瑾晚上和系统查看任务进度时,发现进度已经突破到了六十三。 出村子到达永无镇,进度条大概能到七十。 池瑾抱着个暖手小炉缩在木板床上,半睡半醒中听系统洋洋洒洒说仅剩的最后一条进度点,以及详细的注意事项和可能的备选方案。 听完,池瑾脑海中的困意被赶跑,陷入了迷之沉默。 “统统,这任务设置真心有点狠” 系统:“嘿嘿。” 池瑾睁眼瞎地看着黑黢黢的屋顶,惆怅地叹了口气:“我突然好同情程凭。” 系统:“科科。” 池瑾:“你说,如果他要知道我是任务者会不会恨我” 系统:“”宿主你憋乱说话啊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同情,别同情我,爱我 女主:我的心里只有任务。 我的池池这阶段还在适应和摸索任务,还是个新手好叭,感觉她不是新手似乎也要摸索,我感觉自己写不出吊炸天的池池,o╰o 第10章 病美人十 确定好前往永无镇的计划,池瑾开始着力程家家禽的变卖问题。 早在后山掀起轰轰烈烈的挖灵芝风潮起,池瑾为了少事,在家里的猪猪育成时一早让肉铺拉走宰了,而今银子早已入兜。至于剩下的几只正在披毛过冬的鸡鸭,她雇了辆驴车一次性拉去镇子上,直接卖到酒楼。 钱虽少了点,却省去不少功夫。 带嘴的家禽处理完,程家只剩一堆不值钱的锅碗瓢盆凳子椅子,池瑾没想要把程家的屋子卖掉,她能确定自己此次将一去不返,可程凭的后路她不能断。 思量好一切,她要等的就是程凭身体恢复一些后启程。 启程的当天是吴泼妇来闹的第八天,程凭的身体有所恢复,却也不过恢复地比池瑾初见时好一丁点,不至于走两步大喘气,俊美的面容却再次苍白成面人。 提前一天,池瑾跑了趟镇子雇下一辆马车第二天来接,当天一早,池瑾锁紧院门,在微暖的冬日阳光下将程凭扶上马车。 马蹄声噔噔噔地踏响在乡间的小路上。 察觉到将出小镇,池瑾小心地将马车车窗户上的厚实帷帐掀开一条小缝,怕冷风把程凭吹着,她机警的用眼睛把那条细缝堵住。 迎着飒飒凉风,池瑾看了几眼不远排列成行堵路的村人。 程凭程秋儿两个冤大头想离开,村人愤慨却无奈,正如程凭所说,灵芝和吴家男人一事,孰对孰错官府自能断清楚,可他们不甘心啊。 连续八天,天天都有村人有意识地往程家门前晃一圈,没见到池瑾便罢,见到了无不是说些虚伪“掏心窝子”的良心话。 什么程家加上程父程祖父以及祖祖辈都不知道在镇子上待了多少年,程秋儿程凭不能忘本,这是欺师灭祖; 什么一个村子本就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常识,程家发了横财,共享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有人重掀程凭“天煞孤星”,克人克己的言论,美名扬曰让池瑾不要鬼迷心窍,趁早卷钱投入村民的大怀抱 那些人恬不知耻的模样,简直没有下限。 池瑾心情好了当笑话听听,心情不佳手一抖扔出个家里的破瓢烂铁,有没有命中目标全看运气。 如今他们即将离开村子,果然,一群压抑良久的村民早早等在了村口。 打头阵的正是村长糟老头。 “阿绍,村人们都堵在村口了。”池瑾缩回冻得眼泪汪汪的双眼,朝程凭道。 程凭把身上薄毯的一半盖在她腿上,手搭上她的眼角,动作温柔地拭去她受刺激而落下的泪水。他隔着马车壁看了眼前方,神情并不轻松:“没关系,有我在。” 池瑾薄毯下的手指一蜷缩,有片刻的怔愣。 明明两人之间更有力量的应该是池瑾,偏偏他的语气态度,气势凌驾于她之上。并且,这几日的时间,池瑾明显感觉出程凭的微妙变化。 他本就心智早熟,便是和外界接触甚少,也比常人通透明理,而如今,他体内某种因素蓄势待发地破土而出。 程凭面对她时,虽不改从前的温柔,隐隐地,池瑾能察觉出他性子里愈发深沉的稳重,以及,一种霸道的维护。 马车没行太久,被迫停在了村口前。 “秋儿留在车里,我很快回来。”程凭捏了捏她的手,眼神在她的眸底定格,在池瑾有些受不住地躲开之前,程凭抽回手,起身走出马车。 马车外,程凭站在马帷前居高临下床冷冷看着对面的村人。 过往的种种,早让他看清了自己身在怎样的樊笼之中。 程凭见村长气势汹汹地拄杖欲向前,他苍白的指尖横立在阳光之下,声音淡漠无波,凉薄地让人心中一寒:“你们想做什么,或者说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们各自心知肚明,就不要再拐弯抹角。” “至于,那些无稽之言,你们若不觉得可笑可尽情向外面宣传。”程凭无所谓地扯唇。 无论是他的身世命格,还是灵芝买卖这场事中的谣言,程凭都不在乎。 村长自知程凭无所畏惧,木杖在地面上狠狠一杵,威胁道:“程凭,你以为今天你们能走得出去吗” “是吗”程凭撩眉反问,丝毫不为所惧,他侧头看了眼身后的马车,目光像是穿透帷幕看到了后面的人。 “我这条命已经活不长了,你们是想平安无事地让我们离开,还是多一条人命的官司。” “你简直荒谬”村长勃然变色,村人闻言俱朝后瑟缩几步。 村子地处偏僻,邻里乡间偷鸡摸狗之事官府不一定管,但人命关天,挨上这种事情他们一辈子都洗不清。 若只有程凭程秋儿两人还好,便是村人暗中将两人做掉也能悄无声息,偏偏,如今马车夫成了局外的旁观者。 村人忌惮着程凭这句话的威慑力,心里纷纷敲响退堂鼓,村长一而再被违逆面子,脸上挂不住,他咬紧腐朽的牙齿,污浊的双目怨毒地望向程凭,失去理智:“哼,你别以为你赢了,你有没有享福的命还是未知数呢。” 程凭眼瞳一缩,指尖紧紧掐进掌心,面色不变道:“承你吉言。” 这一会儿的功夫,池瑾在心里把村人骂了七八遍,村长糟老头更是被她拖上绞刑架,鞭策削肉,刑罚能多狠就多狠。 程凭掀帐进来时便见池瑾正咬牙切齿地小声碎碎念。 他出马车前给她搭在腿上的薄毯掉落在地,程凭捡起来,听到她口中念叨着“抽哭你、削哭你,让你嘴贱,让你歹毒” 程凭忍不住抿开嘴角轻笑,刚才生出的郁恨登时烟消云散。 马车一晃,池瑾才从削人的理想世界里抽回意识:“阿绍,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程凭握住她伸过来的手,留恋地在她的掌心摩挲,摇头:“那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秋儿不必太在意他们。” 程凭说的是村人。 他们的态度和话语最多让他加深对人性的认识,重伤倒是不至于。 “不在意怎么可能”池瑾愤慨地鼓起脸,意识慢慢铺展开,“等阿绍你身体好了,遇到他们直接削他们得了,他们这种人,尽想着压榨别人,留在世界上也是祸害。” 程凭闻言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他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在她不满翻眼之际,应承地道了句:“好。” 池瑾满意地点点头。 她丝毫不知,自己的一句愤愤之言,竟成了未来某人心中坚守的信条。 从村子前往永无镇,池瑾和程凭走走停停颠簸了约莫五日。 一路上程凭的状态不错,虽然食欲不振,其他的表现却没有,池瑾原以为两人能就这么顺利地抵达目的地,不暇在最后一天的午饭后,程凭发起烧来。 上一个镇子上雇的马车已经行出一半,若要返回,深夜才能到达,选择继续前行,则意味着黄昏才可到永无镇。 但黄昏时分时永无镇的宵禁时刻,入了夜,寻常人若在小镇肆意走动,生死不由规则保护。 池瑾焦头烂额,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9 问了系统的意见才决定继续前往,赶在夜深之前进入了永无镇。 让车夫帮忙将程凭扶下马车,池瑾方便照顾只预定了一个房间,把程凭送进了进去。 “统统,程凭这样不会烧死吗”池瑾又拧了个帕子,着急搭在程凭额头上帮忙降温,手指不暇碰到程凭滚烫的肌肤,她“嘶”了一声,感觉手指都要被烫熟了。 系统的声音很镇定,甚至给池瑾列出了数值:“宿主放心,目标人物的生命值现在百分之五十三,只要没掉到五十以下,他就死不了。” 池瑾:“” 这都跌破及格线了,烧不死也能烧傻吧 系统像是听出她内心所想,补充道:“这个宿主可以放心,我们的任务进度条还没有奔溃,意味着目标人物烧不成傻子。” “”池瑾听着系统欢快的奶音,瞄了眼乖乖闭着双眼但脸色黑红黑红的程凭,木声问,“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程凭烧不成傻子,她也得做点补救措施吧,不然生命值一掉再掉,她就要哭着被传出世界了。 偏偏,眼里只有数据和宿主的系统:“宿主我们可以聊聊天呐” 反正任务进度条崩不了,他们可以继续玩耍啊 池瑾:“”你是认真的吗 虽说系统给她空间随便莽,池瑾还是有点责任心的。 没法找大夫抓药,她就用千古流传的物理降温法帕子压在额前,把帕子用温水打湿帮他擦身。 擦了手脚撩开上衣擦前胸,看到程凭美如白玉石般无暇的胸膛时,即使烛光昏暗,池瑾还是忍不住贪恋程凭美貌地咽了口唾沫。 仔仔细细擦完胸膛,池瑾不好意思地扒开程凭的衾裤 “宿主,为什么我的眼前会是一片马赛克”系统委屈地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池瑾嘿嘿一笑,默念:“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作者有话要说: 程凭: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系统:我都看到了 池瑾:我不是,我没有,憋瞎说 第11章 病美人十一 池瑾忙活了大半个晚上,总算把程凭身上的温度降了下去。 池瑾困到眼神迷离,强撑着眼皮尽职尽责地帮程凭穿衣服。程凭烧了大半天,躺尸样地被她随便摆弄。一切穿完,池瑾看着程凭添了高烧红潮的宁静睡颜,愤愤地在他的脸颊掐了一下。 “我长这么大还没对异性这么好过呢,要不是看在你太”池瑾脑子不清醒地小声嘀咕,“可怜”两个字滑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算了,人可不是用来可怜的。再说,你未来可是吊炸天的反派,别人给你跪地求饶还不一定呢。”池瑾伸手又给他拉了拉被子,见他睡得安详池瑾仰头打了个哈欠,抱着另一床被子往旁边的小塌走准备凑合一晚。 折腾这么久,池瑾的生物钟早就在叫嚣了。 小塌上没个垫的,池瑾把宽大的被子对折把自己塞进去,缩成一团只露出个头,就这么可怜兮兮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她睡得不稳,梦境中大怪小怪接连出现。 池瑾挥舞着大刀刚砍下一条儿臂粗花蛇的尖脑袋,从她的背后突然冒出来一头白斑大虫,大虫张开血盆大口,食肉动物腥臭的口气熏得她差点撅过去。 梦里的她感受着危险的接近,抓着大刀飞快狂奔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凉了之际,空中飞出两只鹰爪,攥住她的衣服把她抓了起来。 身体陡然悬空的感觉让池瑾大惊,又怕又惧,哇哇大叫着“别吃我,别吃我啊” 意识彷徨之间她稀奇感觉到头顶的大鹰发出沉韵的人性笑声,像是还安抚了她两句,但身在恐惧中的池瑾没听清,扑腾扑腾着被大鹰总算放到平地 光怪陆离的梦境在池瑾的脑海中持续了一晚上,意识一点点清醒时,她全身带着慵懒气息。 池瑾歪着脑袋,闭着眼享受地蹭了蹭枕头。 枕头热热的,软硬适中,好舒服好舒服,不想起啊,身下的褥子也好舒服,一点也不像小塌硬撅撅的呃,等等。 她不正是睡在小榻上的吗 池瑾身上的起床气一扫而空,唰地睁开眼睛,入目的一切差点让她把眼珠子瞪下来 谁、谁来告诉她,她怎么会跑到程凭的床上 程凭还没醒,薄唇轻抿,眉目舒展,便是在睡梦他仍是一副将万千心事敛藏于内的模样。 池瑾紧着一颗心注意着他的模样,悄无声息地把脑袋从他的胸膛脱离,试图塞回自己的被窝。 然鹅,意外就发生在半秒之间。 “秋儿。”程凭眉心微紧,睫毛一颤,呢喃之时露出浅色的瞳孔。 池瑾僵了剩下半秒,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缩回属于自己被窝。 她拉高被褥,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直转的大眼睛。 程凭睁开眼就望见她小鹿斑比般纯良的大眼,他心头一敞,无视了两人亲昵的距离,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醒了” 池瑾闷闷点头,藏起来的脸一度度爆红。 程凭看她羞涩的模样,面上的笑意加深,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视线和她相接,音色低缓:“我已无碍,今日我们便前往永无镇探看一番吧。” 池瑾脑子一轰。 这才想起来自己可是来自异世界的任务者。 早饭期间,池瑾一直在脑海中默念宿主守则不要沉溺任务世界,不要沉溺目标人物 系统被她念经式叨念闹得头昏脑涨,委屈叽叽地出声:“宿主,你不是说过你虽然喜欢目标人物,但有分寸的吗” 现在自我清心念咒又是闹哪样哟 池瑾念咒的声音一顿,瞄了眼坐在桌对面把吃饭沦为一场艺术表演的程凭,默默地抿紧了唇。 “统统你知道美色误人吗”她拧紧握筷子的手,“我害怕我再不控制自己,总有一天会对程凭做出点什么” 系统:“” “为了任务的圆满进行,我决定压抑一下自己。”池瑾垂首,又叹了一口气,兴致缺缺地执筷吃饭,“大不了,回了现实世界,我多买几本男模杂志好了。” 系统:“” 摔,它在担心个鸟哟 两人吃完早饭,池瑾找小二了解了下永无镇的情况。 程秋儿的样貌秀婉,是男人偏爱的楚楚可怜,池瑾依照先天优势问得详细委婉,年轻小二巴不得和她多说两句,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小二的口中,池瑾知道永无镇里的铺子多是人类开设,除却客栈青楼这类全天候营业的铺子,其余店铺通常营业时间为早八晚七,而镇子上每月中会迎来一场大集,持续时间为五天。 集市召开时,仙魔人三族无限制前往,或摆摊兜售,或收购药材灵物。而他们的运气不错,这一月的集市正好今天开始。 池瑾将从小二处打听到的情况说给程凭听,两人思量后,决定先不去集市,前往镇上唯一的医馆处探探情况。 集市上确实有不少珍稀药草灵物兜售,甚至很可能有捡漏的嫌疑,可捡漏的发起点一是运气好,另一就是懂行。 两人不能在集市上瞎逛等着被人坑,不如先去点正规的地方。 永无镇里人口基本全是流动户,能在这里开设医馆者,绝非常人。 经过昨夜的一场高烧,程凭的身体虚弱却有所恢复,医馆距离客栈不远,池瑾搀扶着将人带到医馆门口,只见程凭身上薄汗涟涟。 程凭苍白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臂弯间,粉唇微张,微喘不止。池瑾只看了一眼,眼中顿生桃心。 唔,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池瑾敲警钟地默念两遍,强制闪开了视线。 程凭迎着头顶的微光慢慢垂首,却只触及到池瑾目光里的躲闪。他浅淡的瞳孔骤然一紧,在她没看到的地方紧了紧薄唇,却什么都没有说。 和古代医馆事繁忙碌,病患排长队急着问诊,大夫老僧坐定地问诊开药,药童四窜抓药的情形不同,永无镇的医馆悠闲地像是一个度假馆。 穿着药童服的两名年轻人窝在一处插科打诨,伶仃瘦骨的老大夫眯眼倚在长条椅子上,椅子晃晃悠悠,他快要腐朽的小身板跟着摇摇晃晃。 要不是空气中弥漫不散的中药味,池瑾都要怀疑他们来错了地方 “咳咳。”老大夫眼未睁,却第一个发现他们。 被师父咳嗽惊醒的两名药童虎躯一震,一抹脸收回上面的嬉皮笑脸,看着池瑾和程凭的目光热忱滚烫:“两位是来看病的吧你们快请进,我师父他老人家妙手回春,一定药到病除。” “”池瑾脚步定格在门口,挤眉弄眼地和旁边的程凭对视一眼。 她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不过来都来了,他们自然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池瑾扶着程凭走进医馆,药童一赶忙搬好椅子让他们坐好,另一药童更是跑一旁倒水奉茶而来。 池瑾看了看摆在面前袅袅热气的茶水,又看了看对面端正坐好,然身形瘦小硬是撑不起气场的小老头,一脸胃疼。 “把手伸出来,我先诊脉。”小老头捋了一把下巴上并不茂盛的白毛,浑浊的眸子在池瑾和程凭面上游移了一秒,话语转向程凭。 这下不仅程凭和池瑾看不下去,缩到一旁种蘑菇的两药童都捂住脸。 程凭到底沉得住气,白皙纤长的手臂轻轻放在药枕之上。 小老头一脸严肃地搭指号脉,远观的两弟子暗搓搓猜测今日这难得的一单足够他们继续咸鱼多久,程凭作为中心人物目光沉稳不变,唯独池瑾 她正无所事事地神游中。 系统的任务点里根本没有前往医馆看医这一条,虽说任务点只列重大事件,人物的很多日常都会省去,却也意味着池瑾大致是不会从这获得任务进度。 至于小老头和两名药童,他们不过是无关紧要的nc。 池瑾没把小老头放在心上,自然在对方收指开口时,没有提起太强烈的好奇心。 “小公子这是胎中带病,中亏体弱,病体常年累积。” 小老头面色沉沉,程凭早知自己身体状况,闻言颔首:“请问老先生可有医治之法” 话问道这一步,池瑾即便不相信小老头,也不由地竖起耳朵。 “有倒是有。”小老头声音微哑,视线慢慢从程凭的身上转向池瑾,又再次转回。 池瑾心口一紧,总觉得小老头会说出什么惊天骇俗之言。 “永无镇有死骨复原之名,我虽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却知道医治你的方法。”他污浊的眸子如有蛊惑力般盯紧程凭,“永无镇讲究交易平等,你若想要治好自己,就看你舍不舍得拿最重要的东西交换” 作者有话要说: 池池:说好的任务点怎么被个老头截胡了 这两天感冒头疼,昨晚上我准备盖两床被子捂捂发热,不料一晚上梦到自己进门出门死循环,半夜两点睁开眼,才发现是被子把自己压得行动艰难唔,今天果然好了很多,物理疗法果然有用 转温了,小天使们照顾好自己 第12章 病美人十二 池瑾听完,产生某种砸爆面前人脑壳的冲动。 这胡言乱语地,典型是没真本事乱带节奏啊 “老先生此言是何意”程凭闻言脸上的神情微不可查地敛紧,他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无二,只字里行间的深处隐隐带上了不容回避的语锋。 小老头被他看着只觉心头一沉,无形的压力拂面而来。 “咳咳,那个,这事我们慢慢说啊”他讪笑,褶皱的皮囊上瞬间拥挤地爬满沟壑,他不自在周围四顾,暗叹看来眼前的俩小年轻没那么好糊弄,枯枝样的指节搭上没两根的胡子,顺了顺说,“我的意思是我有救治你的方法准确地说,是有帮你续命的法子。” 见对面两人神情皆是一凝,特别池瑾眼中的不信任已经化为实质,小老头抹了把头顶的汗,再次转变语气:“看你们的模样应该是刚来永无镇吧,在此之前可曾听说过百年一结的长生果” 池瑾晃脑袋,静静看着他的表演。 小老头见两人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0 回应皆不热烈,心里一凉,不大的老花眼真挚望向程凭:“长生果是生长在异域的灵果,正好有健体延寿之效,小公子若是服下,生龙活虎多活个一二十载一定没问题。” “一二十载”程凭眉目微动。 “对啊对啊,小公子的身体状况二位想必已经清楚,说句不好听的,小公子若不进行补救措施,恐怕最多撑五年。” 程凭今年正好十五岁,五年后,便是命格中大限的年头。 池瑾见程凭眉心惆怅难以化开,连带地脸色愈见苍白,脑中警铃大作:“那老先生你说说这长生果需要多少银子” 长生果效用是真是假尚且不知,先探探虚实再说。 “这个嘛。”小老头放下捋胡子的手,故作高深地摇头晃脑,一直窝在旁边的两药童一听提到银子,身板皆是一震,抖擞起来。 “诚人不说诳语,老头我这里没有长生果。”小老头小表情嘚瑟了好几秒,甩出一句令众人无语的话。 “”池瑾默念尊老尊老,拉住程凭的手腕,“既然如此,阿绍,我们走吧。” 小老头却急了,肥羊还没下刀,精打细算的小老头怎么愿意放人:“哎,两位等等。医馆虽没有长生果,但镇上有,永无镇上有,两位先坐下,我给你们叙述下它的样貌” 池瑾早认定老头是个混吃等死的nc,心里有点不耐烦,转过身朝小老头抬了抬下颌,强压下烦躁:“你说” 小老头扫过居高临下站着的两人,搓搓手,客气道:“提到这个,不如我们先谈论一下诊金如何” 谈你个大头鬼 池瑾只恨不得一个巴掌拍到老头沟壑遍布的脸上,小老头看出池瑾眼底的凶狠,麻杆身体一颤,缩着脖子装可怜:“二位知道永无镇的诊费不一般,我难得问一次诊,要价自然不能低了去,否则岂不是扫了同行的面子这样,我看两位也不容易,此次的诊费一百两银子足矣。” 如果眼神能削死人,小老头恐怕此刻已经一命呜呼。 “一百两您老把坑人当游戏玩呢吧,您可是就说了句连我都知道的病情和不知真伪的长生果,就让我们付一百两”池瑾音量提高,说话的同时给程凭抛去一个“这事老娘能处理”的眼神。 小老头本来就是个萎掉的竹子,强撑起竹竿模样也很凄惨,再加上永无镇本就规则分明,规则管不了了卖完东西就跑路的临时摊贩,对医馆这样的却是先天性克制。 小老头心虚地垂下头,将诊金从闪瞎眼的一百两砍到一半,最后在池瑾丝毫不退步的逼迫下,锐减到十两白银。 看着桌面上白锃锃的一整锭银子,池瑾有点肉疼。 白花十两银子走一个旁系任务分支,还不知道值不值得呢 从小老头口中套出长生果的消息,池瑾搀着程凭离开了医馆。 “阿绍你身体怎么样,我们是现在去集市还是先回客栈休息下再去”池瑾看着程凭在日光里接近透明的脸庞,神情怔愣。 她不认为小老头在骗他们。 小老头和两徒弟明显过着得过且过的咸鱼人生。小老头戏虽多了点,对人没恶意,并且他应该有些真实的本领。 就如池瑾最初的判定,能在永无镇开设唯一的医馆,小老头不可能只是半桶水,至于医馆为何流落到开始用霸王病人谋生,除了他们师徒三人的咸鱼本性,很大程度还是永无镇的内部条件所致。 医者为人,来永无镇求医者,大部分会认定普通医馆无用,小老头的医馆自然鲜少人问津。而医馆看似不融于永无镇,从小老头身上,池瑾却能看出他们和镇中的环境丝丝巷口。 小老头看出程凭的病情,能看出通过灵芝救治过带程凭便是身体有所恢复也熬不过二十之限,小老头提出长生果的续命效果,表面看并无用处,实则程凭的身体药石无法治愈。 他所需要的,是焕然重生。 “秋儿”程凭连唤两声,面前人眼神才重现光芒,他拉着她的手,朝着刚来的方向走去。 “阿绍我们这是先回客栈”池瑾走出了两步,才意识到目的地方位。 程凭无声无息注意着她,见她时常心不在焉,一颗心不由地一点点往下坠。 他状似疲惫地闭了闭眼,低应了一声:“嗯,我有点累了。” 池瑾不疑有他,搀着他的臂膀往客栈走。 永无镇虽和他们之前居住的村子属一国,温度上却差了几个度,昨日他们在上一个镇子上还披着裘衣毛毯,这里只用着件中厚的外衫便不觉得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结界的保护。 池瑾和程凭走了小半炷香的时间到达客栈,未免再次发生今早的情况,池瑾在客栈柜台让小二待会儿送上午饭,顺便另订了个房间。 上了楼,池瑾去程凭的屋子里拿自己的衣服顺道等午饭,为了方便,她直接让小二把两人餐送到程凭屋子里。 “阿绍,你怎么了,不开心”池瑾坐在桌边,和程凭隔了点距离看着他面色淡淡,正坐在窗外看天。 窗扇只开了一半,池瑾的角度依稀能看到一小片湛蓝,窗外的阳光极盛,如细小的荧光碎砾般洒在他无瑕疵的五官上,衬地他愈发不像真人,同时,也将他身上沉郁的气息无法这样地暴露出来。 池瑾不算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从前上学的时候就有朋友说她性子迟钝,可要说她笨,池瑾抖起机灵来比谁都牛,就是在情感领会上慢一步。 就比如现在,来回医馆的路上程凭的状态已经有征兆,可她丝毫未察,等两人干坐在有限的空间里,尴尬的气氛无孔不入,池瑾才确认问题。 “阿绍难道你今天不想去医馆吗还是说,我们下午在客栈休息,明天再去集市”池瑾瞄他,一边舔着他的美颜默默流口水,一边挖心挖肺地找症结。 程凭听到她低柔的询问,瞳孔里挥散的光芒一点点聚拢。 他慢慢转头,被阳光留下印记的面容慢慢出现在光影的背后,喉头动了动,他出口:“秋儿,我记得我曾问你是否想要离开,如果你有天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和我说。” 程凭说完,垂目不再看她。 他并不想给她压力,从一开始,他选择让她留在身边,本就是不该有的奢望。 他逾越了界限,理应做好准备她随时可能反悔的准备,只是程凭藏于袖中的手一点点凝结成拳,越箍越紧,人的欲念会不受控制地越扩越大,得到的越多,想要抓住地就越紧。 程凭不是圣人,他同样没法抑制不时溢出的控制欲。在面对她时,他表面上表现地好似平静,内心却会因为她的一举一动而生出联想。 他能确定自己的心,却没法确定她的心意。 “你为什么这么说”池瑾瞪大眼,心头突现危机感。 “我喜欢阿绍的啊,阿绍为什么总想推开我”池瑾哀惋地咬住唇,泪光在眼中打着转,她望向他用力摇头,脆弱又无依,“如果连阿绍也不喜欢我,也不想让我留下,那我” 程凭心头猛地一空,如溺水濒死的最后一刻,他猛然才窗边站起:“不,秋儿,不是的” 程凭说的急,失了以往的稳重,脸上惊慌忙乱,他快步想要走到她身边,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却因为步子太急,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池瑾顾不上脸上的戏,伸手去抱人。 软香入怀,池瑾内心非常满足,程凭内心非常急躁。 他顾不上两人还坐在地上,伸手慌乱擦她脸上掉出来的泪,池瑾配合地小声嘤嘤,泪珠子更是随便一挤就掉落一大串。 泪水太多,程凭实在来不及擦,只得低叹一声,改变策略把池瑾娇小的身体埋入怀中,他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懊恼:“对不起秋儿,我不该说这种话。” 池瑾哭唧唧地瘪瘪唇,伸手扒拉住他两根细长的指头:“那你以后不能再让我离开了。” 程凭被她握住的指头动了动,沉吟后点头:“好。” 池瑾雨后放晴来得飞快,两人达成口头协定,她拍拍程凭示意两人起身,万一坐在地上把病美人又整病了她要哭 “好了,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吧”池瑾和程凭分坐桌子两侧,她给程凭倒了一杯温水,问他。 事情解决是一回事,她得找到问题的根源呀。 程凭不暇她还会重提,犹豫了两秒,被池瑾强烈不屈的拍桌子声响打断,缓缓说:“可能是我想错了。” 程凭躲开视线,对于自己以为池瑾心生他念一时蓦地生出心虚,池瑾地“啪啪”拍桌子,反正程秋儿的人设在这段时间被她篡改的不是一星半点,再多一点暴力,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什么叫想岔了,阿绍有什么问题不能直接问我吗非要生出了误会才后悔吗” 池瑾性子坦率,也习惯了有问题直接说,藏着掖着不仅自己难受,别人可能也不舒服。 程凭理亏地弯唇笑得谦逊,只那抹笑里多了丝真诚的人气,池瑾哼了一声:“算了,这事就过去了,以后阿绍如若再有事情想不通,一定要和我说,询问也好,倾诉也好,我都和你分担。” 虽说她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可能不会太长,但理性倾诉是一个好习惯,池瑾想让他逐渐养成。 程凭勾唇朝她颔首,眼底裹挟的情绪深浓。 吃完午饭,池瑾和程凭说好一个时辰后和他一道去集市,回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统统,那老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只剩下自己,池瑾在脑海中敲响系统。 为了不在人前出现端倪,有人在系统一般保持沉默。 被池瑾一唤,系统满血复活:“真的倒是真的,不过长生果对我们的任务根本没用处” 养成反派可要趁早,不仅讲究时机,还要讲究实效的拖个几十年,一步步引导反派黑化那可不是系统的作风 池瑾:“这么说长生果真能给程凭续命” “是啊,不过没那个老头说那么神,一颗长生果最多帮程凭续五年的命,累加使用都不管用。”系统说得异常公式化,像是已经详细计算过的。 池瑾哦了一声,系统立马神经一跳:“宿主你想做什么不会想花冤枉钱去买长生果吧” 买完长生果,然后给程凭续五年命,他们再在这个世界蹉跎五年时光,池瑾就能多刷五年程凭的颜系统要被自己的设想吓哭了。 池瑾猜出它的想法,狡黠一笑:“怎么,统统你不想多陪我五年吗” 系统委屈唧唧:“愿意,愿意的。” 宿主要真想那么做,它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全然纵容啊,呜呜qaq 池瑾在脑海里哈哈大笑,翻身倒在床上:“逗你的,这个世界的任务马上就要结束了,我是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吗” 系统:“” 问完长生果的事,池瑾一边酝酿睡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系统聊天,系统觉察出她开始犯困,声音逐渐压低,小声哼哼哄她睡觉。 池瑾脑海中回荡着系统的奶音,惬意地弯着嘴角开启美梦,不料 “你以为长生果真的能救好他吗”偏中性妖冶的男声陡然炸响在池瑾的脑海中。 池瑾脑中的睡意被人一轰而散,系统的摇篮曲也被迫中断。 “他丫谁素质这么差吵人睡觉”池瑾拥着被子一把坐起来,满脸起床气。 藏在暗处的某人:“” 作者有话要说: 池瑾霸气脸:上一个吵我睡觉的人已经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你知不知道 藏匿的某人:说好的娇软可欺呢 o╰o满篇错字 刚写完的我:哇,一眼望去都很通顺,好啦好啦,今天的我棒棒的 发完:特么谁给我添加这么多错字 第13章 病美人十三 “你想救好他吗” 男声顿了顿,继续回荡在房间内。 池瑾揉了把烦躁到炸毛的长发,阴森森的脸上写满了“我不开心,我很愤怒”。 “你不想救他吗”辨不清方位的男声锲而不舍,可声音里的气势明显一降再降。 池瑾拿手抹了把脸,把心头一腔郁闷躁动统统压下去,出声说:“永无镇可有规则在,别偷偷摸摸藏头露尾,真有事就当面和我说” 对方是谁,无非是个稍微有点戏份的酱油党。池瑾早从系统处得知他的出现,却不料会是这种出场方式。 “碰”池瑾话音刚落,窗户骤然被强风撞开。 床边的帷帐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生怕一个不慎生死异地地紧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1 贴在床边横木上,池瑾正保持半坐在床上的姿势,被强劲的风一吹,她急忙撸被子遮脸盖身,心口暗骂“装逼狂” 风吹了六七秒才停,池瑾心里骂骂咧咧起身,视线却在落入屋内多出来的人时,陡然定格。 凤舞蓝眸轻抬,妖异的瞳仁上华光一闪而过,他摆正姿态,冷漠地看向床上的少女。 “你这样出门都没被人当异类抓起来的”池瑾睁大眼,目光在凤舞额心上深蓝色火苗印记上停了两秒,掠过攀岩在他侧脸的淡色花纹,又转而去看他浅蓝色如海般清澈的双眸。 “”那双淡漠的眼眸里暴露出惊诧和点点被戳穿的不安。 凤舞把双手拉到背后,不自在地拧巴着,开口说:“我平时出现不是这幅模样的。” 池瑾哦一声,点头:“所以你为了吓我才这幅样子” 凤舞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一张妖冶和生涩诡异融合的脸竟瞬间憋红了。 按照人族年龄的划分,凤舞的年龄如今只至少年,而且他虽然在人界停留好几年,因为自身的某种能力,他和其他族种之间交往并不深。 “要不我还是换个样子吧。”凤舞囧着脸慢吞吞说完,见池瑾没阻止,一缕青烟在他身上拂过,烟雾散去,他脸上属于异族的花纹散去,眼瞳的颜色也恢复成普遍的深黑色。 乍看之下,不过是位十四五岁容貌清秀的白皙小少年。 妖冶和清秀交换自如,池瑾被他的变脸术惊了一下:“你是什么人” 池瑾本就是合衣躺下,这会功夫,她已经扔开被子坐到床边,喝了一大口茶水舒缓心情。 “我叫凤舞,是异族。”凤舞在距离她有段距离的桌前坐下,他本没有恶意,用异族的原貌出现一方面是震慑她,另一方面也是主动亮出自己的真身份。 却不想,似乎事态偏离地有点严重 “你之前说,长生果救不了阿绍”池瑾又喝了口水,掩饰去面上的不自在。 凤舞的大致身份她透过系统知道一二,也知道最终她完成任务脱身,凤舞将是神助攻。 凤舞回应地点点头,又觉得不完全准确复又皱起眉头:“也不能说是救不了,像那个老大夫说的,长生果只能给他续命,可具体时限还要因人而异,我劝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池瑾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难道那大夫骗了我” 凤舞一脸不设防的真诚,琉璃珠般地黑眼睛闪闪发亮,他摇头说:“也不算是骗你,长生果确实有延寿之效,对一般病情延寿即便二三十年都可能,不过你试图救治的目标不一样。” 凤舞想到程凭的状况:“我看他是胎中体弱,本该是早夭之体,勉强存活下来已是天道网开生机,短寿也是正常,勉强续命相当于是与天借命,当然成效不由人。” 凤舞提到天道时带着膜拜式的虔诚。这个世界大体有三族人、仙、魔,三族之外,却又有极为稀少隐藏隐蔽的异族,类似凤舞这样。 异族天赋异禀,他们奉行命运天赐,遵循大道规律,同时因为他们超乎三道的能力,在万年前曾引发过一次魔族对异族的屠杀,后来,异族避世,开始过着与人仙魔三族分群而居的方式。 “你说你有办法救好阿绍”池瑾半信半疑地道。 “当然。”凤舞见她上钩一半,浓眉大眼笑容绽开,“我们可以达成一个协定,我帮你治好阿绍,但你要遵守约定和我一起离开。” 听到约定,池瑾心口一跳。 协定的事她离村前梳理剧情系统曾和她提过,但当时池瑾听得潦草,再加上想增添对未知的新鲜感,便容着记忆淡化,现在新鲜是新鲜了,就是有点慌。 “离开去哪”池瑾眨着迷茫的大眼。 “和我一道回族里啊”凤舞说着,笑得像个没心机的少年,丝毫没了刚见面的妖媚冷艳,“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的体质很特殊,等到了族里,我们都会善待你的。” 显然,单纯的凤舞已经描绘出了一副大圆满的结局。 “如果我不想和你走呢”池瑾抿着唇,不客气地把凤舞的理想世界打碎。 凤舞明媚的笑僵在嘴角,困惑地看了她一眼,在用眼神询问她为什么呀 凤舞能看出池瑾对他有警惕却没恶意,再加上他认定她是自己要找的人,早放下戒心:“族人都很好的,那里的环境也比人界好很多,我相信你去了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池瑾摇摇头,她估计休息的时间差不多,从床边站起来:“你说的是你的想法,我想做的是我的目标,救阿绍的事我们日后再聊,我要先出门了。” “你要去买长生果”凤舞沮丧着脸问她。 池瑾微笑颔首,错身路过他时,不忘补了一句:“别再继续跟踪我。” 身边没了包子少年,出了门,池瑾整理整理了表情,敲响程凭的门。 白日的永无镇包裹在一片伪装的和平里这是池瑾和程凭到达摊贩集市,最直观的感觉。 月中的集市上摊户一个个紧挨,买方卖方皆是人满为患,若放在寻常人城,此刻该是讨价还价污言碎语漫天飞,而永无镇上,却异常宁静。 卖主卖得沉默少语,经过的买主更是鲜少发声。 池瑾在这压抑的气氛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又路过一个售有长生果的小摊后,她扯了扯程凭的衣袖,压低了声线:“阿绍,我们要去哪里” 街上和他们一样游荡在周围看物的人占大半,可从那些人的表情能看出,他们是懂行的在找东西,不像池瑾和程凭,根本是半瓶水,不懂强装懂。 从医馆老头口中,他们知道长生果是状若桃形,表面光滑,呈淡淡泛荧光的青色,模样很好辨认。不过,据说集市上很多假冒伪劣产品,能不能辨认出来全凭运气。 程凭握紧和她相牵的手,意识到她内心的不安,朝她露出一个笑:“秋儿别急,既然老先生说集市上有很多伪品,我们便先全部看一遍,集市除了今日还有四天,我们不用急着买。” 池瑾被他安抚地心中大定,程凭微微一笑,带她继续往前走。 程凭表面镇定,实则有关于长生果的事,他内心也在挣扎。 长生果虽珍贵,却有市价,价格一般在五百两银子一枚。用足够一生消耗的银子购买一枚续命的长生果,于大多数人而言是值得的,程凭身为本人却难以做出定夺。 他看着摊面上辨不清真伪的长生果,悬空的掌心收作一团。 即使他的生命再加上十年,二十年,他能陪她到二十岁、三十岁,更长的、更远的,他仍然没法给她。 等二十年后,他化作一抔尘土,到时候还有谁能护着她 程凭闭了闭眼,将心头逼仄窒息的紧迫感压下。 他明知道事情不能从结果往前推,那样会把所有的希望全部湮灭,可一想到她会亲手葬送他,独身留在世间受苦,程凭的心就像被利刃一下下刺穿又拔出,疼的血肉模糊。 医馆里,那老头提到想要救治他,需要拿最重要的东西交换时,程凭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程凭已经把她当成了生命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若是权衡生命和她,他宁愿现在什么也不做,甘心等待死亡降临。 从集市的开头绕到尽头,两人大概看到了足有十来个拥有长生果的小摊,想来这长生果真如医馆老头说虽珍贵,却不是稀有之品。 至于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往回走的路上,池瑾拉着程凭在其中的一个小摊前停下。 程凭察觉出她的意图,开口问卖家道:“请问长生果多少银子” 程凭的声音沉韵低沉,音量刚刚好,摆摊的是个年约三十来岁的男人,他闻言扫了眼他们:“六百两。” 池瑾眉心一跳,多看了两眼安放黑色锦盒内模样和其他长生果无二的青果子,猜测它是不是真的。 “骗子,假的” 突如其来冲入耳膜的声音让池瑾眼皮大颤,她反射性地转头,朝后看去找凤舞,却引起了旁边程凭的注意。 “秋儿怎么了”程凭微凉的指尖搭在她的手腕,防止她被人群冲散,蹙眉问他。 池瑾没扫间人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出现了错觉,阿绍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既然凤舞说“长生果”是假的,她当然没必要继续看。 程凭的疑惑很快散去,两人后续又挑了几个小摊上停留,池瑾的耳边便不时回荡着“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别买,买了一定后悔”“听我的,别信啊”bb 听到最后,池瑾都麻木了。 感情在凤舞眼里,永无镇上根本没一枚真长生果 作者有话要说: 程凭是个整天纠结的坏儿砸,他现在思考的问题成了:我究竟蹉跎池池几年时光好呢,还是十几年时光好呢好难选择哦 唔,为什么感觉写这章的事情脑子一直在打结,这绑一下那绑一下,死结解都解不完嘤嘤,我原本计划十四章结束这个世界的,现在我简直在做梦 第14章 病美人十四 从集市上回来,池瑾明显觉察出程凭心里有事。 她抱着饭碗用晚饭,时不时用眼神瞄他两眼,打定主意他不主动说,她就逼得他开口。 程凭被她暴露无遗的眼神闹的心神不定,趁着给她夹菜的功夫主动挑开话题:“秋儿有事情想说” 池瑾把程凭放在碗中心的纯瘦肉拨到一边,佯装不满:“这话应该问阿绍才是,阿绍不是有事想和我说吗” 程凭感觉自己就像那块被她晾在一边的肉,失笑地动了动嘴角,执筷的手顿住:“确实有事说予你听,不过我想等晚饭结束再说。” 正如池瑾昨日所说,问题和疑惑不能藏着掖着。 “别等晚饭结束了,现在说呗。”池瑾挑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瞟他一眼,“不然看着你忧心忡忡,我饭都吃不好。” 程凭望着她塞到一鼓一鼓的腮帮子:“” “是长生果的事情。”程凭慢慢放下碗筷,目视她兀自吃饭,语气缓下来,“我这两日一直在思考,究竟买长生果值不值得” 池瑾眉心生出褶皱,她咽下口中的饭抬头不解地看他。 程凭望着她黝黑透亮的双眸,放置在桌上的掌心无声收紧,声音缓缓:“便是长生果续命,时限最多才二十年,二十年以后秋儿你想过你的未来吗” 池瑾眨眨眼,她的未来 她的未来当然做完任务离开去潇洒啊池瑾在心中喊出准确答案。 长生果神马的,程凭吃不吃对她没太大区别,她如今不过是走走日常,贴合人设,顺便跑一两个剧情旁系,增加点阅历。 她的未来可是一个接一个的新新任务世界 程凭听不到池瑾内心所想,他只当她是不知该怎么回答:“你现在还小,很多利益责任可能还算不清晰;长生果五百两,五百两足够你平稳安度一生,若是花费这笔银子,我确实能多活一些年岁,但那终究是有尽头的,秋儿想过以后没了我,你要怎么办吗” 程凭耐心地将利弊剖析给她。 “如果注定我会提前离你而去,不如把选择权留给你。”程凭望着她的目光深邃却宁和,“秋儿,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欣然接受。” “”池瑾稀里糊涂听了一长串,没抓住重点。 所以说究竟程凭要让她选什么呀 难不成又是去或留的古早问题摔,她不想再真情告白了呀 池瑾憋着脸,见程凭稳坐一副“你慢慢想,我慢慢等,我不急,你也别急”的模样,眉心紧锁。 “那个阿绍,我说过,我喜欢你的呀。”所以说你三天两头把小女孩推来推去良心不痛的吗 良心一点不痛的程凭见她立马要回答,又开口:“这事秋儿可以认真思考一番,不用这么急着给我答复。” 池瑾摇头:不不不,让她说,她要说 “阿绍,如今我的世界只有你了。”池瑾自怨自艾地半垂着脸,不甚开心的模样。接着,继续忍着鸡皮疙瘩飙脉脉情话,“在离开村子时,我便做好准备,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尽所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秋儿不求大富大贵,只是希望身边能有一个人让我依靠。” 池瑾笑起来:“他会对我好,像个英雄一样把我保护在身后,会开导我,会用他的方式教导我认识这个世界,或许我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2 不够聪明,总学不会他教给我的全部,但这不重要,他顺从宽容我的缺点。” 池瑾说着,慢慢抬头,璀璨的眼眸里犹如星光荟萃:“阿绍,那个人就是你啊。” 程凭的心脏几乎越跃出胸腔。 他僵在原地,眼眸无法转动地深深印在了她身上,他的身形好似被封印禁止,而体内的的血液情绪却高涨地犹如波涛翻滚。 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下砸在耳边,又急又重,每一下的撞击,都激荡起血液的浪潮。 慢慢地,他的眼珠动了,追随着她的身影而转动。 池瑾来到他身边,单膝压在地面上,伸手穿过他的腰,将脑袋靠在他的腹部,瞬间,她感觉到程凭有片刻的僵硬。 池瑾没管他的僵硬,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闭上眼幸福地蹭了蹭。 程凭的呼吸都放缓了,他看着枕在腿上的池瑾,指尖颤了颤,慢慢抚上她的发丝。 细长的指节轻柔地梳理在发丝之间,池瑾察觉危机不再,眯着眼享受,聊天式地柔声发问:“等一切事情结束,阿绍可想过离开永无镇后做什么” 虽说离开永无镇时程凭已不单单是程凭,可如今的一切都是假想,问问刚好知道未来反派的从前设想。 程凭却没有马上回答她。 气氛安谧舒缓,程凭看着枕在腿上惬意的人儿,在她没看到的地方眸中情绪几番轮转,最终化为无波的宁静。 “我想去一个僻静的小村,那里不会再有那么多人情琐事,我们在相对安静的地方买下一所小院,院子里只有我和你。” 他想找到一个地方,足以只让他一人拥有私藏的地方。 “我去做当地的教书先生,秋儿留在家中,想做些什么便做什么。” 他想看到日暮时分她翘首等候娇羞的脸庞,那是他一生所望。 “我们或许会有孩子,一个,或是两个,我会教导他们成人,让他们学会成长。” 他会做一个严厉的父亲,将世间的真相灌输给他们,教他们成长,同样教他们学会去保护他们唯一的母亲。 池瑾真没想到未来反派的理想世界这么美好田园化,只是可惜,这些注定只能是理想了。 池瑾内心暗叹了一声,忽然感到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眉心。 池瑾眼皮跳了一下,便感觉眉心上的褶皱被他的指腹轻轻推开,接着是他低缓掺杂着不安的声音:“秋儿不喜欢吗” 池瑾摇头,将后脑勺枕在他腿上,仰头看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当然没有,秋儿很喜欢的。” 喜欢的人是程秋儿,不是她池瑾 在程凭的屋里待到入睡时间,池瑾和他告别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刚关进房门,身后突然响起凤舞的声音。 “你总算回来了” 凤舞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莫须有的幽怨,池瑾吓了一大跳。 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又不是鬼,怎么无声无息的,提前打招呼会不会” 凤舞被她瞪的心虚,视线里多了几分不自然,不过还是没忍住碎碎念:“鬼都是吓小孩子的东西,这个世界上可没有鬼。” 池瑾懒得理他执着的解释,看他是一副正常人的扮相,也没管他,掠过他就往里走。 “哎,我今天给你说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凤舞声音传过来。 池瑾头都没回:“不怎么样。” 后续发展她还没拿准,答应他也要找对时机。 不怎么样可不行啊,凤舞听得有点急,忙跟上她的步子,他见池瑾坐到桌前,他也羞涩地舔着脸凑到她对面坐下。 池瑾刚好有事要问他,客气地给他倒了杯水。 凤舞喝了水,见池瑾此刻的架势一点不像面对程凭时候的柔软可欺,忍不住问出口:“你喜欢他” 池瑾怔愣地顿了一下。 “你很喜欢阿绍吧”凤舞唤出她对程凭的称呼。 程秋儿喜欢程凭毋庸置疑,池瑾“唔”了声,算作认同。 凤舞:“因为阿绍,所以你才不愿意和我一起回族里” 池瑾抿了口茶水:“有这方面原因吧。” 见凤舞十万个为什么样地还打算再问,池瑾忙抬手打断他的话:“你说说今天在集市上事吧,集市上没有真的长生果吗” 对于凤舞一再打断她看长生果的进度,池瑾只能持怀疑态度。 她抬眸看着凤舞,目光并不紧迫,却还是让凤舞虚地有一批。 凤舞一族崇尚真善美,他亦鲜少说假话,还是在人界多呆了几年他变得稍微圆滑一些,可那点圆滑在池瑾面前根本不够看。 池瑾便见对面的清秀少年在她的目光之下涨红了脸,张口结舌:“我也不能确定有没有真的长生果,倒是能看出来其中有多半都是寻常果子冒充的。” 凤舞是来自异域的异族,而长生果,同样生长在异域。 凤舞从小识得灵果,对它可谓是熟悉。寻常果子若被充入灵力,再拟变形态,普通人根本无法分辨真假,至于连凤舞也分辨不出来的 “魔界生长着一种魔树,叫作逆生树,它结出的果实名为逆生果。我听族里的长老说过,逆生树和长生果所在的长生树从前是生长仙魔结界伴生树,后两族割裂制衡,才形成现在两树分离。” 凤舞道:“逆生果和长生果的长相气息一模一样,便是我也分辨不出来。” 池瑾掌心一紧:“那两种果子的效果有什么不同吗” 长生果,逆生果,听名字,似乎能察觉出之间的差异。 凤舞抿紧唇,面上的轻松统统收敛:“两种果实成效相逆,长生果是救命续命,而逆生果,则是折寿折福。” 他看着池瑾,眸中生出愤慨:“从前逆生果一经结出,就会被立马销毁,可如今,却被坏人当成了获利的手段。” 池瑾默默听完,她看着自己掌心流走的纹路,慢慢将其掩盖。 她已经有了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说怎么没看到更新,居然发表时间设成了六月吐血鸟 第15章 病美人十五 “宿主,你确定不后悔”系统的声音跳跃在池瑾的脑海里。 池瑾缩在被窝里,双手捂在颤巍巍的小心脏上方,咬住下唇,犹豫不决:“要不,还是屏蔽掉一半” 系统再次道:“宿主真的确定好了” 池瑾呼吸一窒,感官突然回忆起上辈子意外死亡时碾压式的痛楚,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快要哭出来:“那还是帮我屏蔽掉百分之九十,留给我百分之十的痛感好了,统统,我还是个怕疼的宝宝” 池瑾在每个任务世界离开的方式都是去死,只是死的方式不同而已。 她的第一个任务世界走的是简洁风,被人一刀杀死闭眼的功夫就ga over,感官一屏蔽,根本不需要演技。 而这个世界不一样,她不仅要死,还要在临死前挣扎着在程凭面前怒刷一波存在感。 这就是拼实力,拼演技的时候了 在系统控制不住疯狂的傻笑声中,池瑾最终敲定痛感保持在百分之三十的程度,确定完,池瑾吐出一口气,濒死鱼干样地摊平身体。 摊了一会儿,池瑾睡意还没袭来,她思路一转干脆问起问题:“统统,我们完成任务之后的任务世界发展你还能看到吗” 第一个世界,池瑾抱着好死不死终于熬过的心境迎来结局,根本没想过她离开后会发生什么事,可她现在想想,自己毕竟陪伴目标人物度过人生中最重要的成长阶段 得知未来反派的结局还是有必要的。 “宿主为什么问起这个”系统却对她的脑回路颇为不解。 任务世界和宿主们所在的世界不处于同一维度,一旦离开就是结束,再计较和本身无关的东西,不是很没有意义 池瑾动动唇,语气悠扬:“问问呗,我还挺想知道程凭在我离开后会怎么样的” 就像她养了只狗子,终于养成,放归大自然,她虽然不在狗子身边,可她想知道狗子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来啊 系统听出她口中的恶趣味,默了半秒:“可惜了宿主,离开任务世界我也会断开联系,看不到后续发展。” “不过你放心,这些任务世界秉承邪不压正,反派人物的结局无非是改邪归正和被正义削死两种,而我们的目标人物,一定都是在第二条道路上大刀阔斧。”系统奶音端的是一本正经,偏偏那每个尾音的高扬泄露了它的狡黠。 池瑾脸一黑:“统统你是不是忘记我是谁了” 系统刚溢出来的傻笑骤停,忙讨好地掐着嗓子奶兮兮地唤她:“宿主” 池瑾脑海中陡然幻想出一个奶娃抱着藕节粗手臂仰着圆脑袋朝她谄媚撒娇的模样。 池瑾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床。 这个小插曲过去,池瑾生出点点困意,系统倒是精力十足,在她的脑海中欢呼跳跃地要给她讲睡前故事。 “说吧说吧。”池瑾拦不住它,便由着它随便扯出任务世界里某人物的生平奶声奶气念起来。 鉴于这几日凤舞存在感比较高,他的经历趣味性又比较强,系统选择的就是他了。 他们当前所在的任务世界是一个有着仙魔灵术的异世界,而凤舞,是生活光澜之林的光澜一族。 光澜一族的人天生蓝瞳,脸上自出生便覆盖着代表着身份的妖异蓝纹,蓝纹会随着他们年岁增长力量增强而变色,在力量最盛时,纹路会变成极为浅淡的淡蓝。 待生命衰竭,蓝纹会逐渐消退,直至最后一丝纹路消失,死亡到来。 异族和人仙魔不同,他们衍生于万物之中,遵循天道、遵循自然之法,与此同时,他们生来便拥有自然赋予他们的强大灵力。 万物遵循守恒,光澜一族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赋,长久的寿命,可族群的规模却是限制他们强盛的根源。 光澜一族新出生的族人日渐稀少,连续多年族内未曾有新生儿降生,族内皆是一片哀默,为了改变这种状态,族长查阅了古籍,知晓有一种方法能改变现状。 那就是寻找到纯澈之心。 得到拥有纯澈之心,让他去浇灌族里的神树,便能焕发神树生机,给光澜一族带来福泽。 寻到办法后,族长便在古树前召集族人,让古树自主选定前往寻找纯澈之心的人选而最后这个幸运之星,落到了凤舞身上。 古籍云:纯澈之心者,生于微末,心坚且明澈,不会被世俗所染,更不会被污秽所浊。 光澜一族天生有辨识人心之能,纯澈之心会引导族人找到他。 如果不是池瑾被系统冠上光环,这个纯澈之心的“代言”应该是落不到她身上,不过现在,如何使用好她那颗“纯澈之心”,成了最终解题的关键。 池瑾和程凭确定的是要买一枚长生果续命,而池瑾的任务,却是买下逆生果结束这一切。 池瑾的不二选择,当然是后者。 即使如此,戏还是要做全的。月中集市召开的第二日,池瑾和程凭在集市绕了半天,因为依然分不清长生果的真伪,他们后续又去了趟医馆,从麻杆小老头那得了点没什么鸟用的分辨信息,打道回客栈。 第三日,第四日,两人在集市绕圈,依然没有购买。 期限还没到,程凭不急,池瑾更是胸有成竹,反倒把一直隐藏跟踪的凤舞急得火急火燎。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说了可以救他,你们根本不需要买长生果,万一运气不好买到逆生果,银子暂且不说,到时真出事,就不好解决了。” 第四日夜里,池瑾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喝茶,看着屋里的凤舞急的跳脚。 “我没有不信你啊。”她轻松地抿开一个笑。 凤舞大跨步走过来,腾地一声坐在板凳上:“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凤舞愁的眼都红了,他根本摸不清池瑾的态度。 她允许他出现在她身边,不像是在拒绝,可如果真的答应,她就该让他立马治好程凭,和他一起回族里呀。这样天天往集市上跑去看长生果,究竟是为了什么 凤舞想不通。 池瑾无视掉他满脑门的问号,反问道:“你要怎么治好阿绍” 凤舞坐正,见她终于有了答应的趋势,明显松了口气:“我有族里的灵宝,只要配合我的血液,能够改善他的体质,虽说未来身体必然不如常人健朗,却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寿命也会和常人无异。”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3 池瑾脸色沉了沉,又问:“如果不幸吃了逆生果呢,你能救他好吗” 凤舞唰地拧紧眉,像是能夹死一排排不听话的蚊子:“我能救是能救,可既然我们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不直接用” 池瑾抿紧唇,她哪敢说她出现本来就是虐程凭 “其实我觉得十年已经足够了。”池瑾看着凤舞脸上越来越密集的问号,牵出一抹柔软满足的笑,视线里的光芒慢慢渡入虚空,“我程秋儿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很容易满足,阿绍只要能陪我十年,我已无悔,我并不想让他经历那么多波折,一枚长生果已足矣。” 凤舞愣愣地看着面前突然变娇弱的池瑾,有点傻,等反应之后,才明白她的意思。 “你要找的人,并不是唯一的吧”池瑾浅笑,嘴角的笑如三月的花初绽,娇美柔弱。 凤舞怔怔地点头,心里却有点空。 拥有纯澈之心的人世间少有,可如她所说,并非只她一人,没有她,他还可以另寻他人。可凤舞却觉得,自己错过了她,可能会永远缺失掉什么。 可那究竟是什么,他如今却辨不出来。 “既然如此,如果真有我们必须交易的那一天,我会主动来找你。” 凤舞点头,一口气却好像积压在胸口,难以舒出。 她口中的必须交易,只可能是 隔日吃过早饭,池瑾又和程凭上了集市,今日是五日大集的最后一天,两人心照不宣的已经认定今日会买长生果。 集市上售卖的摊贩一茬挨过一茬,几乎每天都不一样,今日卖长生果的摊户一用有十三处,两人转了一圈,最后池瑾在挑了一个顺眼的位置停下来。 池瑾翻转着锦盒里的“长生果”,程凭在旁边纵容地看着她,一副万事她拿主意的样子。 凤舞依然隐藏在不知什么位置,在察觉出明显是伪造长生果时,他会出声给池瑾提示,而如今她手上拿着的这一枚,却连他也分辨不出来。 凤舞察觉不出来,却并不意味着池瑾没办法知道真伪。 “统统,这是长生果还是逆生果”池瑾毫不慌张地敲响系统。 系统回应地很快:“逆生果。” 说完答案,它还不忘认真地补充说:“宿主,今天集市上所有的长生果都是假的,你们右手边,还有右手边前第五个摊子上,都是逆生果,宿主你随便买” 池瑾闻言沉默:“” 她看着眼前剔透青荧的“长生果”,又扫了眼偌大的集市,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待反派程凭的满满恶意。 “阿绍,就这枚吧。” 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省点时间。 程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点头,做好了一切准备。 在后来去寻医馆老头时,他听对方说了选错的后果。无论生死,他全然接受。 一直隐身在池瑾身后的凤舞看着他们买下长生果,相携离开,他步伐踟蹰地跟随着,脑子里却空空的。 他突然有点后悔了。 他不该告诉她那些伪造的果子是假的,他为什么不让她买下一枚不会对程凭造成威胁,却也治不好程凭的假长生果。那样凤舞面临的结局就是唯一的她会回来找他,答应他,和他一起回族里。 可如今,长生果,逆生果,他们买下的果子只有这两种可能,生或者是死,成了未知数。 凤舞坐在客栈的屋顶,无神地仰望着天际,他看着天色一点点变暗,变成无边的黑夜,就如他的心,被整个溺弊在黑暗里。 他的法力能够看到他们的模样,他们待在一起,述说着未来的设想,同时,分享着他们的爱情。 爱情提到这个词,凤舞胸口莫名感到钝钝地疼着,他的脑海中出现池瑾的模样,她笑着,眼里有无尽的光芒。 凤舞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似乎不开心,却又不知道不开心的根源。 他把后脑勺靠在冰冷的砖瓦上,眼里望进苍莽无边的夜月。他或许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去另一个地方,去寻找纯澈之心 凤舞刚这样想着,眼神突然一震。 脑海中的画面顷刻转到房间里大口吐血的男人身上,软弱的少女双目含泪,一声声的“阿绍”让凤舞心头一阵颤抖。 最终,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现象还是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池瑾:最不愿意看到不不不,这才是事态的最准确走向 男主:这样虐我你良心不会痛吗 池瑾:当然不会。 第16章 病美人十六 夜色渐深,浓稠的乌墨在天际挥洒出一大片一大片的阴霾,月盘高悬,凉薄的月光却无法将夜色冲淡一分一毫。 程凭于虚弱中醒来,自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刚刚恢复的意识差点再次散去,他单手捂住胸口,强压住从胸腔涌起的铁锈味,硬撑着在床上翻了个身。 房间里血腥味浓重,桌上、地板全是大片大片的血迹,血迹在烛光里干涸,成了淡淡的褐色。 “小哥,我求求你了,你帮我去叫大夫,我、我相公他吐血了求求你,我给你银子,我把所有银子都给你好不好,你帮帮我,帮帮我啊”虚掩住的门外传来池瑾声嘶力竭的哀求。 客栈的店小二看着面前发髻散乱、模样凄怜却难掩姿容的年轻女子,喉头发燥地动了动,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不是我不想帮你,现在已经过了酉时,早进入永无镇的宵禁时分,我若是帮你,那可是会赔上我的性命的。” “姑娘我看你还是先回房间,这忙我帮不了你。”小二口头说着,伸手却抓住池瑾攥在他衣袖上的白皙小手,趁机捏了一把。 池瑾一句脏话差点骂出来。 可惜戏不能停,只见池瑾的眼更红了,泫然泪下,被逼到绝路地急声道:“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帮帮我们好不好,我在这里无亲无故,小哥你想要什么,我能给你的全都给你好不好,我给你跪下,你帮帮我,帮帮我” 池瑾挣脱出小二的咸猪手,跪在地上就把脑袋往地上砸。 反正系统已经将她的感官屏蔽,她也不怕头破血流,然而头还没砸到地面,却感觉身前来自小二的一大股力道。 小二伸手想把柔弱的池瑾拉起来,然而他低估了池瑾扎根的力量。 池瑾没被拉起来,他差点一头攮到地板上。 “啊,小哥你怎么样”池瑾放弃自残的捶地行为,伸手,一把给小二推了个屁股蹲。 小二的半边身子瞬间麻了,他脸色一黑,刚想骂人抬头却望见池瑾自责又着急的可怜样。 “我没事,姑娘你也快起来。”小二忍着来自臀部的剧痛,强撑着把池瑾半拉半带地站了起来。 池瑾眼泪哗哗哗无声往下流,一边听着耳中系统告诉她程凭快要走近,一边仰头四十五度望向小二,眼里全是乞求。 小二望着她那样,呼吸都重了。 他捏着她软弱的小手一阵心猿意马,声音压低了靠近她,呼吸喷在她的耳边,语气油腻:“想要帮你也不是不行,今晚姑娘你陪我一晚,明日一到时辰我立马去给你找大夫,如何” 池瑾被他恶心的快吐了。 “这,小哥你别这样我,我已经嫁了人的。”池瑾声音娇弱无依,小幅度挣扎起来。 小二眼里横流,程凭的房间本就在走廊尽头,瞧着四下里没人,小二扳着她的肩膀便要亲下去:“我让你陪我一晚已经是抬举你,怎么,现在开始装清高了,可是你求着我让我帮你救啊” 小二的尾音被巨疼的尖叫代替,瓷器碎裂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异常明显,已经有不少人从房间里探出脑袋。 池瑾一抬头,便看到小二满头血肉模糊,地上瓷壶连着茶水碎了一地。 “秋儿。”身后传来程凭的嗓音,他的声音压得极低,隐忍着滔天怒火。 “阿绍。”一看到程凭,池瑾眼泪又控制不住地疯狂往下掉。 她的目标人物好苍白,好无力,可在这个时候居然都这么好看,嘤嘤嘤。 程凭把池瑾挡在身后,他扫了眼出现在走廊,目的却仅仅是为看热闹的人们,心头愈发冰寒。 他粗喘一口气,再次压下涌上喉头的腥甜,单手从袖口里扔出两锭银子扔到的小二身上,目光冰冷:“这是二十两,足够医治你的伤口,我们明天一早就会离开,如果你还试图追究,那就看谁能把这事闹得更大。” 永无镇有一系列的管理制度,其中奸污女子是重罪,小二事虽未成,池瑾发髻散乱以及之前一系列的挣扎已经构成惩罚。 小二深知其中利害,啐了一口,抓了银子大掌恶狠狠地抹去流到眼里的血,咬牙切齿地看着程凭:“老子祝你活不过今晚” 小二的咒骂令程凭身体微微一颤,脸色霎时更加惨淡。他没说话,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小二身影消失。 没了戏看,一众人重新回到各自房间,居然连多问一句的都没有,程凭感受着人世的凉薄,转头将池瑾护进房间。 房门紧闭,程凭一直强撑的力量没了依托,顷刻溃散。 “咳咳哇” 他捂着胸口咳嗽,咳出一口接一口的鲜血。 “阿绍,阿绍”池瑾心一慌,忙扶着他坐到床边,却停不下他吐血的趋势。 “阿绍,你别吓我呀”池瑾的心吊起来,听着脑回里系统滴滴说着程凭的生命值已经掉到百分之三十,真有点怕。 不知道咳了多久,程凭感觉肺腑里空荡荡的,像是一切都咳干净了,他抿着唇,唇齿间是一片腥味。 程凭能感觉池瑾在他的身边颤抖,压抑着的哭声,以及不断喊着他的名字,他的视线里的一切东西仿佛都被笼罩上了一层虚影,朦朦胧胧的,好似什么都看不真切。 “秋儿。”他扯了扯唇,勉强撑起嗓子,“你不要去求他们,不要去,那些人不值得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便是死,也是选择好的。” 他感觉到她温热的脸庞小心翼翼地趴在他的胸口,像是说了什么,但他的耳中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我活到现在,遇到你,爱上你,已经满足了,秋儿你不要怕,我死了,你要好好活着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遇到一个爱你的人,好好活着不要,不要再念着我” “好好,好好活着,秋儿” 程凭轻轻阖上双眸,尾音消失在呼吸间。 池瑾满眼泪水地从程凭身上起身,顾不得身上的血污,和系统确定程凭还有百分之十的生命值,跳起来忙往外跑。 气喘吁吁地跑到属于她的房间,关上门,她开始大声喊凤舞的名字:“凤舞,凤舞,我答应和你交易,你快出来,快出来啊” 几乎在她声音刚落,屋里卷起一阵凉风,凤舞出现在她身后。 不同于凤舞在她面前一贯表现地急躁,他的周身沁出一股落寞。 “秋儿,你想好了。”凤舞第一次亲口叫出她的名字。 池瑾被凤舞这颓丧样惊了下,急躁地从脑子里扒拉出正题,迈步靠近他:“我想好了,你要怎么救阿绍你是异族的,你能救好他,一定能救好他吧” 凤舞的心头出现一抹苦涩:“我能救好他,但条件是,你必须和我一起回族里,永远留在族里。” 事情发生后,凤舞一直都能看到她的情况,他在等待,等她什么时候向他求救。 可她却宁愿去找镇子里的大夫,去向一个好色之徒求救,也不愿意来找他,她就这么不愿意和他走,就这么不愿意离开程凭吗 池瑾不知道凤舞的想法,她看着他,问出重点:“你要怎么救阿绍” 凤舞心间的苦意更浓,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在确定,还是不相信他吗 凤舞撇开视线,眼里空空地望着虚无处:“我可以分出一半的灵丹救好他,以后他将脱离人族的生死,成为半个异族。” 成为半个异族,那些伤痛自然能够药到病除。 “那你呢” 池瑾颤抖的声音让凤舞心脏猛地一停,他仓促回神,只见池瑾双目通红地望着自己,眼里真切的关心让他的心间好似春风回暖,池瑾看着他:“你没了半颗内丹会怎么样” 凤舞顾不上辨识心头狂喜的由来,轻松地露出一个笑:“没了半颗内丹我还是异族,最多失去点法力,没有大碍的。” 池瑾却咬住唇,在他的目光里退后了两步,摇头:“不,你骗我。我知道你是光澜一族,来找我是为了纯澈之心。” 凤舞闻言呼吸一紧,出口想解释,却被池瑾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4 的话拦住:“你是异族,失去半颗灵丹根本没有你说得那么轻松。” 在池瑾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凤舞声音卡在喉间,好半晌才道:“是,损失半颗内丹我会法力大失,寿命也会削减,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秋儿你和我回族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异族法力强且长寿,内丹是异族出生起便持有的根基,异族的内丹不像仙魔还可修炼再生,一个异族一生仅有一枚,失去便不能再生成。 可凤舞愿意接受这种交换,他想要留在有她的地方,只要她和自己回族里,他愿意舍弃半枚内丹。 池瑾却不愿意。 “你帮我救好阿绍,我把我的心给你好不好”池瑾看着他,表面一面看破世事的淡然,心里急的恨不得凤舞能立马点头答应。 程凭的生命值掉到百分之七,她再不找到方法回去她就要哭着被传出世界了啊 这回凤舞后退一步:“不行,我不同意” 池瑾反进一步,步步紧逼:“我知道我的心能抵消你缺失内丹的伤害,而且你不是想找到纯澈之心吗得到了我的心,你的目的同样能够达到呀” 光澜一族得到纯澈之心有两个办法,一是将拥有纯澈之心的人带回族里,浇灌族树;另二种就是在得到纯澈之心者的认同后,挖出纯澈之心,挖出者与其融合,同样对族树有用。 池瑾趁着凤舞脑回路没搭上线,一直回避自己怎么知道这些秘辛的来源,不过她半点不担心,反正她马上传出这个世界,这些都成了不能解开的秘密。 “凤舞,答应我好吗”池瑾看着凤舞逐渐化成蓝瞳的眸子,眼中蓄泪,“你帮我救下阿绍,相应地,我救你答应我好不好” 凤舞呆呆地看着她,缓缓地伸手,指尖在触碰到她的泪水时烫的瑟缩起来。 “好,我答应你。”他开口,这个答应一出,他的心口却好似万剑齐聚,他唇面辗转地想要反悔,却在触及到她面上的欣然时,心重重落下。 终究,他还是不想让她失望。 疼,好疼,即使感官只留在三层,心脏被挖离和血肉分割的痛楚疼的池瑾只想嚎啕大哭。 可她得忍。 “嘤嘤嘤,呜呜呜,呼呼呼”池瑾疼的恨不得撅过去时,系统也在声情并茂地陪着她一起哭。 “统统你别哭了。”池瑾的额前爆出一个十字,呼吸一颤一颤地打断系统。 系统期期艾艾:“嘤嘤,宿主疼,统统也好疼,呜呜,好疼好疼” 池瑾:“”要不是她现在还没钱给系统买个实体,她准保有机会就要论着拳头上去了 系统似乎感觉到池瑾的暴力,嘤嘤声一顿,转移她的注意力:“宿主,你的心挖出来了。” 池瑾注意力一转,果然看到凤舞沾满鲜血的手上有一颗心脏状,但颜色却与众不同,呈现出透明的浅银色,甚至还散发着亮光的心脏。 呜呜呜,她的心真好看啊,池瑾一面默默流泪,一面称赞。 凤舞掌心一转,那颗漂亮的心脏就没有了,连带着,他和池瑾身上新鲜的血迹也没有了。 凤舞沉默地将濒死的池瑾从床上小心扶起来,掌心贴在她的后背不知道做了什么,池瑾只觉后背一阵暖意,虚弱的身体好似出现了生机。 怎么回事,难不成她没心还能活的 那她的任务还怎么结束 凤舞的话立马帮她解答了:“秋儿,我给你灌输了我的灵力,你的身体只能支撑到明天日出之前,秋儿,我” 凤舞话音顿住,他按照她的心愿所为,可事情落幕,他的心却好像空了。 池瑾真心挺可怜这个被她拖入泥沼而不自知的凤舞,她按住他的手,决定给了他最后一个忠告:“凤舞,你什么都不用说,一切都是我自愿所为,这个结局,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不用自责,带着纯澈之心离开这里,早点回族里,去做你应该做的事,这就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挖了反派朱砂痣的心,未来程凭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他呢 池瑾能做的,就是让凤舞快点逃,逃得神不知鬼不觉,说不定未来还能捡回一条命 最后心愿一说让凤舞大为所动,池瑾看着傻孩子听话离开,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带着凤舞留给她的半颗内丹,揉了把脸,拖着残躯踉踉跄跄地去找程凭。 就剩最后一场戏,她就能宣布停机啦 作者有话要说: 程凭:我要死了别了,我的爱。 凤舞:我竟然亲手杀死了我的爱情还不自知,我该死,该死。 池瑾:终于能完成任务,喜滋滋 系统:终于能完成任务,喜滋滋 第17章 病美人十七 程凭于混沌中醒来,他睁开眼,烛光的线条似乎有所感应般瞬间在他眼里齐聚,密密麻麻地分布整齐后,万物的轮廓才逐渐变得清晰。 程凭眨眼,适应之后却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空气里还飘散着残存的血腥味,因为窗口打开了一小扇,涤荡出血腥气的同时,让空气也显现出一份冷感。 他动了动身体,发现之前肺腑俱损的痛感消失了,程凭一怔,产生了某种猜测,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可身体的触感尤为清晰,让他不得不将这个怀疑暂时压下。 程凭轻轻转过身体,侧首去看床边,有一种未知的感觉在告诉他,他的床边还有个人。 “秋儿。”程凭动了动唇,长久未进水的喉头像是被烈火烧灼过,带着轻微撕扯的疼痛。 这点疼痛终于让程凭内心镇定下来,他还活着。 池瑾根本没睡,她趴在床边眯着眼和系统聊天,数着时间等程凭醒过来,被他声音一唤,她激动地立马起身,却因为胸口处的剧痛扯得吸了口冷气。 “秋儿你怎么了”程凭着急地道,视线匆忙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没有看到半点多余的血迹,这才稍微放下心。 池瑾摇摇头,程凭这一觉睡得有点久,现在距离日出只盛半个时辰,只够她演技爆发一下下。 “阿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还有什么地方难受”池瑾照例问他情况。 程凭早觉得自己身体不对劲,如今他动动手脚从床上坐起,却感觉体内力量源源不断,好似被加诸了某种不竭的力量,是一种他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程凭却没时间欣喜,他目光不迫,从中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躲闪的锐利:“秋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相信自己的身体会无缘无故自我好转,而且昨晚的情况,他明显感觉自己半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 池瑾抿唇,挤出一个笑,却故意忽略了他的问题,她转头看向已经整理干净的房间说到:“阿绍,我已经把我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等日出镇子里的宵禁时间过了,我们就离开永无镇。” “秋儿,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程凭皱眉,伸手去握住她的手,迫使她的目光重新转向自己,再次问,“究竟怎么回事” 池瑾一看到程凭俊美的容颜,眼睛忍不住就红了这么好看的程凭,她以后就只能在记忆里看到了 程凭却被池瑾的泪吓到,伸手轻柔地给她拭泪:“对不起秋儿,是我语气太重,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怎么了,我的身体怎么就好了” 其实在问话期间,程凭的心里也很慌,他想知道原因,因为他在害怕,害怕她会为了他做出傻事。 池瑾趁着方位恰当,顺势枕到他的腿上,伸手抱住程凭精瘦的细腰,细声说:“这样不好吗阿绍的身体好了,以后想去哪里,就可以把我带到哪里去了。” 程凭被她话语里的轻松感染,面色也一点点舒缓下来。 他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暂时将身体的问题放在一边,轻轻颔首,声音低沉醇厚:“嗯,以后秋儿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我之前说过我们要去一个小村子,你留在家中,我去做教书先生。我们会有孩子,取名的任务交给秋儿,我负责教导。” 池瑾听着听着,感动的泪水直落,与此同时,她感觉心口一阵钻心的疼痛:“取名的任务应该是阿绍来做才对,阿绍比我懂那么多,如果让我取名,我就只会娶些常见的大牛二牛了。” 程凭听着她低语里的娇嗔轻笑,眼神越来越柔软:“便是大牛二牛也是好听的,只要是秋儿取的,他们肯定会喜欢。” 他这句话说的有些霸道,池瑾忍不住笑出声,她一笑,却牵的胸口如针刺般的疼,靠在他腿上的唇角边满满溢出温热的热体来。 “以后我们的小院里可以种些花花草草,若是秋儿觉得安静,我们也可以养些鸡鸭小兔子,数量不要太多,秋儿闲暇时候逗弄它们便可”程凭摸着柔顺的发,细细叙说着脑海中他们的未来。 池瑾时不时地应一声,意识却渐渐地转向模糊。 “我们会一起生活,一起见证属于我们的新生命的诞生、成长秋儿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秋儿,秋儿”程凭柔声唤着她的名字,轻轻垂首,却发现她双目轻阖,靠在他的腿上像是睡了过去。 浅淡的烛光掺杂着灰白色的日光,均匀地打在她的侧脸上,程凭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唇角慢慢勾出一个笑容。 他微不可察地活动双腿试图给她调整出一个更为舒适的睡姿,然而他一动,却发现腿边有一片湿润。 “秋儿”程凭的声音仓皇失措,他伸手抱起池瑾的头,入目是一大片刺眼的血红。 世间的颜色好似顷刻变成了灰白色,周围的一切都在坍塌。 “秋儿,你别吓我,别吓我”程凭抱住她,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用力摇晃着她,他伸手去擦池瑾嘴角不断流淌的鲜血,双眼瞬间被血色填满,歇斯底里,“秋儿,你醒醒,我们说好了一起离开永无镇,一起找个村子生活,你答应我要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字的你别吓我,快醒过来,别吓我啊” 池瑾无意识地昏迷了一小会儿,原本以为任务已经结束,结果被程凭摇出一阵剧痛。 疼得她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程凭被池瑾吐了一身血,他顾不上管,惊喜地抱紧她:“秋儿,你醒了,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对不对” 程凭充血的双眸一瞬不移地看着她,全身绷紧,瞳孔紧缩,他就像一只竖紧鬃毛位于悬崖边的困兽,在他的身后,是看不清的无尽黑暗的深渊,他的半边身子已经陷入黑暗里,可他眼里还有光,还有疯狂想要掠夺的希望。 池瑾突然心生悲哀。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指尖在他通红的眼尾处停留,声音虚弱:“阿绍,我死了,你好好活着。” “不”紧缩的瞳孔里希望被碾碎,程凭抱着她的双臂用力收缩,他想要抱紧她,把她溺在自己的骨血里,可他却害怕自己的力道会伤害到她,“秋儿,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怎么做,我要怎么做”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癫狂的疯魔,几乎被染红的眼里滑出仓惶的泪来。 池瑾指尖竭力却轻柔地帮他擦去泪水,摇头,露出一个满足的笑:“阿绍,这样已经很好了,我和他做了交易,你以后会健康,不再受生死所累。” “不要去计较究竟是谁和我做的交易,他是个好人,他愿意把最重要的东西给我,可我不敢要。事已成定局,没有人能救得了我了。”池瑾摸着他的脸,视线因泪水而模糊,声音也颤抖起来,“我喜欢你啊阿绍,我不想要离开你,可是没办法阿绍,你好好活着,就当、就当是为了我活着好了” 没办法,只有死了她才能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她就再也舔不到程凭的颜了,呜呜呜。 说完这些话,池瑾整个人好似被一股力道抽了起来,她知道,这是任务结束了。 意识离开之前,她看到尚且在程凭怀中的自己抚在他脸上的手臂无声滑落,滑到一半被程凭一把接住。 池瑾已经听不到程凭哀恸的哭嚎,但她却能清晰地看到,程凭血色的眸光里除了爱人离世挖心拆骨的疼痛,还有,对这世间满满的恨意。 这世道仿若一直在与他为敌,爱他的,他爱的,一个不留地离开,他唯一的曙光,也被无情抹去。 那么,他又何必再遵循这世道的规则 “滴,恭喜宿主完成反派的朱砂痣系列任务,现在开始进行任务结算。” 空无边际的主神空间里,系统奶音激情澎湃地说完,翘首等待结果。 池瑾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呆呆坐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脑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5 子里还沉浸在离开任务世界的悲伤中。 “宿主,你怎么了”结算结果还没出,系统抽空发现了池瑾情绪不对。 池瑾瘪嘴,快要哭出来:“统统,我好难过。” 系统立马急了:“宿主,你别伤心,程凭、程凭他只是目标人物,你不要太沉溺。” 池瑾眨眨发红的双眼,吸了下鼻子,沮丧道:“我知道是知道,可以后我就看不到他了,看不到他那么好看又苍白的脸,我觉得好难过。” 系统的声音窒了下,产生了某种叫无语的情绪。 池瑾再接再厉:“统统,你说以后任务世界里还能见到和程凭一样好看的人吗” “可能会吧。”系统奶音里有种变调的冷漠。 “呜呜,真的吗,那就好。”池瑾擦擦脸上莫须有的泪,得到系统的承诺了,立马生龙活虎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好了统统,我们现在来看结算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池池:沉溺任务世界,不可能的微笑 第一个任务世界结束啦,下一章会叙述女主在现实世界的“奢侈腐败”生活 至于你们想看到程凭后续,容我思考下要怎么添加。 求个评论,评论十字以上发小红包啦,爱你们 第18章 主神世界一 系列任务:反派的朱砂痣 任务介绍:宿主完成目标,扮演反派的朱砂痣角色,促使目标人物黑化成反派。 任务世界进行数量:2 最终结算等级:优秀 任务奖励:生命值七天,积分331642,请宿主再接再厉 池瑾细数着奖励积分的个十百千万,数完,瞪大眼:“统统,这次的奖励好高啊” 她在第一个世界结算奖励积分足有三万五,她已经觉得足够高了,没想到,这一回奖励将近翻了十倍 如果按照积分和现实世界金钱同价兑换的原则,那就是她一场任务足足赚了三十多万大钞,池瑾脑海中冒出自己躺在大钞堆里的美妙景象,笑到合不拢嘴。 “宿主宿主,主神空间停留时间已经开始倒计时了,你快点兑换积分吧。”系统连唤两声,总算将池瑾沉迷于金钱诱惑的神志拉回来。 池瑾一看倒计时,只剩下十分钟。 池瑾这是第三次来到主神空间,第一次是她身死被主神选中,第二次是上个任务世界结束结算,而每一次她能停留的时间,只有三十分钟。 时间不等人,池瑾把显示在眼前的透明结算菜单页面滑开,露出下一页。 菜单栏最上方共有四个界面,分别为任务进度,任务结算,积分兑换以及道具兑换。 属于宿主的菜单栏只有主神空间才能像投屏一样打开,平时只能缩屏显示在脑海中,而且像是积分道具兑换等项目,宿主只能在诸主神空间完成。 池瑾点开积分兑换界面,只见其界面分为上下两项,上面是“积分兑生命值”“备注:积分和生命天数兑换比率,1000:1,即1000积分兑换一天生命值,只支持单项兑换。” 下面则是“积分兑金钱”“备注:积分和现实世界金钱兑换比率,1:1,即1积分等价兑换z国1元,不支持外币兑换,只支持单项兑换。” 池瑾想了想,手指滑过上方的“积分兑生命值”一栏,直接在兑换金钱的数额上的划拉出一串数字。 “请问宿主确认是否兑换231642元z国币” “确认or取消” 池瑾毫不犹豫地点下弹窗上的确认键,在第二次确认后再次确定,仿佛听到了金钱入兜的美妙声音。 兑完钱,池瑾匆匆扫了眼上方的“积分兑生命值”,手指一戳,点开最后的“道具兑换”页面。 “宿主,你忘了兑生命值啦”系统奶音着急地唤出声。 由于主神空间不能随便进入,按照系统的一贯认知,宿主会在主神空间将所有积分全部兑换,要么兑成钱,要么兑成生命值,像池瑾这种把大部分积分兑成钱的属常例,可她这越过兑生命值去看道具,就有点不寻常了。 道具里有什么那可全都是关于系统的道具啊 池瑾听着系统的声音手里的动作没停,一点开“道具兑换”一栏,只看到一串排列整齐的闪瞎眼的装备齐齐朝她招手。 池瑾戳出一个皮卡丘的形象,鸭黄色的皮卡丘立即在屏幕上放大,呈现出三维立体形象,朝着池瑾竖起两指比了个“yeah” 池瑾把皮卡丘戳回去,一边把界面往下滑,一边悠然地道:“我没忘啊,不是有奖励的七天时间吗,七天时间够我在现实时间玩耍的了再说,统统你看我的任务结算等级,还担心下一场任务结束会没积分吗” 系统想到池瑾高额的奖励积分,彻底沉默了。 池瑾笑嘻嘻地又在道具屏里戳出一个反差萌的兔子小白,唤出系统:“统统,你快看,我觉得它和你挺配的。” 在池瑾嘿嘿的笑声中,系统只见竖着两只大耳朵浑身雪白的无害软萌兔子单爪抱着胡萝卜,纯黑色的大眼睛无辜真挚,可下一秒,它眼一眯,嘴边咧出一个邪恶狞笑。 系统:“” “统统,你喜欢吗”池瑾嘿嘿哈哈地又说,“等我多存几个世界的积分,给你买个实体怎么样” 系统本能地呆滞了,如果它有呼吸心跳,现在一定是惊讶地全部停止。 “宿主,你你的意思是”系统不敢确定,激动之余却被满满的不真实感代替。 “嗯呐,我可是个好宿主,统统你既然跟着我了,当然要让你有声音有实体啦”池瑾戳掉兔子小白,手指继续往下滑,滑过各类实体道具,诸如变形金刚、铁壁阿头木、超级赛亚人、奥特曼、加菲猫、泰迪熊等等,又说,“当然,统统你也不要抱太高的希望,毕竟我可是要白手起家,给你买实体的积分还是要存几个世界哒” 上个世界结束,池瑾花费三万积分给系统买了声音道具,实体道具可要是比声音道具贵十倍,再加上池瑾还有其他打算,只能轮着几个世界给它存积分。 而系统,它已经感动地快哭了:“宿主,你真好。” 池瑾听着脑海里一抽一抽的声音,宽慰地哈哈一笑:“统统你别急着感动,说不定我下场任务就得个差呢,到时候给你存的积分可是要倒扣回去哒” 任务结算评定有四等优良中差。 其中得到“优”或是“良”二等,会根据任务世界和宿主表现奖励积分以及七天生命值;若等级为“中”,则没奖励也没惩罚;可若任务中途结束,或者任务失败,则会被主神判定为“差”,反扣七天生命值,若宿主生命值不够,则会利用积分和生命值兑换比例的1000:1进行反向扣除。 系统哭声霎时一窒。 它并不是被池瑾的假设吓到,而是愈发认清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作为一名接手过很多任宿主的系统,池瑾是第一位愿意给它花高额积分买道具的宿主,同时,她也是它见过的第一位任务评定得到“优秀”、奖励积分高到吓坏它的宿主。 根据系统所知的规定里,宿主完成任务,结算得到“良”,奖励积分会在110000不等,若是“优秀”,奖励积分则大跨度地在10000以上。 区域的范畴虽然广,但具体的数值却由主神控制。 系统记得它曾接手的宿主中,任务完成到“良”,获得的积分为个位数的大有人在。 它还记得有个苦逼侠好不容易完成变态难的世界任务,拿到等级划分为“良”,还没来得及高兴半秒,看到奖励积分为1时,心态崩塌 不用怀疑,主神它就是能这么抠 第一个世界结束时,系统对池瑾获得的高积分抱着半怀疑半窃喜的状态,它以为主神计算失误,可慢慢地,在相处中,它能感觉到池瑾和从前宿主的不同。 系统甚至有一种感觉,她能不需要理由地一直“优秀”下去 池瑾丝毫不知道系统已经默默地把她推向神坛,她看完实体道具,又看了遍声音道具,再次和系统确认不要多买个例如“粗犷壮汉音”、“娇嗲绿茶音”之类的声音做备份,得到系统坚决的否定答案后,她多扫了眼道具的最后一栏。 “禁音卡、屏蔽卡,统统,主神对你们真是恶意满满”池瑾笑。 道具的最后一栏共有三种道具,分别是“禁音卡”、“屏蔽卡”,以及“屏蔽解除卡”,和前面几万几十万一个道具的价格相比,单个仅售一百积分的卡片不要太廉价。 “”系统被她声音里的恶意伤害到。 “统统,屏蔽解除卡怎么是灰色的,难不成要对你们使用了屏蔽卡才能使用吗科科”池瑾继续笑。 “之前没人给我使用过,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系统的声音里带着非比寻常的冷漠。 以前的宿主要不就是穷逼,穷到自己都没钱,怎么可能给它买东西;要不,就是小心眼的抠门鬼,一看到道具起首闪瞎眼的三十万积分高价,已经退散了,哪敢往下滑。 系统想到这里,当真感觉到来自主神的满满恶意一贯买东西谁不是先把廉价的、划算的东西放在榜首,像主神这样设定成价格由高到低,当真找不到第二个 屏蔽解除卡的事池瑾顺嘴提过,也没多想,眼见时间所剩不多,她干脆让系统帮她传出主神空间。 灵魂抽离又归位的感觉发生在分秒之中,等身体的感觉全部复位,池瑾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在出租屋的小床上。 年久发黄的墙壁上裂着细缝,一只多脚的蜘蛛顺着细缝飞快爬过,池瑾一个手快,翻身在扯了张废纸盖在西缝上,把蜘蛛拍成肉泥。 “饿,好饿”她把肉泥擦进纸里,扔进垃圾桶,刚松一口气,从胃里发出的饥饿呐喊让她一声。 池瑾重重叹了一口气,从嘎吱直叫的木床上爬起来,塌着背擦着拖鞋一跶一跶地去厨房里翻库存。 池瑾如今所在的世界其实并不是她原来的世界,而是被系统命名为主神世界的现世,据系统所说,这个世界有许多和池瑾一样在其他世界死亡后,被系统选中,赋予了新生命的人。 他们被留在这个世界里,接受世界任务,获得生命值,延续生命。 池瑾在第一个任务世界结束后,拿着给系统买声音道具剩下的五千元z国币,进入了这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她的容貌年龄姓名和上辈子一样,只是身份从原来的家庭子女转变成了孤儿院的一员。 池瑾来到这个世界时,身上除了标志她是孤儿的身份证件、五千块钱,以及一套主神赋予的普通衣着,多余的毛也没有。 池瑾拿五千块钱租了间最便宜的危房,置办一系列被子褥子以及个人用品,苦巴巴地度过七天,迎来了她的下一场任务,却不想她现在居然能这么有钱 池瑾刚迈进狭小的厨房,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可是个身价几十万的小富婆 可惜富婆归富婆,她饿到连出门吃饭的力气都没了,怎么办呢,还是啃剩下的方便面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池池:说好的“奢侈腐败”呢 统生很幸福哒,微笑: 第19章 主神世界二 吃完一碗泡面,池瑾洗干净碗筷,总算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满足地大咧咧摸回卧室,拖鞋一甩毫无形象地扑倒在床上,木床“嘎吱”一声,无声地反抗她的重量。 “宿主,你这次还是待七天再开启任务”出了任务世界,系统仍旧是在线状态。 按照主神的规定,进入任务世界的时限没有定数,只要宿主还有生命时间,可以一直不进入任务世界,同时,很多宿主为了完成任务获得生命值和积分,也可连续开启任务。 池瑾唔了声默认了系统的问题,她应完,伸手摸向床边的陈旧书桌,从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成功摸出自己的手机,拿在手里捣鼓。 手机是她花二百块钱从手机收购处买来的二手货,白色智能机,除了拿在手上可以当板砖砸人,以及网速墨迹地像乌龟爬,其他没太大问题。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6 池瑾拿着手机首先戳开xx掌上银行a,翻开了下自己的账户余额。看完,她咧开嘴,长舒了一口气。 “统统,有钱的感觉真好啊” 系统被她感染地嘻嘻一笑:“宿主有钱了就不用愁没地方住没吃的东西了” 在上个世界结束,池瑾几乎是白板的状态被扔到这个世界,系统默默看着她独身一人,又是租房子又是买衣服被子各种用品,期间还遇到不少看着她年轻“单纯”想诈她一把的人。 系统一颗心都要操碎了,甚至期间几度自责,如果池瑾不花三万积分给它买声音道具,她的日子就不必这么紧巴巴。 不过现在,一切都明朗了。 池瑾和系统小傻子样地享受了一会儿有钱的幸福感,她手指一滑,指尖又在智能机屏幕上戳起来。 系统察觉到她的专注,分神看了眼屏幕,见不是它感兴趣的各式游戏界面,就抽回意识默默等待她回神。系统知道人类摸手机总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诸如发消息排解寂寞啊,拍个照顺便把自己个妖精啊,或者看一堆脑残沙雕段子笑成个傻叉等等。 系统很专一,它对那些没营养的东西都不爱,它只爱游戏。 爱到池瑾一打开游戏界面,它就激动地停不下来虽然,宿主似乎很不理解它这种爱好。 池瑾在系统沉默挂机阶段,完成了一件大事,她重新点回xx掌上银行a,在看到余额数量最前方掉落一个“2”后,露出一个笑,胸腔渐渐被正义的小火苗点燃。 系统却嚷了起来:“啊,宿主,你的钱怎么没了,是不是手机中病毒,快关网,报警啊啊啊” 系统的小尖嗓闹得池瑾脑子一震,无语道:“没中病毒,统统你别这么激动,我捐了而已。” “宿主你捐”系统呼吸一窒,声音居然再次高亢起来,“宿主你把钱捐了” 系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有这么大惊小怪吗我不就是捐了点钱吗反正我也花不完呐”池瑾挠挠一头长发,声音无辜。 池瑾早定下目标每次任务结束她在现实世界只待七天,七天是任务奖励的时长,同时也是她给自己的界限。 池瑾一直没忘自己本来已经死了的事实,死亡的感触清晰地刻在她记忆深处,池瑾没忘,却也没有因此而惧怕死亡。 池瑾在从前世界是单亲家庭里成长的孩子,她的父亲在她八岁那年因公殉职,母亲单独抚养她到初中毕业,直到她十五岁心智半成熟时才再婚。 她不算是个早熟的孩子,但很多事情她却比一般人都想得开、也接受地快。父亲留在她记忆里的模样总是一身军装制服,身量笔挺,军姿标准,一丝不苟,但其实父亲在她面前最多的样子应该是匆匆忙忙见面又离开,即使穿着制服,衣领袖口总会有些因为忙碌而不平整地翘起,她记住了父亲最好的模样,也将他当做自己心中的支柱,总会在心里存有一份光明。 父亲去世后她只剩下母亲,其实池瑾早早就想让母亲找个人作伴,并不是因为她的生命中缺少父亲的角色,而是她总会在母亲温柔的笑脸背后觉察出一份孤单。 在池瑾还不成熟的意识里,她其实并不明白什么叫爱情,更不明白什么叫相守一生,她只是想让在意的人感到幸福,那样她便也能幸福。 在母亲单独陪伴她的几年时光里,池瑾从她的身上汲取很多知识和道理,其中她一直奉行的,也是母亲自小便教导她,人世间的得失是平衡的。 付出与得到,即使在某个临界点上产生了倾斜,总会在日后消磨的时光里将渐渐达到平衡,有的人会不察,被一时的得利或跌落所控制。 保持清醒,才是最重要的。 重生对池瑾来说是主神的恩赐,她如今所得到的一切,已经是自己在获利了。她要如何去维持这种平衡池瑾觉得,还是要从自身出发。 她不选择用积分兑换更多的生命值,也不无限制无休止地进入任务世界,七天结束,相当于她生命的另一个终点,每一场任务开启结束她一直能看到最终的界限,也一直能做好最坏的打算,这就是她保持清醒的方式。 至于给系统买道具和捐出高额奖赏,是池瑾内心的那一片光明。她在意系统,更感激这个让她获得重生的世界,愿意用自己的方式为它们付出。 当然,池瑾也不提倡苦行僧的自虐方式。 自己扣扣索索过得紧巴巴,把所有东西无私奉献不好意思,圣人的台阶她高攀不起。 就比如现在,池瑾能给系统存十万积分买道具,也能捐二十万给这个世界需要帮助的人,虽然他剩下的钱比不上三十万这个大头,可她七天花三万块 不少了 系统被池瑾这种大佬撒钱的操作弄得有点窒息。 它贫乏的大脑没能理解出池瑾的脑回路,只看着池瑾被正义洒满的小脸,它乖乖地沉默下来。 算了,她开心就好。 痛痛快快地捐完钱,池瑾抱着手机玩了会连连看。 连连看是传统的益智游戏,相同的小卡破除隔阂连在一起后消失,不知道手牵手到了另外一个次元,还是就那么你我俱损地同归于尽。 池瑾一点开游戏界面,就感觉到系统“燃”了起来。 “宿主,快快快,你手指左边有一只黑猫和一只黄老鼠,戳它们,把它们戳爆” “宿主,一只黑企鹅既然能和绿虫子并列在一起不不,不能忍,戳爆它们” “嗷呜,不,这一关的背景居然是只爬竹子的大熊猫,宿主你戳到熊猫的黑眼圈了,别,你别下手啊” “” 池瑾一脸冷漠地继续戳戳戳,将系统的鬼哭狼嚎当做不存在。 玩了会小游戏,系统情绪澎湃难休,池瑾被吵到脑壳发疼,这才关上游戏,把手机扔一边关了灯。 这个时间点已至深夜,可关了灯屋子里能照进城市里的灯红酒绿,池瑾拖着毛毯盖在身上,看着窗外昏黄的灯光,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其实进出任务世界这段期间,她在现实世界根本没时差,但池瑾内心很疲惫,就像完成了一个大项目,亟待修整。 池瑾和系统说了睡着后不要叫醒她,她耷下眼皮,没几秒就睡了过去。 等再一次醒来,已经到了第三天一早。 睡了一天两夜的结果就是池瑾整个人都快饿到萎缩了,厨房里最后一包方便面早被她干掉,没存粮的池瑾只能兜上一件外套下楼买早点。 迎接完早点大妈看她像在看吸毒少女的怀疑眼神,池瑾大手一挥,点了铺子里最贵的肉夹馍,又配一个煎饼果子,两个卤蛋,一杯豆浆。 在大妈惊恐的眼神中吃完早饭,池瑾付完钱回了出租的房子,开始给自己列出行计划。 “统统,我在任务世界里答应带你去游乐园的,除了游乐园你还想去哪吗”池瑾在便签纸上写下“游乐园”,开口问系统。 剩下的六天时间,她可得好好潇洒挥霍。 系统奶音瞬间亮了:“宿主我们要去游乐园吗真的吗那我能去看熊猫吗,爬竹子的熊猫还有黑皮的呆企鹅” 池瑾闻言用笔抵在下巴上,想了想又落笔,说:“那我们今天去游乐园,明明去动物园好了,这里的游乐园和动物园都挺大的,一个地点一天,顺便还可以在周边逛逛商城街道再吃顿大餐唔,后面或许可以去水族馆印象馆之类的地方,反正我们现在有钱,也不差那些” 不差钱的池瑾在纸上洋洋洒洒写完一长串,写完又开始在手机上翻导航,搜好吃的好玩的地方,系统看着这一切,忍了半天,没忍住。 “宿主,你难道不需要找个工作吗”系统发出老母亲一般的问候。 池瑾执笔的动作一顿:“你觉得我现在缺钱吗” 系统被问得一窒,声音都紧了:“宿主你虽然不缺钱,但你不想融入到这个社会吗” 系统接手过很多任宿主,其中一部分宿主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生命值而被主神湮灭,另一部分,却是在生命值和任务次数到达一定标准后,解除系统,彻底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主神世界并非只代表重生和任务,它能带给人真正的新生。而且,它也有它内定的技巧可寻。 融入社会这个问题在池瑾中绕了两遍,她耸耸肩,再次将注意力放在手边的纸上:“我暂时还不想纠结这个问题,等再过几个世界或许我的观点会转变,到时候再说吧。” 池瑾的语气散漫随意,握笔的手却拧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嗷,发现在现实世界的进度条根本走不动,一堆设定把我大男主的出现挡在了后面,可不解释男主出场就会一脸懵好吧,感觉他出场了你们还是会一脸懵,哈哈。 祝大家“520”快乐吖,爱你们 第20章 主神世界三 现实七天的时间,池瑾的第一天耗费在修整睡觉,第二天去了游乐园,在系统惊恐地哇哇乱叫中,她相继排队参与了过山车、海盗船、大摆锤鬼屋等一系列心跳加速的刺激型项目。 池瑾不恐高更不怕吓,倒是系统,稍微一点刺激,立马惊恐到失声。 偏偏,它在这方面又有抖倾向,吓到奶音都在颤了,还指着池瑾开启下一项。 池瑾纯粹把系统当成开心果地玩了一整天,系统“嘤嘤呜呜”乱叫,她则“哈哈科科”大笑 系统哭声尖叫声越大,她的笑声越猛烈 于是在游乐场上,以池瑾个人为中心标新立异地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在高速运行、崎岖转折的过山车上,一群惊叫声中,混合着她抑制不住地狂笑 “统统,别人是不是把我当傻了”玩完最后一项鬼屋,池瑾冷漠地绷紧脸,看清了同行游客脸上宛如关爱智障的眼神。 她不就是在漆黑的鬼屋里控制不住地多笑了几声吗这笑点除了脑海中反应剧烈的系统,同样也有同批游客助力呀 那些鬼啊怪的,一看就是人装的呀,至于其他弹出机关、灯光陷阱之类,不都是常规操作有什么吓人的 “”系统低声的嘤嘤还没停,对于池瑾的粗神经表示无解。 前一天去了游乐园,第二天一早池瑾精神倍加地打车去了当地的动物园。 比起前一天强烈的精神感官刺激,被圈养在限定区域的动物们给池瑾和系统的冲击很温和。 他们如愿看了肥硕却懒惰的熊猫,又看了生活在制冷冰场里的黑皮企鹅,以及一系列模样或呆萌或暴戾的大小动物们,池瑾还用她二手机拍了一堆照片,留作纪念。 活动了大半天,池瑾坐在动物园内购物街的饮品店前,抱着高价售卖的大甜筒舔的有滋有味。 池瑾如今所在的城市叫做花源市,在z国是个排上号的一线都市,虽说主神世界不是她从前所在的世界,但可能是两个平行时空的缘故,除却陌生的地名国名,其他信息和发展基本相同,这也减少了池瑾重新适应这个世界的麻烦。 她甜筒吃到一半,原本和她一道享受甜筒喜滋滋味道的系统,声音突变:“宿主,你看到坐你斜右手桌刚来的那个小男孩了吗” 系统的声音里带着异样的高亢,池瑾闻言不动声色地扫了眼。 对方大概十一二岁,明显还是个小学生,倒是模样生的不错,精致干净,小美男一枚,就是不知道未来会不会长残。 小美男似乎是和家长一起来的,他端端正正地等在座位上,目光乖巧地朝向售货台前的一位衣着光鲜的少妇。 “唔,怎么了”池瑾收回视线,不确定系统的意思。 她虽身为颜狗,但对于过于幼小的小奶狗是舔不起来的,所以说,她注定要辜负系统的美意了。 池瑾抿出一个矜持的笑,又咬了口甜筒,感觉冰凉在口间融化开。 系统根本没发现池瑾的脑回路偏到爪哇国去了,它的情绪不变,激动地说:“他是个任务者,我能看到他的系统编号,是a339” “任务者”池瑾喉头一哽,有些意外地再次转头,却正好对上小美男同样看过来的视线,“统统,他也能看出我的身份” 这回不需要系统回答,池瑾已经从对方热烈的眼神中看出了答案。 果然,没一会儿,小美男在华衣少妇回来后和对方低声说了什么,店里燥热又嘈杂,池瑾没能听清,等两人对话完毕,就见小男孩起身往她的方向过来了。 “他想干什么”池瑾握住甜筒的手有点僵硬,她早知在主神世界会有其他任务者,可这么突然,真是始料未及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7 。 “或许是来抱大腿的叭。”系统发出理性的猜测。 池瑾:“” 池瑾来不及再问清楚缘由,小美男已经乖巧地坐在了她的对面,笑容开朗明媚,明明两人只是初次相见,他的做派却好像两人已经极为熟悉:“姐姐,你好。” 池瑾并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更何况是在这种坏境下,她掩饰尴尬地又咬了口甜筒,寡淡地附和了一声“你好。” “姐姐你是刚来到这个世界吧我叫陆泽明,已经来这个世界三年了。”名为陆泽明的小美男率先介绍自己。 他说完,低头浅浅喝了口顺便带过来的橙汁饮料,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种家教良好的贵公子气质。 池瑾看看他的动作却生出一种古怪,莫名地,她从陆泽明身上觉察出一种违和感。 “我叫池瑾,刚来这个世界不久。”池瑾说着朝之前陆泽明之前所在的桌子扫了眼,“那个人是” 池瑾来这个世界的身份是孤儿院成员,最高的学历才到孤儿院支持协助上到的高中毕业,毕业后的工作经历更是简单粗暴到完全空白。 池瑾问过系统,主神为了方便给任务者设定身份,一般全是出自孤儿院,像陆泽明这类,她就看不明白了。 陆泽明倒是没想隐瞒:“那是我现在的妈妈,领养我的人。我三年前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被领养了,池姐姐你呢,经历过几个世界有想过和其他人组队吗” “组队我暂时还想过要组队。”池瑾把快化成水的甜筒几下吃完,回避了陆泽明的问题。 她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是组队,但陆泽明给她的感觉不太好,她下意识地拒绝了。 被拒绝的陆泽明容色不改,察觉到池瑾有疑虑,顺势把话题暂停:“我等下要和我养母回去,池姐姐你留个联系方式方便日后联系吧。其实像我们这样的任务者在花源市还有不少,池姐姐你如果想认识,我也可以帮你联系。” 陆泽明话音一顿,微笑着道:“另外,池姐姐你如果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池瑾和陆泽明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等他和其姿态优雅的养母离开,立马敲响系统。 系统:“组队是建立在两个任务者之间,两者可以共同选择进入一方的任务世界,任务成功则奖励翻倍,奖励的生命值和积分会在原有的基础上翻一倍。” 组队是完成任务获得生命值获得积分的便捷途径之一,两位任务者同时进入世界,世界的难度等级却不会增加,这样失败接受翻倍惩罚几率,也能降到最低。 可任务者选定组队对象是有条件的。 主神规定,任务者一次仅能与一人组队,并且一生只有一次更改组队对象的权利,再加上由于任务者不同,任务的难度和奖励体系不一样,组队的对象选择要慎重。 “宿主,按照你的积分,我觉得你不需要和其他任务者组队。”系统说。 系统没告诉池瑾组队的规定,一方面是上一个七天他们根本没遇上任务者,它把这事忘了。 另一方面,是它觉得没必要。 组队的潜在规定,其实是选定了未来相伴的对象。 一经组队,任务者便会自动被主神归为组队任务世界,打上烙印,进入另一种体系。 后续经历的世界他们将全部都由队伍完成,即使队伍破裂,若要进行下一个任务,必须寻找到新的组队成员。 即便是任务世界彻底结束,两名任务者脱离系统开始正常的生活,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能破裂,否则会受到来自主神的惩罚。 捷径不是轻易就能走的,还要看走路的人是否具备走到终点的能力。 系统经历完池瑾的两个世界,更不愿意将组队规则里更深的信息告诉池瑾。 索性,池瑾对它们也一点不感兴趣。 “我也认为我没必要和其他人组队,这样就挺好的,要那么多积分也没什么用,我这样多自在。”池瑾说着,把手机屏幕划开,顺手把新加的手机号添加到黑名单。 她本来就觉得陆泽明有点不怀好意,如今听了系统的话,更觉得他的提议没半点建设性,索性再也别联系。 至于他口中所说的困难池瑾戳开某a又看了眼自己上万的存款,有钱在手,她还怕什么 处理完陆泽明,池瑾又想到另一个问题:“统统,既然不想和其他人组队,我任务者的身份能屏蔽吗” 系统一眼看出陆泽明的系统编号为a339,而池瑾的系统编号是a157,陆泽明显然也受系统提醒才发现她,池瑾不想和其他任务者有联系,干脆不再暴露身份。 系统自豪地道:“当然有,我可以自我设定屏蔽,这样其他系统就看不到我了” 池瑾等系统设置好自身屏蔽,又担心不巧合地再遇陆泽明,便在动物园多逛了一会儿,等时候差不多,她才走出动物园。 坐上出租车,池瑾拿出自己做了一堆攻略的小本本,选定了一家味道五星逼格又甚高的法式西餐厅,给司机报出地点。 然而,在进门之前,池瑾看着透过餐厅深色玻璃倒影出来的自己的形象,突然却步了。 “统统,你说我有没有必要去买件长裙晚礼服之类的”池瑾摩挲着下巴认真思考。 她今天为了方便参观动物园,脚蹬运动鞋,一身休闲装,她的脸倒是耐打,可一身装扮明显和这里格格不入。 系统也明白了池瑾的意图:“要不然,我们今天先吃别的,吃完了再去买” 池瑾认可地轻轻颔首:“那我们下次再来。” 吃西餐吃的是格调和氛围,就算为了装逼,也应该穿着上配得上那份逼格,池瑾可不想一顿饭成为周围人关注的焦点,索性另选他店,得一份自在。 池瑾这厢想好,毫不犹豫地转身,脚步却突然一顿。 注意力被站在对面的男人全部勾走。 只见对方一身宝蓝色西装,修身的流线型完美地勾勒出他的体型,双腿修长,宽肩窄腰,或许是感受到池瑾来不及掩饰的视线,他眉心轻皱,配合上几乎无暇的五官,妥妥的高冷禁欲系。 “统统,帅,好帅”池瑾默默流着口水,又瞄了他好几眼,才小心翼翼地收回视线。 不同于池瑾色迷心窍地开始犯花痴,禁欲系美男脚步丝毫没做停留,错身掠过她,被侍者迎进西餐厅的大门。 “统统,如果我的目标人物和他长得一样就好了”池瑾看着禁欲男的背影,毫不掩饰地露出花痴笑。 系统:“宿主你快醒醒叭” 一点不想醒来的池瑾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统统,他是任务者吗如果有机会,我说不定还能和他组队,嘿嘿。” 系统:“”突然想砸醒宿主怎么办 “他不是任务者。”系统冷漠地道,“宿主你没看到方才侍者对他的态度吗,他明显在这个世界是位有身份的人物。” 任务者在这个世界的根基浅,便是努力适应这个社会,拼命打拼,因为没根基没文凭,起步不会很容易。 像池瑾这种通过任务获得高额积分兑换成钱财的,系统能打保票,她只是个例。至于刚才看到的男人,对方年龄不超过三十岁,一身有为亲年的气息,明显是这个世界上家底丰厚的原著民。 完全丧失机会的池瑾闷闷地“哦”了一声,转头,又兴致勃勃地投入到找餐大军之中。 大不了,她吃完晚饭就去买几本男模杂志,美男神马的,马上就会有哒 同一时刻,进入西餐厅的江衡恰好看着之前见到的女孩一蹦一跳地走进临街的一个低档小餐馆。 “宿主你对她感兴趣”单调无起伏的电子音无征兆地响在他的脑海中。 江衡皱眉,在脑海中冷声道:“闭嘴。” 某原配置系统一字一顿:“宿主你这样对我,总有一天会失去我的知道吗” 江衡早对它烦不胜烦,毫不犹豫地重复了上一句:“闭嘴。” “”系统,“不,我就不。那人是个任务者,系统编号a157,我顺便使用了一张屏蔽解除卡,宿主不用谢我。” “启动禁音卡,呵呵,系统不用谢我。”江衡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 呼,下一章终于可以开启任务世界了,男主已经现身,可以站队啦。 改个配角名, 老把“陆泽深”打成“陆其深”,干脆改掉gtt 第21章 断腿小乞丐一 清晨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纸,打在池瑾的脸上,带着些许灼热的痒意。 池瑾在床上磨蹭着睁开眼,入目是一间通体灰色的房屋,屋子很狭窄,除了摆放在其中的通铺大床别无他物,而如今,能容得下三四个人共睡的通铺上只躺着池瑾一个人。 她抱着被子又赖了会儿床,享受完系统赋予她“睡觉能睡到自然醒”的优良待遇后,穿好衣服,伸着懒腰出了房门。 池瑾刚踏出房门,在院里借着晨光缝补衣服的李姨便看到她:“阿月,你醒了。”李姨笑容慈爱,她抖了抖手头补丁连补丁的衣服,道,“厨房里有热着的馒头稀粥,你自己去吃。” 池瑾“哎”了声,看到李姨身边衣篮里一堆破洞衫,揉着脸往院角的洗漱区走,边走边拖着不满地腔调说:“李姨,我哥和小山哥他们又把衣服穿烂了,他们再这样,您别帮他们缝了,就让他们白天晚上都穿破衣服得了。” 池瑾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名为曹月,今年十四岁,是一群乞丐里目前唯一的女孩。 和传统形式的乞丐穷困潦倒到只能风餐露宿借助荒废寺庙不同,他们有固定的院落,院落虽然不大,内里的摆设只能用贫瘠来形容,却不能否认他们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群体。 而曹月的亲哥曹明,正是一群乞丐的头头。 李姨听到池瑾语气里的嫌弃,笑起来:“那怎么行,阿明和小山他们这不正是活动的年纪,扯坏衣服也是常事。“ 李姨是乞丐之一李山的亲娘,同时也是院子里唯一的长辈。 池瑾知道李姨性子柔又极为包容,放弃反驳,从储水缸里舀出半盆水,开始洗脸洗漱。 她洗的差不多,才记起来自己的目标人物:“李姨,昨天我哥从医馆带回来的人醒了没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吗” 池瑾在这个世界的目标人物名为徐潜,而徐潜在这个时候,有点惨。 李姨手上穿针缝线的动作没停,脸上逐渐散发出母爱的光辉:“那孩子之前醒了吃了点东西又睡了,我前面去看他还睡得沉呢,倒是烧已经退了,唉,受了那么重的伤,亏得阿月你从人贩子手中把他救了下来。” 池瑾得知对方还没醒,暂时搁置去徐潜面前刷存在感的意思,她又和李姨说了几句,跑到厨房解决完早饭,这才端着新煎好的药往徐潜所在的房间走。 池瑾当前所在的院子不大,却有一连排的房屋,足足有七间,可即使有七间,除却池瑾当前所在的小独卧,李姨住的狭窄后房,只剩五间,五间房足足要塞进剩下的三十多人,相当于每间至少要住六个人。 鉴于这种情况,徐潜虽是病患,当然也不可能有特殊待遇。 池瑾端着药走到徐潜所在的房门前,先是敲了敲门,没听到响动这才推门进去。 曹月作为乞丐头头的亲妹妹,待遇当然是最好的,她的房间无论是采光还是通风,都是七间屋子里最好的,而徐潜这里,只有三个字能形容“脏乱差”。 一群还不大的少年群居的结果就是把房间睡成狗窝。 往常都是李姨帮忙收拾床铺,今日她担心吵着徐潜,便没动,因而池瑾便亲眼看到了狗窝的原貌。 枕头七零八落,被子更是皱的宛若咸菜,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徐潜可怜巴巴蜷缩着,睡在长通铺最后方。 池瑾把药碗找了个空位放稳,这才伸手去推还睡着的徐潜。 “小哥哥,你快醒醒” 徐潜犹自困在噩梦的囫囵之中难以脱身,被外姓的堂弟推下泥沼时的恐惧,置身陌生之地面临被卖命运的惊惶他的脑子还在迷糊之中,倏地,他的耳膜中冲入一阵轻柔又舒缓的嗓音。 徐潜的眼睛动了动,身体的感知慢慢归位,感觉到额头是压着一双柔软的小手,属于青草的自然浅淡香气让他心思一明。 彻底醒了过来。 “小哥哥,你醒了”池瑾眼里惊喜交加,纯澈的大眼睛朝着他眨了眨,仿若毫无心机,无辜又单纯。 这个世界曹月的人设是典型的披着白兔皮的小狐狸,表面温驯单纯,实则蔫坏蔫坏。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8  俨然,徐潜已经被池瑾小白兔的外皮所蒙骗。 徐潜还泛青的脸颊上飘起一丝红霞,不好意思地想撑着胳膊坐起来,一动,才发现下身根本使不上力。 “我、我的腿”徐潜大为惊恐,手掌往下,却摸到腿边硬硬的木板。 “你的腿断了,大夫帮忙固定的夹板,小哥哥你放心,大夫说半年时间就能拆掉。”池瑾细声细气,伸手把徐潜半扶起来,“我把药煎好了,你快喝吧,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池瑾说着,把冒着热气的汤药端过来,徐潜仅瞄了一眼乌黑一片的汤药,露出一脸隐忍的拒绝。 “小哥哥你别怕苦,李姨说了苦口良药,喝了药你身上的伤势才能好得更快。”池瑾口里说得真挚无比,心里其实已经狂笑开了。 徐潜天生娇贵,自小便是含着金汤匙长大,他身边的人无不对他言听计从,而徐潜从小最讨厌的事便是喝药。 据系统所说,徐潜生一次病能把整个徐家闹得鸡犬不宁,半个宅子的人都要半承诺半哄他喝药。 不过如今,这里不是徐家,当然没了哄他喝药的人。 徐潜敛眸,这两个月间颠沛流离的经历让他身心迅速成长起来,他闻着鼻息间房屋破旧潮腐的气息,再看家徒四壁的房间,早意识到在这里他根本不再是小霸王。 “那,你,你有蜜饯吗”然而落魄的小霸王还是有最后的坚持。 池瑾看着面容窘迫的徐潜,差点没绷住嘴角的笑意:“蜜饯没有,只有我昨日去树上打的青杏,小哥哥你要吗” 徐潜在池瑾“真诚”的目光里,愈发感到窘迫,但一想到能苦穿他的药汁,他只能放下矜持:“要,要吧。” “好,那你等一下,我现在去给你拿”池瑾热络地说完,小旋风样卷出房间,卷进厨房。 她在厨房拿了小碗,在一篮青杏里专挑最青最酸的捡。 捡完又把青杏都洗干净,这才重新刮回徐潜身边。 徐潜视死如归地抱着药碗,屏息,一干而尽。他在苦涩的味道即将把自己溺弊前,塞了一颗果肉饱满青杏。 下一秒,他只恨不得立马吐出来。 “小哥哥,青杏很酸吗我还专门给你挑的甜的,如果太酸你就别吃了。”池瑾自责地端开装满青杏的小碗,大眼里有泪光闪动。 “不、不酸,很、很甜。”徐潜克制着咬断舌头的冲动,违心地挤出一个笑。 他对面的女孩果然破涕为笑:“真的吗,那你多吃几颗,如果不够厨房还有一篮子,我立马去给你洗” 徐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不用了,有这一碗就够了,剩下的呃,下次再吃吧。” 池瑾把碗一把塞到徐潜手里:“那好,小哥哥你慢慢吃,你如果无聊我还可以陪你聊聊天。” 徐潜吐出杏核,强忍着猛咽酸水的冲动,再次拿起一颗僵硬地往嘴里塞:“好、好。” 伪装成功的池瑾陪着徐潜聊了一会儿,将对他的称呼从“小哥哥”改成了“潜哥哥”,徐潜初听池瑾这么叫他极为不自在。 在徐家,他是嫡系独子,曾经确实有不少旁系的弟弟妹妹试图这样唤他,可他脾气傲,那些人他根本看不上,哪由得其他人唤他哥哥拉近距离,于是府里对他的称呼一贯是“大少爷”。 可面对娇软单纯如池瑾,对方还救了他,徐潜心虚理亏,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池瑾和徐潜待了小半个上午,除了从对方口中得到他的姓名年龄,其他信息徐潜有意地保留。 并不是徐潜不相信池瑾,而是他认为池瑾展现出来的性格明显不是这里的决断者。 徐潜不清楚徐家如今的状况,是急疯了地到处寻找他,还是被他那个暗里藏刀的堂弟孟晓编造出什么谎言,但徐潜相信,只要自己的尸体没找到,府里的人一定不会放弃他。 至于为什么他要找这里的决断者,因为他不想打草惊蛇,知道他身份的人多了难免会泄露,万一堂弟孟晓一家试图掩藏他,被孟晓一家知道,他不得再劫难逃。 徐潜如今虽然才十五岁,但经由这两个月,他在处事和思考方面已和前然不同。 池瑾不知道徐潜的深思熟虑,她陪着徐潜吃完午饭,下午跟着李姨择菜和面做饭,忙活着很快时间就到了晚上。 到了戌时二刻,天色全部暗下来,曹明准时带着大部队收工回家。 “哥,小山哥,小五哥,你们回来啦”池瑾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手头在摆在院里几张的大方桌上摆着碗筷。 “啊,可是把我饿死了”李山只比曹月大两个月,性子在所有人中最为跳脱,他拖着一身沾土破衫,脸手顾不得洗,伸手想抓最近桌上摆着的大馒头。 手还没碰到白馒头,被曹明一巴掌拍飞。 曹明身量极高,再加上身材魁梧像只小黑熊,虽然同样一身灰扑扑,却让人感到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洗手换衣服再来吃饭”曹明恨了一眼抱着拍红的手乱叫的李山,又向后扫了遍和李山抱有同样想法的众乞丐,得到对方心虚的眼神后,这才作罢。接着,他慢慢松缓下暴躁的眼神,朝池瑾露出一个独属于亲妹妹的问候笑容:“阿月。” 池瑾是真挺喜欢曹月这个哥哥的,她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让他快点去洗漱。 一群糙汉子洗漱换衣分分钟就能解决,池瑾这边和李姨将一大堆馒头米饭青草炖肉端上桌,收拾妥当的糙汉子们鱼贯而入,纷纷找定位置挤挤挨挨地落座。 落座归落座,人没到齐,他们也就只抱着馒头狼吞虎咽地干啃,未动筷子。 这边池瑾和李姨收拾完了也坐下,等待最后的人出来。 曹明进屋收拾的早,出来的时间却在中游,而他从屋里出来之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他身上。 原因无他,他宽阔有力的怀抱里正躺了个男人。 没错,这个男人就是徐潜。 作者有话要说: 池瑾: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哈哈哈哈 徐潜:小爷我可是小霸王,小霸王啊 第22章 断腿小乞丐二 “曹哥,你怎么把人家小哥给抱出来”李山第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他一笑,立马牵动众人引发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哈哈大笑。 徐潜整张脸都是黑的,从小到大,哪有人敢这么嘲笑他,可他当前腿断身残,有反抗的余地吗 既然没有反抗的余地,那不如默默呸,特么享受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 “谁再多笑一声,今晚的饭就省下了。”曹明刚毅的脸上面色不改,慷慨正义地大步往前,一句话,霎时把蜂鸣般的嘲笑声堵住。 曹明是孔武有力的乞丐头头,惯例是说一不二,他说不给吃饭,谁多吃一口,准保门牙不保。 一群泼皮猴子早被曹明驯地服服帖帖,如今等曹明把徐潜放到座位,一个个只敢捂着嘴偷瞄,生怕从嘴里漏出一丝笑声就惨遭饿一顿的命运。 而这头曹明把徐潜放的位置正好是池瑾的身边。 “阿月姑娘。”徐潜朝池瑾露出一个笑,配着他那张青里泛乌的脸实在称不上好看,但那眼神中承载着满满的善意和亲近。 在一堆五大三粗男人的衬托下,徐潜对“柔弱白皙”的池瑾的好感已经抵达到一个无与伦比的高度。 而与此同时的池瑾,她正无情地于脑海中与系统一道尽情欢笑。 “嗬嗬嗬。”系统发出媲美鸭嗓的诡异笑声。 池瑾表面眼神放空,实则内里狂笑不止:“统统,我仿佛能看得徐潜怄到颤抖的灵魂,科科” 系统附议:“我也看到了目标人物颤抖的灵魂,他真是最悲催的目标任务啦,嘎嘎” 一人一系统笑到忘乎所以,而现实中的徐潜却在池瑾安静的浅笑中,对她的好感度节节攀升。 虽说现场再没有人明着嘲笑徐潜,可身边偶尔掠过的眼神无不展示出那些人对他的轻慢。唯独身边的池瑾,她似是怕他难堪,刻意地不多看他。 徐潜由衷地认定,池瑾是个贴心温软的好姑娘。 被无形打上“好姑娘”标签的池瑾浑然不知,她发散完高涨的情绪,再看向徐潜也能镇定下来。 后来便是人到齐,开饭。 一群少年同桌的现象很壮观疯狂抢饭,疯狂抢菜,因为手脚太慢还能急的嚷两声。 池瑾这一桌因为顾忌到她和李姨的性别优待,桌上的人已经足够克制,可十来岁的少年人本就饭量大,即使克制,吃饭卷菜的速度也足够吓人。 池瑾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几天,对这现象见怪不怪。 她在一开饭便早早扒拉了一堆菜在碗里,等菜碗见底,她碗里剩下的菜也足足够吃了。可初来乍到的徐潜,注定适应不了这种模式。 “潜哥哥,你没菜了吗”池瑾明知故问地望望徐潜的饭碗。 只见对方一碗米饭只吃掉十分之一,比她这个吃掉一半的还慢,饭碗里米粒干干净净,没有沾到半点菜的汤汁。 徐潜将伸筷子的手缩回来,脸色并不好看地点点头。 他从坐到这个位置起就感到极为不适。 徐潜哪里和这么多人一起露天用过饭,而且这种糙米素菜做出的饭,他从前可是看一眼都觉得污了眼。 条件不容他挑选,徐潜已经努力去适应了,偏偏,这种吃饭速度,特么谁能适应地了 徐潜本憋了一口气无的放矢,可池瑾的一句话,却让他这口气逆转成了半羞半愧。 “没关系,我可以只吃饭。”徐潜闷声说着,塞了一筷子白米饭进嘴里,机械状地咀嚼。 这里不是徐家,没有人给他扇扇吹凉,更没有虚伪巴结对他嘘寒问暖的人。面前的这些人救了他,在他最潦倒危难时刻给了他一条活路,他没有立场去埋怨。 “只吃白米饭怎么行,厨房还有李姨泡的酸萝卜,我去给你端一些过来吧”池瑾道。 她话音一落,同桌竖耳的李山立马嚷起来:“阿月妹妹,我也只剩下白米饭了,我想吃我娘做的酸萝卜,你也帮我拿点呗” “还有我还有我”群众的呼声立马响起来。 池瑾还没回话,坐她对面的曹明眼一横,嗓音粗犷地大开口:“来来,都是谁没吃够菜,把名字报上来,我去帮你们拿酸萝卜。” 曹明一发言,众人立马噤声。 让曹老大拿,拿来的想必不是酸萝卜,而是一拳头。 没人再敢起哄,纷纷刨干净碗底,实在没吃够再拿个馒头干啃,比起酸萝卜,还是小命重要。 池瑾勾唇一笑,没理其他人跑进厨房,从泡菜坛子里抓了一碟酸萝卜,又配上泡豇豆,重新回到饭桌上。 徐潜吃过山珍海味,鱼翅鲍鱼,可像这种农家的囤货式咸菜他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吃,可即使心灵上有抵触,他还是夹了一筷子放进碗里,轻声和池瑾道了声谢。 池瑾:“不用谢,潜哥哥要是不够,厨房还有哒。” 徐潜在诸多人敌视的目光里摇摇头:“不、不用了。”他再多吃点,说不定今晚就要身首异处了。 一顿饭吃得徐潜惊心动魄,好不容易配着咸菜把饭吃完,他成功沦为饭局上的最后一人。 曹明看着他,意味不明地扯扯唇角,说:“按照规矩,每天最后吃完饭的三个人刷碗。”曹明在徐潜固定着木板的右腿上扫一眼,无声散发出某种嫌弃的气息,“不过你这样,刷碗是不可能的了,今天第一天就算了,日后要是再吃这么慢帐就先记着。” 徐潜:“” 吃的慢还要刷碗这种破规矩谁规定的人性呢 曹明懒得去看他眼底的谴责,解释完,招呼着最后吃完的三名小年轻收拾碗筷去洗。 徐潜看着三人手脚麻溜地收拾碗筷顺便擦干净桌子,后知后觉地望向身边的池瑾。 他怎么记得池瑾只比他早吃完一小会儿。 池瑾朝他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因为饭是我们做的,这个规定不包括我和李姨。” 徐潜浑浑噩噩地点点头,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腿,衍生出一种自己是废物的感觉。 不,他不能这么想 徐潜摇头,猛地想起来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子里没点灯,只留黯淡的星光在院里投下昏暗的光芒,照理说这样的天色下应该是万籁俱静,可院子里却无比热闹。 吃饭的桌子整理干净,精力充沛的少年们搬开桌子,一窝蜂地围着扳手腕,旁边还有相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9 互笔划就地打滚对打的,闹闹腾腾,好不热闹。 徐潜腿不能动,仍坐在原位,池瑾也没走远,坐到他对面正和曹明说说笑笑。 “曹哥。”徐潜在喧闹的人声之中,贸然喊了曹明,可惜他声音底气不足,对方根本没听见。 曹明没听见,池瑾却听见了。 “哥,潜哥哥叫你。”池瑾拖着曹明的胳膊,把人拉到徐潜旁边坐下。 曹明对亲妹叫个陌生人这么亲切,内心里有些酸,这点酸反应出来就表现成对徐潜莫得好脸色:“什么事” 徐潜被曹明的语气骇得咽了口唾沫,见周围人注意力都在别处,开口道:“曹哥,你可听过京都华西郡候徐家我正是徐家的人,只是不慎沦落至此。” 徐家的爵位是世袭制,还是徐潜祖父在世时和他的两个叔伯挣下的军功,因为徐家没有活动在官场战场的大拿,如今华西徐家在京都众多名流之中名气不算太大,属于落魄的爵族,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徐潜对此仍抱有希望。 曹明目光有一瞬间的游移,接着毫不犹豫地摇头:“华西郡候徐家我没听过。” 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名为丰华城,位于国家版图的偏南区的边陲,丰华城虽是个经济繁荣的大城,可距离京都十万八千里,不了解情况实属正常。 曹明说完,瞥见徐潜登时满脸沮丧,心头火气横生。 他伸手一把拧住徐潜的衣领,把人半提了起来,恶声恶气:“怎么,你小子还想着离开这里做梦”曹明看了眼见他动手脸色突变的池瑾,语气愈发凶狠,“阿月把你救回来,以后你就是阿月的人了,哪里都别想去” 徐潜被勒得喘不上气,立马脸红脖子粗。 “哥你别动手啊”池瑾一急,伸手去拦曹明,曹明打院子里的猴子们打惯了,她还真怕徐潜扛不住他一拳。 徐潜被曹明打死,她的任务线可就彻底断了。 曹明自然没有当真杀人的意思,他放开徐潜,双手骨节捏得咔咔作响,颇有社会流氓的气息,冷哼一声又说:“我看你小子身体恢复地不错了,明天便跟着我们一道上街乞讨,给你找点事做,免得脑子里尽想些有的没的。” 他又看向池瑾:“阿月你别劝我,我这里不养废人。不过你放心,只要他按着规矩来,我不会把他怎么样。” 劝曹明,不不不,让她看贵公子徐潜上街乞讨,池瑾乐呵还来不及呢 可即使真实想法如此,池瑾还是做出一番为难又无奈的样子,抿紧唇无辜小白兔状地看着徐潜。 徐潜被她看得心底一暖,竟鬼迷心窍地开口说:“阿月姑娘你放心,我不想当个废物,明日我便和曹哥他们一道出去。” 承诺完,徐潜立马犹如枣堵喉头地难以下咽。 他是傻了吗 出去可是意味着要上街乞讨,他向来伸手给别人赏银子,哪做得出匍匐哀求问别人要钱打赏的事 可惜,池瑾堵住了他最后反悔的机会:“那我让小山哥他们照顾照顾你,潜哥哥你放心,上街不会出什么事的。” 听着池瑾柔弱关切的声音,徐潜精神恍惚地点头。 上街乞讨他徐潜如今真的沦落到这一步了吗 而与此同时,早注意到他们这边情况的李山等人,沉默地停下手头的动作。 他们默默地,在心中为徐潜点了根蜡。 在场的所有人,恐怕只有曹明和徐潜认不清曹月奸诈小狐狸的本性。 一心把亲妹当成无害小白兔的曹明或许有所察,可依照曹明的强势,他就算有所感也仍然会安心将她当成无辜柔弱者。 至于徐潜李山想起最初自己曾被阿月外表蛊惑的时光,咽下满腔的泪,算了,都有这么一遭的。 阿月让他们照顾徐潜,他们,当然会好好照顾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入v惹,会早点更新,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啦。 v后会逐渐开始加更,小天使们不要养肥我星星眼 最后求个预收, 同频软萌玄幻修仙文:我被迫从良那些年 以及欢脱现代文:穿越后我天天问大佬借钱 具体开哪篇看到时候状态,爱你们哟 第23章 23 断腿小乞丐三 池瑾在第二天醒来之际, 系统告诉她, 徐潜一早被曹明和李山架出了门。 “徐潜没表现出反抗吗”池瑾摩挲着汤勺柄, 慢悠悠地喝着稀粥, 脸上笑意盈然。 系统嘿嘿一笑:“虽然没反抗,但在曹明说要抱着他出门时, 目标人物坚决拒绝了。” 池瑾噗嗤一笑, 脑海中幻化出昨晚徐潜被大汉曹明抱出屋吃饭的情景。 徐潜的身量并不矮, 他没有曹明超出一般人的壮汉体格,却也在高挑的行列。可由于前两个月的迫害, 徐潜身体严重缩水, 再加上断腿的强烈限制型因素,被曹明轻松抱起就像抱着个大姑娘。 那画面不要太美 “宿主在这段时间可以着重和目标人物相处, 我们的下一个任务点可能要在几个月之后。”系统给池瑾分析任务进度。 池瑾点点头。 曹月的人设对她而言几乎是本色出演, 扮猪吃老虎嘛, 谁的性格不是多面化,不过是把哪一面放大缩小而已。 池瑾简单听完系统对几个任务点的描述, 她拍拍手, 确定这又是一个能莽到结局的世界 池瑾吃完早饭,趁着时间闲散, 准备去街上兜一圈, 顺道能看看徐潜。 曹月作为乞丐帮的一员, 并不需要外出“挣钱”。一方面原因是她作为乞丐头头妹妹的优待, 另一方面,也是曹明担心她行乞不成反遭调戏。 乞丐帮的成员多是被帮里的其他人捡回来的, 有的是走投无路,曹明曹月看着对方年龄不大,品性也调得过来,便允对方留下,也有像徐潜这类,他们悄悄从人贩子手里偷出来的。 “偷人”的事毕竟有后患,他们做的少,除非实在看不过眼,才会秘密偷回来。 就像徐潜这样,被打个半死,终了还要被卖到小倌楼,他那鼻青脸肿苟延残喘的模样能不能做成鸭还是未知数,可那状态,明显就是被拐少年。 有被拐少年,当然也有被拐少女。 从前曹明也带过年轻少女上街乞讨,可即使经过“包装”,十三四的女孩线条轮廓本质上和男人不一样,丰华城又没有明令禁止当街轻薄女子,这种人造成的影响便无限制地放大。 到了后来,他们虽然还是偶尔会收留些落魄的女孩,但都是暂时停留,帮对方回家或在丰华城找个正经工作,就此桥归桥路归路。 徐潜一个少年当然不用担心被人当街轻薄,再加上一系列破衣服灰土的打扮,即使遇上卖他的人贩子,对方肯定认不出来。 池瑾和李姨说了一声,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换了身灰扑扑的男装上街。 丰华城作为边陲重城,与外域商贸往来频繁,再加上如今处于和战的盛世,经济愈发繁盛,在这样的地方,即使是乞丐,都有具体划分的区域。 曹明等人乞讨的区域在城西区,东南两区还有另外的乞丐组织,三大群体之间泾渭分明,互相井水不犯河水,这些年也相安无事。 池瑾先找到曹明,问徐潜的具体方位,妹控的曹明对池瑾见面就问徐潜一事,极为不满。 “阿月,那小子心性还没定下来,你便是喜欢他,也不要这般纵容。”曹明对自己单纯的妹妹极不放心。 和曹明正好待一处的李山闻言,嘴角狂抽。 纵容 曹老大这脑子不是被门挤了吧,想想今天徐潜那待遇,那也能称得上是纵容徐潜最多就是阿月的新玩具好吗 完全听不到小弟心声的曹明上去就给李山脑袋一巴掌,怒瞪对方一眼,又转过头苦口婆心地教导池瑾:“那小子一看就是从前娇生惯养,阿月你别担心,哥哥帮你好好练练他,不出半月,他一定会安心留下来的。” 曹明并不成熟的脸上透露出一丝深沉。 曹明是一众少年乞丐里年龄最大的,今年已经十八岁,他是四年前上一任乞丐头头曹父不幸病逝后接手的老大位置,四年的磨炼,让他的心智褪去少年的青涩,唯独那张轮廓并不硬朗的脸上仍彰显着少年人的气息。 “哥,我知道的。”池瑾发自内心地露出微笑。 她和他挥了挥手,想起自己可怜的目标任务:“哥,那我先去看潜哥哥了。” 曹明温厚大哥形象有瞬间的崩裂,但他还是绷住了,闷闷地朝她挥手,不情不愿地道:“去吧。” 池瑾在曹明犹如看着自家大白菜被拱走的悲愤眼神中,拐出长街,进入另一个分叉口,没走太久,她发现正在街角独自“晒太阳”的徐潜。 徐潜一身破破烂烂,衣服完全是挂步式,又露胳膊又露腿,不要太凄惨。他脸上的青肿还未消,再配上黑乎乎不知是泥土还是锅底灰的污迹,也亏得池瑾有系统辅助才能认出来。 池瑾等肚子笑疼的症状过去,这才正了正色,小跑过去。 “潜哥哥。” 正在持续怀疑人生的徐潜心思一晃,身边突然挤过来一个小身影:“阿、阿月姑娘,你怎么来了” 徐潜被池瑾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他本来面无表情的形象瞬间融化,徐潜掩饰尴尬地干咳一声,朝身后破墙移了移,顺手抹了把脸。 可放下手一看,黑乎乎汗涔涔的掌心令他的笑容瞬间僵硬。 池瑾像是没看到他的窘迫,低头随便看了眼摆在徐潜腿边的缺口破碗,破碗里的收获竟是惊人的多,不仅有一二十枚铜钱,甚至还有几块碎银子。 池瑾暗啧了一声,怀疑路人是看徐潜这生无可恋决定晒死自己的少年太过凄惨,她的表面却是不显:“潜哥哥我来看看你呀,怎么样,你觉得还适应吗” 池瑾眉眼弯弯地歪着脑袋看他,她虽穿了一身不合身又没有丝毫样式的男装,白皙的小脸也刻意拿灰抹过,可徐潜莫名地,竟觉得她比自己曾见过的所有大家小姐都要好看。 “适,适应,我挺适应的。”徐潜咽了口口水,匆匆躲开视线,脸颊有点热。 徐潜从前在府里小霸王当惯了,因为他未来会承爵,家族里的人无不对他阿谀奉承,便是徐潜的爹也事事由他。可一朝虎落平阳,身边没了那群虚伪阿谀之人,可同样地,对他好的人也少之又少。 这个时候池瑾对他的一点善意,反而被他放到无限大。 从前高傲看不起人的小少爷,也莫名地生出一丝少年心事。 “潜哥哥,你好像很热是这里的太阳太大了吗”池瑾看着徐潜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装作无知地偏头看向天空斗大的太阳。 如今虽没到盛夏,天气已经热起来,至于徐潜为什么被放在这里“晒太阳”,当然是众人对他的“好好照顾” 池瑾见徐潜憋着脸想说话,呼吸一急,忙道:“潜哥哥,我等会去找我哥,让他把你和其他人的位置调换一下,你现在身体还没好,伤势加重就不好了。” 池瑾的眼神太过真挚,徐潜立马犯傻地摆摆手:“不用了,嗯我其实觉得这里还好,并没有那么热,阿月姑娘你不用特地和曹哥说。” 徐潜能看出曹明对他的不屑,他可不能让曹明觉得他是废物。 池瑾抿唇,犹豫看着强撑着假笑的徐潜,像是做了一番激烈的内心斗争,才重重地点点头:“那好,我不去告诉哥哥。” 徐潜笑,忍不住抹了把汗,看看大太阳说:“阿月姑娘你先回去吧,天热起来,街上的人也就多了,你一个姑娘不方便。” 池瑾点点头,露出一丝不舍:“潜哥哥,那我先回去了,我们晚上见。” 徐潜脏到惨不忍睹的脸上,显现出一抹少年羞涩:“好,晚上见。” 池瑾一离开徐潜的视线,撑着小巷的墙壁,狂笑起来。 “统统,徐潜这么傻,真的适合当反派吗”池瑾笑到想捶墙。 系统傲娇地扬声:“当然,主神的判断是不会有失误哒,目标人物虽然现在很傻白,但不能忽略他能成为未来的大反派的事实” 池瑾捂着嘴笑:“我倒是想看到他发现我真面目的样子,那场景一定很好看” 系统也呼呼笑起来,重复她的话:“一定很好看” 池瑾照例下午和李姨一道择菜准备晚饭,中途她还和李姨前往市场,采购了一批便宜的食材米面。 做乞丐一行虽说形象不好,收入实际并不少,除了每日乞讨得来的收入,他们还有专门的信息通道,通过对人贩卖消息获得钱财。 从卖消息得来的钱一般不少,这样总加起来,银子富余,不过他们都是一群穷过来的人,本性里对穷困的恐惧无形把控思维,肆意挥霍是不可能的。 节约、勤俭,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20 照常是酉时两刻,曹明集合着一众人返回。 徐潜面容惨淡,晒了一整天的他身心俱疲,但看到笑容灿烂的池瑾,他还是朝她挤出一个笑。 笑容刚到一半,他突然感到右边的胳膊承受着一股生命无法承受的剧痛。 “好好走路,别东张西望。”曹明一派自然地放轻架着他胳膊的力道,隐晦敲打。 徐潜疼地冷汗都下来了。 曹明能稳坐老大的位置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他壮硕的身材,一身非比常人的蛮力功不可没。 可徐潜能怎么样呢 他腿不能走,力气更是近乎被无视,唯一能做得只有默默承受。 也幸好,徐潜内心还有慰藉。 徐潜在曹明看不到的地方,又悄悄看了池瑾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来幸好,还是有人对他好的。 第24章 24 断腿小乞丐四 鉴于昨晚曹明言说吃得慢就得刷碗一规定, 徐潜今日特意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然而, 他自以为加快的速度, 到了饭局结束, 他依旧是最后一名。 “小子,你洗碗的帐记上了。”曹明嘴角咧出一抹淡笑, 拍在徐潜肩膀上的手似乎要将他的胳膊砸碎。 徐潜忍住龇牙咧嘴呼痛的冲动, 面色黑了黑, 瓮声瓮气说:“知道了,曹哥。” “怎么, 不服气”曹明听出他语气里的不乐意, 挑高眉,把手从他肩膀上挪开, 捏得咔咔响, 眼神里颇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 池瑾脑壳一疼。 她相信, 只要徐潜反怼一句,曹明的大拳头一定能毫不犹豫挥下来。 幸而, 徐潜对自己当前的段位还了解的。 “没有曹哥, 我记着了。”徐潜垂着脑袋,语气无怨无悔, 脸却憋红了。 徐潜是个识时务的人, 既然反抗不成, 只能默默忍受。 曹明一招未得, 不甚满意地拍拍徐潜的肩,霎时把他砸的矮了几度, 这才悠悠然地道:“记着就好。” 他说完,又给在旁提心吊胆的池瑾投去一个沉重的眼神,池瑾被他护犊又无奈的眼神闹得一讪。 池瑾在现实生活中虽没有兄弟姐妹,可她见识过不少兄妹相亲相爱的家庭。池瑾也曾艳羡感慨如果自己有个哥哥姐姐多好,如今愿望以另一种方式实现,她却在处理和妹控哥哥之间的关系上有些踟蹰。 池瑾已经尽量自然地和曹明相处,可亲疏关系之上,她仍旧没法恰当地把控好度。 “阿月姑娘。”徐潜见池瑾面有郁色,却是会错了意,“可是我让你为难了” 曹明无故与他不对盘,偏偏阿月姑娘偏向于他,徐潜私心里窃喜不已,却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适当地表现出善解人意。 池瑾敏锐地摸出曹明的心思,故作哀惋地垂下眸子,粉唇轻轻抿住,摇头看地:“不是你的关系。” 瞬间,徐潜胸腔被惭愧塞满。 阿月姑娘这般善良不做作,他,他怎么能利用她的善心而窃喜呢真是不应该 徐潜羞愧地躲开眸子,开口道:“阿月姑娘你放心,我这些日子一定能听曹哥的安排,不会让你为难的。” 不就是上街扮乞丐,不就是吃饭加快速度吗,他徐潜活了十五年,难道这点事情都做不成吗 徐潜捏紧拳头,再次抬眼,双眸被壮志填满。 池瑾微微仰头,肯定又崇拜地颔首:“嗯,我相信你潜哥哥。” 徐潜咧开嘴,被太阳晒成蜡色的脸上露出飘飘然的笑容,他仿佛能想见,自己在阿月姑娘脑海中的形象,一定是个万事皆可为的大英雄 而此刻池瑾的脑海中,正被哈哈嘿嘿呼呼狂笑的字幕填满。 池瑾:“目标人物好傻,好白,哈哈哈,我快要笑死了” 吃完晚饭,一段时间的自由活动过后,曹明例常地把众人聚集起来。 曹明大哥大地拍拍桌子:“行了,到交银子的时间,交完银子一个个就可以洗洗睡了。” 曹明架势一起,池瑾已经小跑回自己的屋子,拿了个小布兜出来,专门装银子。 乞丐帮每日讨到的银子无论多少,全要“交公”,曹明负责收,妹妹曹月负责管理。院里的开支计划由长辈李姨列,采购是曹月和李姨一同办理。 如若有人哪天不想当乞丐要离开,或是想改行,曹明会给他们机会,根据他们个人的付出,划拨一些银子允其离开。 一院子人朝夕相处时间长,曹明虽看上去像莽汉,却极重兄弟情,散伙费给的不少,倒是没出什么纠葛。 每日交钱不是一天两天,众人早养成习惯,掏干净衣兜,把银子交给池瑾,接着散场滚去洗漱睡觉。 轮到最后的徐潜时,曹明瞟见眼他手上铜钱加碎银足有三四两,在所有人里算多的,他的眼神在徐潜发紧的脸上扫了一下,道:“小子,哥先给你讲好了,如果私藏银子被发现,可是要吃拳头的。” 曹明说这话时,似笑非笑。 徐潜捧钱的手一紧,这回却是气势颇足地把下巴扬起:“我又没藏银子,你若是不信,搜便是了” 徐潜对辛苦晒一天银子全交的规则当然不满,也曾生出偷点碎银子私藏的小心思,可徐少爷哪做过私自偷藏的事,再加上自己初来乍到,便想着这种事暂且搁置。 却不料,曹明这还真有陷阱等着他呢 “没藏便好,我看你小子这胆量也不敢藏。”曹明轻嗤一声,大手抓过徐潜一天的劳动成果,尽数塞到池瑾的布兜,让人把徐潜架回去。 徐潜脸都要气绿了。 可他和池瑾飘过来愧疚又柔弱的目光一对视,怒火刹那间化作烟尘。 算了,他就当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了,徐潜想着。 徐潜在乞丐帮的日子就这么陆续过了下去,虽说每日在曹明处吃瘪次数不少,但他也逐渐适应。 徐潜脸上身上的伤势慢慢好转,可由于腿上的夹板半年后才能拆除,为了方便行走,他特地让同屋的一个憨厚少年帮他做了拐杖实则就是个被削光滑顺的手粗木棍,底端方便支撑,上端方便使力。 拐杖好不好看徐潜已经不奢求,能用就行,反正他白日满脸乌黑,一身破布衫,早没形象,多个丑陋的拐杖没什么不能接受。 徐潜在自己都不曾察觉中,已经将自己和乞丐帮靠拢。 他表现出来的状态是在努力适应如今的生活,也是由此,一贯看不上他的曹明都慢慢改变态度,逐渐将他当划为自己人。 可池瑾知道,徐潜根本没放弃离开的念头。 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徐潜,在希望没有破灭之前,怎么可能放弃从前优渥的生活。 池瑾在等,等傻白的徐潜来找她 整个乞丐帮,徐潜即使在和周围人交好,他最富有好感的人,应该还是她池瑾。 池瑾对自己这段时间的演技,极为自信。 果不其然,在徐潜到来的近一月的某天晚上,徐潜悄悄地前来找她。 彼时池瑾正躺在床上,毫无形象地翘着腿,霸占着大通铺和脑中的系统聊天,门突然被小声敲响。听到系统说是目标人物,池瑾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 总算来了 “阿月,是我,徐潜,能让我进去吗”徐潜在门口东张西望,做贼心虚地把声音压得极低。 池瑾套上外衫给他打开门,拄着拐杖的徐潜立马趔趄着进来,张口就说出缘由:“阿月,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池瑾看着徐潜从袖口中掏出来的一叠纸,假装迷茫地眨眨眼。 徐潜在她无辜的眼神下,生出点点心虚,可回家的念头还是压下了这份心虚,他突然拉起池瑾的手,将偷偷写好的信塞在她的手里,道:“阿月,你帮我去驿站将这封信送出去如何具体的位置我在信纸上已经写好了,你看,就在这里” 徐潜凝神注意到周围没有动静,快速拉起池瑾的手把位置指给她看,又念了一遍。 “可是,”池瑾犹豫,白皙的牙齿轻咬着下唇仰头去看他,“潜哥哥,你不是要和我们在一起的吗如果我帮你送了信,你是不是就会离开” 徐潜被她问得喉头一窒。 他讪笑了下,动了动唇说:“我就算回家,也不是意味我们就分开了,如果阿月喜欢,可以和我一道前往京都,便是曹哥阿山李姨等人,我们也能一起回去。” 徐家根基深厚,再过两月等他十六岁了还会继承爵位,徐潜觉得多养几十个闲人,根本不在话下。 池瑾本来就是象征性地发问,敷衍两句,随即话音一转,犹豫着问到重点:“可是,潜哥哥,我手头没钱。” 池瑾垂下头,语气低落:“每日收来的银子都要入账,哥哥偶尔还会翻看账本,那些银子我根本没法挪用。” 池瑾收来的银子确实会入账,可曹明会看吗 会看个鬼 曹月写字算数还是曹父在时跟着曹父学的,至于曹明,他从曹父除了学会揍人,还是学会揍人,数字一二三四五他认识,其他的,根本是文盲。 然而不知内情的徐潜不疑有他,他似也被这个问题缠住,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从衣服不知那个内兜里摸出一锭银子,足足有五两。 “潜哥哥,你”池瑾瞪大眼,满眼不可置信。 徐潜咽了口唾沫,以为会遭到池瑾的谴责,不料对方居然还在柔柔弱弱地为他担忧:“潜哥哥,你怎么藏了银子,要是被我哥哥知道,他可是真的会打人的” 徐潜暗松了口气,突然有点膨胀:“阿月你别担心,我把银子藏在床底,很隐蔽,不会有人发现的。”他悄声说着,把那五两银子塞给池瑾,“这五两银子足够送一封信的了,阿月你到时小心些,不要让曹哥发现了,否则我担心他会反对。” 池瑾一脸真诚地点点头,捏紧掌心的银子。 徐潜见她乖巧,忍不住在她头顶摸了下:“那我先回去,阿月你早点休息。” 池瑾这时才似乎想起什么,有些焦急地道:“潜哥哥你快回去吧,我忽然想起来我哥之前说要过来和我商量点事,你趁着他没来先走,等信送出去了我再通知你。” 徐潜一听曹老大等会要来,吓到灵魂快要飞起,他又嘱托了池瑾一声,忙不迭地走了。 池瑾听着徐潜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远去,她一手托着银子,一手托着信封,露出一个张狂的笑。 物证在手,徐潜想逃也跳不掉了。 第25章 25 断腿小乞丐五 徐潜被打了, 并且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曹老大一拳接着一拳, 像锤沙包一般接二连三落到徐潜身上。 “曹、曹哥, 您这够了吧, 闹出人命来阿月妹妹可是会哭的。”李山只见曹明又一重拳砸在徐潜脸上,瑟缩了下, 忍不住劝道。 曹明拧着徐潜衣领的手用力, 扔掉线风筝样把徐潜扔到床内侧, 动了动脖子,凶狠状:“放心, 我手头有数, 不过是皮外伤,死不了。” 他说完, 也不管脸肿成猪头的徐潜还躺在床上, 伸手一把将被褥掀开。他俯身在靠墙的床边摸索了会儿, 在徐潜惊惧又愤恨的眼神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小钱袋。 这下原本还偏向徐潜的众人, 风向标瞬间变了。 “你小子以后再敢藏钱, 可不就是拳头伺候这么简单了。”曹明捏紧手中的钱袋,穷凶恶极地道, “还有阿月那里, 以后让我发现你私下让阿月帮你送信, 我见一次打一次” 曹明说完, 又恶狠狠地扫了遍房间看戏的众人:“没事干不知道睡觉,怎么, 还有人想和这小子有福同享” 空气一冷,在场众人齐齐摇头。 他们快速熄灯,各找各窝缩回去,等曹明走了,才敢松下一口气。 “兄弟,吃一堑长一智。”睡在徐潜身边的李山见角落的虚影一直没动,飙了句带文采的感言。其他兄弟听李山说话,一个个纷纷附和,谴责徐潜藏钱的做法不道义,可他们又怕曹明一个不爽杀个回马枪,连谴责的音量都一压再压。 徐潜在众人的声量里回过神,没工夫把被褥铺平,忍着浑身的酸痛缩成一团,挤在被子里,默不作声。 徐潜觉得自己做错了吗当然不 这里有曹明的规矩,可他为什么非要就要遵守,乞讨的钱可是他风里雨里挣来的,他已经交了大头,存一些私货不足为过吧 至于让池瑾帮他送信一事,他没让池瑾去偷去抢,只是送一封信,他还给了路费,池瑾答应他可是自我意愿,曹明有什么权利干涉 一时间,徐潜满脑子里都是怨愤。 他恨曹明凶狠没有人性,也恨周围乞丐被曹明的专制独裁统治迷了心,连基本的是非判断都被颠覆甚至,连池瑾,她怎么能不把他和她之间的秘密藏好,就被曹明这个恶棍知道了呢 徐潜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之前的一个月他尽量收敛脾气,忍气吞声,很大原因还是抱着对曹明等人救他的感激。 可现在呢,那份感激之情被磨灭干净,只剩下对周围所有人的憎恨。 徐潜根本没回李山等人的话,偏过身子在心中和其他人划出泾渭分明的界限。 可李山一行人对他的情绪迟钝地丝毫没有感知到。 李山还以为他是被打懵了,又劝说道:“兄弟,你别把这事太放在心上,不就是被曹哥打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21 一回,我们这的兄弟有几个没被打过,藏银子这事说大也不大,你以后不要犯就是了。” 徐潜闻言轻哼一声,已经把李山划成和曹明一等人,当然没什么好说的。 在他看来,整个院子也就剩下池瑾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可惜,李山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开始怀疑人生。 “阿月妹妹也就是逗逗你,这回你被打得这么惨,她应该不会再刻意针对你了。”李山语重心长。 徐潜愣住:“你什么意思” 李山对他声音里的疑惑丝毫不怀疑,拿捏了下语气,说:“阿月的性子,嗯,有点小孩子气,她遇到比较喜欢的人,总会忍不住逗着玩,她似乎蛮喜欢你的,今天的事你也不要怪她。” 徐潜的三观有点崩,他却还是绷住了,继续问:“你什么意思,阿月她难道今晚的事是她特意告诉曹哥的” 徐潜简直不敢说出这种猜测。 他认识的阿月,可是柔弱单纯无辜的好女孩,怎么可能玩弄戏耍他,还使计让曹明来揍他 “应该是吧。”徐潜在李山的回答中,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李山继续说:“从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毕竟我们藏银子的事本身就不对,阿月告诉曹哥也情有可原,再加上曹哥又护着阿月,他动手打你的事你也别放心上。”李山听徐潜那边呼吸声都轻了,忍不住给池瑾说几句好话,“阿月的性子不错,你多相处久一段时间就会清楚,她就是有点贪玩,不会做大错事。” 李山才八岁就和李姨来到这里,和曹明曹月兄妹俩相处地久,早看清楚情况。 几乎刚来的小年轻都会被阿月的外表蛊惑一阵,被戳到痛脚了才会认清现实。 若说徐潜和所有小年轻不同之处,不过是他的“一阵”更长一些罢了。 徐潜没再说话,李山以为小可怜已经认清了现实,他满意地翻过身,和着周围的呼噜声开启夜的奏章。 而徐潜,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么对他 夜色愈沉,池瑾还没睡,津津有味地听着系统述说那边情况。“宿主,你接下来要怎么做,是继续伪装还是干脆戳破”系统奶音里充斥着坐等看好戏的恶趣味。 池瑾翻个身,瞧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开口:“当然是干脆戳破不过” 她话音一顿,系统精神立马一震,知道有意思的事来了。 池瑾邪魅一笑:“戳破之前,我要做点足够让他深刻印象的事” 到了第二天,池瑾端着一副自责哀愁彷徨的表情,走到了徐潜乞讨的地方。 “你来做什么”徐潜顶着一头乌青红肿即使黑灰有掩盖不住的惨脸,斜眼瞧她,其中明显能看出怨来。 想他之前养了一个月,总算把自己身上的伤养好,哪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潜哥哥,昨晚都是我的错。”池瑾低声。 徐潜冷哼,扭过头不看她,心里道:装,用力装 池瑾拘谨地捏着双手,也不嫌弃徐潜一身灰,蹲在他旁边缩成小小的身影,说:“潜哥哥,我知道一定是小山哥和你说了我的事,我从前确实把他们藏银子的事告诉了哥哥,可如果不说,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池瑾低头看着光秃秃的地面,声音似乎快要哭出来:“对不起潜哥哥,你能原谅我吗昨晚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因为她是刻意哒 徐潜傲气惯了,但他不是个听不进去话的人,一个小姑娘真心诚意地和他道歉,而且这姑娘还是他一度抱有好感的人,徐潜听着听着,也逐渐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失误了 或许,李山的意思是曹月很乖巧,一直很听曹明的话,才会为了不让他们误入歧途地“告密” 昨晚的事,也许她真不是故意的 徐潜抓了抓头发,思维被自己一遍遍推倒重建,最终,他看着池瑾单纯清澈的眸子,坚信一定是他之前想岔了。 “阿月,昨晚的事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徐潜看着她,吊着一颗心,抱着最后的希望等待着她的回答。 池瑾不负他望地用力点头。 徐潜立马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后背放松地塌了下来,他笑起来,配着一脸惨不忍睹,那笑得实在称不上好看:“那好,我原谅你了。” 池瑾也跟着他的笑容抿开嘴角,双眼月牙状地弯起,在他一度度柔和下来的表情里,欢悦开口:“谢谢潜哥哥,如果以后你下次再让我帮你送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告诉哥哥” 在徐潜近乎傻掉的表情里,池瑾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这样,哥哥就又有理由教训你啦” 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26章 26 断腿小乞丐六 池瑾得偿所愿地让徐潜记忆深刻了, 当晚, 徐潜仇恨世界地黑着一张脸, 一拐一拐地回到院子。 换完衣服洗干净手脸, 他没像往常一样和池瑾同桌并坐,挑了距离池瑾最远的角落, 自闭地坐下, 瞅都不瞅池瑾一眼。 池瑾心里哈哈哈, 表面上也乐淘淘地朝徐潜投去灼热一瞥。 徐潜没抬头,但感受到了她目光里的温度, 立马, 徐潜脸上的恨世情绪更加深浓,仔细看, 还能看到他放在桌下的手背攥到青筋暴起。 近几个月徐潜的生活可谓天翻地覆, 他历经被亲人致死、跌沛流离、被卖还有被无情殴打, 可这些不过是肉体上的伤害,池瑾对他的所做所为, 可是是实实在在的精神摧残。 徐潜觉得, 自己就像一个脑残的傻瓜,捧着一颗心傻乎乎地往池瑾面前凑, 以为她单纯善良, 以为她独独只对自己好 可实际呢, 那颗心真是喂了狗了 徐潜满腹怨愤地攥紧掌心, 负面情绪越涨越高,可这等情绪没能维持太久, 被曹明一记拳头砸到变形。 “你小子吊丧着一张脸想干什么不想留在这是吧,不想留在这给我立马滚”曹明斗大的拳头从徐潜后肩挪开,又在他的眼下笔划。 徐潜眼神立马变了:“没、没,曹哥,我只是在想点事情。” “想点事情”曹明声音威胁,他本就高壮,这会站在徐潜的凳子前,活生生把徐潜比成豆芽菜。只见他横眉一扫,瞧了眼池瑾所在的桌子,道,“怎么,你小子今天是不想和我坐一桌那好,你以后不坐那就给我坐地下吃” 徐潜头皮发麻,他不受控制地缩紧脖子:“那、那我马上回去。” 徐潜是真被曹明打怕了。 曹明揍人经验丰富,知道揍什么地方最疼还不会出事,便专挑着那些位置打,昨晚那一场,徐潜疼得全身发抖,连睡着了都是曹明揍他的噩梦,偏偏今早扒拉起衣服一看,除了脸上毁容式的伤害严重,其他地方不过是乌了青了,只有肉疼,骨头却没半点损伤。 曹明这种打法明显可以持久发展,三天两头打他一顿还不会有后遗症,曹明能这么打,他徐潜敢这么扛吗 当然不敢。 徐潜受气小媳妇样地一瘸一拐回到池瑾一桌,桌上唯一的空位,只剩下池瑾身边。 他在坐地上吃和坐池瑾身边吃挣扎了下,最终在曹明不耐烦的眼神里,扑腾坐下。 “开饭”曹明开口,桌上立即开起了抢饭抗争。 晚饭结束,徐潜站在厨房撸袖子刷碗,自从他有了拐杖,他洗碗的结账时间划入日程,可惜就徐潜吃饭的速度,除非他饿着不吃,每晚的后三名一定有他。 三十多人的碗筷瓢盆,摞起来能占小半个厨房,徐潜和另外两个少年分工明确,一人擦桌子打扫吃饭战场,两人洗碗摆碟,徐潜腿还断着,任务当然是后者。 洗碗水冰冷刺骨,手指放在水里会无意识地蜷缩想要撤回,但徐潜已经习惯了,他木着脸,拿着刷碗布配着去油的洗碗皂角,把碗上的污渍洗干净,然后转手交给小伙伴进行第二遍清洗。 洗碗才进行了一小半,徐潜如今最不想看到的人却一跳一跳地蹦了进来。 “阿月妹妹。”和徐潜一起洗碗的小年轻见到池瑾非常开心。 作为院子里唯一的年轻女孩子,池瑾可是他们的吉祥物。 “小五哥,你们还没洗完要我帮忙吗”池瑾撸袖子,作势就蹲在小五身边。 小五哪舍得让吉祥物干活,手上的动作飞快,摇头:“不用不用,你看我们只剩这么点,马上就洗完了,阿月妹妹你出去玩吧” 被两人忽视的徐潜,他看看面前成沓叠起的脏碗脏盆:“” 池瑾跑过来的主要目的当然不是帮忙洗碗,她又和小五迂回了两句,在小五坚定让她出去玩的态度下,她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 池瑾即将迈出厨房门前,却有意识地顿住步子,回头,果然看到徐潜来不及避开的视线。 她抿开唇,飞快地朝他龇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做完,池瑾也不管徐潜什么表情,小鸟样地跑了出去。 等出了门,池瑾立马敲响系统:“统统,徐潜现在是不是哀怨又彷徨,内心不安又麻乱,想讨厌我,可是我一个小动作小表情,立马能让他内心无措” 池瑾以一种老司机的夸张语气问系统,问完,声音陡变,奸诈地笑起来。 系统:“宿主,你这么对目标人物真的好吗” 池瑾抿抿唇,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呀,怎么不好像徐潜这种少爷脾气,想让他喜欢上我,对我加深感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池瑾活了二十多岁,恋爱经验为零,可纸上谈兵的技术一流。 前一个世界的程凭,他表现出来对诸事不在意,可生长在那种环境下,他骨子里是缺爱又不安的,程凭喜欢上程秋儿,是因为程秋儿对他的真心,她喜欢他,愿意舍弃一切照顾他。 可徐潜不一样。 徐潜上面的小半生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他不缺乏物质,感情即使残缺他也尚且未知。对待他,池瑾的方法当然不能是一味地善待。 系统闻言沉默。 系统最初只被主神赋予了简单的感情,在和历届宿主相处磨合中它才逐渐产生更多感知,可它对于人类模糊又复杂的感情还是参不透。 不过系统并不烦恼,反正它只要跟着宿主往前莽就行啦 池瑾可是主神赋予光环的“优秀”的宿主 池瑾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毫不停歇地向后流走,她的目标人物徐潜在经历了颠覆人生观的重大挫折后,一蹶不振,深陷泥沼,一度在自我唾弃和怀疑人生的边缘试探。 徐潜当然没有断要回徐家的心思,可天高路远,他藏银子一事被揭发后,再没机会多捞一枚铜钱,曹明时不时挥舞着拳头在他床周晃荡,每每回想起来都是噩梦。 他也想过哪天趁着“上工”,偷偷前往驿站让人帮忙传信,可乞丐一职就是无处不在,他若擅自离守,信还没送出去,曹明的拳头一定提前砸了上来。 徐潜处于曹明拳头的噩梦之中,无法自拔,苦不自胜,而在这等噩梦之下,还藏着更深的阴影至于这阴影的来源,当然是池瑾。 来到这里的第三月的某天,“下班”的徐潜揣着心事,拄着拐杖踉踉跄跄地走进院子,一进门,他不可避免地瞧见正背对着他们把馒头端上桌的池瑾。 “阿月妹妹,今晚的饭怎么还没上齐我要饿死了。”李山着急地嚷嚷,他乌漆嘛黑的爪子抓抓乱糟糟的头发,一副饿死鬼投胎状。 若是往常,他们回来时饭菜碗筷早已上桌,只等他们飞速洗漱换衣完就能开动,可今天这架势,是李姨和池瑾手脚慢了 徐潜中午吃的是带过去的干馍馍,此时早饿得前胸贴后背,闻言也悄悄地看向池瑾。 池瑾把端在手上的馒头放好,转头不动声色地看了徐潜一眼,朝众人笑道:“小山哥你们别急,今晚我和李姨做的拌面,等会儿你们出来一定晚饭上桌” 众人一听晚饭吃拌面,一个个精神抖擞,眼睛发出绿光。 李姨做拌面的手艺可是一等一,可因为做拌面的前期准备麻烦,不仅要配菜炒菜,还要发面揉面擀面拉面,他们一年到头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到,听池瑾这么说,乞丐帮众人立即脱缰的野马般冲进屋,换衣服洗脸,火急火燎地等着晚饭到来。 徐潜腿上有限制,没法加快速度,然而在听到晚饭是面时,他还是怔愣住。 因为,今天是他十六岁的生日。 而原本,今天应该是他风光承爵的一天。 “潜哥哥,你发什么愣,再晚点等会可没有面了”池瑾似有所感应地歪头,朝着徐潜笑。 徐潜脸色讪讪的,这回没像往常不理她,低声“嗯”了下,拄着拐杖进了房间。 他没告诉过任何人今天是他的生日,池瑾李姨都不会知道,或许,这只是个巧合。徐潜暗暗想着。 难得的一顿蔬菜肉拌面吃得众人浑似过年,一个个半大的小子抱着面碗,吃的满心幸福,满脸狼藉。 徐潜确定下自己是每日洗碗必备成员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地不再反抗,保持着匀速吃饭。然而吃着吃着,他的筷子突然在碗底翻起两个颜色金黄的煎鸡蛋。 徐潜拿筷子的手一顿。 他忍不住又翻了翻,确实是煎鸡蛋。 正在这时,他右手边的胳膊肘突然被撞了下,徐潜迟疑的回头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22 ,看到池瑾抱着比她脸还大的碗,朝他无声眨了眨眼睛,意思明显是让他保持沉默。 徐潜握筷子的手一紧,胸口突然涌动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却见池瑾抿唇朝他笑了下,视线瞄向他的碗让他继续吃。 一顿饭吃的徐潜心里五味陈杂,他对于池瑾的感官又开始推倒重演,可经历了上一次万分沉痛的打击,他并不敢太信任她,他唯恐这又是新一轮的玩弄。 然而,当他洗完碗筷,一瘸一拐地走出厨房,看到独自坐在院落边一张长凳上,正浅笑悠然看着院内情形的池瑾时,他还是鬼迷心窍地走了过去。 “潜哥哥,坐啊。”池瑾自然而然地拍拍身边的位置,视线又移回院中心。 徐潜坐下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里曹明正所向披靡地以一挑群,比扳手腕。 “哥哥很厉害的,整个院子里没人力气比他大。”池瑾发自肺腑地感慨。 徐潜闷闷应了一声,偏头,悄无声息地借着月光打量她的侧脸。 和草莽曹明一张凶狠土匪脸不同,曹月的五官精致小巧,属于邻家小姑娘的秀美动人,不过因为她生长环境的不拘,她的气质里带了一份浅淡的英气,徐潜之前把她当单纯小白兔时察觉不到那股英气,如今再看,却觉得她和他此前见过的所有女子的美,是不一样的。 “阿月,今天晚上谢谢你。”徐潜轻声说。 池瑾早知道徐潜在关注她,她无所畏惧地由着他看,终于等到他的回话,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愉悦地晃腿:“你说今晚的煎蛋呀,不用谢,潜哥哥你这么瘦,补补是应该的。” 徐潜当前确实瘦的像木柴,还是快晒脱水分的那种。 然而池瑾的态度越是不在意,反倒越让徐潜觉得她的好意很特殊。 晚饭每个位置的面碗都是池瑾摆放的,今晚格外有煎鸡蛋的人,想必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就那群骚年的活力,多块肉少快肉都能嚷嚷出来,更别说多两个煎蛋。 徐潜的手不自然地拧住,突然有点紧张:“阿月,其实,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 池瑾故作惊讶:“生日,真的吗” 瞧见徐潜认真的点头,池瑾勾唇,噙着笑,语调稍升:“那这是好事呀,需要我告诉哥哥帮你庆祝吗” 徐潜立马从她提高的音调中体会出某种深意。 他抬头看了眼打遍全院无敌手,一秒扳倒对手的曹明,默了下:“不用了。” 池瑾翘起唇,不善良地科科笑起来:“那是潜哥哥自己不庆祝的,就不能怪我不告诉哥哥了” 徐潜木着脸点头。 然而明明他再一次体会到了来自池瑾的恶趣味,这一次他居然没有觉得难以接受 徐潜看着池瑾没坐一会儿,愉悦的小鹿般跑到曹明身边,和对方有说有笑,心里莫名地有点酸也有点甜。 他突然觉得,池瑾的性格他并不是不能接受,无论她是乖巧也好、恶趣味也罢,这两面都是她真正的性格。 就像李山说的,她是喜欢他才会逗他,而今日那两个刻意给他的煎蛋,不正正表明了这一点 被两个煎蛋一碗面成功收买的徐潜默默整理好心情,想清楚一切,他毅然决定将两人过往的怨恨实际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一笔勾销。 而另一边的池瑾,在一天结束,她躺在大通铺上,听着系统告诉她下一个任务点即将开启。 这也就意味着,不久后,她将会和徐潜一道离开丰华城。 第27章 断腿小乞丐七 27 断腿小乞丐七 徐潜的乞丐之路发生转折时, 池瑾正躺在房间的大通铺上舒服地睡午觉。 进入盛夏, 外面的温度一节节升高, 也幸好院里的屋子都是墙体厚实又紧密的土块房, 中午敞开门窗,屋里再放一盆水降温, 空气流通之间, 天然形成了一个良好避暑之地。 池瑾迷迷糊糊刚睡着, 被系统一道突兀叫声骤然吓醒。 “宿主宿主,目标人物和他堂叔终于碰面了”系统奶音里满载急不可待, 像极了追着要糖小孩终于得偿所愿时候的激动兴奋。 池瑾被它一声尖叫吵得头皮发麻, 脑海中的某根弦像是被大力扯开,前后左右摇晃个不停。等那种拨弦的反应平复下大半, 池瑾条件反射地抱起枕头, 密密实实盖住自己的耳朵。 “”系统被她的反应噎了一下, 沉默了三秒,毫无阻拦地在池瑾脑袋里发声, “宿主,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池瑾“唔”了声,压枕头的手动了动, 既没肯定, 也没否定。 系统瞬间理解了, 声音放柔和:“要不, 宿主你先睡睡着了再给你说情况” 既然宿主想睡,作为善解人意的系统, 它当然要一心一意为宿主着想啦。 然而,池瑾在最想睡觉,最容易睡着做梦的时候被吵醒,一时半刻还怎么能轻易睡着 “算了,统统你说吧”池瑾悲伤地叹了口气,一把扯开枕头,无神的死鱼眼看着天花板,实际还在努力酝酿睡意。 系统立马满血复活:“目标人物和他堂叔徐正延见面了徐正延坐着轿子正好路过,被目标人物发现了徐家的标志,现在目标人物正走上前试图和徐正延相认。” 系统的能力是能通过已知条件推未来趋势,有的事情矛盾已经激化到一定程度,后续的发展自然能水到渠成,就像上一个世界系统知道在村子时村民会去程凭家找麻烦。 可徐潜和徐正延的情况又不一样。 徐正延是个商人,来丰华城的目的是购物易物,徐正延有设定大体计划,可这计划却没清晰到哪天路过哪条街,去哪个铺子。 再加上其他偶然因素阻拦,两人见面虽然是必然,可 具体哪一天什么时辰就成了随机事件。 池瑾和系统已经等了足足五天,总算见证了这个必然事件的发生。 池瑾却没系统那么激情四射,她伸手捂嘴,眼皮慢慢地往下耷,打了个哈欠:“徐潜现在什么状态,激动,欣喜,手舞足蹈”她说完,又自我否定地补了句,“哦,他现在腿还断着,想必足也蹈不起来。” 系统:“宿主你怎么不担心” 池瑾明白它的心思,懒散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不管徐潜会不会立马和徐正延走,徐正延不想把事情闹大,总会找办法让徐潜跟随,再说,就算出现问题,不是还有统统你吗” 系统可是个无限buff呢 一语道破精髓,系统无法反驳。 池瑾又打了个哈欠,听着系统那边无声,摸索着把枕头重新压到脑袋底下,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困了,统统,反正徐潜那边应该还能纠缠一会儿,我先睡了,我们等会聊叭。” 池瑾说完,翻个身再次开启和周公的约会旅程。 而此时此刻,他们所关注的目标人物徐潜,已成功破除两名打手的言语身体攻击,来到了徐正延的身边。 “堂叔。”徐潜双眼发红,再次见到亲人的狂喜在胸口剧烈荡涤。 徐正延见到徐潜俨然是意外极了,他眉心微不可查地轻皱,眼里闪过惊诧怀疑,但极好的面部管理又让他很快恢复了自然。 “小潜,你怎么会在这里”徐正延让两名打手退后,两步从马车上跳下来,站到徐潜的面前。他的眼神从徐潜满身狼藉上快速闪过,最后落到徐潜微微抬起的右腿上,急声道,“我和三哥还以为你出了意外,没想到你居然流落到了这里,你的腿这是” 徐潜骤地掐紧掌心,脑海里充斥恨意:“是孟晓害我,堂叔,那天我和他骑马去西郊,没想到他把我推下马,后来还要置我于死地,派人追杀我我早知孟晓他妒恨我,却没想到他心思这么歹毒” 提到孟晓,徐潜眼里的戾气猛涨,只恨不得把人挖心拆骨才解这份恨意。 孟晓是徐潜外系堂伯的亲子,比徐潜小半岁,孟晓的身家说起来比徐潜这个落魄爵族要高,他父亲在徐家落落无名,可却入赘了公主府,虽不 是驸马,却深得公主的喜欢。 孟晓继承了公主的国姓,可终究入赘的名头并不好听,再加上公主孩子不少,孟晓在其中不出彩也不受宠,他逐渐养成一副阴晴不定的性子。 徐潜和孟晓来往也不过念在沾亲的缘故,徐潜不见得多喜欢孟晓,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孟晓会歹毒到想要杀掉他 徐正延看他还似从前容易被情绪控制,暗松了一口气,缓和沉稳地开口:“小潜,我和三哥一直在找你,如今看到你没大碍我也能放心,我稍后便给三哥捎封信,不如我先让人将你带到暂住的地方,我生意上还有点事要停留几天,正好可以找大夫看看你的伤势,之后我们再离开如何” 徐正延口中的“三哥”,正是徐潜的父亲徐承逍。 徐正延以为依徐潜的状况,想必会立马答应,却不料对方居然犹豫起来。 徐潜根本没料到会有机会见到堂叔徐正延,刚才他被一腔激动热忱冲昏头脑,徐正延提到离开,他的脑子才慢慢清明。 “怎么,小潜可是还有什么事情”徐正延盯着徐潜的表情,开口。 徐潜眼神一晃,匆忙之中,余光突然扫到站在侧后方小巷口的曹明等人。 他愣住。 “那些人可是小潜的朋友” 徐正延的“朋友”一词说得轻飘飘,徐潜却从中听出了某种嘲讽的味道,他怔了下,下意识张口反驳:“我之前不慎流落,被人抓走,是他们救了我。” 徐潜有意识地隐藏了他在逃过孟晓的追杀后,一路上被人欺骗、贩卖、毒打的经历,莫名地,刚才徐正延的语气让他感觉出一种陌生感。 似乎他记忆之中,那个温和包容事事纵容他的堂叔,并不是眼前的人。 不过那种感觉转瞬即逝。 “那小潜现在是想和他们告别了再离开”徐正延微笑,主动为徐潜铺出下路。 徐潜顺从地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池瑾的模样:“我想和他们告别了再离开,堂叔现在住在哪里,到时我来寻你” 徐正延没有表露出对徐潜决定的反对,和蔼地与他说了暂住客栈的位置,又给他留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叮嘱徐潜早点去寻他,便上了马车离开。 徐潜捏着手中的银子,望着篷布马车驶出视线范围。 他拄着拐杖转身,却看到之前站在巷口的人只剩下了曹明。 “曹哥。”徐潜一瘸一拐地走到曹明面前,他能感觉到蹲守在其他方位的小乞丐们正扭着脑袋往他们的方向看。 曹明的脸上不辨喜怒,开口之前,只是挑了挑眉梢:“怎么,你要离开了” 曹明带着大部队过来,原本是以为徐潜遇到麻烦跑来力挺,却不料,事情似乎和他想象地不一样。 曹明虽然表面上对徐潜不甚喜欢,但三个月的相处,早把徐潜当成了兄弟。即使,他一直知道这个兄弟存着异心。 徐潜沉默地点头。 他以为曹明势必会挖苦两句,却怎么也没想到曹明只是扯出一个没什么感情的笑,公式化地开口:“既然你要离开,今晚我会在院里把这段时间你应得的钱给你。”曹明顿了下,又说,“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和我们,就是两路人了。” 曹明说完,没管徐潜明显愣住的表情,转头留给徐潜渐行渐远的背影。 徐潜在原地站了小半晌,听到同街另一乞丐提醒的轻唤,才慢慢回神。 他回到自己乞讨的地方,低头看了看手里捏紧的十两银子,又看了看布满灰土的地面,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徐潜后背靠着墙,视线无焦点地落在大街上匆匆走过的人群上。 徐正延说让他和他一起离开时,徐潜脑海中第一个冒出的人,居然是阿月。 有那么一瞬间,他强烈地想要带着阿月一起离开,和她一道回京都,与她一同生活,可曹明的话,却生生打断了他的这个念头。 徐潜伸手压住紧皱的眉心,人生第一次感到这般的无措。 池瑾这边并不意外徐潜没有立马和徐正延离开,毕竟相处了三个月,徐潜只要不是太没良心,他都不会什么都不说,一走了之。 至于徐潜现在对她存着什么心思,池瑾只能确定,他还没有爱上她。 “怎么会,宿主”系统对于她这么肯定的回答持怀疑态度。 池瑾理菜的动作不停,大咧咧地在脑中反问它:“怎么不会难道统统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点亮了评 判目标人物有没有喜欢上我的技能” 系统哼哼唧唧,当然说不出一个肯定答案:“但是我觉得他现在在宿主面前很听话呀,完全符合一个忠犬的标准。” 徐潜对池瑾的状态,可以说是无怨无悔了。 自从生日那次池瑾大逆转性地让他改观,徐潜基本恢复了最初一个月了天天笑脸迎池瑾的状态,即使偶尔被池瑾逗得炸毛,过一会儿他自己理理心情,又会舔着脸继续露笑。 俨然,系统纸上谈兵的功力没池瑾高深。 “按理论,走到这一步,他对我的好感和兴趣已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23 经很强烈了,但这份感情还是太单薄了。”池瑾把理好的菜放进篮筐,又说,“到目前为止,只是因为我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太过特殊,正好又和他曾经接触的人不同,他的这种感情才会被放大。” 说完,池瑾长叹一声,做了个最终评语:“所以说,如果保持现状,他对我的感觉只会被日渐消磨。” 系统被池瑾这番道理折服,可折服之后,它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宿主,你对徐潜,一直是以这样的视角看待” 系统一贯对任务目标称为“目标人物”,这还是第一次叫徐潜的名字。 系统觉得,如果池瑾说是,他就真的有点可怜了。 池瑾却被系统的话问住了。 她以上帝视角、旁观者的身份去评判她和徐潜当前的状况,难道就真的能置身事外了 当然不可能。 人是感情动物,她上个世界会对程凭好,这个世界对徐潜好的同时又情绪高涨地逗他,怎么可能没投入感情。 不过,就算她投入感情,那份感情也在任务责任的加持下,也变得理智而客观。 她会为了目标人物而花心思,耗费情感,却也会在情感涉深时及时抽回,保持冷静。 池瑾不会沉溺于人设,也不知沉溺于任务世界,最根本的原因,是她的心中有一个标尺,一个不能逾越的界限 她不能辜负主神赋予她新生命的恩赐。 第28章 断腿小乞丐八 28 断腿小乞丐八 酉时三刻, 乞丐帮众人收工回家。 池瑾手头最后一副碗筷刚刚摆好, 身后传来一群小年轻呼呼喝喝的大嗓门。 李山的活跃度依然最高, 一马当先冲到饭桌前, 瞅着饭桌前热气腾腾的大馒头,哈喇子快要流下来。 最终, 他还是被强势的曹明一巴掌砸上后脑勺, 美梦惊醒。 “阿月妹妹, 今晚什么菜,千万不要是昨晚的大番薯了, 我李山平生最讨厌吃番薯”李山苦大仇深地嚷嚷。 眼见曹明下一拳要砸上来, 他兔子样缩紧脖子,一个蹿身, 拔腿往房间狂奔, 同时口中还不忘叫嚷着:“阿月妹妹, 如果是番薯,和我娘说一声, 我要吃酸萝卜” 李山酸萝卜的话一出, 不少和他志同道合者也纷纷念叨起吃酸萝卜。 池瑾听着周遭对晚饭的碎碎念,清了清嗓, 笑起来:“晚饭不是番薯, 你们别念叨了, 不然等会哥哥要不开心了。” 曹明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不是盖的。 果然, 一揪出曹明的名号做挡箭牌,登时扼制住嘈杂, 所有人灰溜溜地往房间逃。 逃跑队列的末尾,当然还是徐潜。 池瑾注意到徐潜恍惚看向自己的眼神,朝对方挥了挥手,笑意满满。 徐潜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他往屋子里走的脚步停在原地,张了张口想和她说些什么,可对面的女孩却像是没察觉到他心中万千愁绪,只朝他指了指厨房,就脚步轻快地朝厨房走去。 徐潜看着池瑾消失在厨房门口的背影,莫名地,心有一处像是空掉了。 三十多人的晚饭照旧热闹非凡,抢菜之间夹枪带棒,波涛四起,好不热闹。 池瑾悠悠然地吃饭,权当观赏热闹地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偶尔言语之间太过汹涌,她还笑呵呵地插两句点燃气氛。 而相比起这份热闹,沉默坐着夹菜吃饭的徐潜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池瑾眼见菜剩下的不多,站起身夹了一大筷子,姿态自然地递到徐潜的碗里,语气轻松:“潜哥哥你发什么愣,再不吃,菜汤都没了。” 徐潜看着完全盖住白米饭的菜,游移地张口:“阿月,我” “别我呀你的,快吃吧。”池瑾打断他的话,想着这时候可不是个坦白的好时机。 徐潜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埋下头听话地吃饭。 池瑾朝桌上对徐潜露出嫉恨眼神的众人扬唇一笑,也不解释,兀自扒拉起碗里的饭菜。 只是她没有看到,坐在她对面的曹明眼神一暗。 晚饭结束,按规定是后三名光荣地领命去洗碗,徐潜洗碗在众人心中已成既定模式,他自己也习惯了,即使可能是待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徐潜照例收碗齐筷,却不想,他刚有动作,却被曹明喊停。 “小五,你留下洗碗。”曹明朝徐潜做了个停止的姿势,指着另一旁准备和人笔划的小五。 小五一声哀怨,拉长了语调找道理:“曹哥,为什么呀我不是后三名,不用轮到我啊” 小五声音一出,闲着的少年们立马找到了趣事样,逮着小五嘲讽:“小五,你可是万年老三,你今天是不是数错了,想逃脱洗碗哈哈,被曹哥发现了吧” 小五委屈极了,他明明数清楚了自己是第四名啊。 但他委屈归委屈,手脚却很诚实地就近收拾起桌上的碗筷,不过是洗碗嘛,多一次少一次也没什么太大关系。而也是因为周围不少人没离开桌,小五并没有细数究竟有多少人在收拾碗筷。 小五这边不计较,却不意味徐潜能堂而皇之地接受这份突如其来的优待。 “曹哥,不是小五,是我应该洗碗。” 曹明看了徐潜一眼,瞧着众人的注意力被突然的转折吸引,他又着重望了池瑾一眼,缓声开口:“毕竟你马上要离开,便不用再洗碗了。” 曹明的做法,明着说是优待,可实际上,却是一种变相地和他撇清关系。 池瑾看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哥哥那一记饱含深意的眼神,默了下。 难道曹明就觉得她能这么轻易被徐潜拐跑吗虽然说,按照任务进度,她确实要和徐潜走吧,嘿嘿。 徐潜放在桌前的手一紧,他显然也明白了曹明的用意。 “按规矩,我不会剥夺任何人离开的念头,既然徐潜你要离开, 今天你乞讨来的钱便不用上交了。”曹明说着又看向管钱的池瑾,“阿月等会在收钱的时候,给他支二十两银子。” 池瑾闷闷地点头,脸上笑意散去,看向徐潜的目光里,震惊怀疑又感伤。 这个时候的曹月,应该刚知道他要离开的消息。 “阿月,我、”徐潜手足无措,心里又急又躁,“我今天看到了我的堂叔,他说会给我爹捎信,过几日便会带我回京都。” 话一出口,徐潜却根本无从解释,他能说什么,徐家有他所有的亲人,他还要回家继承爵位,他是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恭喜你,潜哥哥。”池瑾挤出一个称不上真心的笑,眼里流淌着落寞伤感。 徐潜的心像是被利刃割了一刀。 他站在原地,看着池瑾转身出了人群,独自返回房间。 月光在她的身上洒下清冷的银辉,徐潜掐紧掌心,有一瞬间,他突然想抛弃所有,就这么一直留在这里,一直留在有她在地方。 可理智,却容不得他肆意妄为。 他的性格,是不甘心屈于这一片小天地的。 徐家属于他的一切,留给他爵位是已逝祖母的期许,甚至于对孟晓的仇恨,对颠沛流离那两个月的报复,都在催使他重新回到他应该回的地方。 可池瑾呢 徐潜闭了闭眼,脑海思绪凌乱,他摇摇头,一时竟找不到答案。 深受“打击”、“哀惋悲恸”的少女池瑾走回房间,房门一关,她立马本性毕露地躺倒在大通铺上。 池瑾留恋地蹭了蹭舒服的床铺,感觉浑身的细胞得到了释放,这才伸长手,寻到隐藏在墙角的一个角落扣出一大包银子来。 “统统,这个世界的曹月真是个小富婆。”池瑾把银子倒在床边,星星眼地一锭一锭地数着,继续感叹,“如果没有徐潜,没有任务,曹月可是过着我最理想的人生啊”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能数到手抽筋,关键是,这钱还都是其他人贡献出来的 这人生,可不是一般地幸福。 “啧,可惜了。”系统感情丰富地评价了一句,池瑾脑中构建出来的完美生活“哗啦”一声,尽数坍塌。 池瑾数钱的手一卡,表情变得冷漠起来。 “叩叩。” 池瑾刚想说两句削系统的话,房门突然响起来。 池瑾以为是徐潜来了,两三把将银子扒拉回布兜,拉上布兜前,又想起来掏出两锭十两的整银子。 拉开门,却不料是曹明。 “哥,你怎么来了”池瑾脸上哀怨又彷徨的表情来不及收,被曹明尽数看到眼里。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曹明顺着池瑾退开,进了房间,又重新关上房门。 池瑾对他突然造访还是有点忐忑。 对于曹明,池瑾一直处于一种不知该如何下手的阶段,她尝试着依照人设去亲近他,但在距离这方面,仍旧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准确。 也幸好,这么长时间曹明并没有觉得她有任何问题。 来的人是曹明,池瑾便不顾及地把藏到被子里的布兜拿出来,把之前准备的二十两银子当着曹明的面塞回去,小淘气地朝曹明吐吐舌:“我刚刚还以为来的人是潜哥哥,准备依照哥哥的话把二十两银子给他呢。” 曹明的神情舒缓,因为房间里没有桌凳,他自在地坐在通铺上空着的位置,和池瑾隔了一小段距离。 “徐潜的事,刚才我也说了,阿月你有什么想法”曹明语速不快,像是心里揣着事,犹豫不决。 池瑾露出一个不在意地笑:“他走就走吧,反正这么多年,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离开。” 曹月曹明两兄妹从小跟着曹父在丰华城当乞丐,期间来来去去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显然已经是常事了。 曹明却摇了摇头:“哥哥知道,阿月对他,是有些不同的。” 他像是怕触碰到妹妹心里的伤处,语气轻柔,他那张粗犷甚至带有草莽硬朗的脸,在淡淡的烛光里,竟极为柔和。 池瑾忍住心中的触动,只看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下了重大的决定:“阿月,如果你真的想和徐潜一起离开,哥哥不会阻拦。只是,你自己要决定好。”曹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阿月长大了,有属于自己的选择权,哥哥不愿意把你绑在身边,但阿月要记住,哥哥永远愿意当你最后的避风港,无论什么时候,哥哥的半边肩膀永远能留给你。” “哥。”池瑾喉头哽咽住,眼皮一合,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曹明轻笑一声,明明口里含着苦涩,却还是笑着替她擦干眼泪,说道:“我们阿月可从小便不爱哭,放心,哥哥会一直留在这里,阿月只要回头,就能看见。” 曹父去世四年,曹明十四岁便沿袭父亲的位置,成了极为年轻的乞丐头头。 他虽然天生体型体力占据优势,但初初面对尔虞我诈,他还是太过稚嫩。 四年的时间,锻炼出他识人用人的能力,可同时,也让他习得掩藏的能力。 曹明并不如表面上草莽无脑,他能感觉出阿月对徐潜的特殊,那不是偶遇一个玩伴的随意,他觉得,阿月动心了。 曹明做乞丐头头一贯的准则是并不强制,所有乞丐无论是去是留,他都不会多说,他主张每个人的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可对待徐潜,他破了例。 他不允许徐潜往京都送信,确实是存着让徐潜留下来的念头。可随着事态发展,曹明能感觉出徐潜妥协的背后,仍然藏着反抗的念头。 曹明曾纠结过是否要断绝妹妹和徐潜的来往,这样未来徐潜离开,妹妹便不至于太过伤心,可徐潜的反应,却让他动摇了。 徐潜并不是无心之徒。 路走到现在,曹明已经看不清前途,他能做的,对徐潜对妹妹,已经做完,剩下的,便是两个人自己的选择。 曹明离开后,池瑾脱了鞋呆呆地坐在床上。 她用衣袖擦掉眼角又淌出来的泪,内心感慨万千。 “统统,有个哥哥的感觉真好”池瑾牵出一个笑容,慰藉地将心事分享。 系统却没有立马附议她的话。 池瑾觉得有点奇怪:“统统,你怎么不说话” 一般而言,系统即使偶尔酸一下,也不会像这样什么都不说。而她也知道,系统根本没掉线。 系统又沉默了半秒,才拈着音调弱声说:“宿主,你忘了属于反派的命运了吗” 池瑾被它的回答问住:“你什么意思” 系统:“反派的命运,是他爱的,爱他的人都会不在,曹明这些人,根本没有未来” 断腿小乞丐九 29 断腿小乞丐九 当晚按规矩交乞讨款时, 乞丐帮的众人明显察觉出池瑾状态不对。 倒是有人张口就想问, 例如一贯话比脑快的李山, 可他话刚冒到嗓子尖, 迎面却是一记曹明的眼刀。 “交完钱就滚回去睡觉,杵着这碍什么眼”曹明目光如炬, 气势更是不容人有丝毫反驳。 李山后脖一冷, 宛若一阵凉风飒飒吹过。他收紧脖子, 除了看池瑾,又多看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24 了眼单独坐在另一张桌前的徐潜, 这才灰溜溜地逃了。 李山这个“领头羊”都跑了, 哪还有人敢多加妄言,他们一个个低眉顺眼, 乖得像一群被捋顺毛的猴子, 不过内心里, 当然没这么风平浪静。 池瑾面带郁色,正好发生在徐潜即将离开的消息之后, 再加上两人之间能看得出的关系, 答案不言而喻。 徐潜和其他人的想法无二。 他眼见交钱大军慢慢消减,他趁着最后一人离开, 拄着拐杖起身要朝池瑾走去。 池瑾这边却三两下把装钱布兜的收拾好, 在徐潜靠近之前, 先一步朝曹明开了口:“哥, 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眼神抗拒地面向徐潜, 明确表达着暂时不想沟通。 做完,池瑾也没心情理会徐潜此刻的心理状态,她脑海中留着曹明忧虑的眼神,脑子乱哄哄地跑回房间。 一关上门,她便受不了地背靠着房门,滑坐在地上。 “宿主。”系统声音低柔,饱含安慰。 池瑾吸了下鼻子,感受到泪水在眼眶中堆积,她咬了下唇,憋住眼中的泪水,看着灰色的地面,声音恹恹的:“统统,我不想让他们死。” 曹明,李山,李姨池瑾一想到这么多鲜活的生命会在她的面前被扼杀,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系统一直提醒她不要沉溺于任务世界,池瑾没忘。但她自以为将大部分关注点集中到目标人物身上,就能挣脱这个规则,现实,却生生给了她一巴掌。 系统能体会出池瑾的难受,可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任务世界,目标人物,与目标人物产生牵扯的人或物系统能一概将他们看成促进任务进度的轮廓和代码,更深地,却没了。 归根究底,系统最在意的,不过只是任务进度和池瑾罢了。 “统统,我不想他们死。”地面被突然降落的水滴晕成更深的颜色,池瑾哽咽地又说了一遍。 系统总算出声:“宿主” 池瑾像是突然捕捉到某种希望:“统统,我可以不让他们死的对不对,我是能救他们的对不对我们的目标人物是徐潜,他会离开丰华城回京都,他可能再也不会和曹明等人见面,未来曹明和他不会有牵扯,他们生或死,其实干系不大” 池瑾说了一长串,在没听到系统的回答,嗓音再次低落甚至掺杂了哀求:“统统,你回答我,你答应我啊,我们做点什么不让他们死徐潜会成为反派,徐家对他的伤害已经够了,不要再让无辜的人死了,好不好,统统” 池瑾内心其实很清楚,想让徐潜未来成为毫无软肋、又丧心病狂的大反派,提前摒弃所有不确定因素最为保险。 可她过不去心里那个坎。 她没办法把自己当成一个只为完成任务、无情无义的机器。 池瑾说完,丧失希望地抱紧双腿,把脑袋埋在腿间,无声地落泪。 她不知道枯坐了多久,脑海中传出一声微弱的叹息,接着是系统的奶音:“宿主,既然要救曹明这些人,我们先提前部署一下吧。” 池瑾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用力咬住唇,不敢去怀疑系统的话是否确定,不住地点头。直到没听到系统的反驳,她这才渐渐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系统之前设定好的任务线路,是池瑾和徐潜离开丰华城前,幕后的黑手徐正延一定会对徐潜和乞丐帮同时下手,他不会让徐潜回到徐家。 曹明等人被徐正延的人一窝端,与此同时,不知情的池瑾意外救下徐潜,两人被迫逃离,中途才知道乞丐帮死亡的消息。这个消息将对目标人物徐潜心理产生巨大冲击。 而今,池瑾想要推翻这种路线,保住曹明等人。 系统和重新恢复精力的池瑾彻夜商量对策,等终于理出一个完备的计划已经到了深夜。 “统统,谢谢你。”池瑾已是困极,她抱着薄被打了个哈欠,内心总算安定下来。 “宿主快睡叭,做个好梦”系统说完,轻声哼起歌谣帮她助眠。 等察觉池瑾脑中的波动趋于平缓,彻底熟睡过去,系统却叹了口气,生出某种叫忧虑的心思。 它不知道帮着池瑾改任务路线,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曹明这些人被一锅端,会成为徐潜内心成熟成长的一个关键点,缺失了这个关键点,即使最终任务完成,结算等级可能会下降很多。 系统的任务是让宿主圆满完成任务,可这一回,在池瑾的影响之下,它却偏离了自己的准则。 不过,系统不后悔。 它相信,即便池瑾知道结算等级会下降,还是愿意这么选择。 系统愿意看到池瑾笑,愿意分享她的满足,分享所有她的正面情绪,同样,它也愿意和她一起任务结束的后果。 这一夜,池瑾踏实地睡到日晒三竿,直到被李姨的敲门声叫醒。 池瑾匆忙地把头发抓成一束,精神满满地抱着洗脸盆打开房门,迎着朝阳露出灿烂的笑脸。 可下一秒,她的笑容消失的嘴角。 “统统,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徐潜还留在院子里”池瑾在徐潜落寞的眼神里,咬牙质问的系统。 系统嘻嘻一笑,并不由衷地道:“宿主我错啦。” 池瑾额前血管一跳,暗暗顶了顶上牙槽,压下薄怒,决定暂且把唯恐不乱的系统先放一边,控制好表情朝徐潜走去。 “潜哥哥,你,不去街上了”池瑾问得小心。 徐潜仓促点点头,并不好意思直接看她,说:“阿月你先洗漱吃饭,我等会有话和你说。” 徐潜思考了一整晚,总算决定在临走前把心里想说统统告诉她,同时也想听听她的想法。 可没想到,他以为的悲伤难过,似乎并没出现在池瑾身上。 池瑾也很尴尬。 她不愿久留地应了一声,端着洗脸盆去打水,同时在心里唾弃系统无情无义。 “嘿嘿嘿,宿主把目标人物的心思拿捏地那么准,这点小波浪,我相信宿主能平稳糊弄过去哒” 池瑾牙咬得咔咔响:“统统,你是不是皮痒痒,等这个世界结束,看我不给你买个实体天天蹂躏你” 系统极其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宿主,你确定你这个世界能获得那么高积分” 池瑾当然不确定,但牛谁不会吹 “你等着瞧”池瑾斩钉截铁。 系统听出她在逗它玩:“” 早饭结束,池瑾和徐潜在屋子背影的小桌前坐下来,开始交谈。 “阿月,我等会就会走了。”徐潜的开场直击重点。 池瑾抓着顺手从屋子角拔下来的草芽芽,指尖拨弄,没有看他,只是“唔”了一声。 她虽然听着徐潜的话,注意力却不由控制地被天气分去,才一会儿时间,清晨的凉气已然被越升越高的艳阳榨干,如今每过一会儿,池瑾便觉得温度攀升一度,心情也冷静不下来。 徐潜敏锐地察觉出她有点不耐烦,他眸光一黯,脑中闪过放弃的念头,却并不甘心,他又道:“阿月,我要走了,你没有话和我说吗” 池瑾这才正眼瞧了他一下,摇头:“潜哥哥,你是想要我的祝福但我不想给你。” 一瞬间,徐潜陡然顿悟,降落至谷底的心境忽地开阔。 他笑起来,伸手快速抓住她的一只手腕:“阿月你是不开心对不对,我要离开,你不高兴。” 池瑾被戳破心事地皱眉,甩开他的手,视线扫过来反问他:“是又怎么样反正你要回京都,我们再也不会相见,我开不开心和你有什么关系” 池瑾声音里带着赌气的意味。 没错,她现在干脆由着自己的心情,换一种方式表达对徐潜离开的态度。 出生富贵之家的徐潜性子傲,曹月又如何不是有小脾气。 徐潜的笑意更深,他想立马说出让她和自己一起离开的事,可在出口前,又顾忌到她的意愿,顿了下,才开口:“我确实要回京都,但并不意味着我们未来不能见面,阿月,你可曾想过和我一起回京都” 池瑾愣住。 徐潜抓住她的手,视若珍宝将其放在自己的掌心,看着她清澈的眸子又说:“阿月,我们回京都,我娶你好不好” 徐潜说娶她的话并不是突如其来,他辗转想了一晚上,他愿意把自己的后 半生全部和她分享,他会对她好,娶她,爱她。 池瑾却猛地抽回手,眼中的柔软瞬间化成冷硬,徐潜并没明白究竟哪一点触及了她的逆鳞,池瑾已经从原地站了起来。 “徐潜,你爱我吗”池瑾掐紧掌心,胸膛起伏。 徐潜被她问得一愣。 池瑾退后一步,稚嫩的脸上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你根本不知道吧你真的确定你如今许下的承诺,对我的承诺,能兑现一辈子吗”她看向他,苍茫地摇头,“我不相信。” 徐潜仓促站起来,向前一步:“阿月,我、我真的喜欢你。” 奇*书*网*w*w*w*.*q*i*s*u*w*a*n*g*.*c*c 池瑾却咬住唇,压下眸子,语气缓和下来:“潜哥哥,我知道你喜欢我,但这份喜欢能承载住漫长的时间和平庸的日常吗对不起,我不敢轻易选择你。” 在徐潜出口说娶她的时候,池瑾能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悸动。 徐潜才十六岁,即使经历了人生的波折,可他内心深处还存着希望,那是他对徐家的肯定。 他骨子里还有没放下的傲气,虽不意味他的话不是出自真心,可现在两人的地位仍旧是不对等的。 她能从徐潜的双眸里看到对自己的真心,那是个少年对爱情的初初悸动。 可就如她之前所说,他对她的这份感情太过单薄,经不起时间的推敲。 断腿小乞丐十 30 断腿小乞丐十 徐潜满心失意地离开了院子, 池瑾躲在门内, 悄悄瞧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 等徐潜的身影消失, 池瑾叹了口气, 揉了揉眉心,决定要好好调整一下心理状态。 曹明等人可能会被团灭的意外, 把她的心态全部打乱了。 如今曹明他们的事情虽然解决, 她却处在一个岌岌可危的边缘, 池瑾清楚地知道,如果放任目前的状态沉沦, 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度过高了。 透过曹明等人, 诱导出了她内心深处的感情,所以她会不愿意让乞丐帮的人死, 同样, 在徐潜说喜欢她、想要娶她时, 她真的有点动心。 池瑾背对着阳光,踩着脚下的影子, 沉默地往回走。 也幸好, 责任是她始终不可破除的底线,她一直能看到那个界限, 便一直能找回理智。 和徐潜暂时的分开, 一方面让池瑾重新调整心态, 另一方面正好她把注意力转移到乞丐帮上, 想保全他们,池瑾必须要提前推一把。 徐潜离开不久, 池瑾换了一身男装,打着随便出去逛逛的名头,揣了几两银子出了院门。 曹月作为乞丐帮的吉祥物,帮里众人对她极为纵容,李姨听她出门,只嘱咐两句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就随着她去了。 池瑾照常在曹明的领地上晃荡了一圈,和遇见的乞丐帮成员打声招呼,又跑到曹明身边刷了波存在感,告诉他徐潜已经离开,才单独往丰华城曹明领域之外的范围走。 池瑾当前要做的,是首先给曹明一个提醒。 想干掉乞丐帮的人是徐正延,究于徐家的关系,他不仅不能让徐潜返回京都,还会处理掉和徐潜产生干系的所有人所有事。 徐潜在此之前并不知道徐正延在丰华城有生意,根本原因是徐正延做的根本不是能摊开说的生意。如今四海虽然和平安稳,可走私仍然猖獗,徐正延表面儒雅,内里却心狠敢做大事。 他能在丰华城做生意,必然有一定势力,可干掉曹明的乞丐帮,却不仅仅派一堆杀手把人杀光就行。 做事最忌讳就是事后惹一身骚,丰华城的乞丐已经 形成三区共处的平衡格局,杀人容易,人死后的处理才是重中之重。 徐正延想把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完善,除了动用自己的能力,最好的办法是借助除曹明的另外两区势力。 一张被合理分割成三份的大饼,得到的三方毫无怨言,自然能和平维持。可若有第四人旁插一脚,决定将第三块饼从中剖开,拱手献给前两个人,在得到大饼利益的同时再加上第四人旁添的其他好处,前两人很难不动摇。 而池瑾,就是在他们最终动摇下手前,让曹明提前发觉,做出对策。 当晚,池瑾犹犹豫豫地把自己的“意外”发现,单独告诉了曹明。 “阿月是说,你今天见到有人把郑天翔请走,是徐正延派的人” 郑天翔是丰华城南区的乞丐头头,郑天翔在丰华城混的时间久了,在曹父还活着时两人还有点交情,曹明和他见面都要喊他翔叔。而乞丐三区并立、井水不犯河水,也是郑天翔提出来的。 可以说,郑天翔在丰华城乞丐帮举足轻重。 池瑾点头,说的小心翼翼:“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我才看到翔叔回来,哥,徐正延找他,会不会有其他事” 池瑾对这事怀疑并不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25 突兀。 按照徐正延和徐潜的关系,徐正延要找乞丐帮,最可能先是找曹明等人,可要反向说这事无关,乞丐隐藏打听消息的职能,也能说清。 曹明闻言眼神动了下,若有所思:“阿月你别担心,许是那徐正延正巧找翔叔打听点事情,若真有异样,我会问问翔叔情况。” 他说着,安抚地摸摸池瑾的头:“这件事我会处理好,阿月这几日好好休息。” 池瑾压下眼底的忧虑,听话地点点头。 事情做到这一步,池瑾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曹明不是傻子,有征兆他自然会去寻找答案,至于后续会如何发展,总之丰华城,他们是待不了了。 池瑾忙着关注曹明等人,原本已经把目标人物徐潜暂时搁置到一边,可没想到徐潜离开的第二日一早,池瑾收到了他让人捎过来的信件。 这是池瑾第二次看到他的笔迹。 可比起第一次徐潜仓促写下让她帮忙捎去京都那封,这封信无论是纸面还是字迹 都郑重很多。 单薄的信封打开,内附一个带着淡淡花香的花笺信纸,素白色的纸面上字迹力透纸背,能从字里行间之中看出下笔者的严肃坚定。 “阿月,昨日离开后我想了大半天,想我前十五年的经历,也在想和你相遇后我的改变。 确实,我没办法反驳你的话。我能看到现下的自己,能看到当下对你感情的浓烈,可未来是什么样,我没法确定。 但是阿月,我说想娶你,喜欢你的话从来都不是头脑发热,无论是昨天还是现在,我无法确定在时间的风沙里,我对你的这份感情会不会褪色改变。可我不是个背信弃义的人,我向你承诺过的事情,会全部作数。 我会爱你,保护你,直到我无法给你的那一天。 我和叔父会在丰华城再留三天,这三天,我会一直等你。” 永恒从来不是一个能轻易许下的承诺,徐潜的这番话,显然是他在这个年纪所能许下最重的承诺。 池瑾把信纸重新折叠好,徐潜的这封信,说不感动,当然是假的。 徐潜可是捧着一颗热扑扑的心,一而再地凑到她面前可感动归感动,她还是有坚守哒 不能沉溺,不能沉溺 池瑾在心中连说两遍,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恢复到最佳状态。 徐潜是目标人物,和他的牵扯当然不可能断,至于怎么连起来,不是一封简单的信件就可以啦。 她还需要把徐潜晾一晾 下午照旧她帮助李姨择菜做饭,不过想着可能不久曹明要让大部队逃离,池瑾格外多和了半袋面,蒸成大馒头,提前帮他们备粮。 果不其然,当晚曹明带人回来时,一脸沉重。 乞丐帮的其他人还不知道内情,咋咋呼呼和往日无二,池瑾一早把饭菜上桌,等曹明快速换好衣服,匆匆把人抓到个角落问情况。 “哥,是不是出事了,我这一整天都感到莫名心慌。”池瑾飙了个虚假的征兆。 曹明不疑有他,视线朝着一群坐在桌前焦灼等食的骚年们扫了一眼,低声道:“阿月,出事了。” 曹明三两句把今日发现城内气氛有异,后续私下找郑天翔的事情和她说完,面上犹如乌云 笼罩:“东、南两区的乞丐帮徐正延全部找过,阿月,我怀疑徐正延是想把我们置于死地。” 今日曹明去找郑天翔时,郑天翔虽未明说对方是谁,却将昨天池瑾的话坐实了。 郑天翔虽和曹父有点交情,能允许曹月曹明叫他一声叔,可这个“叔”字可轻可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郑天翔毕竟是常年混道的人,他不至于为了一个曹明和商道上的人作对,再加上徐正延背后牵扯出的势力,郑天翔没一口咬住曹明,将曹明吞了他好徐正延也好,已经是仁至义尽。 顺嘴再提一下让曹明尽早逃离脱身,已然是散发善意。 池瑾唇抿紧,心也绷了起来:“哥,那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曹明眉心紧皱,拳也暗暗拧紧:“徐正延铁了心要干掉我们,这里不能久留。” 郑天翔虽有意提点他,放他一条生路,可在徐正延那一方,郑天翔必然是游移后还会同意,曹明只能趁着郑天翔还在游移的这个区间,及早带人抽身。 曹明按住池瑾的肩:“等晚饭后我会把弟兄们召集到房子里,告诉他们情况,阿月你去把银子整理一下,等会我们把银子分给他们。明天我们就出丰华城,至于其他人是否跟着,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池瑾严肃地点头,唇动了动,还是问出口:“哥,那你知道为什么徐正延要对付我们吗” 这个问题让曹明顿了一下,他深深看了池瑾一眼,说:“徐正延不是个好人,同时,我怀疑他对徐潜同样不怀好意。” 曹明在徐潜和徐正延相见时,虽有察觉徐正延对徐潜不真诚,但他只当是错觉,而因为曹明对徐正延第一感觉不好,他会张口说出未来和徐潜两道的话,适当地徐潜警醒。 等这件事情发生,曹明才重试当时的感觉,猜测到这种可能性。 曹明注意到妹妹听到有关徐潜消息时突变的神情,眼神一黯,放下搭在她肩上的手,沉声:“阿月,我猜测徐家可能并不如徐潜想象的万事安宁,是否要和他一起离开,你要想好” 池瑾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曹明还是愿意一切遵从她的心意,即使前面有个大大的火坑。 或许是池瑾的眼神过于惊诧,曹明露出一个并不明媚却充满暖意的笑容,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在走之前,我会找人把徐潜带出来,至于阿月是和他一起,还是和我们一同离开,阿月很聪明,哥哥并不想让你做出后悔的决定。” 妹妹和他一起走,曹明能百分百保护她的安全,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飞蛾扑火,是因为在那深渊里,有它向往的,光明也好,火苗也罢曹明能做的,只是给她留半边肩膀,在她回头时,还能看到希望。 池瑾差点哭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枉顾耳边的声响,把额头顶在曹明宽阔的胸膛,沉默地点头。 而她也知道,只要分开,她再也不可能见到曹明。 断腿小乞丐十一 31 断腿小乞丐十一 这一夜, 池瑾睡得极其不好。 她整个晚上噩梦连连, 一会儿梦到有黑长直的白衣女鬼在身后索命, 声音宛如鬼哭狼嚎, 她一转头,就是女鬼惨白的脸和大红的嘴, 简直是身心摧残; 再一会儿, 她又梦到自己躲在山角被一群张牙舞爪的小怪兽围攻, 小怪兽一只只丑陋到人神共愤,嘴角连着粘稠的唾沫, 浑身散发恶臭, 池瑾多看一眼,就能多吐一口 就这么做了一整晚稀奇古怪的噩梦, 等她醒过来, 浑身弥漫着萎靡不振的气息。 即使如此, 想到今天是重要日子,池瑾还是强撑起精神。 她今早已经比起往常早醒了一个时辰, 可曹明还是带着一半人已经上街。 昨晚曹明将事态告诉众人, 告知丰华城已经不是久留之地,要想活命必须速速离开。曹明说完, 又让众人自主选择未来, 是继续跟随他, 还是各奔东西。 最终有半数人选择继续跟随, 剩下的,曹明让池瑾给那些人拿了银子, 届时出了城便自行选择归去地。 乞丐毕竟也是城市里不可或缺的群体,贸然大举动离开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曹明只带了半数乞丐去街上,试图营造出与往日无二的假象,而在此期间,留在院中的乞丐,分批不同时辰离开丰华城,这样会减少关注点。 剩下的曹明等人,他也会渐渐将乞丐放出城,待到午时,人最疲惫守城最松懈之时,曹明会带领余下的所有人离开丰华城,正式开启逃亡之路。 而徐潜那一边,曹明明言他会在午时到来前将徐潜搞定,带出城,届时和池瑾李姨等人在距离丰华城不远的三乡村汇合。 池瑾醒来时,第一波出城的人已经揣着馒头离开了,她在剩下的时间要做的,就是准备干粮。 厨房里正热火朝天,仅有的两个炉灶全部架起,除了李姨,李山小五等人也在毛手毛脚地帮忙。 没吃完的菜、肉剁碎,加进面粉,拌上佐料煎成大饼;和面,揉面,,蒸成大馒头;米蒸熟了带容易坏,便一人扛个小袋子把米分走;至于红薯土豆这一类,烤的、蒸的,怎么快怎么来。 基本是干粮出一锅 ,就被带走一锅。 等最后的一锅结束,正好抵达计划的时间。 池瑾、李姨、李山和小五是院子里最后的四个人,四人穿着普通民众的衣服,两两一行,错开了走。 直到离开人潮拥挤的街道,走出丰华城,池瑾总算长舒出一口气。 她的任务进度条,终于可以往前大跨步啦 三乡村是个落魄的小村子,距离丰华城虽近,可只要有点钱有点志向的人,全都跑丰华城去谋生居住,三乡村来往人迹稀少。 和曹明汇合的地方在三乡村村尾的一户周姓人家里,周家只有一儿一母,正是从前受过曹明帮助,后因周母年纪不大又为女性,周子年龄又小,曹明帮他们在这里安居,以耕地种植维生。 也因着他们孤儿寡母,曹月曹明从前不时会来看看,正好这里成了他们暂时的落脚点。 池瑾尽量挑着村里没人的地方走,四人抵达时,周家房门院门紧闭,院里摆设如常,一副平静无常的模样。 池瑾敲了敲院门,敲到第三声,院内的房门“嘎吱”一声打开,露出一个小萝卜头脑袋。 “阿月姐姐,你们来了”周逸今年才六岁,但性子早熟,是个小机灵鬼。 他跑出屋还不忘将房门虚掩,见周围没外人,快速将他们迎进屋。 “曹哥哥他们比你们早到一会儿,已经在里面了。”小机灵鬼周逸说着,眼神往池瑾身上多瞄了两眼,被池瑾盯到,他就乐呵呵地露出一个笑。 池瑾只当周逸比较喜欢这个偶尔会帮助他家的大姐姐,也没多想。 周家不大,屋子不像池瑾在乞丐帮住的隔开向外房间,是典型的内居式的房间连房间。 池瑾被周逸带进房门,一声熟悉的呼唤热切地响了起来:“阿月” 是徐潜。 池瑾的视线慢慢适应屋内瞬间暗下来的光线,她炸了眨眼,这才发现不大的客厅里挤挤挨挨地站了有十五六人,而徐潜,已经像找到突生希望般眼睛亮油油地来到了她身边。 今日份的徐潜一身月白色长衫,身材颀长挺拔,玉冠束发,或许是中途颠簸过,他的玉冠有些倾斜,鬓角微有散乱,带出隐隐勾人的凌乱美,虽说 那根突兀的木拐杖还是严重破坏了他整体的和谐感,可池瑾还是不得不愣住 然后,咽了口口水。 “统统,我之前居然没发现徐潜这么好看”池瑾在脑海中发出土拨鼠的尖叫。 徐潜前一个半月几乎保持鼻青脸肿,腿断身残,再加上不时来一阵生无可恋、愤世嫉俗的颓唐气息,这让池瑾严重低估了他的貌美程度。 即使后来徐潜没再被揍,心态也积极乐观起来,可乞丐的生活蓬头垢面,泥土满身,即使晚上洗漱,也还是穿一身补丁连补丁的粗布麻袋服,池瑾竟然没想到,不过是换了一声装备,徐潜便一脚从灰扑扑的青铜,跨进金光闪闪的王者 这转变,不要太刺激。 徐潜看到池瑾眼底的精光,心头陡生出一份喜悦,决定暂时将曹明骗他又把他带出来的埋怨搁置到一边。 池瑾心态恢复地极快,瞬间换上正规表情,担忧地询问起来:“潜哥哥,你这段两天过的怎么样,你堂叔他有没有对你” 池瑾直切到徐正延身上,徐潜好看的脸上笑容一转,侧头看了眼虎视眈眈站在旁边的曹明,顿觉后脑勺再次隐隐作痛起来。 他重新看向池瑾,眼中带着怀疑:“阿月,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和曹哥会说堂叔想害我们” 徐潜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他质问曹明原因,为什么打着阿月要见他的幌子把他带到这里,结果曹明却说堂叔徐正延要干掉乞丐帮,也要杀了他 徐潜对此表示怀疑。 池瑾看了下曹明,之前忙着蒸馒头烙饼,她都没关注到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曹明顺从地瞥了徐潜一眼,轻飘飘地解释:“我告诉这小子实情,可他不相信。” 收到回答,徐潜攥成拳的手一紧,脸色控制不住地有点狰狞。 池瑾这才意识到什么:“哥,你怎么把潜哥哥带过来的” 曹明凉凉扫向徐潜,撇唇:“背过来的。” 池瑾:“” 徐潜一口热血差点喷出来 曹明怎么把他带过来,确实是背过来,不过那是把他砸晕背过来的 徐潜今天一早收到一封信,说 是阿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26 月想见他,让他巳时三刻到城郊的某处见面。徐潜自昨日送完信一直忐忑等候,收到这份信当然乐呵呵地准备前去。 徐潜特地花银子让人给他买了件新衣衫,新玉冠,梳理整齐地早早到达,结果一看,来得人居然是曹明 徐潜当场气炸了,他转身想离开,可曹明根本没给他机会,两拳把他砸晕,后续他睁开眼,已经到这里了。 池瑾听完细节,憋笑到脸都涨红了,她真没想到,曹明所谓的“搞定”徐潜,就是这种搞定法。 真是简单粗暴,棒 曹明朝妹妹摊摊手,粗犷的脸上盈开一抹笑:“这是最轻便的方法,不然哪那么容易摆脱跟着这小子的人。” “跟着我的人” 徐潜反抗地皱眉,不确信地看向曹明,之前他可没这么说。 曹明顺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力道没使全,却还是让徐潜身体一颤:“你以为呢你难道真以为你从前住的是销金窟,所有人都真心对你好” 池瑾三人这边说话时,其他人也没闲着,布置整理东西还有小声商量路线不一而全,而听到曹明音调变高的语气,他们皆是一怔,朝这边看来。 曹明扫了其他兄弟一眼,众人再次恢复之前的步调。 池瑾知道徐潜即将崩掉人生观,扯着不对盘的两人找了间空下的小屋子,栽了进去。 池瑾:“好了,潜哥哥现在还有什么疑惑,可以全部说出来” 狭窄的领域和无旁人,明显让徐潜放松很多,他的情绪也慢慢稳定。 徐潜还没说话,曹明先一步咄咄逼人地开口:“你之前生长在什么环境里,徐正延这些日子,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 徐潜被他逼迫地退后了一步,皱紧眉望着地板,好一阵,颤抖地开口:“怎么会,堂叔怎么会想杀我不应该呀” 徐潜没有说不会,而是,不应该。 正如曹明所说,徐正延对他的态度很反常。今天之前,徐潜可以自欺欺人地说是因为堂叔生意上太忙,所以他没空管他,只给他定下房间便甩甩手走人。 可这理由太牵强了。 徐正延不重视他,甚至说是不在意徐潜。从徐潜到客栈后,徐正延不仅没有带他去看大夫,甚至连多余的银钱都没有给他,起初给他那十两银子,还是在乞丐帮面前给的,徐潜现在想想,就好像当时徐正延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如果曹明说的是真的,徐正延在他周围安排了人监视而不是保护他,徐正延想要杀掉他可为什么呢 徐潜是徐家爵位唯一的继承人,是祖母逝世前亲指的继承人,徐正延为什么要杀他 徐潜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暴虐狂躁的心绪在胸腔不断翻涌。 他理不出合理的头绪来。 就在他困兽一般在樊笼里没头没脑地乱撞时,手掌突然接触到一片柔软,徐潜心中犹如激起一道涟漪,波纹乍起的同时,内心深处的狂躁却在慢慢平息。 池瑾握紧他的手:“潜哥哥,你想不通就先缓缓,我们可以先商量后面的事。” 池瑾声音柔和地说完,她发现自从察觉到徐潜的美貌后,她对他的包容心瞬间放大了。 果然是美貌惑人啊 系统:“啧,呸” 断腿小乞丐十二 32 断腿小乞丐十二 等最后一波的池瑾四人到达三乡村, 已经接近申时下午三点, 再开导一波徐潜, 差不多又过去半个时辰。 曹明作为主决策者没心情陪徐潜继续开拓心路历程, 和池瑾道了一声,出去安排事情。 他们虽然出了丰华城, 可还没进入绝对安全的区域, 找对时机离开这里才是上上策。 空旷房间内便只剩下池瑾和徐潜两人。 徐潜此时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俊的脸庞上面无表情,只整个人显得有些恍惚。 池瑾没说话, 静静坐在一边, 表面是耐心陪伴,实则在和系统悄咪咪地聊天。 “宿主, 我们的任务进度现在到百分之四十五, 等出了三乡村, 到达京都,大概会到百分之六十。”系统说。 池瑾思索:“这意味我和徐潜去京都期间, 不会遇到什么大事” 进度才前进百分之十五, 明显就是随便走走日常的水准。 系统奶音傲娇地笑起来:“那当然有我在,宿主还用担心被人追杀吗” 系统可是兼具避雷效果的神器 池瑾勾勾唇, 对此倒不怀疑。 了解到自己又能无所顾忌地好好莽一阵, 池瑾心头一片敞亮, 也暗暗琢磨这段时间是不是要做点更加有意义, 推进和徐潜感情的事情。 她这厢默默思索,徐潜那边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 眼里的暗色愈加深浓。 “阿月,我还愿意和我一起走吗”徐潜将视线深深压在地面上,声音飘乎乎的。 无论此行最终结果是什么,徐潜注定要回京都一趟。 徐潜接受徐正延想杀他已经很艰难,他不愿相信这一切是徐家内部同意所为。他要去徐家找一个答案,即使这个答案可能并不如他想象地美好。 说他认不清现实也好,说他自欺欺人也罢,徐潜不愿意将自己的过往全部推翻。 如果他曾经接受到的所有好意,都是有所图谋,全都是假的。 那他的人生,岂不是太可悲了。 而他之所以仍旧想让池瑾陪着他,因为她是他生命里所能看到的最后一束光了。 即使,说出这话时,他甚至不敢抱有任何希望。 “”突然被问到未来归宿,池瑾一时半会儿没想好答应的姿态。 徐潜却把她沉默当成了否认。 “也是,阿月若是跟我离开,才是掉进一个火坑,毕竟我连自己身处什么样的情况都弄不清楚。”徐潜的声音颓然又苦涩,却又强打起精神,抬眼看向她,露出一个笑,“我之前听曹哥说会明日离开,阿月便和曹哥一起走罢,不用管我。等阿月离开,便忘了我,忘记和我一起的经历,重新找一个爱你的人。” 徐潜一席宛若重病将死患者大方宽容鼓励爱人另找他人的行径,闹得池瑾满头黑人问号。 徐潜骨子里不是个小霸王吗怎么变乌龟啦 “阿月不要觉得对我有愧,便是我,也希望你能安全,你未来能够安稳顺遂”乌龟徐潜嘴里还在慢吞吞往外倒话,那副强撑大方的样子让池瑾一阵牙酸,然后没忍住,她一巴掌拍碎了这幅假象。 “啪”池瑾飞快抽回手。 嘤,手好疼。 徐潜被拍到的肩膀几乎没感觉,但见池瑾一脸抽搐地缩回了手,他不由地一急:“阿月,你没事吧” 池瑾咬咬牙,搓着发麻的手掌,埋怨:“你肩膀是石头做的吗,这么硬” 想曹明用拳头用巴掌砸人拍人可是把人往土里种,怎么换她,只剩强大的反作用力了 池瑾郁卒。 徐潜却被她满带愤懑的言语惹笑了,去帮她揉手心:“我的肩膀怎么会是石头做的阿月若真想打我,应该用拳头,我不会还手的。” 池瑾冷哼一声,一把抽回手,在他侧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见徐潜立马变了脸色,脸色羞臊到发红,池瑾趾高气昂地扬起下巴:“才不用拳头,就用一只手就能让你屈服。” 池瑾说着,故意展开自己的右手给他看,却见徐潜的脸色更臊了。 偏偏,年轻的少年郎脸上添一份红霞,显得愈发好看。 池瑾也没藏此刻的心情,踮起脚尖靠近徐潜的脸,在他忐忑的眼神里,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我原来怎么没发现,潜哥哥你这么好看” 徐潜:“” 池瑾咧唇,无视徐潜脸红到滴血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往外走,踏到门口,又回头,抛下一句话:“忘了和你说,我已经做好决定,要和你一起走,无论去哪里。” 徐潜呼吸一窒,眼前一花,池瑾的身影已经溜出了房门。 等池瑾离开有一会儿,徐潜心口酥麻的感觉才慢慢褪去,他抬手,指尖碰到刚刚她呼吸触碰到的位置,不由地,露出一个笑容。 池瑾要和徐潜一起离开的事,池瑾在曹明将后续路线确定完,便把消息告诉了他。 “阿月你想好了”曹明庄重严肃,表情上看不出是支持还是反对。 池瑾在他面前乖的像只小白兔,认真点头。 曹明的视线一空,明明悲伤辣么大,还是硬撑住硬汉脸,点头:“阿月想好,哥哥便不会阻拦。” 池瑾头脑一热,扯住他的袖口,低声说:“哥,你怎么不劝劝我” 虽说劝也没用吧摊手 曹明因她孩子气的动作勾唇,伸手摸摸她的头:“因为我不想让你为难。” 池瑾微怔,曹明又道:“其实我早看出来阿月想和他走了,哥哥知道阿月很聪明,同时也知道,你很有主见。有时候认定了一个人,即使知道有挫折,也有勇气去面对。” 池瑾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笑:“我哪有哥你说得这么好。” 曹明笑笑,主动去搂住她,怀抱很温暖:“阿月在哥哥心中永远是最好的,你想离开,哥哥不拦着你,但阿月要记得,如果有哪一天你累了,或是不想再继续往前走了,就回来,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变。” 池瑾仓促地点头,给出了一个不会兑现的承诺。 为了避免徐正延的人手找上门,曹明计划好后续,便提前带着陆续进入周家地窖躲藏。 地窖是周逸母子买下院子前就有的,从地下挖出一定的空间,用砖石水泥修成四方形状,中间再用梁柱固定,是存粮存杂货的好地方。 而周家这个国窖挖得隐蔽,若用东西阻挡住外门,根本发现不了,不过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地窖,藏住入口反而会引人防备,曹明便没遮挡,仍旧保持原样。 地窖因为是地下工程,没开窗,内里 漆黑一片。十多个人躲在里面,大眼瞪小眼,乌漆嘛黑却什么也看不见,时间只能苦熬。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昏暗,地窖外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 “官府,开门,开门”粗劣的男声暴躁。 地窖里众人心一沉,皆屏息听着外面的声响。 “来了,来了”周逸的童音清脆,他并不认生,开了院门便自来熟地问起来,“大哥哥,你们来做什么,我娘正在做晚饭,所以我来开的门。” 官兵头子一脸不耐烦,撇开小萝卜周逸,带人往里走:“把你爹娘叫出来,我们要查人。” 官兵头子说完,视线在院子里草草扫一眼,没发现异常,又迈步往屋里走,没进屋,满身烟火气的周母莽撞地跑过来,身后跟着周逸。 “你家男人呢”官兵头子在粗布麻衣模样有碍观瞻的周母身上一扫而过,带着嫌弃。 周母声音怯弱,更让人觉得上不得台面:“他他前两年死了。” 官兵头子对她的不屑更重了,心里其实已经确定这样的家庭不可能窝藏人,却还是走流程地大喇喇在屋里晃了一圈,原本他们倒是想顺手摸点东西走,反正这等便宜沾了也是白沾,可惜周家家徒四壁,即使饭锅里,也只蒸着两个大番薯。 官兵对这等泛滥又廉价的食物没兴趣,原本已经准备换下一家,却陡然想到地窖还没查。 “小毛头,你家地窖里有没有藏人”官兵头子揪着周逸的衣服拎到身边。 周逸也不恼,指着院子角并不显眼的地方说:“大哥哥,怎么会藏人呢,不过我娘藏了不少番薯,足够我们吃到冬天,大哥哥你们要不要带点回去,我给你们捡最大最甜的” 周逸一脸天真地说。 官兵头子脸色瞬间变了,他像拎只小害虫样把周逸扔一边:“不要,你和你娘记好了,这几天若看到一个断腿的人和一群乞丐,立马去告诉官府。” 周逸眼前一亮,官兵把他扔一边他反倒急着凑上去:“大哥哥,如果真遇到了官府会奖赏银钱吗” 官兵头子被他那冒着财迷绿光的双眼噎住,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拍一下:“有个屁的银钱,你要不告官,到时候可要把你连你娘一起抓起来” 官兵头子故作凶狠,做完,又觉得在这个破点大小孩子面前浪费什么时间,招呼着其他人赶往下一家。 周逸等官兵人走光,门重新锁上,刚才的财迷样登时变成不屑,随脚瞪了下栅栏,口里念叨:“钱都不给,还想让人帮忙,想找到人,做梦去吧你们几个渣渣” 地窖和地面隔了一定距离,其他人听不见周逸的碎碎念,池瑾却通过系统发觉了这么有趣的场景。 池瑾:“哈哈,统统,这个周逸也太逗了吧,他这么小连渣渣这个词都用的这么生动恰当” 系统:“” 池瑾:“统统,你怎么又不说话” 系统:“宿主,你在这个时代有听过渣渣这个词吗” 池瑾:“” 系统:“我怀疑,他也是一个任务宿主。” 池瑾:“” 断腿小乞丐十三 33 断腿小乞丐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27 十三 池瑾:“统统, 你认真的” 池瑾觉得自己的心态有点崩。 原本以为只有她一个宿主的任务世界里, 突然多出来了另外一个任务者, 关键是, 如果不是系统提醒她,她对对方的身份丁点没发觉。 “宿主你这么担心做什么”系统感到莫名其妙, “同一个任务世界有不同的任务者是常事啊, 宿主你无视就行了吖, 反正我们自己做自己的任务,互不干涉。” 系统也不是第一回发现同一个世界有多个任务者, 不过每个宿主有各自的目标人物, 即使产生牵连,也不过是两条线恰好交叉, 很快又会分道扬镳, 根本不用担心。 池瑾却没那么轻松。 她偏头脑袋, 在黑暗中找寻着徐潜的方向,咽了口唾沫:“统统, 你说会不会徐潜也是任务者” 细思极恐, 她的目标人物如果是徐潜,会不会徐潜的目标人物, 正好又是她 一想到这种可能, 池瑾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做任务没那么多负担是因为她这把目标人物当成短暂相处的目标, 可若告诉她, 实际上她攻略的对象是一个和她目的相同、身份也相同 “宿主你乱想什么呢”系统奶音无奈地把她的想法叫停。 “目标人物怎么可能会是任务者,如果他们真是, 你和他相处这么久,不可能没发觉。”系统解释。 许多任务者在进入任务世界后,天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上帝感,就比如那个叫周逸的小男孩,他能表面朝着官兵叫大哥哥,背后不屑叫人渣渣,除了人设,还能流露出他本身的性情。 如果徐潜真是任务者,他怎么可能没暴露出任何一点差异 系统又道:“我跟随其他宿主经过的世界,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从来没出现过目标人物是任务者的情况,宿主你大可放心,再说了,” 系统话音一顿,饱含恶意地开口:“哪个任务者真抽到徐潜这张牌,那可真是够倒霉的” 池瑾不厚道地咧唇,成功被系统的话安慰到了。 不仅是徐潜,前一个世界的程凭,还有她的第一个世界,以及她之后任务 系列的每一个目标人物,他们的牌,可都是下下签呐 真有任务者抽到这种牌,还真是倒了血霉。 官兵走了有一阵,危机解除,周逸和周母提了盏夜灯,招呼着他们出来。 池瑾瞧着站在周母身边的周逸,无声问了句:“统统,你说周逸会发现我的身份吗” 发现周逸任务者的身份是意外,池瑾却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发现她。 系统语气轻松:“发不发现都没关系吖,周逸的身份可是曹明的小弟,他人设在那,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从前倒是发生过,一个任务者故意阻挠另一个任务者完成任务进度的事情,但只要这种事情发生,施害者的结算结果,毫无疑问是个大大的“差” 另外,进入任务世界后,所有任务者的身份都会被隐藏,系统编号对方也看不到。 池瑾听完,默默应下。 可即使已经做了心理建设,她内心仍旧是膈应地慌,特别是在周逸舔着脸过来和她聊天的时候,池瑾后背都发毛了。 “阿月姐姐,你要和徐哥哥去京都吗京都有什么好玩的吗你还会回来吗”周逸手里拿着半个番薯,啃了一口,满脸狼藉地和她说话。 反正他现在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当然不用顾忌礼仪礼貌。 池瑾的眼神就有点微妙了,她掐了下指尖,这才露出一个得体的笑:“我之前没去过京都,也不知道那边和丰华城有什么区别,如果有机会,我当然会回来看看。” 周逸又啃了一口番薯,想到通过系统得来的曹月的命运,不由地开口:“阿月姐姐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去京都呢,我觉得这里就很好啊” 在他这里,曹月的未来可没什么好下场,一去京都,她没多久就死了。 周逸说这话也不过是嘴皮子闲,没想过更改事件,池瑾却瞬间警惕:“我,其实我只是想和潜哥哥在一起,你年龄还小,等你大了就懂了。” 池瑾半侧过脸,艰难地挤出一个羞涩的笑。 周逸:“” 莫名其妙被塞一口狗粮的感觉,真、难、受 池瑾到底没法习惯和另一个任务者这种模式聊天,又说了两句,池瑾找了个空档 溜走,可没走出太远,却被曹明看到叫住。 曹明对她告诫的话、答应的话已经说完,池瑾正琢磨哥哥曹明会和她说点什么,结果曹明把她带到无人的角落,伸手给她塞了二百两银票。 “哥,这是”池瑾被他不按套路出牌闹得有点懵。 昨晚分完银子,池瑾为了保险,把剩下的银子全部交给了曹明,虽说院子里都是弟兄,大难当头各自飞,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曹明:“这二百两银子阿月自己拿好,记住,我们明早分开时,我才给你拿了银子。” 池瑾愣了一下。 曹明的意思是让她把这些银子偷偷藏起来,不让别人,或者说是徐潜知道 曹明意会地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出门在外,最能派上用场的还是银子,阿月你若想做其他事,便不愁没有门路。” 古往今来,金钱都是最好的敲门砖。 曹明有责任在身,他身边还有十多个弟兄无怨无悔地跟随他,他需要把众人安顿好,若非如此,曹明根本不愿意让曹月就这么离开。 曹明给完银子,并没有多做停留,又摸了摸她的头,让她早点去睡觉。 池瑾把银子攥进袖口,对曹明的好感度一再飙升,她心中感慨,如果自己真有曹明这样的哥哥该多好啊 周家不大,加上柴房收拾起来勉强能有四间屋子。池瑾、李姨和周母三人占据一间,其余三间剩下的人挤着睡,也亏得夏天热,不愁被子不够盖。 池瑾这一夜睡得没什么顾虑,被系统小声叫醒的时候,天正蒙蒙亮。 李姨和周母已经醒来给众人准备早饭,池瑾穿戴好出来,恰好看见徐潜等人簇拥在一处听曹老大嘱托事宜。 池瑾朝正对他的曹明颔首,原本准备去厨房帮忙,却在注意到徐潜的腿时愣住。 “潜哥哥,你的腿”池瑾望着朝自己走过来,对,仅依靠两条腿的走过来的徐潜,指指他的腿。 徐潜右腿上的夹板没了。 徐潜摸了下后脑勺,朝她靠近:“曹哥帮我取的,没问题,这样正好方便。” “真没问题吗”池瑾绕着他走了一圈。 徐潜固定夹板才四个月,说好的半年, 如果提前取了,他会不会成个瘸子 未来霸气侧漏的反派,是个跛腿的瘸子呵呵。 徐潜权当她在担心自己,摇摇头柔声说:“没关系,便是曹哥不提,我也会找人帮我取了。” 徐正延的威胁还没彻底消除,徐潜如果保持三条腿走路,那不是明摆着让人抓 池瑾同样默认了这个答案。 解决完早饭,就到了分开的时间。 分开前,所有人聚集在一处,曹明抱了抱池瑾,当着众人的面拿了一包银子给她。 “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你们省着点花,到达京都后,阿月记得给我报平安。”曹明说完,双眼隐隐发红地放开池瑾,他走到徐潜身边,招牌式地在徐潜肩膀上锤了一拳。 不过这一拳不重,只是形式地敲打,曹明说:“徐潜,我把阿月交给你了,你要保护她的安全,若有一天让我知道你负了他,我便是赌上这一条命,也不会让你好过” 曹明言语的威慑力十足,徐潜面色愈发肃穆,沉着地点头,牵住池瑾的手:“曹哥,你放心,我会对阿月好。” 离开的场面总少不了伤感,池瑾即使克制,在背对着曹明等人的视线离开时,她还是哭了出来。 “宿主,你别哭,曹明这些人的未来很顺遂,你不用担心。”系统奶音跑出来安慰她。 池瑾咬了咬下唇,憋下新一波的泪意,叹了口气。 系统没有懂她真正感伤的点在哪里。 她不是担忧曹明等人的未来,而是悲伤于分开的这一刻。离别,当有一个人,一些人再也不可能出现在生命里时,分离那一刻悲恸的情绪就会被放到最大。 而虽然感伤,池瑾在另一种程度上却松了一口气。 亲情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和曹明分开,才能让她的脑子更加清醒,同样,也更方便她进行之后的任务。 池瑾和徐潜返京的路线曹明早已经帮他们安排好,两人一路从三元村步行了半天,到达下一个常平镇,他们将在常平镇上雇马车,辗转停留在几个不同地方,确认安全后,最后回到京都。 两人走到常平镇是午时,太阳斗大,又累又渴。池瑾干走了半天,那份悲伤被榨干 ,被灼灼的阳光晒这么久,她只恨不得倒地不起。 徐潜的状态也不好,腿伤加天气,不过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承诺了要照顾好池瑾,凭着这股信念,他也要坚持下去。 池瑾把他积极向上的心态看在眼里,当然要给足他发挥的机会。 因而到了镇门口被挡下来,池瑾挥挥手,干脆找了个镇口后墙阴影处蹭阴凉,把交涉的任务给了徐潜。 为了方便,池瑾同样穿着男装,以徐潜弟弟的身份自称。守镇门的官兵倒是扫了她两眼,但见她一副营养不良的矮瘦样,和要找的人完全不符,和徐潜说了两句就放了人。 池瑾咸鱼样地被徐潜半拖半抱带进镇子,在进门口,不忘瞟了眼贴在门口的两张通缉画像。 “啧”池瑾发出一声感慨音。 徐潜不明就里,但他心弦还绷着,没敢朝后多看:“怎么了” 池瑾突然有力气地踮起脚凑到他耳边,猫着声音说:“潜哥哥,就依靠那两张画像,我觉得我们能畅通无阻了” 那画像里应该一张是徐潜,一张是曹明,不过就那简笔画的水平,看谁谁都不像好吗 池瑾从前看古装片就发现通缉犯的画像和本人基本判若两人,偏偏,电视剧里的官兵都是“火眼金睛”,抓着张四不像的图像,居然能找到正主 真不知道是眼神好,还是眼瞎 而今她看着徐潜堂而皇之地在通缉画像下逃开,终于明白,原来还是国产狗血剧剧情太强大 徐潜闻言,心头不由地放松。 确实,他在看那到张画像时都惊了一下。 居然连他自己,都不出来“自己” 断腿小乞丐十四 34 断腿小乞丐十四 画像风波一事虽然让两人暂时放松, 可中途也并非入池瑾之前所料, 随便走走日常, 莽一路。 徐正延显然是铁了心要把徐潜揪出来, 在后续的道路上,甚至把属于曹明的画像撤了, 专注地找徐潜。 只要年龄身量差不多, 无论男女, 都会被逮着排查一番,若是腿正好是断的, 分分钟拉进牢里, 关起来再说 也是因为排查太严,两人决定放弃一路雇马车的待遇, 干脆挑了辆便宜的马车, 准备自己驾车走偏僻小路。 池瑾当前的世界不像上个世界, 买马雇车贼贵,可即使这样, 还是花去了足足三十两银子, 瞬间,又让他们能花的银两大缩水。 在和曹明分开后, 徐潜把自己身上全部的银子交给了池瑾, 足有二十五两, 加上池瑾买马车剩下的二十两, 他们共有四十五两。 若要用四十五两到达京都,之后还要顾忌京都未知情况不能用空, 他们的日子过的很拮据。 池瑾为了让徐潜在途中好好锻炼,根本没想过把曹明给她那二百两银子拿出来,于是,她和徐潜过上了整日啃干馍馍配凉水的生活。 “统统,我真同情徐潜。”隐蔽的小树林里,池瑾机械式地往嘴里塞馒头,看着旁边强忍着呕吐冲动填饱肚子的徐潜,默默叹息。 系统科科一笑:“宿主不想屏蔽感官了是想陪着目标人物一起体验生活吗” 池瑾一默,感觉喉头似乎堵住了,她硬哽了一下,发觉没用,只能仰着脖子灌了口凉水冲下去,同时说道:“谢谢,不用。” 徐潜体验的,那叫生活;而放在她身上,那可叫遭罪 池瑾才不犯傻。 池瑾这边借助系统的优势,快速塞完一整个馒头,肚子饱了才让系统撤出感官屏蔽,而同坐一处的徐潜,则正在和剩下的半个馒头做抗争。 “潜哥哥,要不我们到下一个镇子去买几个包子”池瑾那颗被冰封良久的恻隐之心,总算动了动。 听到“包子”,徐潜的眼底陡然现出一丝亮光,可亮光稍纵即逝,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徐潜用力,咬下一大口馒头,边嚼边 朝她笑。 配上他那这半月赶车被晒成黑炭的脸,他那笑容有点惨:“不用了阿月,我觉得馒头很好吃。”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28 池瑾抿唇,在恻隐之心和让他体验生活实则是看他惨状之间摇晃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或许是她的这句话给了他抗争的动力,徐潜三两口把馒头吃完,又灌了小半壶水,开始拉着池瑾的手大发誓言。 “阿月,现在只是暂时的,我以后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徐潜双眼发亮,眸中饱含雄心壮志。 池瑾看着他即使晒成黑炭,也异常好看的脸,配合地大力点头,感情真挚:“潜哥哥,我相信你。” 徐潜握住她的手用力,没忍住冲动,紧紧地抱住她。 少年的怀抱火热,起伏的胸膛里带着满腔的热忱和真心,甚至,还有微微的颤抖。 池瑾之前半真半假的心态一顿,僵住的身体这才逐渐放松。 她暗暗叹了口气,回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发自真心地开口:“别怕,你还有我。” 徐潜颤得更加厉害了。 当晚,池瑾两人为了省钱,没停留在城镇,选了个免费场地,露天扎营。 池瑾对住野外倒是挺新鲜的,头顶苍穹,身下黄土,鼻息间弥漫着泥土的潮湿和花草树木的淡淡香气,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她最初两天是住马车里,可马车里哪有大自然来得自由舒服,因而主动把睡的地方搬到了外面。而她这番作为,落到徐潜眼里,却成了阿月不想看着他一个人睡在外面孤独寂寞冷。 池瑾在发觉徐潜这等心思时,也很惊奇。 现在她似乎无论做什么事,落在徐潜眼里,都会朝最好的方向靠拢,久而久之,甚至连池瑾都觉得或许陷入恋爱期的人是无脑的,无论是男,是女。 不过,兴许是午饭期间池瑾的拥抱和那句安慰的话起了强大作用,徐潜从午后到现在,一直保持深沉,要不是晚饭他看到馒头依旧苦大仇深,池瑾都要怀疑他因为她的一句话而突然成熟了十岁。 月明星稀,天际弥漫着淡淡的乌雾,雾气慢慢漂移,将天光遮蔽了大半,池瑾看天看得脑子昏昏然,紧了紧怀里的被子,慢慢眯眼准备入睡。 徐潜却满腹心事地正求一个倾听者。 “阿月,其实我是徐家唯一的嫡系少爷。”徐潜双目无神地看着头顶那轮明月,说出身份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池瑾“唔”了一声,徐潜的身份嘛,她早知道啦 徐潜却把她的声音当成继续说下去的动力:“我不知道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原本两月之前,我满十六岁就应该继承爵位,可孟晓却害了我。” 他的情绪压得很低,感情已经到达一个临界值,不需要再有人回应,便能无所顾忌地全盘倾吐。 “我原本以为想杀我只是孟晓出于嫉妒,可在堂叔的事情之后,我突然怀疑,是不是这一切其实他们串通好的。” 离开丰华城,徐正延一直在派人追杀他,徐正延即使背后有势力,归根结底,他不过是个商人,哪里有能力请动大批官兵。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徐家默认、并且支持徐正延的所作所为。 今日之前,徐潜其实已经发现个中端倪,但他不愿意承认,他害怕承认了,他过去的人生会被无情推翻。生活在一场骗局之中,他还有什么希望支持他活下去,可池瑾的话却给了他救赎。 她说,他还有她。 他还有她,她会陪着他,他的人生还是有意义的。 “难道,他们就是为了爵位吗”徐潜恍惚呢喃,被伤害的心在隐隐作痛,“爵位是祖母亲自传给我的,她没有传给父亲,认为父亲无法支撑起徐家,可等到祖母逝世,这个爵位没了加持,而我,居然也成了父亲能狠心甩开的棋子。” 徐家的爵位是徐潜的祖父和两位堂伯用军功、用生命挣回来的。 徐家原是大将之家,徐潜的祖父是前朝的将军,祖母徐刘氏一生育有三子,徐潜的父亲徐承逍是最小子。 前朝不像如今四海平盛,当时战乱频繁,徐潜的祖父带兵杀敌,踊赴沙场,而前两子小小年纪便跟随父亲上阵杀敌,可因一次意外,徐潜祖父带领的军队受敌埋伏,全军覆灭,徐潜的两位堂叔也没能活命。 等战事结束,大胜敌军后,士兵扶柩而归,前朝皇帝为彰表徐家的功绩,为徐家赐下郡候之爵。而因当时徐家唯一的男丁徐承逍不过幼年,皇帝将爵位暂归 徐潜的祖母,由她负责爵位的承袭。 徐潜的祖母徐刘氏在嫁进徐家前,同样是大将之女,前朝皇帝将爵位放于她手,其实在另一种程度上也是权利的桎梏。 徐家爵位继承或放弃,全凭徐刘氏的决议,而根据徐刘氏自小树立的理念,大丈夫有所承才能有所得。偏偏,徐潜的父亲徐承逍配不上侯爵这个位置。 徐潜出生之后有关父亲的流言已经受到打压,可父亲不务正业、专爱流连烟花之地的品性却没改,即使徐承逍在徐潜面前刻意掩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徐潜自然明白为什么祖母不把爵位传给父亲。 在没离开徐家前,徐潜也曾暗暗怀有一番抱负,要让徐家光耀门楣,重新崛起。可他却不料,距他十六岁承爵不过几月,父亲等人会狠心害他。 “他有把我当成儿子吗,还是说,他自始至终不过是把我当成仇人一个会夺走他爵位的仇人。”徐潜深吸一口夜的凉气,闭上眼。他知道池瑾已经睡着,可胸口中万千的悲愤却让他不得不说出来。 徐潜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据祖母说,母亲在他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 年幼的徐潜最下意识依赖地,当然是他的生身父亲,可徐承逍怎么对待他 徐承逍不是对他不好,而是什么事情都依着他。 徐潜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只要能用银子买下的东西,徐承逍全部送给他,可除了这些,没了。祖母从小告诉他,那只是他父亲不懂爱,也不懂怎么去爱他,徐潜信了,他以为只要有祖母的爱,其他的他都能不顾忌。 所以他肆意挥霍徐承逍给他的东西,对待周围讨好的人不屑一顾。徐家的人皆在背地里说他骨子傲,看不起人,难伺候,可那些人却不想想,他们是怎样对待他的。 他们不爱徐潜,靠近他,也不过是想从他身上得利,便是连天冷加件衣服、累了坐下休息的话,那些人都不会说一句。 为何要肖想他的真心。 可是徐潜即使看清了这一切,他仍然想回京都。 他想回去问问孟晓、问问他爹徐承逍,为什么要害他 即使答案真的是最薄情的哪一种,他也认了。 池瑾酣睡一场没听到徐潜这一场艰难坎坷的心路历程,可系统却听见了呀。 池瑾一醒过来,系统急哄哄地把昨晚徐潜悲愤欲绝、恨不自胜的情形描述地天花乱坠、淋漓尽致,池瑾撇撇唇,撇开那些没有用的添头,总结了一下。 就是徐潜把过往告诉了自己,虽然她睡着了,可池瑾后续倒是能用梦里模模糊糊听他讲过生平这一招,把知道他身份信息的事糊弄过去。 而池瑾也发觉,经过前一晚,徐潜犹如脱胎换骨,彻底成熟起来。 断腿小乞丐十五 35 断腿小乞丐十五 池瑾对徐潜的变化乐见其成, 毕竟他可是要做反派的人, 保持一颗善心童真当反派 呵呵, 那他许是拿错了剧本。 经过一个月的颠簸, 灰头土脸的池瑾徐潜两人,总算到了京都。 越是靠近京都, 徐正延派出抓捕徐潜的势力反倒越是收敛, 答案也不难猜, 毕竟是天子脚下,徐家的势力没有强大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徐家不想把影响扩大, 当然要收敛。 徐潜一脸健康蜜色地赶着马车,顺利驶进京都, 念及囊中羞涩, 两人找了家装修看着不咋滴, 价格倒是不便宜的客栈,要了一间下等房。 客栈的小二把两人领到几乎没光的房间, 把手里的茶壶放下, 一甩肩上的汗巾,话都懒得和他们两个穷鬼多说。 池瑾:“”敢对这样对反派, 以后有苦头给你吃啊。 徐潜只是抿了抿薄唇, 他这些日子受白眼多了, 面上没什么表现, 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记下对方的容貌。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潜哥哥,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池瑾把背着的行囊放在桌上,顺手捞起桌上的茶壶,茶水清澈寡淡,显然,小二嫌弃他们的同时,连点茶叶都没送。 池瑾撇唇,暗暗唾弃小二。 徐潜也发现了,眉心皱了皱,却还是顺着她的话回答:“情况还不明朗前,我们暂时先不去徐家。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找一个人。” 即使徐承逍骗他,徐正延想杀他,徐潜却相信,有一个人绝对不会伤害他。 池瑾从系统处已经得到答案,便没什么好奇心地去翻行囊点银子。 银子还剩二十三两,池瑾从钱袋里拨拉出十两碎银子,推给徐潜:“这些银子,潜哥哥你先拿着,要办什么事情就从这里出,如果不够,你再问我要。” 徐家的事情他要打听,说不定要还办些其他的事,有点银子在手,心不慌。 徐潜游移了下,没拒绝,又开口说:“这些日子阿月先不要和我一起出门,我出入客栈也会注意,等事情解决,确定没什么危险,你再和我同路。” 徐潜谨记要保护池瑾的安全 ,起码这些日子,他不要再让她提心吊胆。 池瑾乖巧颔首,反正有系统在,徐潜做什么事,事情发展到什么进度,她随便一问就知道,刚好能让她偷闲。 徐潜却会错了意:“阿月,委屈你了。”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c 徐潜伸手握住她的,语气微叹。 池瑾摇头,不委屈不委屈,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又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了 徐潜:“阿月,谢谢你。” 池瑾这回不摇头了,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表扬感激的话她还是爱听哒 两人抵达京都的第二天,徐潜便开启了早出晚归的生活。 池瑾通过系统了解到徐潜大多时候会在徐家后门蹲点,等人,不过等了几天,他都没等到。与此同时,他也开始到处打听有关于徐家的消息。 徐潜做了几个月的乞丐,知道从乞丐处买消息快捷又准确,可乞丐帮背后必然能牵扯出其他势力,徐潜不敢太暴露,只能留恋在市井酒肆,旁敲侧击地听一耳朵,还不敢太过,引得其他人的怀疑。 徐家在京都的名气不算大,可只要有能挑起讨论的八卦,那些集市的八婆绝壁毫不吝啬地大放厥词。 因而,徐潜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有关徐家,有关徐家爵位已经被人继承的消息。 “我听说徐家不是有位嫡子吗,怎么会由过继来的旁系分支继承呢”徐潜的脑子嗡嗡作响,他不敢相信,他爹居然找了徐泉生继承了属于他的爵位。 徐泉生正是徐正延的亲生儿子。 卖菜大妈八卦因子泛滥:“哦,一看小哥你就是个外地来的,那个徐家的嫡子半年前就死了,爵位没人继承,当然要找个人了。而且呀,据说那个小爵爷亲爹是个富商,在江南那一块经营珠宝瓷器,这等人,可是一般人攀附不得的” 买菜大妈还在聒噪个不停,徐潜却没有继续听的心思。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客栈,连什么时候被池瑾拉到床边坐下都不知道。 “潜哥哥你受刺激了,魔怔了遇到坏人被人骗了疯了傻了”池瑾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看他没任何反应,嘴里肆无忌惮地乱说。 她还没把脑中万千种 可能全部倒干净,却见徐潜眼神一晃,清明起来。 池瑾立马抿紧唇,正襟危坐,装作没有任何事发生。 也幸好徐潜早包容下她时不时惊世骇俗的一面,摇了摇头,慢慢说:“我没事,就是听到点事情,一时难以接受,现在已经好了。” 接着,池瑾就如同一个吸收囊一样,由着徐潜把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她安抚两句,成功稳定住徐潜的情绪。 “徐家想必不会容纳你,潜哥哥,你还要找你父亲还有徐泉生吗还有之前你说害过你的孟晓”池瑾适当地帮这波人再拉一波仇恨值。 徐潜听到他们名字拳紧紧拧起,却还顾忌着池瑾在,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当然会找他们,只是我还需要了解到来龙去脉。” 徐潜是个记仇的人。徐泉生便罢了,他目前是傀儡还是参与者徐潜尚且不知,但徐正延、徐承逍,以及孟晓,却是对他做下恶行的人,徐潜会了解情况,然后,想办法对付他们。 池瑾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她忍住拍拍他脑袋让他继续保持的冲动,走到一边让徐潜自己部署后路。 池瑾细细想来,实际上徐潜各方面资质都算上乘。 徐刘氏愿意把爵位传给徐潜,也是有原因的。 徐潜骨子里的傲气是他的生长环境带给他的,可他傲慢的同时,也是因为他把其他人的目的看到太清楚。 他遇事冷静,又懂得变通,不会无所顾忌地硬刚,能屈能伸,即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29 使腿断做乞丐,一朝从圣坛跌落至泥沼,他也从来没有迷失过方向。 而最重要地一点,徐潜能够顺势而为,用经历和见识充实自己,迅速成长。 初见到现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徐潜在人前,几乎成长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样的人,只要给他一条适合攀附的根枝,他会以令人惊恐地速度迅速崛起。 池瑾在心里把徐潜夸了个遍,再看徐潜那张即使被晒黑,也轮廓明晰、男子气概十足的俊脸,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真好看啊,统统。”池瑾颜狗症发作。 系统:“” 它突然怀念起两月前差点沉溺于亲情爱情的宿主,起码,那个时候的她没心情无聊到犯花痴。 系统觉得,自己恐怕永远也懂不了池瑾对着俊男跪舔的心情当然,它也不屑。 哼 时间继续推进,徐潜的蹲点工作很快收到成效,徐潜见到了他要找的人他祖母徐刘氏的贴身人,许嬷嬷。 徐潜和许嬷嬷见面时,池瑾正在客栈的房间里睡回笼觉,下等房虽然背阴采光不佳,可这条件放在炎炎夏日,却是良好的避暑地。 “许嬷嬷见到目标人物很惊讶,但她还是迅速让目标人物躲了起来。”系统一边观察情况,一边向池瑾总结,“许嬷嬷并不了解实情,她以为目标人物确实已经死了,徐泉生过继过来时,许嬷嬷也很诧异,但她身份太低,没话语权,徐刘氏又早已入土,想醒过来阻止也不成,继承爵位的事就那么结束了。” 池瑾:“徐正延的事呢许嬷嬷怎么说” 系统:“许嬷嬷是个正派人物,她确实不知道情况,更没想过徐家人会动手杀徐潜。” 池瑾挑眉,捕捉到系统话语里的漏洞,立马撇开剧情,兴致勃勃旁插一问:“许嬷嬷是正派人物,徐潜是反派,统统在你的观念里,是不是都是正派反派,哦,或许还会有中立人士那我呢,我在你这是属于哪一派别” 系统被她这各门各派的理论闹得噎了一下,它颇为拟人化地做了个吸气的动作后,毫不犹豫开口:“花痴派” 池瑾后牙槽一顶:“统统你皮痒痒了是吧” 有关于徐潜和许嬷嬷的对话在池瑾与系统一来一回的语言博弈中告一段落,等系统最终迫于她的淫威歇战,它还不忘尽职尽责地最后补充了一点。 “许嬷嬷给徐潜钱了,我粗略估计,大概有个几十两,现在,目标人物停在路边的一个小摊前,是买给宿主戴的手链。” 系统这句“买给宿主”太过直白,池瑾龇牙:“什么叫买给我的,说不定他只是看看,再说了,统统,你不知道收礼物也要有惊喜吗” 系统沉默,好似又被池瑾上了一课,过了有一会儿,系统奶音再次响起:“哦,他没买,真的和宿主说得一样只是看了看唉” 池瑾一颗憧憬的小心脏被打翻,额头暴起一个十字:“闭嘴” 系统:“” 所以说,宿主是想要惊喜还是不想要惊喜呢人类的心思好难懂哦 徐潜这边从卖手链的小摊上走开,却没立马回客栈,他在路过一家看上去非常破败的首饰行时,走了进去。 “公子想要点什么”卖首饰的一位年约二十来岁的中年女掌柜。 女掌柜极为客气,她也不嫌弃徐潜身上衣服朴素,笑意盈然,待听到徐潜要买发簪时,女掌柜取出一连排簪子任他挑选,同时适度地打趣道:“公子这样,一看就是送给心上人,可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奴家给你个建议” 徐潜听到“心上人”,脸上微微发烫,却没反驳,只道:“她平日不怎么打扮,衣服也偏向素雅,她具体喜欢什么,我倒是并不清楚。” 说到最后,徐潜有点窘迫。 阿月平日多男装,便是女装也只是翻来覆去那几件没什么花样的衣裙,徐潜竟真不知道她偏爱什么。 女掌柜却没针对他的窘迫,只是微笑地颔首,帮他挑了几个素花模样精致的朱钗:“这几个都不错,公子你挑一下,既然是公子心悦之人,你送的礼物,他必然都会喜欢的。” 徐潜因女掌柜并不刻意亲近又不冷淡的态度极为舒适,他最终选定了一只镶嵌淡青色玉兰花,坠有细珠流苏的朱钗。 女掌柜帮他把朱钗包好,只收了他一两银子。 一枚模样精致的朱钗当然不止一两银子,徐潜之前在手链小摊上时,随便一个手链便是五两以上,虽然这个铺子环境不怎么样,东西确比小摊贩上好很多,女掌柜根本没收足钱。 女掌柜泰然自若面对徐潜的怀疑,唇角弯弯:“我看公子是有福之人,今遭磨难他日必有后福,若公子觉得过意不去,他日飞黄腾达之时,奴家还望能享公子一个愿望。” 女掌柜的话没彻底打消徐潜的怀疑,但他也信了一半,再加上如今银两确实重要,他朝女掌柜拱了拱手,应下这个承诺后,带着红绢步裹好的朱钗举步离开。 徐潜一走,站在柜台前的女掌柜松了口气。 她见周围无人,似自言自语地笑起来:“突然遇见未来大反派,还让对方答应我一个愿望,真是意外之喜看来,让老娘守到这个首饰铺发达起来,也不是多难的任务,说不定反派一上位,我的首饰铺就红火起来了,嘻嘻。” 而与此同时,一直观察着徐潜动向的系统,在观察到女掌柜时候沉默下来。 这个世界,似乎任务者不少 断腿小乞丐十六 36 断腿小乞丐十六 系统并没有把女掌柜的身份告诉池瑾。 一个周逸已经让池瑾极其不自在, 再多一个不是以人为目标的任务者池瑾恐怕要炸毛。 系统抱着正在呵护、徐徐接受新事物宝宝的观念, 自作主张地把这事压了下来。 系统从前告诉池瑾, 任务者会有目标人物, 每个任务者的目标人物不可能交叉;而它没说,除了攻略人物性质的任务, 还有另一种, 就是攻略事物, 或者说是达到一个虚拟的目标。 这个目标可以是完成一种经历,比如像女掌柜那样, 守着一个破烂首饰铺发扬光大。 通常, 这类虚拟目标讲求机缘巧合,运气好了没混多久, 踩了狗屎运一飞冲天, 运气背, 你就在任务世界死磕吧。 女掌柜遇见徐潜,又得到对方一个承诺, 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了, 再加上她之前能控得住的表现,系统能想见不久后她就能完成任务, 离开世界。而从本质上说, 其实女掌柜的任务难度只能算中等水平。 系统从前当然带过以虚拟目标为任务的宿主, 其中让它记忆尤其深刻地, 就是某个倒霉蛋宿主,悲催地抽到了一个地狱级难度“成为万万人之上狗皇帝”的系列任务。 被主神召唤的每个宿主虽然生活在不同时空, 可基本都是茁壮在祖国红旗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天天提倡民主平等,结果突然有一天有机会到封建王朝,尽情体验成为皇帝的待遇,那多骚气 然鹅,当初抽中任务时宿主有多得意,进入世界后,他就有多后悔。 因为,他和成为皇帝之间,隔着的不少距离,而是天堑。 试问一个土生土长的泥腿子农村娃,一没背景,二没人脉,怎么坐上皇帝宝座 做梦吗呵呵 因而,在做狗皇帝的系列任务里,那倒霉蛋因四下无出路、希望渺茫的情况,生无可恋,皆是早早自杀登出世界,得到大批量的“差”,扣掉一水的积分,总算哭着把系列任务换掉。 唔,忘了说,系列任务评定在得到五个“差”,或是五个“优秀”时,宿主能主动提出更换系列任务。 池瑾可不知道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世界里又冒出个任务者,她趁着徐潜那边没新鲜情况,闷头大睡,睡得四仰八叉,连徐潜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回来都不知道。 等她被咕咕叫的肚子吵醒时,一睁眼,视线却在枕边多出来的长方形红布时的顿住。 “这什么东西”池瑾在脑中敲系统。 系统严格把守住给她惊喜的理念,虎着声音一字一顿:“不、知、道。” 池瑾察觉到系统的小心思,心头一阵明朗。 能送东西的只有徐潜一人,她一把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折叠整齐的红布,开始拆除,待看到朱钗的一瞬间,池瑾眼前一亮。 “古代的朱钗居然比现代精致这么多还这么好看”池瑾瞪大眼,连连赞叹。 系统:“”宿主你确定你的关注点没偏 池瑾这回却没理会系统内心的嘀咕,爱不释手地把朱钗拿起来小心端详。默默朱钗上的流苏珠珠,有钻研地看看雕花的技巧,可没等她钻研两分钟,门突然被推开了。 徐潜手里端着饭盒,看到池瑾拿着朱钗,也愣了下。 愣完,他又有点腼腆地瞥开视线,故作自然地把东西端进屋,开始招呼池瑾:“我去外面买了午饭回来,阿月过来吃吧。” 一听午饭,池瑾肚里的饥饿感再次发酵,她“哎”一声,抓着朱钗坐到桌前。 徐潜唇角浅浅勾起,放饭菜的手指微微蜷缩,见她拿着朱钗不放,心里生出喜悦,但还是试探地多问了一句:“阿月,你喜欢吗” 池瑾不吝啬地大力点头:“当然喜欢潜哥哥的眼光很棒,我很喜欢” 即使撇开精雕细琢的工艺,徐潜的这份心思,也值得用积极乐观去回应。 “潜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池瑾一手仍摩挲着朱钗,一手拿筷子挑菜,随口问,“你之前想找的人找到了” 一提到正事,徐潜面上笑容一点点收敛,抿着唇垂首道:“嗯,找到了。不过,她并不清楚真实情况,一直以为我死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还要继续查吗”池瑾忽视掉他话语里的深沉,语气不变,见徐潜光顾着吃饭,又顺手给他夹了一大筷子菜。 徐潜看着碗里的菜,视线恍惚,冰冷的心房里突然照进阳光。 他如愿来到京都,可这里的情况却是他最坏的设想。京都的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而知道他没死的人,却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要怎么办呢 其实他最容易选择的路应该是后退一步,远离京都,远离一切纷杂,找一个无人知的地方隐居起来,安稳过完余生。 可他甘心吗 答案,真相,都隐藏在前方,他真的安心畏缩地谋得安稳吗 “潜哥哥,你不要犹豫啊。”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迹,却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间炸开。 池瑾吃饭的动作不停,语气随意却很真诚:“我和哥哥分开前,他将所有的选择权都交给了我,我遵从本心,选择和你在一起,也从不后悔。现在,我也把选择权都交给你,你根据内心的想法选择,无论选哪条路,我都会支持你。” 人的一生中,最可贵的便是能有一个人,会在你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时,都会不离不弃。 而池瑾,就是要在徐潜身边做这样的人 徐潜闻言心思沉了沉,却还是没立马给出一个答案。徐潜当然想过赌上所有往前冲,去找寻答案,但他并非无所顾忌。 阿月要怎么办即使她能全身心支持他,他却不愿意让她陷入险境。 徐潜在阿月起初陪着他时,心情是得到宝物般地窃喜又庆幸,可到现在,他突然有点怕了。 他怕自己一个不慎,会将珍爱的宝物摔碎,甚至于,连它磕了碰了,他都会感到难以承受。 在没法将她好好安顿下来前,他没法做到枉顾一切。 徐潜闭了闭眼。 有所顾忌,是兵家大忌,存着这个软肋,他只会处处受缚,可徐潜不愿意,也不可能放开她。 徐潜内心惊涛骇浪,一时拿不定主意,池瑾全部看在眼里,她对徐潜给她什么答案在意吗,当然不 因为她和系统早就部署好了下一步。 无论徐潜原定的选择是不是走上那条路,池瑾都会推他一把。一步步成为反派的初始,当然是铆足劲儿往前冲然后,撞的头破血流,紧接着,怀疑人生,性 情大变 池瑾想到这里,某个叫良知的东西突然动了动。 啧,她为什么觉得自己这么无情一定,都是错觉 池瑾的下一步开启地飞快,在徐潜和许嬷嬷见面的当晚,前来杀死他的刺客打乱了他暂时平静的步调。 “砰”破空而来的撞击声从窗口传来,三个黑衣刺客提着剑,应声而入。 即使池瑾做足准备,心还是剧烈跳起来,然后,没等徐潜挡在她面前,池瑾一手抓起手边的瓷壶,发挥难得精准的瞄头,朝着最中间的黑衣刺客脑门,狠狠砸过去。 头破血流怎么可能 “哗啦”,瓷壶砸在墙上碎成渣渣,而池瑾,已经扯着嗓子不管不顾地尖叫起来:“啊,非礼了,抢钱了,啊啊啊来人啊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30 ” 刺客显然被画风清奇的池瑾惊呆了,甚至其中有一人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备,脑子在采花大盗和夺命刺客中游移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带错角色,等再抬头,却发现池瑾已经把徐潜抓出房门。 徐潜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池瑾抓着在客栈里狂奔。 池瑾那番抢钱又劫色的尖叫,显然赚足了大众的好奇心,八卦因子泛滥的众人纷纷开门,走到楼道里,找寻八卦源头。 而这个空档,也正好给了两人逃跑的机会。 池瑾身上的感官已经全部被系统屏蔽,她火力全开,幻想自己是个高速旋转的小雷达,扯着徐潜一阵风地跑出客栈。 “跑跑跑好,宿主往左拐继续跑继续跑那些人快追上来啦宿主快跑啊,快跑啊啊啊”系统在她脑海里疯狂尖叫。 池瑾忍着骂系统的冲动,再次用力去回握徐潜的手,她的耳边是“咚咚咚”的心跳声,即使疲惫感已经不在,但心脏仿佛要快跃出胸腔的错觉还是让她更添了一份紧张。 “呼呼,阿月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躲掉那些人。”最初池瑾高调带人逃命的局势,最终抵不过男女间体能的差异,已经变成她像个掉线风筝样一巅一颠地把徐潜扯着往前跑,如果此刻恢复她的痛感,池瑾怀疑胳膊上的疼能让她厥过去。 可她不仅不能厥,还得在徐潜跑错路时,奋力把他撞入“正轨”。 起初徐潜还有些不明,可在发觉池瑾带入的路正好可以甩掉敌人一截,便顺着她的心意跑。 时辰已经不早,天色乌压压的,大街上的铺子早已收摊回家,空旷的大街上几乎没有一个人。 “快了快了,宿主拐进大街,直直往前跑,快跑”系统的小尖嗓还催命样地响着。 池瑾深吸一口气,顾不上看身边徐潜什么状况,和他一同跑上城市的主街道。 乌蒙蒙的街道上,一片静谧,漆黑的大道上,只有街道最前方显现出朦胧的灯火光亮,以及,细碎的脚步声。 这回不要池瑾再指导,徐潜攥紧她的手,速度极快地朝光亮跑去。 断腿小乞丐十七 37 断腿小乞丐十七 那是一顶乌蓬轿子, 夜色下掩藏了轿子的花纹, 让人看不出它究竟是高贵还是普通。 轿子前后四人并抬, 除了轿夫, 轿子前后还有六名带刀侍卫,显然, 轿子里坐着的人非富即贵。 “大胆, 来者何人” 轿子停下来, 池瑾和徐潜还未靠近,最前方的两名侍卫一把抽出绑在腰上的利剑, 剑锋在月光下反射着银光, 森冷阴寒,饱含敌意。 徐潜没法再靠近, 拉着喘气不匀的池瑾停下来, 而此时此刻, 追踪两人而来的三名此刻也停在了两人背后。 池瑾和徐潜就保持着两面夹击的劣势,被围攻在中间。 “我们无意冒犯, 局势所迫, 敢请大人救我们一命。”徐潜刻意压低声音,恭敬又不生怯。 他和池瑾紧握的手上已被汗迹濡湿, 他也紧张, 可他不敢放松, 徐潜虽不知对方究竟是何人, 但他如今唯一能寻到的活路,就在这个未知的人身上了。 “哦”轿中传出一声浑厚微哑, 极有辨识度的男音。 轿中人一出声,抬轿的轿夫立即平稳将轿子落下,接着,轿前的布帘轻动,一只修长的手拨开布帘,露出里面的小半个身子。 因为距离不近,天色又暗,池瑾没能看清那人的容貌,只听那人又道:“我若救了你们,你能给我什么” 徐潜微微皱眉,心里却已经有所猜测:“大人若救我们,我徐潜必然知恩图报。” 徐潜没说出“以后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无脑话表忠诚,而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对方却被他的话提起了兴趣。 轿中人保持悬空抬起车帘的动作,视线从徐潜池瑾身上扫开,朝着两人身后已经不耐烦冲上来的三名黑衣刺客,动了动手指尖,唇角溢出冷冰冰的“杀了”二字。 刹那间,拔刀的两名侍卫闻命令迎上前,砍瓜切菜的功夫,此前雄赳赳追着两人的三名刺客已经身首异处。 听到身后杀手死前的哀嚎,池瑾缩了缩脖子,躲到徐潜背后。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血腥残杀。 轿中人面对那三人死亡,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是徐潜,徐家的嫡子” 那人声音很淡,辨不清内里的情绪,池瑾却明显感觉到徐潜后背肌肉绷紧了。 “是。”徐潜视线并未从轿子上移开,一双黝黑的眸子,在月光里隐隐发光。 “你知道我是谁”那人的音调轻抬,似是寻到了某个感兴趣的东西。 徐潜这回低下头,知道对方已经有意松懈,拱手道:“我曾有幸见过孙大人,大人事务繁忙,许是不记得。” 轿子中的人名为孙魏良,是当朝内阁次辅,徐潜确实见过他,不过当时见面的心态和如今全然不同。 党派之争,在每一个朝代都存在,今朝也不例外,徐家虽是落魄之族,到底没挣脱朝廷这个大框架,而徐家和孙魏良,正好是处于不同的党派之中。 徐潜的记性不错,在听到孙魏良说话后,他大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否要求助孙魏良,用什么理由让孙魏良愿意救他们,几乎是问题一出,徐潜就被迫选定了答案。 他抛出了自己身为徐家嫡子的身份,其目的,就是愿意让孙魏良拿着他的身份做棋。而孙魏良,显然应下了他这步棋。 池瑾和徐潜被孙魏良带回了孙府,夜色已深,孙魏良倒是没有直接让徐潜为他做事,嘱托下人带两人进客房,并刻意吩咐要以礼相待。 池瑾和徐潜的房间同在一侧,下人带着他们到房门时,池瑾没进门,哀惋又担忧地看了看徐潜。 徐潜摸到她冰冷的手,吸了一口气,默默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暂时不要多问,说:“阿月你今晚好好休息,放心,不会有事。” 孙魏良既然想利用他,必然不会在事成之前对他们下手,这段时间都会是安全的。 池瑾捣蒜般地砸砸下巴,在徐潜的注视下进了房门。 孙魏良的待客之道显然十分周到,分配给池瑾的侍女忙里忙外,又是帮她打水,又是帮她梳发,要不是时间太晚,侍女想必还能给她来个花瓣浴。 池瑾假装各种不习惯地,享受完这种女皇级别的待遇,等侍女一走,她钻到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这才开始激动地和系统讨论任务:“统统,任务进度到达多少了” 徐潜被刺杀,和孙魏良相遇正是她的一 个关键任务点。 系统回答:“到了百分之八十,唔,宿主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 池瑾听出它语气里的叹息,话音一拐:“怎么,统统你不想离开,是总算挖掘出徐潜的颜值舍不得啦” 池瑾以一种找到舔颜大军的激动语气,成功收获了系统的一声冷嗤。 池瑾哈哈乱笑,继续胡说八道:“统统你别羞涩,我理解我理解哒。” 系统奶音里透着一股子的冷淡:“宿主你还讨论任务吗不讨论你就闭眼睡吧。” 池瑾不好把系统小傲娇闹得太过,散发余味地科科笑两声,走入正题:“接下来徐潜会和孙魏良商讨怎么扳倒徐家的事,我在这段时间就当打酱油的” 系统:“差不多,不过这期间时间不会太长,宿主注意目标人物对你的感情变化,尽量加深对你的感情。” 系统之前忧虑的来源,其实是不确定这个世界最后的完成度。 池瑾决定救下曹明,打乱步调一事,系统一直耿耿于怀。 徐潜当前对池瑾的感情虽浓,可系统却觉得缺点什么。 它最初设定任务进度时,曹明等人的死会是对徐潜的重重一击,徐潜的天真会被鲜血的教训清空,他再和池瑾一起回京都,掩藏在他对她的爱和责任之下的感情,是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可现在,徐潜的情绪根本达不到那个高度。 池瑾却没系统那么多顾虑,她摆摆手说声知道了,居然开始和它讨论起等任务结束给它挑哪个道具实体的问题上。 “宿主,你认真的吗”你都不怀疑这个世界你只能拿到个不到一万积分的“良”吗 系统已经认定池瑾的任务是最低能的简单级别,结算结果根本没往“中”和“差”两方面想。 池瑾眨眨眼,今天晚上过的太刺激,她居然都不瞌睡:“当然是真的,我有种感觉,我这次的任务一定会是优秀” 池瑾蜜汁自信地捏捏拳头。 前期她也没那么肯定的,可自从上一回她提出这个任务结束就给系统买个实体,能在现实世界好好蹂躏后,她这种“优秀”感就越来越强烈。 再加上任务确实做得挺顺的,她就放任了 这种感觉肆意蔓延。 系统:“呵呵。” 第二天,池瑾在孙府打酱油的生活正式开启。 早饭是她和徐潜一起用的。徐潜和她简单提及,未来一段时间会和孙魏良在一起,处理徐家的事情,池瑾沉默地没多问,给足了徐潜自由空间。 徐潜却对这份隐瞒有些不安:“我和孙大人是商量朝堂的事,阿月知道太多并没有好处。” 池瑾复又点头,她知道,她知道,她现在只想打酱油 最终,徐潜还是把池瑾的沉默当成了不开心池瑾:我没有,在离开前,承诺会一回来就和她在一起,这才安安心心地跑去当孙魏良的小弟。 “”池瑾表示,男人心,也是海底针。 没有徐潜,孙府的人又将她当客人对待,池瑾的日子过得还是很舒服的。 她除了免费地吃吃睡睡,闲暇还会离开孙府,到大街上逛一圈,虽然每次出门都会有侍女名为照顾,实则监视地跟着,池瑾倒也没什么不习惯。 而在此期间,池瑾避不了地,也和孙府里的女眷渐渐有所来往。 和她关系不错的,是一位年岁比曹月长了七八岁,模样美丽,性子温婉柔和的女子,名为青韶。 这位青韶姑娘是孙魏良的妾侍,地位不高,据说从前是个江南水乡的农家采莲女。因孙魏良一见惊为天人,甩了银子就把人带回京都,抬成妾侍。 孙魏良年有四十,比青韶大近二十岁,青韶年轻貌美,驭男的手段虽不强,可孙魏良起初爱极了她这幅柔柔软软的样子,刚娶过门时像捧着眼珠子一般地疼着。 不过老牛吃嫩草也有个疲惫期,青韶不争不抢,渐渐地,老牛最初的激情退散,再加上更嫩的草一茬接着一茬,它扭头又去惦记其他草了。 池瑾在听到青韶的遭遇时,忍不住暗暗狠狠唾弃了一番老牛的喜新厌旧。 青韶见她满脸恼愤,却一直在笑:“阿月你还小,等你大点了,就知道男人都这样。” 青韶的嗓音纤细,柔柔弱弱,谈及男人的劣根性丝毫不带负面情绪,俨然把这事当成普遍现象。 池瑾大力灌下一口茶,对此不以为同。 男人有劣根性不假,可这种性格却是能被框住、制衡的。 在男子为天的封建社会,男人的本性若丝毫没被束缚,有钱有权他们当然能为所欲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社会大格局也催促着他们这么做。 可为什么即使这样的环境,依然有人保持一夫一妻放弃一大片花园,独爱一朵小娇花,那男人傻吗 不,那是有坚守。 若没有自制、没有标准,一个人在情感上一定是有问题的。 当然,池瑾没办法把自己的这套理论和青韶分享,这个时代女子的理念本来就是被禁锢的,再加上青韶显然能接受这种女子为男人附属物、不能僭越的理念,池瑾又何必自添烦恼。 青韶知道池瑾和徐潜的事情,也只是笑笑,当池瑾是不认同,却也不反驳。 青韶是个性子温和的人,说话做事都尽量将圆润的一面展现在人前,或许是池瑾的尚且年幼,又和她同样来自普通大环境,青韶对池瑾有一份天然的亲近感。 两人在一起除了聊聊天,吃吃东西喝喝茶,青韶偶尔也会心血来潮地要帮池瑾打扮。 池瑾对穿古装衣服,戴漂亮首饰还是很乐意,可想到人设,她还是纠结了一会儿才同意。 池瑾在这个世界的衣着,除了灰扑扑的补丁男装,就是寡淡的补丁女装,池瑾知道曹月的模样生的不错,可只是换了身装扮,她还是被镜中人给惊艳到了。 “阿月这模样,想必是男人,就会忍不住驻足。”青韶贴在她的耳边,打趣地调笑着。 池瑾被夸得面色微红,只见镜中的自己眉眼微弯,眼波流转之际,魅惑横生。 啊,她怎么能这么好看 青韶轻笑,在她肩头轻轻推了一把:“好啦,时间不早,阿月妹妹你早些回去,说不定已经有人在等你了。” 池瑾闻言,心间一定。 她这么好看,当然要趁机多刷一把徐潜的关注度啊 断腿小乞丐十八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31 38 断腿小乞丐十八 徐潜步伐沉重地往回走。 秋风瑟瑟, 金色的夕阳打在他的肩头、发梢, 他此刻心情却很难生出一丝暖意。 徐家的事已经进展到后半程, 有关徐家骗爵的言论被人有意挑起, 消息迅速在京都肆虐,本来徐家承袭的爵位是先皇赐下, 于当今皇帝而言, 即使知道内幕, 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毕竟权位上尔虞我诈纠葛深重,不可能一一理清。 偏偏, 徐家成了导火线, 朝廷内部两派之战因此全盘挑开,便是皇帝也不能视若无睹。 徐家毫无疑问会成为最先被舍弃的棋子, 从前的派别会毫不犹豫将它撇开, 再加上骗爵的罪名, 徐家再难翻身。 徐潜在归服孙魏良时,一早想到了这个结果, 他当时气愤徐家、恼怒徐承逍居然丝毫不念亲情, 欲将他赶尽杀绝。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念旧。 可如今, 真的要走到那一步, 他又有些不忍。 徐家毕竟养育了他十五年, 徐潜一直不懂, 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徐承逍选择杀死他, 找个傀儡徐泉生代替他承袭爵位,徐潜虽和徐承逍关系不亲近,但他在念及父亲的身份,也不会过于忤逆徐承逍。 他想不通,为什么徐承逍要这么对他 徐潜满腹心事地走到院中,在经过池瑾房门前,他脚步顿了顿,抬手想敲响她的房门,可手伸到半空,终究没有落下。 他想见她,却又不想把自己过于消极的状态传染给她。 徐潜抬步继续往前,走到自己的门前,却发现房门居然是虚掩的。 徐潜放在门帷上的指尖一紧,推门的动作停下,他屏息,借着半开的房门,只见屋内坐着一个一身水红色衣裙的女人。 是谁 屋内的池瑾等的黄花菜都凉了。 她明明听系统说徐潜已经到门口了,对方居然警惕地就是不进门,池瑾咬了咬牙,又等了半分钟,没办法,只能首先破功。 “潜哥哥,你怎么还不进来”池瑾一拂衣袖,赌气地旋过身子,正面迎向他。 徐潜猜测会是孙魏良派来刺探他,或是诱惑他的女人, 却没想到,桌前的人是池瑾。 可即便如此,在池瑾转过来的瞬间,他的眼里还是迸发出难以掩饰的光芒。 “阿月,我还以为”徐潜看着池瑾黑掉一半的脸,生存欲极强地咽下后半句话。 “怎么,你以为是谁”池瑾顾忌着一身淑女装,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以一种妻子质问花心大萝卜的语气说道。 徐潜面色囧了囧,因池瑾突然到来打岔,他彻底忘记了之前的忧郁。 他半跪在池瑾的凳子前,视线和她平齐地,去牵住她的双手,声音饱含惊喜地哄她:“对不起,阿月,我没想到你会打扮成这样特地等我回来。” 池瑾见他认错这么积极,怒火浇灭一大半,勾唇慢慢笑起来:“那你觉得我这样好看吗” 徐潜毫不犹豫点头,眼神还带着点不真切地飘忽:“好看。” 池瑾很满意,高傲地抬起下颌:“那好吧,我原谅你了,起来吧。” 徐潜应言站起来,却没放开拉着她的双手,视线也粘在她身上不放,突然说:“阿月,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池瑾轻笑,徐潜生搬硬套霸总言论,可惜,气势不足。 她扬出一个笑,调皮地抽出自己的手,也站了起来,仰头看他:“那可惜了,已经有好多人已经看到我了,潜哥哥,你说怎么办呢” 池瑾这句话里无形施压。 徐潜视线追随着她面上生动的表情,慢慢勾起唇角,说:“那不如,就把阿月变成我一个人的好了。” 池瑾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话里的深意,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灼热的唇,贴上她的。 徐潜的这个吻很生涩且紧张,明明是他大放言论,结果真正实践起来,他却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感受着她唇面的柔软,唇上淡淡的清甜似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徐潜抱着她的后腰,小心地探出舌尖,却只在她的唇面上轻轻舔了一下,便迅速抽回,撇过脸剧烈喘息。 而此刻,池瑾的脸已经红透半边天。 这、这特么还是她的初吻。 可惜此时的徐潜比她还羞涩,还愣头青,他紧紧抱住她,隔着衣料,池瑾都能 发现他身上灼热地快要烧开的温度。 “阿月。”徐潜呼吸稍微平复,声音沉沉地喊出她的名字,“等徐家的事情结束,我和你一起回去找曹哥好不好,我让他和李姨为我们证婚,让我会风光迎娶你,好不好” 池瑾闷闷地点头,一说到曹明,她心头就是一酸。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哥哥啊,可惜,她根本没机会再和他见面。 徐潜发觉她的低落,将她抱得更紧,似是要嵌进骨子里:“阿月别担心,我虽然现在做的事和徐家有关,可实际,这事最大的利益者还是孙魏良这一边,我们各取所需,等事情结束,我答应他不再到京都,我们去找曹哥,这一切都会结束。” 池瑾面上答应他,可心里,却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徐潜现在还没法成为反派的最大原因,不仅是因为他身后没势力,最重要地,他还抱着一份天真。 他相信孙魏良会放过他,就是大错特错。 徐家骗爵一事很快落下帷幕,判处结果,徐承逍、徐泉生官位爵位全部免除,全部家财收归国库,徐家牵扯到的所有人发配边疆。 与此同时,有关徐家旁系徐正延走私贩卖珠宝一时,朝廷给予严惩,收缴全部钱财,徐正延关入大牢,容后再审,并责令其上下五代不得再从商。 徐家一众人的惩罚虽未涉及生命,可却给予了最沉重的一击。 在徐承逍等人被官兵拷住,离开京都当日,徐潜带着池瑾,给徐承逍送了最后一程。 “你、你个贱种,我就知道是你”双手脖子带着枷锁的徐承逍头发散乱、满身颓唐,他在看清徐潜的一瞬间,双眼霎时充血,嘶吼咆哮着要冲过来,却被旁边的士兵一脚踢到腿弯。 徐承逍哀嚎,重重跪倒在地面上,惊起一片尘土。 徐潜有孙魏良的后台加持,官兵对他极为客气,得知徐潜想见徐承逍,官兵特地将其他人遣到一边,只留了一人在旁边看着徐承逍,给徐潜一定的空间。 池瑾站在徐潜的身边,和他单手相握,徐潜面上无丝毫表情,对待徐承逍甚至可以说是刻薄无情,可池瑾却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轻微的颤抖。 “为什么”徐潜看着无 力匍匐在地面上的男人,他做到这一步,其实只想亲耳得到一个答案。 徐承逍嘴角有血,闻言竟觉得可笑万分。 他冷笑一声,狼藉的脸上凄厉阴狠:“为什么,徐潜你个贱种害我至此,居然还想问我要答案,哈哈,真是可笑” 一旁的士兵见徐承逍发狂,抬脚便要踩到他脸上,却被徐潜拦了下来。 徐潜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有着令人心脏紧缩的颤,他沉声,只问了一句:“我是你的孩子吗” 虎毒不食子,如果他们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徐承逍为什么能狠下心杀他。 池瑾握紧徐潜的手,突然不忍再听后面的回答。 徐潜是徐承逍的孩子吗当然是的,可徐潜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徐承逍却把他当成人生的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 “徐潜,你他x就是个婊子的种”徐承逍疯狂地叫喊,被士兵狠狠踢了一脚声音放小,却抱着胸口边喘边笑起来,目光淫邪,“你真以为你娘是病死的吗,呵,我告诉你吧,她是我亲手杀死的,她不过是个青楼的贱人,竟然敢拿药害我,简直找死徐潜你个贱种给我等好了,我既然能杀了你娘,我有一天也能杀死你” 徐潜的生母,不过是烟花之地一名妓女,身份低贱,却极有心机。 她不愿意一辈子在烟花之地被人践踏,做人下人,于是她设计让当时不过少年的徐承逍迷恋上他,并且,在几度云雨后,成功怀上了他的孩子。 徐家主母徐刘氏看不上徐承逍,在京都是公开的秘密,徐承逍没法继承爵位,唯一有可能地就是他的儿子。 徐潜生母深知其中厉害,在确定怀上孩子后,便躲藏起来,待徐潜生下,她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阴毒地给徐承逍下了药。 烟花之地,调教妓女小倌的秘药数不胜数,徐承逍在发觉自己没有生育能力时勃然大怒,即使徐潜生母拿出尚在襁褓的徐潜做挡箭牌,也没能阻止徐承逍将她杀死。 徐潜生母死了,徐承逍只恨不得将徐潜立即杀死,可徐刘氏却拦住他。 徐刘氏将徐潜带回去,亲自抚养,目的是继承徐家的香火。 徐承逍虽怒,到底抵不过徐刘氏的威严,再加上徐潜是他的种,他没有让祖宗不宁的心思,索性眼不见心不烦,遇上徐潜便用物质随便打发。 原本这样徐承逍不过是把徐潜当成个不在意的种,然而,徐刘氏承诺将爵位传给徐潜,打翻了一切 徐承逍的污言秽语还在不断往外喷,官兵控制不住自己满身暴戾,对他拳脚相加,徐潜默默地看着,眼中对徐承逍的最后一丝温情,也化成了冷漠。 “阿月,我们走吧。”徐潜的声音飘飘荡荡地好似找不到着力点,他唯有用力握住她的手,潜心去感受她指尖的温暖,好似才能找到支撑他继续活着的动力。 池瑾被他握得生疼,可她没有让系统帮她屏蔽痛感,也没受不住地抽回手。 她由着他握着,静静地分享他的悲伤。 因为,能这样被他寄托希望的次数,已经所剩不多了。 断腿小乞丐十九 39 断腿小乞丐十九 徐家的事画上句点, 徐潜明了事情的真相, 没了继续留在孙魏良身边的打算。 徐潜和孙魏良各取所需, 但在初始, 徐潜与他定下承诺,徐家事情结束, 孙魏良要放他和池瑾走, 相对地徐潜, 他的余生将不会再踏入京都。 君子协议,讲究的是订立双方的自身守规, 没有其他硬性的限制。 可看当时情形, 徐潜唯一能做的,只能和孙魏良达成协定。 他当时什么都没有, 徐承逍要杀他, 他又想给池瑾一个暂时庇护地, 他身上唯一的价值,只剩徐家嫡子的身份。 如今事情终了, 两人的利益牵扯断清楚, 孙魏良会不会出尔反尔,反倒成了未知数。 徐潜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和池瑾迅速回到孙府, 开始收拾东西离开, 偏偏这时候孙魏良命人将徐潜请过去。 说是请, 侍卫指抵剑鞘的动作根本就是威胁。 “潜哥哥。”池瑾担忧地拉着徐潜的衣袖。 孙魏良此人,表面正气, 实则性格乖谬阴险,放虎归山的事,岂是他能做出来的 可徐潜能不去吗长刀马上就要架上脖子了,他哪有能力反抗。 徐潜也察觉出来者不善,但他还是拍拍她的手,说了句安慰的话:“放心,我去去就回。” 池瑾带看着人被带走,她为徐潜哀默了一声。 正堂里,屋门紧闭,孙魏良坐在高堂之上,手执茶盏,嘴角含笑。若不是屋内气氛过于沉凝,他那模样只当是要与人促膝长谈。 “孙大人此番叫我来,所为何意”徐潜视线瞥过伫立在两侧的侍卫,言语仍十分客气。 孙魏良浅啜一口清茶,抬眼来瞧他,直接说明本意:“徐家一事,我十分看重徐潜贤侄的能力,如今朝堂事务纷杂,不知贤侄可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帮我。” 孙魏良语势谦和,可内里暗藏刀锋剑芒。 在刚和徐潜承诺时,孙魏良确实想过事后便放过徐潜,孙魏良官居至此,自然不愿和天下为敌,适当地交好、留有一线,何乐而不为。 偏偏,徐潜雷令风行的做事手段 和敏锐的判断力,让孙魏良猛生兴趣。 徐家的事结束地虽快,但内里代表着朝廷两大阵派的纠葛,并非轻而易举就能将事情全部拿下,徐潜在其中,却展现出了远高于他这个年龄的睿智沉稳。 徐潜骨子里的狠,做事不留遗漏,孙魏良看得清清楚楚,他清楚地明白,徐潜这样的人是天生要做大事的。孙魏良若实在没法将他留任在身边,最后的办法就是将他毁掉。 徐潜像是没看出孙魏良的深意,他拱了拱手:“孙大人的好意徐潜心领了,但在下见识浅薄,恐不能为大人所用,望大人高抬贵手,今日徐潜离开,必会遵守承诺,不再踏入京都一步。” “不再踏入京都一步”孙魏良的语气陡变,茶杯狠狠掼在桌上,茶水四溅开来,“如果我非要让你留下来呢” 徐潜抿紧唇,脸色微微发白:“还请大人放过在下。” 经历了徐家一役,徐潜明了朝堂之上的黑暗,他不愿意让自身堕入黑暗的同时,他也并不想继续帮孙魏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32 良做事。 孙魏良其人,生性多疑难信任他人,身边难有托心之人。 徐潜这边嘴硬不松口,孙魏良翘不出话让他答应,令孙魏良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偏偏,孙魏良此刻又不舍得这么随意,杀死一个能为他牟利的人。 孙魏良冷笑,再看徐潜冷硬不屈的模样,朝身边的侍卫摆摆手,刚才的温善谦和顷刻化成泡影:“我孙魏良想让人答应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来人,把他带下去,让他好好长长教训” 侍卫应声而动,孔武有力的壮汉三两下将徐潜制服,架着往外走,孙魏良在人临出门前,又状似无意地好心地提点了他一句:“放心,徐潜,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答应下来的,哦,你别忘了,你可不是一个人。” 徐潜面色陡变,扭过头,眼里迸发出怒火,声音也尖锐起来:“你想做什么” 孙魏良看到他这样暴露的情绪,阴森一笑:“放心贤侄,我现在还不会对她怎么样,不过,要让她保持完好,就看你的态度了。好了,我乏了,把他给我拖下去” 大厅空下来,孙魏良将翻倒的茶杯扶正,可在指尖被淌出水迹晕湿,他却猛地变了脸,“碰”地一声将茶盏砸成粉碎。 孙 魏良拧紧拳,笑容乖觉,曹月可是徐潜亲手送到他面前的软肋,他怎么能不趁机好好利用呢 那边徐潜被孙魏良的人拖下去毒打,转眼间,系统口中徐潜的形象变成了鼻青脸肿、气若游丝。 池瑾一想到徐潜那张俊脸丑成猪头,内心激愤,痛骂老牛卑鄙阴险。 “”系统对池瑾颜狗的一面已经放弃治疗。 池瑾在心里把能骂的话不带重样地倒了一箩筐,总算舒坦,顺了下呼吸,换上一副忧虑小白花的模样,推开门出去。 池瑾一推门,门口的侍卫侍女齐齐向她看来,还是一个这几天服侍她的侍女开口问到:“姑娘有什么需要” 池瑾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徐潜呢,他被你们的人带到哪里去了,我想见他。” 侍女和旁边的人对视一眼:“姑娘你要不先回屋,我让人去府里问问情况,稍后再回复您” 徐潜虽是被人抓走,池瑾当前也被囚禁监视状态,可孙魏良没发话,他们便不能怠慢。 徐潜应下后,没多久,回来的人告诉池瑾,要带她去看徐潜。 漆黑潮湿的地下监牢,空气污浊不通,隐约间,鼻尖还流淌过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池瑾瑟缩着,束手束脚地由两名侍卫带着走下地底。等看到蜷缩在枯草破败之中,模样辨不清的人时,即使池瑾做了准备,心还是好好抽了一下。 这都第几次了真的就这么嫉妒徐潜俊美的容颜吗 池瑾内心虽哀叹不止,戏还是要上的。她贴着牢门,捂着唇,溢出声的呼唤里夹杂着哽咽:“潜哥哥。” 蜷缩着的人形怔了一下,接着便是发疯样地从草垛里爬起来,冲到她面前:“阿月,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样,孙魏良让你做什么,不要答应他,无论他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能答应他” 徐潜的嘴角裂开,稍微一扯,鲜红的血迹混杂着泥土流了下来,池瑾心疼地隔着木桩去擦他嘴角的血,摇头,眼泪盈眶:“没有,我没有见到他,他只是派人带我来见你,潜哥哥,你,你怎么会这样” 徐潜抱着她的手,将侧脸贴在她的掌心,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阿月别怕,我没事,孙魏良想让我帮 他做事,我只是没妥协。你放心,他现在并不会杀了我。” “那他什么时候会放过你我们,还能一起离开吗”池瑾咬唇,眼泪滑出眼眶。 徐潜心脏痛得痉挛,却没法回答她的问题。 他摇摇头,注意随而来的侍卫停在一边姿态散漫,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阿月你别怕,今晚会有人悄悄带你离开,你先离开这和他们走,我会追上来找你。” 池瑾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也压低了声音:“你要怎么离开你会什么时候来找我” 徐潜留了一手救她的事,池瑾根本没听系统说,不过想想她也能了解,因为那事成不了 徐潜却来不及回答她剩下的问题,在看到身后两个侍卫来拉人时,他猛地攥住池瑾的手,用力到似乎是最后一次:“阿月,记得我和你说得话。” 池瑾只来得及仓皇点头,手指便被无情拉开。 地牢再次恢复死一般的寂静,徐潜靠在冰冷的墙面,身体上的疼痛蚀骨般一波波席卷他的理智,徐潜紧紧攥住掌心,试图保留她残存下来的最后一丝感触。 徐潜在发现孙魏良不可信任时,便留了一招,他私下和许嬷嬷联系,让她帮忙花银子找人。若今日他和池瑾没有离开京都,那些人会在今晚将池瑾救走,与许嬷嬷汇合,许嬷嬷会把池瑾带会曹明身边。 至于徐潜自己,他是苟且选择帮孙魏良做事,还是其他,他现在没有人个定数。 他要拖,拖到那些人将池瑾救走。 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靠近。徐潜呼吸窒了窒,抬眼,果然是孙魏良。 “怎么样,贤侄可想好了”孙魏良的双眸在微光里,反射着迫人的凶光。 “不要动她,一切由我承担。”徐潜声音木讷。 孙魏良似听到一件有趣的事,冷嘲讽刺道:“真没想到,贤侄还是个难得的痴情种。” 徐潜抿紧薄唇,面上的惨烈让人分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让人动她一根汗毛。”孙魏良听出徐潜话语虽有的松动,卡的最紧的弦仍未松动,冷笑拂袖,“我再给你半天时间,明天之前,若贤侄想清楚,我会把你放出来,否则” 孙魏良面色狠厉,将后续的答案留予徐潜思考。 孙魏良给了徐潜半天的思考时间,容他思考自己和池瑾的生死,而池瑾,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她听系统说完孙魏良出了地牢,扭头就和门口的侍卫说要见他。 侍卫跑去孙魏良面前报告情况,孙魏良闻言却笑了起来:“好,让她来见我,我倒要挺想看看她要说点什么” 随后,孙魏良望着虚空,眼里突然生出兴致的光芒:“看来,徐潜你自以为能保护好的小姑娘,似乎并不需要你呵呵,有趣,难得让人发现这么有趣的事了” 断腿小乞丐二十 40 断腿小乞丐二十 孙魏良和池瑾约定的位置在孙家的凉亭。 凉亭三面环湖, 微风过处, 湖面上泛起点点涟漪。时间已至夏末, 湖塘上的荷花大半凋零, 青黄相接的叶片簇拥堆积在水面上,显得有些可怜。 池瑾到时, 孙魏良眉心皱成拥挤的褶皱, 目光就落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荷叶上。池瑾自发感知孙魏良内心os是把荷叶铲了好呢, 还是铲了好呢 孙魏良察觉到她的到来,转眸的功夫就把纠结的心思压下去, 嘴角牵出一个池瑾怎么看都不觉得善良的笑, 指着对面的位置让她坐下。 “我听说,阿月姑娘是丰华城的人”孙魏良用杯盖拂去茶水上方的茶叶, 用一种聊天叙旧的语气说到, 但两人心里门清, 此时哪有心情聊个天 池瑾脑中对孙魏良的定位早就是促成反派上位的重要炮灰,对待炮灰, 那就皮笑肉不笑地演演好了。 “是啊, 孙大人应该还没亲自去过丰华城,如果有机会, 倒是不妨去那走走。” 孙魏良放在茶盏旁的手轻轻一动, 笑着挑眉:“你似乎并不怕我” 池瑾配合地笑起来:“大人你说笑了, 您与我地位虽不对等, 我没有把柄在大人手上,何故要怕您。” 孙魏良眸子微动, 池瑾的话里似乎有话,他避开视线,保持着高她一级的态度缓缓发问:“哦,那你此番找我难道不是为了徐潜” 所为徐潜,不就是有把柄在他手 曹月从前丰华城乞丐帮的身份不难查,乞丐虽说消息密集,但孙魏良的势力并不涉及丰华城,他本相信自己不会有把柄落下,可池瑾落落大方的态度却让他产生了怀疑。 池瑾真这么大胆吗她其实心慌得有一批。 孙魏良在朝廷摸爬滚打二十余年,池瑾在她面前就是个无知小儿,可剧情在身,她还不能露怯。 “我当然是为他而来,不过同时,我也是为大人而来。”池瑾扬唇笑得飒然,注意到孙魏良面色陡变,她忍着腿抖,目光草草扫过守在亭子周围的人,“阿月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大人不需要让这么多人守在旁边吧。” 孙魏良知道她这是有 恃无恐,眸中虚伪的温和彻底被碾碎,他挥手,让其他人全部退开。 “说吧,你手上有什么信息”等人走开,孙魏良直接道。 池瑾几句话顺利将格局逆转,她挑高视线,看小丑般地不屑瞧他,等将孙魏良的愤怒值激化到一定程度,她才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七年前的谡阳城,孙大人私自搜刮的银两应该不少吧。” 孙魏良心头一慌,却还强撑镇定地一掌拍在桌前:“无中生有” 池瑾眼见孙魏良内心的防御“噼噼啪啪”地往下掉,入戏地笑意加深,再添了一把柴:“是否无中生有,也只有已故的李祥大人才知道罢。” “你,你找死”孙魏良的面色再难强撑,他站起来,作势要掐住池瑾的脖子。 池瑾却面色丝毫不乱,只是眸中的笑意化成了尖刀:“孙大人,你下手可要想好了” 孙魏良咬紧牙关,五爪攥成拳,最终撤回手,甩袖子坐回原位,同时他朝试图靠近的侍卫摆手,让那些人退到更远处。 七年前,孙魏良不过是个地区官员,在谡阳城受任,当时他和李祥在谡阳城私自扣下半城国库粮草,伪装成盗匪抢劫,将事情压下来。 后两人就粮草,利用其他途径全部兜售,孙魏良和李祥财产各半。这事虽然当时掩藏地很好,可孙魏良天生疑心重,不放心李祥,最终,他设计将李祥害死,将私藏粮草的事彻底掩埋。 孙魏良之所以能当上次辅的位置,跟手头大批银钱有关,而今他早以为无人知晓的陈年旧事,却被池瑾一句话挑开。 孙魏良只觉自己正被剥去表皮晾晒,多年以来,没有任何时候能比及此刻的难堪。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孙魏良不相信池瑾是通过丰华城的乞丐知晓。若消息已传到那么远,他的日子不会那么安稳。 池瑾勾唇,打了张模棱两可的牌:“大人莫不是忘了,当年的事可不止你一人知晓。” 孙魏良眸中迸发出寒光,却又扯出一个冷笑:“你把这事说出来,以为我就能靠这个消息放过你和徐潜” 孙魏良只觉得她太天真了 她和徐潜如今都在他手上,他要杀要刮不是一句话的功夫 “当然不止 这一件事情。”池瑾丝毫不惧,目光转向他处,“我可是知道,孙大人最近在找一样东西,并且,那东西应该已经有眉目了。” “你想说什么”孙魏良目光里的恶意毫不掩饰,他就像一只被狠狠扼住七寸的蛇,犹自挣扎,却已经被她牢牢牵制住。 “我知道明天辰时以前,你派出的人会归来,并且呈上找来的东西,只可惜,那东西是假的。”池瑾淡淡地撇唇,开启玄幻模式,“孙大人不要想知道我是从何得来的消息,因为,即使你查,也是查不到的。” 她知道的消息,可都是系统buff赋予哒 孙魏良显然不相信她这种趋向神鬼理论的胡言乱语,可事实摆在那,他在谡阳城的事,以及他秘密寻找前朝遗诏的事,两个几乎不相干,却对他意义颇大的事情,曹月一个来自乞丐帮的人,根本没有能力知晓。 孙魏良暗自将格局在心头转过一番,控制着让面色缓和下来:“阿月姑娘既然知道我在找什么,又知道我在找何物,那你可知,真物究竟在何处” 池瑾轻笑,孙魏良的心情浮动和系统估计地几乎不差:“那么现在,可是孙大人有求于我” 孙魏良脸色狰狞,杀她的心都有了。 池瑾也没想要答案,面色一冷,直接抛出正题:“若孙大人想知道前朝遗诏的真正位置,放了徐潜,让我们离开。否则,你永远也找不到它” 孙魏良在听到“前朝遗诏”四字时,怀疑已所剩无尽,他咬紧牙,面色阴沉:“好” 孙魏良虽然听信了池瑾连骗带唬的言论,他不是大傻子,不可能直接把两人放走等答案。 他提出要等到明日手下回来,确定是假物,才会放两人走。 至于怎么确定,这种死人留下来的东西,真真假假全靠唬。 从凉亭离开后,池瑾回到屋子里,对自己明天能不能死,能不能成功离开世界抱有怀疑:“统统,万一明天孙魏良杀不死我怎么办” 池瑾慌张地咬指头。 “不会哒,要是他杀不死你,宿主自杀栽赃给他好啦”系统说得毫无负罪感。 池瑾:“”这办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33 法真是棒棒的呢 “宿主还有什 么问题嘛”或许是这次的任务快结束了,系统心情很不错。 池瑾深沉地搓搓下巴,忧郁地叹息:“我突然在想,如果曹明是任务者就好了,这样我说不定还能在现实世界见到他。” 系统秒变无情:“宿主快醒醒,别做梦曹明和徐潜是世界原生人物的特征都太明显了,不可能会是任务者的” 池瑾嘤嘤假哭:“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成为目标人物呢像徐潜这样,上一世炸掉了银河系” 徐潜的人设,无论池瑾出不出现,他都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惨 如果没有池瑾促成他做反派,曹月在他的生活轨迹中不会占据这么强的戏份,他的生命中没有池瑾的加持,会在丰华城遇到徐正延不久,便被对方解决掉。 不过池瑾出现,也只是让他悲催的人生多了点起伏,渐渐攀入高峰,接着,继续悲惨 总归,徐潜就是个大写的“惨” 系统对她的问题却无解:“目标人物都主神选定好的,更深的原因,作为系统我还没有权限知道。” 池瑾一时兴起:“统统,你们系统会有不同的等级吗你是哪个等级的” 有关于主神和系统,池瑾的信息量还很少。 系统说起这个很自豪,语气都快拔高到天上去了:“当然会有等级,我们的等级会根据带宿主做任务的量,以及宿主完成任务结算水平增加,我的等级在整个系统领域里,以及算是很高的啦” “等级高了会增多权限” 池瑾顺势一问,却让系统噎住。 “似乎并没有。”系统冷漠地道,“或许这只是在系统大会上炫耀的一种凭据。” 系统作为辅助和宿主脑电波相连,可实际,它们还是归由主神管理,它们系统虽然从来没见过主神的形态,可它们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归属。 至于说系统大会,则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全体系统召集大会。届时所有系统会被统一输送到主神空间的某个异次元领域,以虚拟的模式出现。 而当时的情形,就是一堆系统扎堆吹牛逼。 不过,想到不知何时的下一次系统大会,编号为a157的某系统突然有点期待了呢 它这回的宿主,可以由着它吹得天花乱坠了呢 这一晚,一人一系统皆是内心小有起伏。 系统是期待下一次系统大会的到来,而池瑾,则是在琢磨自己该怎么死的恰当。 然而,她睡前想了大半个时辰的问题,在一觉醒来,被系统一番话搅乱:“宿主,等会你有机会去一趟医馆找一味名为xx叶的药草为什么是xx叶,因为作者已经不知道该编什么毒药了o╰o,孙魏良给你准备好了慢性毒药,而那毒药和叶子相克,我们能顺利登出世界” 池瑾:“”突然好不想听哦。 因为是最后一天,也将是给徐潜留下重要印象的时刻,池瑾特意起了个大早,穿衣打扮。 等池瑾一身水红宽袖长裙,姿态昳丽地站在镜前,她朝着镜中自己的身影微微一笑,镜中人明眸皓齿,明艳动人。 断腿小乞丐二十一 41 断腿小乞丐二十一 锁链碰撞、金属敲击的脆响在阴森黑暗的地牢里尤为清晰。 徐潜身体猛地一晃, 不知是被开门的声响还是被梦中混沌的景象惊醒, 他呼吸着地牢里污浊的空气, 意识虽然清醒, 可全身冰凉,身体的感官好似被冷气冻结。 直到腹部传来一阵直抵灵魂深处的剧痛, 徐潜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保护自己, 四肢的感觉才好似开启阀门。 “起来, 别装死”粗嘎的男声响在他的头顶。 徐潜恍惚地抬起头,久未进食进水的喉咙干裂, 他看了看大开的牢门, 哑声开口:“去去哪里” 守牢的人不耐烦地一把提起他,拖着他便往外走, 徐潜趔趄地跟上他的步子, 只听他道:“当然是出去。” 出去徐潜灰暗的双眼里闪过疑惑。 他还没有答应孙魏良, 对方怎么可能放他出去孙魏良不可能平白散发好心,唯一有可能的 “不, 告诉我是谁, 是谁救的我”徐潜忽地有了力气,牢牢攥住牢头粗糙的手臂, 双腿固定在原地不再前移。 牢头怒火横生, 扯了他两下没扯动, 一脚踢上他的右腿, 口里骂骂咧咧起来:“你他x的想一辈子待在这,老子才不想误事, 快给老子滚起来” 牢头那一脚牵动徐潜腿上的旧伤,他往前摔倒,没扑倒在地面上,已再次被牢头拖着往外走。 地牢门口,亮眼的阳光和晦暗的地牢形成鲜明的结界,徐潜被牢头重重摔在地牢门口,耳后是牢头呼和着让他自己出去的声音。 有灼热的阳光静悄悄地爬上他前伸的指尖,徐潜像是被那光芒烫了一下,反应过后,他掌心支撑着地面,这才慢慢地,站了起来。 “吱嘎” 阳光从头顶降临,一寸寸将他的全身包裹,他屏住呼吸,在视线里贸然冲入熟悉的身影时,心跳仿佛才继续跳动。 阿月。 他张了张口,目光一瞬不移地看着她,提线木偶般抬腿,刚一牵动,却突然找不到着力点地向前跌去。 “潜哥哥”池瑾犹如飞舞的彩蝶,惊呼着撑起他的手臂。 池 瑾把人扶稳,要不是见到徐潜双眸里闪烁着亮光,她都要担心孙魏良是不是把人给打傻了。 “潜哥哥,我们走,我带你离开这里。”她支撑着他,轻声细语地说到。 徐潜却没移动步子。 他布满灰尘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腕,视线在站在两人对面的孙魏良身上掠过,唇动了动:“阿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她来救她,可她是怎么做到的 池瑾无忧的笑脸朝他展颜,拈着极为轻松的语调凑近他的耳旁,快速道:“我骗了孙魏良,他现在还蒙在鼓里,潜哥哥快和我走,不然等他发现就走不掉啦” 徐潜蹙眉,他虽有怀疑,可因为没看出端倪,只能随着她的步伐往院门口的位置走。 越是靠近孙魏良几人时,徐潜一颗心绷的越紧,果不其然,错身离开的一瞬间,孙魏良没忍住开了口。 “阿月姑娘既然答应了,可要守信,十日后,我将等候姑娘的来信。”孙魏良黑着脸硬声说。 池瑾脚步稍顿,怡然地朝孙魏良颔首:“那是当然。”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她说完,不假思索地拉着徐潜就走。 徐潜心口一紧,虽有困惑,到底这个场合下不好追问,只能和上她的步伐。 离开孙府的道路再无人阻拦,只是在出后院时,两人看到带着侍女等候在路边的青韶。 青韶习惯是一件淡青色的衣裙,纤细窈窕,身姿绰约,她朝两人微笑,笑容里充满祝福的温暖:“阿月姑娘,你们保重。” 池瑾抿唇,一声淡淡的“保重”富含深意。 青韶就像一只被养在笼中的鸟雀,她虽然依然向往外面自由自在的天空,看她的心却被束缚在了这里。她不是离不开,而是,甘心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两人再无停顿地离开了孙府,池瑾也不怕孙魏良带着人追踪,他们首先去了一家成衣铺,让徐潜换下一身狼藉,池瑾又在小摊贩上买了几个滚烫的肉包子包好递给徐潜。 徐潜却没接,乌青的眉心上不明朗地蹙着:“阿月,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答应了孙魏良什么事” 孙魏良这么轻松地放过了他们,直到现在,徐潜仍旧有些恍惚。 池瑾一脸轻松,直 接将热包子塞到他手里,绕在他身边转了一圈,跳到他面前:“潜哥哥你别这么严肃呀,我只是意外知道孙魏良在找一个东西,我故意告诉他那个东西是假的,结果他相信了”池瑾抿唇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接着道,“现在,他以为我真的知道那个真的东西在哪里,于是就答应放了你咯” 徐潜听出她话语里省去很多事情,刚张口,却被池瑾拉着胳膊闪进一家医馆,池瑾嚷嚷:“好啦潜哥哥,你别多问了,等会我自然会告诉你的,你先去把身上的伤势处理一下吧,这才好多久,又回到初始状态了” 徐潜身体上的伤势不轻,那些下手的人不像曹明注意着的分寸,他们下手没个轻重,能打的,不能打的地方全部上手上脚。也幸好徐潜自身的保护机制比较全面,身上看着青紫交加,实际上伤的不重。 徐潜那边被人带去上药,池瑾晃晃悠悠地来到柜台前,在一个满脸饱经风霜的老掌柜面前坐下,不经意地问起了无根叶上一章的xx叶,我忽然觉得给它个名字更好表达。 “无根叶本店也有,姑娘所为何用”老掌柜把手头抓好的药材打包好,尽职尽责地躬身询问。 池瑾轻松地晃了晃脚:“我听说无根叶和千珏殇配合起来是剧毒” 千珏殇正是去见徐潜前,孙魏良给她掺杂在早饭中粥里的慢性药。池瑾在侍女端来粥时,便在侍女变色的面容里,说出了千珏殇的名字。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将粥全部喝完了。 老掌柜闻言视线一凝,但见池瑾状似随口提及,松了一口气,刻意降低了音量:“不知姑娘是从何听闻这种配药,无根叶性温,本无毒,可与千珏殇配合,确实相克。” 池瑾没回答他的话,却是轻轻颔首:“那掌柜你可知,若中下千珏殇之人服下无根叶,还有多长时间的生命” 老掌柜闻言面色大变,他卖的都是救人治病的药材,便是无根叶也是辅助治疗的配药,哪会和客人聊天聊到如何利用药物相克,致死一事。 他额头扑棱棱地开始冒细汗:“千珏殇是慢性毒药,发作时虽痛苦,可它只要有药物维持,于自身不会有大碍,姑娘何故要问及无根叶” 池瑾勾唇,在掌柜惊恐的目光下戏谑地挑眉 :“我不过是问问罢了。” 掌柜抚下额前一层细汗,一句“姑娘若是玩笑便罢”刚说到一半,因为池瑾的下一句话而僵住。 “掌柜这可有研磨好的无根草药,请帮我拿一瓶。” 掌柜:“” 池瑾笑:“掌柜你不是说无毒吗,从你手中出来的不是毒药,你怕什么” 掌柜到底还是被她的言论吓着,去拿药瓶的时候手都在颤。 池瑾暗叹,吓坏老人家真是罪过,转头给完银子,就将药瓶中仅有的三粒无根草药丸倒入口中。 老掌柜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池瑾吃完无根叶,却像个没事人样地勾唇笑得明媚:“放心,我知道药效发作会有一个时辰,我就算出事也和你无关。” 老掌柜布满褶皱的脸上表情艰难,唇面辗转,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老掌柜活到这把年纪,看过太多人,他能清楚看出眼前的小姑娘有自己的心思,她便是服毒,都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老掌柜深知,做好一切打算赴死的人,其他人根本拦不住。 徐潜擦完创伤药从里间出来,便见池瑾晃着腿,微微眯着眼,悠然地像一只假寐猫咪,正在和抓药的老掌柜聊天。 老掌柜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心情不佳,脸色微微泛白,就连偶尔牵出的笑容,都显得异常勉强。 池瑾得到系统提醒,放弃折磨掌柜老头的乐趣,跳下来小跑到徐潜旁边,抱着他的胳膊:“钱已经付好了,走吧,潜哥哥。” 徐潜身上的伤势多皮外伤,痛感可忽视,唯独右腿上的旧伤尤为严重,昨晚地牢里他们的毒打,再加上今早牢头那一脚,让徐潜本就没有好全的右腿彻底落下后遗症。 之前给他敷药的大夫告诉他,他的右腿虽说行走起来无大碍,可能永远都会有点跛。 出了药铺,池瑾没提立马离开京都的事,反倒拉着徐潜从大街逛到郊区。两人行走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期间多是池瑾将所有的话题全部抢去,只要徐潜有意转开话题,她就会顾而言他。 到了这个程度,徐潜不可能不发现异常。 “潜哥哥,我服毒了。”空阔的郊区草地上,池瑾快两步走到徐潜的 前方。她背对着辽远的草地,一袭红衣,猎猎的风将她的红裙卷起,美得惊心动魄。 徐潜却没心思感受她即将凋谢的美丽。 他倒退了一大步,整个人好似被人重重砸了一拳,颓然地塌下肩膀:“不、不可能,阿月你骗我” 池瑾笑容不改,两三步靠近他,白皙精致的小脸仰起,眼里好似有星辰,她摇头,说:“潜哥哥,这次是阿月要对你说不要怕了。” 她伸手,留恋地将柔软的掌心贴在他的侧脸,和他解释:“孙魏良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我们,他给我下了慢性毒药,可我不想让他得逞。” 她话语停了停,感受到胸腹间逐渐涌上的腥甜,深吸一口气又说,“我本来就是骗他的,十日以后我也不可能给他答案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34 ,不如,就让我来终结这一切好了。” 池瑾感受着他眼睫上的轻颤,声音飘忽:“不过潜哥哥你放心,只要我死了,他就会以为那件事情只有你知道,他不敢对付你。” 池瑾通过早粥里的千珏殇,足以让孙魏良完全相信她拥有超凡的异能,而只要她死,徐潜便成了唯一一个知道“真正”遗诏去向的人。 孙魏良会想办法通过徐潜得到答案,可他不敢威胁徐潜,因为池瑾说过,若从她那得不到答案,孙魏良将永远也找不到 徐潜却早听不见她的解释:“不,阿月,你现在很好啊,你在骗我的对不对” 徐潜僵硬地扯开唇角,用力拥着她的双肩,视线在她的身上飞快转动,试图寻找到符合他希望的答案。 可他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也找不到 “阿月,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徐潜把全身心关注点放在她脸上,却在见到她垂眸的一瞬间,希望落空。 他用力抱紧她,把鲜活的她压进自己的怀抱里:“不可能,阿月不会死,阿月不会离开我我们还要回去找曹哥啊,阿月你忘了吗,我们说好让曹哥给我们证婚的阿月,阿月,不要” 他是她生命里所有的光亮,不要,不要把她带走。 “对不前,潜哥哥我累了,回不去了。” 她想见见哥哥曹明,也想见最活跃的小山哥,还有温柔的李姨还想再看到徐潜恢复英俊的脸庞,嘤嘤嘤,可惜她的任务要完成了。 池瑾感觉到唇角溢出鲜血,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抽干,她被徐潜抱了起来。 “潜哥哥,帮我再去看看哥哥好不好,你记得告诉他,阿月很想他。”滚烫的泪溅落在她的身上,池瑾抬手,触碰到他发红的眼尾,最后露出一个笑,“还有潜哥哥,你要好好活着,阿月,阿月会一直默默地守护你,爱你” 抚摸在他眼尾的手没有支撑,无力向下滑去。 徐潜接住她的手,重新压回自己的面上,空旷无垠的草地上,回荡着压抑隐忍的呜咽 苍天不公,为什么他爱的,爱他的,最终都会被黑暗吞噬,明明,他的心已经很小,却要被全部掏空 他不甘心 断腿小乞丐二十二 42 断腿小乞丐二十二 大雪封城, 柳絮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洒下, 覆盖过一层又一层。 徐潜披着一件毫无杂色的雪貂毛皮大衣, 安静地坐在湖中心的闲亭上, 亭子里没有架炉火,刺骨的寒风里夹杂白雪, 在亭内边沿堆积, 很快就覆盖出薄薄一层雪。 徐潜不知道无神看了多久雪势, 略一抬眸,这才发现站在亭外脸色已冻得乌青的小厮。 “过来罢。” 他抬了抬眼, 小厮立即如同得到诏令一般抖落再次沾身的白雪, 快步走进亭子。 “大人,睢王那边传信, 说是想见您”小厮胆怯地低头看脚, 即使他和面前的大人相处已有几载, 可他还是有些害怕。 徐潜抬眼,视线里再次落入无边的雪景, 他面色不动, 只放在腿侧的指尖略有绷紧。 “不见。”他说得冷漠寡淡,一出声, 音量立马被风雪卷了去。 小厮却已经听清楚。 小厮把脑袋压得更低, 好似要钻到胸口一般说到:“那小的去回了睢王。” 徐潜这下眼皮也没动, 默认了小厮的做法。 等闲亭里再听不到其他人的声响, 徐潜收回视线,压抑地闭上了眼。 睢王孟晓这个时候想见他, 徐潜不用多想,也知道对方的目的无非是求他。 可惜,他与孟晓之间的恨不共戴天,徐潜不仅仅要一寸寸拔光他的羽翼,还会将他置于无望的万丈深渊。 十年,徐潜给了孟晓十年的时间苟活,如今,一切总算要终结了。 风雪越来越大,晶莹的雪花纷乱地吹入闲亭,徐潜伸出手,任由它们在掌心融化、消失,就好似他曾经所拥有过的一切。 世人皆道他枉顾道义、无情无义,为着权势地位,踩着尸骨血肉往上爬,这些传闻,徐潜这些年听得足够多了。 他起初还会恐慌、怀疑,为那些人口中的自己而惊恐,但渐渐地,他也会麻木,从麻木到无感,再到成为他们口中真正的穷凶恶极者。 十年的时间,徐潜早记不清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 有些人是该死,那些无情伤害打压过他的人;也有的人 ,是一而再地触及他的逆鳞,拿他杀父杀兄杀全家的是挑衅,还有,诅咒他绝子绝孙,不配拥有爱,注定孤独一生。 他没有拥有过爱吗徐潜苍白的脸看着漫天飘舞的雪花,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留下一行斑驳的脚印。 不,他是体会过属于最真挚最纯粹爱情的。 只是可惜,当时的他太无知,天真又弱小,保护不住他爱的人 阿月。 徐潜在心头轻轻地唤出这个名字,平静的心房里荡漾出悸动的涟漪。 徐潜面部的弧度一度度变得柔软,脑海中清晰地闪现出她的笑颜,她好似仍旧站在他的身边,亲昵地唤她“潜哥哥”。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他在她的记忆中仍然未曾褪色,就好像她临死前,亲口对他说的会一直,默默地守护着他。 徐潜蓦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寒气瞬间蜂拥似地冲入他的胸膛,理智来袭,他后背一颓,突然从幻境跌入冰冷的现实。 不要脑海中的幻想顷刻消散。 小潜肺腑里传来一阵剧痛,他的步伐趔趄了一下,周围立马传来隐身在周围侍卫的脚步声响。徐潜面色一冷,勉强固定住双脚,朝着暗处摇了摇头,待听到声响停止,他才继续一步一晃地往前走。 十年前,他人生经历大变,他的地位被篡,亲情一朝沦陷,而在他本该降至泥沼的人生里,却出现了一抹耀眼的光芒。 她给了他涅槃的信心和希望,带他走过一段最明媚记忆深刻的时光,可终究,那片光亮会落下帷幕,他的人生也会变成漆黑一片。 她死了,为了救他,给他谋得护身符,却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徐潜永远忘不了,那种光亮被一点点吞噬殆尽的绝望和无助,他恨透了世界上所有的人,恨害了她的人,也恨没有能力挽救她的自己。 后来,徐潜浑浑噩噩地背负着她最后的心愿,找到了曹明,那个在徐潜眼中粗莽无情的少年,好似一瞬间老去,曹明眸中充血地让他滚,让他永远不要再出现 那一瞬间,徐潜的世界彻底坍塌。 他离开了,拿着池瑾死前塞给他的二百两发起最后一搏,他要让伤害了他们的人后悔,血债血偿 如今,十年 以后,徐承逍、徐正延、孙魏良他该杀的,全部杀完了,最后剩下的孟晓,他也已经部署好一切。 终于,终于他也可以放下所有的东西了。 徐潜半个身体缩在躺椅之上,千珏殇发作的痛楚一波一波侵袭着他的理智,这十年时间,他一直在服用千珏殇,只有感受到那种钻心彻骨的疼痛,他才能感觉自己在贴近他,才能感觉自己真正地活着。 而今,终于能解决这一切了。 徐潜颤抖地从衣袖里拿出瓷白的药瓶,惨败到濒临无色的指尖拨开药塞,轻颤着,从中倒出无根叶的药丸。 无色的药丸带着微微的苦涩,却瞬间,让他心头泛起一阵欣喜。 十年前的画面一一放映在脑海中,他第一次见到她,污浊马车里,她悄悄将半昏迷状态的他拖出来,捂住他的嘴,指着另一头的人贩子,让他不要发声。 后来,她让他喝药,却挑最酸最涩的青杏故意看他笑话,她让乞丐帮的人照顾他,实则,那“照顾”是带有歧义。 还有,他让她帮忙传信,她推脱没有银两,却在答应他后扭头将事情告诉哥哥曹明,换来他被一阵毒打 以及,十六岁生日那天,她刻意给他面碗里私藏的两个鸡蛋她说,她愿意和他一起离开她说,她喜欢他,她爱他。 徐潜想着想着,笑里含泪,笑里溶血。 他曾有过最好、最完美的爱人,可惜她早早地离他而去。如今,诸事毕了,他总算有机会,赶去陪她。 “铛”药瓶坠地,刹那间,碎裂成渣。 主神世界四 43 主神世界四 “滴, 任务结算开启, 请宿主注意查收” 系统奶音欢快地响起来, 池瑾摆正姿态, 把视线放在眼前的虚拟蓝屏上。 系列任务:反派的朱砂痣 任务介绍:宿主完成目标,扮演反派的朱砂痣角色, 促使目标任务黑化成反派。 任务世界进行数量:3 最终结算等级:优秀 任务奖励:生命值七天, 积分395432, 请宿主再接再厉 池瑾虽然早有预感这次任务的等级会是优秀,可真正得到, 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好鸡冻 系统比她还激动:“宿主, 你的积分好高唉,居然比上个时间还要高” 池瑾高傲地挺起小胸脯, 抿着唇笑得自豪得意, 摆明了姿态让它继续夸。 系统也毫不吝啬展示了它那贫瘠的词汇量:“宿主你好棒棒, 你最棒棒,我带过那么多届宿主, 你是最优秀、最棒棒的哟” 池瑾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的好心情被连着几个“棒棒”打塌, 池瑾控制住满脸黑线,动作利落不带丝毫拖沓地点开积分兑换界面, 大手一挥, 沉默地在“积分兑金钱”选框里输入一大串数字。 “宿主, 你要把所有积分全部兑换成钱”系统小奶嗓低低响起来, 带着可怜巴巴的幽怨。 宿主不是说好要给它存钱买实体的吗 嘤 池瑾察觉到系统的悲伤,戏谑地挑开唇, 指尖故意在“确定”按钮上方停了一下,又移开:“怎么,统统不想让我换这么多钱” 系统委屈巴拉地再嘤一声,不甘不愿地回复:“当然没有。” 池瑾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到仰倒:“哈哈,逗你玩的,我记性那么好,当然不会忘记要给你买实体。” 池瑾说完,大手一挥,将已经输入的积分清零,重新输入。 “请问宿主是否兑换195432元z国货币” “确认or取消” 确认 听到犹如金钱入兜的声响 后,池瑾指尖未停,戳开下一个菜单界面,极为大方地开口:“好啦,刚好剩三十万积分,统统你自己选实体吧” 系统发出两声抽泣,感动地快要哭出来。 池瑾唇角一扬,手指在众多生动实体上扒拉,催促它:“统统,注意时间哟,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被传出主神世界啦” 系统来不及酝酿下一声假哭,兴致激昂地跳起来:“宿主你快帮我往下翻,我要看看究竟有哪些实体,快快快,没时间辣” 池瑾:“”秒变大爷的功力练就地不错嘛 接着,一人一系统就着选什么样的实体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因着一个实体价格过于高昂,系统小可爱本着一生只有一体的理念,在诸多实体中试图找到一个最心仪品,偏偏,它要挑的实体不仅要符合它的审美,还要注重现实情况。 池瑾指着变形金刚、机器猫、阿头木摇头,不留余地地拒绝:“统统你可要想好,我是不会抱着这样的你出门的” 池瑾在现实世界可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不是个宝宝,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叭,就算她能厚着脸拉下脸皮抱着那样的系统在外逛荡,万一遇个任务者,刺破系统的真身,那不是给她找事情吗 池瑾可不想身边围绕一大堆抱大腿,求组队的人 虽然她还不清楚等级优秀的占有率,但她猜测,应该不会太高吧 系统也因为池瑾的拒绝沉默下来,隔了好几秒,它似乎做下了决定:“不然,我们选个兔子玩偶这样好带又不招摇” 兔子玩偶一共有十多种,不少都又萌又不显眼。 池瑾点头:“阔以。” 于是,池瑾在系统半抵制半拒绝的哭嚎声中,强制选择了装死兔 系统:qaq说好的让它自己选择呢 出了主神空间,池瑾第一反应是在床上找系统。 她能感觉到系统和她脑中的联系断了,她周围一直有系统,突然这样,她还有点不适应。 “统统,统统”池瑾掀开被子找了一圈没发现,又把脑袋钻到床底,这才看到抱着床脚,浑身透着忧郁悲伤的小灰兔。 “宿主,我想静 静。”小灰兔口出奶音。 池瑾哈哈大笑,胳膊一伸长,抓住满身毛的小灰土拽起来,小灰兔下垂的四肢在她的掌心胡乱挥舞,可因为力量不足,每一下都软绵绵的。 池瑾把它抱到被子上,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小镜子,怼到小灰兔面前,强行憋笑:“统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35 统,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么可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系统被“可爱”一词俘虏,怀疑地抬起灰脑袋,想看看镜中的自己是否如她说得可爱。 可惜,视线特么它的眼睛呢 池瑾终于忍不住,抱着枕头仰倒在床上,看着小灰兔版系统两只前爪疯狂地扒拉眼周边的长毛,试图挤出一双黑眼睛,她笑得浑身颤抖,连着破旧的小床都“嘎吱嘎吱”地发起奏乐。 “嘤嘤,没有爱了,宿主,没有爱了”总算扒拉出一只眼睛的系统撤回手,嘤击长空。 池瑾这边笑够了,系统已经化身成了一只没有灵魂的装死兔,仰面呈大字趴在被子上,生无可恋。 “我要去厨房翻点吃的,统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池瑾发出邀请。 系统哼唧一声:“不” 池瑾笑:“吃饭的时候我刚好可以设计接下来几天的计划,系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系统再次哼唧,表示拒绝。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池瑾挥手,抓起手机:“那我自己去客厅看电视打游戏了,拜拜” 系统:“” 什么,它要去它要去啊 厨房里,池瑾给自己做了一锅食材丰富的乱炖火锅,火锅料一下,各种青菜肉丸豆腐皮香菇牛肉羊肉鱼肉往锅里倒满,香味瞬间飘了出来。 满满一盆吃完,池瑾觉得自己一定能重个三斤。 而这时候已经适应朦胧视线的系统,早抱着和它大小差不多的手机,全身快钻进屏幕里,游戏正打得火热。 “戳戳戳,我戳爆你们,啊啊,居然还没干掉从你个小青虫,我要让猫头鹰把你吃掉,吃啊,为什么你还不死怎么还不死” 系统那边用恶狠狠的语气咒人的画面不要太美,池瑾放下筷子,偏过脑袋看了一眼。 呵,玩连连看呢 池瑾收拾好碗筷,系 统那边还在从猫头鹰连线青虫,转战到老鹰抓小鸡,池瑾助消化地做了几个体操动作,系统这边又转战到猫吃老鼠,等池瑾懒洋洋地打着哈欠爬上床,蹲坐在床脚的系统依然和系统打得火热。 “统统晚安。”池瑾又打了个哈欠,把脸朝被褥里埋了埋。 系统:“安安啊啊,戳破你,看我戳破你” 池瑾闭上眼:“”果然,有了身体,它再也不是给她唱摇篮曲哄她睡觉的小可爱了 池瑾这一觉,再次睡了一天一夜。 等池瑾醒来时,执迷不悟的系统仍然在玩连连看,并且还聪明地在手指下端连上了充电线。 池瑾产生了某种系统有了手机,就能忘了宿主的既视感。 不过或许是她那张不满的脸起了作用,系统抬起沉迷于手机的毛脸,到底还是决定做有自制力的好系统。 在池瑾说要开启捐款模式时,它乖乖巧巧地把手机上交。 池瑾依照上次的模式,匿名捐了十五万元,她手头的余钱还有差不多五万块。 “宿主,我们这几天要去哪里玩”没了手机的诱惑,系统恢复成贴心小棉袄。 池瑾把它带到腿上,揉了两把它身上的长毛。 由主神出品的装死兔款系统制作精良,手感也是一等一:“没想好,我倒是想宅几天。” 系统由着她抚摸,甚至还有点享受:“那我们今天要去吃大餐吗上次宿主买的礼服我们还没来得及用呢” 系统对自己亲身涉及的领域,有强大的好奇心。 而它一提到礼服,池瑾的第一反应是上次在西餐厅遇到的那位禁欲系大帅哥,立即,眼冒桃心。 系统:“”它为什么嘴残呢 经系统提醒,池瑾当晚便一身正式长裙,细高跟,以足以闪瞎人狗眼的装扮,还画了个并不熟练的妆,兴致勃勃地打车去了上次的餐厅,试图来一次偶遇。 虽然系统说那帅哥是个原著民,可她就暗搓搓舔舔颜,不僭越,满足下颜狗的心情就行。 只可惜,和期待一起而来是浓浓的失望。 一顿昂贵的法式西餐吃完,禁欲帅哥的影子她都没看到反倒因 为她的左顾右盼,成功吸引起了餐厅一众侍者的注意。 池瑾冷漠地从那些人脸上,读出两种信息。 一,看这姑娘年纪轻轻一定是来钓凯子的啧,爱慕虚荣,攀附结贵,虽然长的漂亮,凯子钓上了一定也不是自己家的 池瑾:她不生气,她要保持端庄,她可是匿名捐过三十五万的大佬,微笑。 二,这姑娘不会是没钱,想找机会开溜吧哦,幸好我们这里有监控,她应该想溜也遛不掉,呵呵,一下变得好轻松了呢。 池瑾:○`Д′ ○生气但是我还是要保持微笑。 因为禁欲帅哥没看着,池瑾早早结束给别人当猴子看的窘状,连最后上的拼盘水果都没吃完实际是吃不下了,刷手机趾高气昂地离开了餐厅。 她原本想直接回出租屋,可步子一转,在看到一家灯红酒绿的酒吧时,池瑾突然产生了兴趣。 “统统,你想去酒吧里看看不”池瑾站在不显眼的街角,拨了下和包包连在一起的装死小灰兔。 小灰兔一只爪子抬起来,扒拉出一只黑眼睛:“好吖” 主神世界五 44 主神世界五 池瑾在上一世死时才二十三岁, 是名大学毕业刚刚投入工作的五好青年, 因家庭教育和朋友人群, 她和大多数普通女孩一样, 喜欢旅游喜欢品尝好吃的食物,可酒吧, 却是一次也没去过。 不过, 没看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池瑾兴致冲冲地走到酒吧门口, 保持着镇定又自如的姿态,被侍者迎进酒吧。 她没坐在卡座, 而是找了个吧台的空位坐下, 随便要了杯名字好听的鸡尾酒。 调酒的小哥一身白色衬衫加黑色小领带,头发打理地利落干净, 再加上亲热又自来熟的态度, 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可惜, 池瑾心里还记挂着未曾偶遇成功的禁欲美男,对调酒小哥有意无意投来的眼神, 自动忽略。 漂亮又年轻的女人单独出现在酒吧, 那不就是明摆着等着男人前来搭讪池瑾虽然不谙其中原理,可在经过一连多次被骚扰之后, 她也渐渐发现自己似乎出现在这里是个错误。 池瑾手指扒拉着从到酒吧后就蹦跶个不停的系统, 正寻思着付钱走人, 没下吧台, 视线忽地转到某一处,骤地一亮。 只见灯影交汇之中, 距离她不远的卡座位置上,单独坐着一个男人。 斑驳的彩灯明明灭灭,扫过他的侧脸,他似是不悦于光线的闪烁,微微皱眉。 池瑾眼神一炙,那人,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禁欲美男嘛 “池姐姐,好巧” 池瑾暗暗窥探美男的心刚升,一声与此地丝毫不搭的少年音贸然冲入她的耳膜。 池瑾下意识地侧头,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此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男孩陆泽明竟然坐到了她身侧的位置,面前放了一杯和她第一次见相同的橙汁。 池瑾皱眉,特意多看了眼那杯突兀的橙汁,在嘈杂的背景之下出声问他:“你这年龄,可以随便进出这里的” 陆泽明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靠近她说:“池姐姐你不知道,这里有很多人都是任务者吗” 池瑾愣住,反应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发觉之前系统一直在她手边晃荡,应该不是她所以为的激动兴奋,而是为了提醒她,让她赶 紧出狼窝 陆泽明又说:“其实这个酒吧的老板就是任务者,所以说,这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称得上是任务者聚集地。” 都是大本营了,哪还有能不能来的问题。 池瑾嘴角狠狠一抽:“” 她这是什么倒霉运气 或许是看出池瑾未曾掩饰的郁闷,陆泽明勾唇笑笑,低头却摸出了一个手机捣鼓。 池瑾原本以为这小孩是手机瘾患者,反正像他这个年纪的骚年沉迷游戏沉迷网络数不胜数,结果陆泽明没捣鼓一分钟,突然抬手向她示意了下手机屏幕。 屏幕上赤果果地停留在拨号界面,池瑾不瞎,清楚地看到了那长达几十的拨号数字。 “我说我这些天怎么打不通池姐姐的电话呢”陆泽明依然是一副明媚乖巧的模样,好似一点也不怪她。 池瑾尴尬地都要发毛了。 “池姐姐不把我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吗”陆泽明笑容纯善,视线示意地瞧向池瑾手边的方砖。 池瑾一把捏住属于自己的手机:“说实话,我并没有觉得组队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组队无非是奖励翻倍,可她的段位还愁奖励太低吗 陆泽明却理解错了:“池姐姐你别仅仅看单方面的负面问题,组队虽然会有所限制,最终的利益大过影响,再说,就算你不想组队,我们毕竟都是任务者,有问题互相帮助对你可没坏处。” 池瑾:“你这么小就有游说的潜质了,真不简单。” 陆泽明笑笑,坦然接受了她的“夸奖”。 话说到这个程度,池瑾不把他拉回来就太不近人情。 等电话再次打通,陆泽明满意地收回手机,反倒开启和她聊天的模式:“池姐姐这也是刚从任务世界回来” 池瑾的现状,陆泽明认为不难猜。 一般刚进入主神世界的任务者,日子不会太轻松。像陆泽明这种年纪小的还好,起码能在福利院混吃混住一段时间,其他成年人就不好办了。 任务者的新手世界任务一般都能完成,等级大多为良,虽然说奖励积分多少看运气,总是有第一笔流动资金。 可最多几千最少几块的数额,要承 载吃穿住,一个个可都是穷逼。 陆泽明虽然不知道池瑾究竟经过了几个任务世界,可看她对现状显得懵懂稚嫩的模样,经过的世界必然不会超过五个。 而池瑾的状态,看上去又不是太惨,可见她的运气不错,应该在得到“良好”等级后,得到的奖励积分处于中上游陆泽明根本没想过她会得“优秀”的可能,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三年,认识了不少任务者,任务者之间互相交流也不是秘密。 这么多任务者之中,他听过得优的都是大佬。 大佬可是万人从才可能出一人的。 池瑾浅浅喝了一口面前甜甜酸酸的果酒,没感觉出陆泽明的喟叹,余光悄悄地朝拐角处转了一点,点了点头,承认自己刚从任务世界回来。 等池瑾从酒吧角落撤回目光,却发现,陆泽明似乎很得意 陆泽明此刻确实很得意,甚至于,他觉得自己这次的经历放在任务者大圈子里,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池姐姐,其实我也是从任务世界回来不久,而且我这次的结算结果不错。”陆泽明笑容撒开,总算有了点小孩子的样子。 就在池瑾有点小期待地等着陆泽明说出结算等级为优秀,获得高额积分时 “我这次得到了良,并且获得了足有三千的奖励积分” 池瑾:“” 她是不是打开的方式有问题 陆泽明却将她的困惑当成了羡慕这是多高深的领悟啊,得意洋洋地谈起来:“说起这次任务,其实我也挺意外的。” “我所在的任务是个架空的古代,目标人物没太反常,是我人设上的母亲,原本我的任务是让目标人物脱离原本无处容身、后半生凄凉的生活状态,有个安稳处事的下半生,结果没想到,任务没进行两年,原本我母亲身边一群应该死掉的人物,突然改变了路径,活了下来。” 陆泽明说到这里,还担心池瑾不了解情况地补了一句:“池姐姐你以后任务里若是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意味着和你在一起的任务世界里,可能有个大佬,他强行篡改了任务路线。这种大佬可不常见,我之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真的遇见了” 他见池瑾目光沉沉,以为她听进去受用了 ,又继续讲述自己的任务:“原本进任务世界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的任务难度高,因为我人设上的母亲柔弱又无主见,再加上丈夫早死,家里饥荒,好不容易我和她一起南下找了个善良的乞丐帮住下,结果因为我娘是女流,上街就被调戏,只得被迫离开” 池瑾听到这里,已经发现问题所在了。 陆泽明却说得一股劲:“原本应该死掉人群正是帮过我们的乞丐帮,后来被未知大佬改变路径后,我和我娘跟着乞丐帮离开,顺顺利利地让我完成了任务,还获得了高额积分” 池瑾听到结尾的“高额积分”四个大字,手头一抖,把系统掐的紧紧的。 也亏得系统虽然能操纵实体,却没属于人的痛感味觉,不然一定能叫出来。 “池姐姐我的任务说完了,你呢,这次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陆泽明满心舒畅地问她。 池瑾:“”她并不想说。 陆泽明笑的像个小太阳:“池姐姐你别担心,就算任务等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36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级不高,奖励不多,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池瑾:“”她害怕奖励说出来会吓哭他 陆泽明表面一副好小孩的装扮,实际哪里有半点好,他主动把自己这次的任务历程和池瑾说了,摆明了就是想分享世界。同时,他也想看看,她的状况究竟是什么样的。 陆泽明在池瑾耳边一遍遍讨要答案,池瑾没法把嘴巴缝上,再加上酒吧里还有禁欲美男在吸引她,所以她只得说了:“其实我和你在一个任务世界。” 陆泽明笑容一顿,也有些惊奇:“真的吗,那池姐姐是哪个人物,我觉得我们应该没见过面吧” 池瑾抿唇摇头:“不,我们见过。” 陆泽明却不大信,嘴角还挂着笑:“不会吧,我见过的女性数量很有限,池姐姐你故意诓我的吧” “如果我没记错你在那个世界名叫周逸”池瑾见陆泽明笑容微僵地点头,心头突然生出狡黠,“我在那个世界的名字是曹月,你所说乞丐帮没死一事,其实是我改变的。” 陆泽明用实践,表演了一张表皮如何崩裂。 “那你这次的等级结算是多少”陆泽明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紧,没办法,他居然傻 乎乎地侃侃而谈这么久,结果他话语里的大佬就在面前 陆泽明快要跪了 池瑾傲娇地撇开视线,又偷看了角落一眼:“我不想说,害怕你会受不了。” 陆泽明以为的高额奖赏三千积分,结果在她这,连点零头都算不上。 “说吧,池姐姐,我绝对不告诉别人”陆泽明发起了小奶狗一招,抓起池瑾的衣袖,扯了扯,眼神里含着水光,俨然是戏精在世。 池瑾虽然知道他是装的,可配上他那张标致的正太脸,确实有一番冲击力。 于是,她竖起了三个指头。 区区三十多万,不到四十万哦 陆泽明却呼吸一紧:“三万,这么高” 他从前听过的优秀等级,最高也才刚突破临界点,一万多点,要知道主神抠起来,可是能把他们任务者抠到奔溃,陆泽明的运气已经算是不错了,可他仍旧得到过结算等级为良,奖励积分才几十的情况,并且,还不止一次 池瑾这一把下去,相当于许多任务者做几十次任务了,陆泽明能不心跳加速吗 池瑾却没纠正他的错误,把手指抽回,继续拿余光去瞄角落。等她内心流口水地又扫了几眼美男,突然不死心地撞上陆泽明的手臂。 陆泽明正在自怨自艾,悲伤池瑾的大三万把自己的三千秒成渣渣,却见这位隐形大佬突然朝着酒吧角落眼冒绿光。 “陆小朋友,你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任务者吗” 池瑾说这话的时候,垂死在她掌心的系统无声反抗了一下,池瑾羞涩地抿唇,没办法,颜狗是她的终极属性。 “你说哪个”陆泽明顺着她的目光在对面扫了一圈,酒吧里的灯光晃眼,他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池瑾不好再偷瞄,只能正对着禁欲男的方向,拿指尖遥遥戳了戳。 可指尖一动,对面的人似乎有所感应地朝她看了过来。 那双漆黑深沉的眸子,让池瑾的心霎时慢了半拍,接着,就是擂鼓般地狂跳起来。 不过毕竟在外面,池瑾颜狗的属性不能暴露,她坚定地绷紧嘴唇,暗暗让自己撑下去。 “你说的是江衡”陆泽明总算 看清了那张隐在昏暗中,也极有辨识度的脸。 池瑾精神一震,连心跳都恢复了平静:“你认识” 任务者陆泽明认识很多任务者,陆泽明又认识江衡,推演的结果江衡是任务者 陆泽明的下一句话却兜头给她倒下一盆冰凉刺骨的冷水:“整个花源市,恐怕半数人都认识他,他是江氏集团的创始人,妥妥的霸道总裁” “而且,他虽然父母双亡,但家庭关系是记录在册的,当然不是任务者” 陆泽明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池瑾已经听不下去。 她枯了,她要萎缩了,她亟需一场大雨呸,好吧,是她想和江衡做搭档做任务者的机会彻底落空。 “不过池姐姐你若想认识普通人,也不是没可能,池姐姐你这么漂亮,和那个哥哥也是很搭的”陆泽明顺势又变成了一个知心的小可爱,不过,小可爱的心是黑的。 池瑾:“” 先不说陆泽明的用意,光让她主动搭讪一个没结果的人不可能的,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也是因为希望被彻底掐断,池瑾扼制着自己再看美男的心,一心一意地喝面前的果酒。 陆泽明这会儿功夫,又开始在她耳边讲乱七八糟的话,目的无他,不就想抱大腿吗 没门 池瑾这边气焰消沉,角落的江衡却刚巧将目光从她的背影上挪开。 他按了按眉,在脑中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小声点。” 编号为b021的系统却丝毫不惧,明明是木讷的电子音,却被它强制掐细掐尖:“咔咔,我偏不,江衡你这次任务结局又是自杀,没奖励分,你的道具卡片也用完啦,别想在屏蔽我我就要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系统编号为a339的宿主啦,可我告诉你,她肯定不是你现在系列任务的任务实施者,咔咔咔” 江衡被系统吵得脑仁泛疼,语气却仍旧很镇定:“是或不是,哪一次不是我亲自找到的,用不着你捣乱。” 系统轻易被他的话弄炸毛:“好啊好啊,我这次不捣乱,我也不告诉你究竟哪些人是任务者,你就大海里捞针吧,哼哼” 江衡是彻底懒得理会它了,闭着眼睛,有些疲惫地靠在软椅后方。 他这边不理系统,没隔几秒,某个停不下来的又咋呼起来:“算了算了,我才不和无知的你计较,你左手边刚来过的那个长发女人,也是个任务者。” 江衡抬眼,只看了一眼,再次阖上眸子,淡声开口:“不是。” 系统再度炸毛:“不是不是,你才看一眼,你就知道了你以为你真那么能啊,一眼就能确定,那你之前找勇气的时候,不是还找了十多个人都觉得像吗哼,懒得管你” 系统颇有脾气地再度给江衡甩脸子。 江衡内心却也因为它的一席话有所波动,他在寻找“勇气”时,年龄尚小,寻找了很久,甚至徘徊在几个任务者之间没法确定。 可这次不同,他要找的,是他的爱情。 江衡隐隐地有所感觉,那个和他经历过三个世界,说过爱他,会守护他的人,和他的距离并不远。 主神世界六 45 主神世界六 暴雨倾盆, 天边突然出现一道长龙似的闪电, 张牙舞爪地撕裂半边天, 伴随而至的, 还有轰鸣似的雷声。 程凭剑尖抵地,阴沉的瞳仁里清晰反射出鲜血喷涌的画面。 滚烫的, 粘稠的, 却在喷出的瞬间, 被大雨掩下。 “你个恶魔,你杀了这么多人, 你会不得好死” 有低哑的哀鸣隔着雨幕传入他的耳中, 程凭往前走的步子一顿,缓慢地转过身。 “不得好死”他看着突然出现, 匍匐在尸首边的狼藉妇人, 苍白的唇梦喃似地念出这几个字, 却在说完的那一刻,漆黑的瞳孔猛地被血色填满。 妇人身体狠狠一颤, 一张本就失去血色的脸仿若素槁。 程凭看着面前如蝼蚁的女人, 诡异的瞳孔冒着寒光:“我怎么死,不需要你来替我决定, 既然你不想活了, 不如” 剑锋过处, 女人面上的惊恐永远定格。 “轰隆”天边再次暴起惊雷, 程凭冷漠地抬眼,面无表情地仰头看天。 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下来, 有腥涩的雨水砸进他的眼眶,却无法侵蚀地又从他的眼角漏下,程凭身上的黑衣早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身上。 “出来” 雨势渐小,连天角的惊雷都如同惧怕了他的威慑,安静下来。 凤舞被迫走入雨中,一靠近程凭,他身上外御的屏障无攻自破,几秒钟的功夫,雨水将他的全身浇透。 “程凭,不要再杀人了” 程凭恍若未闻,只是目光里的温度冷了冷,闪过一丝杀意。 凤舞心一寒,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秋儿她不会愿意让你这么做的” 程凭的目光瞬间变了:“闭嘴,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剧烈的冲击撞得凤舞全身剧痛,他被迫退后两步,脑子嗡嗡作响,再一抬头,程凭却已经消失在他的眼前。 雨水还在下,凤舞凄凉地捂紧胸口,再看身后的一片血海,眸光黯然。 这里原本是程凭和程秋儿从前所在的村子,而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荒寂的坟场。 凤舞不知道这些年程凭究竟经历了什么,再见他时,那个数年前苍白孱弱的男人,变成了一个眼里再无情义的刽子手。 程凭体内还有凤舞的半颗内丹,可他不是灵族,也不再是人族,甚至连魔族也不全是。 永无镇,村子,小镇,那些他和程秋儿曾经逗留过的地方,全部变成了修罗炼狱,甚至连凤舞所在的光澜一族,也被程凭屠尽。 凤舞不知道,什么才是他的尽头 凤舞再一次利用内丹的感应找到程凭时,已是半月之后,期间凤舞再次听说几个镇子惨遭屠戮。 “出来。”森凉的暗月下,程凭形单影只地依靠在一棵树干旁,他这一次的语气不似以往的森然,甚至带着有股说不出的疲惫。 凤舞压下心头的疑惑,只敢从阴影里出来,警惕地站在程凭两米开外。 “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现在我给你机会报仇。”程凭再度恢复漆黑的眸子深深地在凤舞心口看了一眼,眼里暴露出一丝留恋。 凤舞能够通过内丹感应到他,程凭又如何不是,但依靠他的能力,他完全能让凤舞找不到他,可他没有。 凤舞却愣住:“为什么” 凤舞想杀死他,想为族人报仇,可凤舞又清楚的知道,他的灵力,根本不足以杀死程凭。程凭此刻放弃说让凤舞动手,是真话,还是试探 程凭无视掉凤舞的警惕和怀疑,抬头看着头顶的月光,今晚是十五,月满如盘:“你觉得他们很无辜吗”他突然扯出一丝讥诮的冷笑,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配合着清冷的月光,妖异又俊美,他看向凤舞,在凤舞惊疑的目光里,慢慢开口,“我杀的所有人,他们都不是全然无辜的。” “那我的族人呢”凤舞忍不住问出口,灵力暗暗在掌心凝聚,“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杀他们” 光澜一族只剩下凤舞一人,族人不再,族树被毁,他再也没有了归处。 程凭察觉到凤舞的动作,却丝毫未动,只是笑意森冷:“便是无冤无仇,杀了便是杀了。” 他的话彻底激恼了凤舞,凤舞身上的灵气暴涨,青色的光球朝着程凭胸口而去。 程凭没有躲,只是轻轻抬手,却将那团 攻击收入掌心:“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攻击,你是杀不了我的。” 凤舞虽然一再被他激怒,可到底不再是多年前的那个没理智的少年:“你究竟想做什么,杀了我,还是怎样” 程凭摇头,视线再次定格在凤舞的胸口,笑起来:“我怎么会杀你,你可是秋儿口中的好人。” 更何况他的身上还有秋儿唯一留下,尚且活着的东西。 “罢了,还是放过你吧。”程凭突然轻叹一声,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有枯叶粘在他的身上,他抬手轻轻的拈去,枯黄的叶片没了依托,孤零零地飘落在地面上。 这么多年,程凭应该杀的,都杀的差不多,甚至许多不应该杀的,他也控制不住那些人对他的恶意而动手,如今,还活着的那些人似乎都和他没了牵扯,仅剩的牵扯,也只剩下凤舞了。 程凭原本是想让凤舞杀死他,可临到头,他却改变了主意。 这些年,他杀死了那么多人,再添一个自己,似乎也不多。 而此刻,凤舞已经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他看着程凭脚步极轻地朝他靠近,犹如能感觉到死亡的接近。 在这期间,凤舞却感觉到了一丝无来由地轻松。 追寻程凭的这么多年,凤舞的内心被灭族仇恨包裹,一直很疲惫。他也在无望之时也想过自我解脱,可他下不去手。 若是自戕,那他便是胆怯懦弱之徒,对不起死去的族人,可一直追逐一个永远杀不死的敌人,太煎熬了。 胸口处传来肌肉撕裂的疼痛,凤舞面上血光尽失,他仰头,发出凶兽般压抑又沉痛的低吼。 纯澈之心,血红的,跳动的,鲜活的那是他的秋儿的心脏。 程凭痴迷地看着,直到发觉心脏上蓬勃的跳动减弱,似乎将要停止,他才恋恋不舍地终止。 撕开的身体一寸寸闭合,崩裂的筋脉死灰复燃般重新跳动,凤舞感觉到身体被未知的力量强行灌入,他的身体似乎要爆裂开,可他没有,渐渐地,他发觉血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37 液流动的速度一次次加快,心脏的蹦跳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啊” 寂静的山林里鸟雀惊飞,强大的气息从森林深处爆开,方圆之内,树木倾倒。 程凭放下手,颓然倒地,束发的丝带突然断裂,散落一头银丝。 “为什么”凤舞看着自己的双手,目光凄惶地看着嘴角溢血的男人。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凭连支撑着坐起来都很困难,他擦了擦嘴边的鲜血,却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就当,是你已经报了仇罢。” “不”凤舞无法接受地拧紧双拳,身上的力量暴涨 为什么,这些不属于力量不属于也不该属于他。 程凭看出他的心思,垂眸,目光已变得有些涣散:“放心,那些人的死和你无关,他们都是伤害过秋儿,并且试图伤害秋儿的人,我原本也想过要杀你的,但秋儿临死前,说过你是个好人。” 凤舞浑身一震,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他却一直没法忘记那个在他生命中留下一抹重痕的人。 程凭的话还在继续:“现在,那些该死的人都死了,也该轮到我了。”程凭的唇角已被血迹染红,可他却牵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罪恶最多的人其实是我,我再该去陪着秋儿了,如今,总算有机会了” 秋儿是为了救她而死,他才罪孽最深重的人。 而今,他终于有机会结束,到另一个地方寻找她了程凭的眼皮越来越重,他一点点地阖上眼,耳旁好似再一次回荡起轻柔的女声。 “阿绍只要能和阿绍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愿意我愿意把一切都给阿绍,只要阿绍在,我就很幸福,很满足阿绍,我想让你好起来,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阿绍,阿绍” “咔” 刺眼的白光瞬间将黑暗吞噬,江衡喘着粗气,一把从床上坐起来。 他伸手按住额角,脑中仿佛还回荡着熟悉的女声。 他又做这种梦了。 冰冷的水从花洒上浇下,江衡闭目仰头,任由刺骨的水一遍遍地冲刷着他的理智。 “宿主,你又做梦了,这回是谁,曹月,程秋儿还是凝月”系统知道他现在状态不佳,言语里说不出的乖巧。 江衡抿了抿唇,没做回答,等意识恢复冷静,才他套上浴巾走出浴室。 江衡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看了眼时间,正好凌晨四点整。 曹月、程秋儿和凝月,是江衡最近经历的三个任务世界的人物。 而他虽然会穿梭于任务世界,却不是和这个世界中一部分群体一样,被标名为任务者由主神赋予希望,有意识有标准地完成任务。 江衡会不受控制地被主神传入任务世界,并且,几乎是无意识地经历完一个人物跌宕起伏的人生。 如若不是任务世界里的画面太过清晰,他可能会把那当成一个突如其来的梦境,但主神的目的,当然不可能是让他只当成一场梦,因为任务中的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画面,都犹如木刻般地,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对于任务者而言,主神代表着恩赐,代表着重生。 那于他而言,那便是惩罚。 惩罚像他这种,背负着原罪的人。 不过,即使是惩罚,其中仍然隐藏着一丝生机。 江衡十四岁那年,突然绑定系统,卷入任务世界,被迫经历完全不同的人生。 起初,他也以为那是主神对他单向的惩罚,并为此低落压抑,可后来,在他心态慢慢坚强,逐渐适应下来后,他隐隐地感觉出其中的规律任务世界之中,似乎还有另一种群体。 也是在发现这个异样,系统才开始告诉他任务者的存在,并且告诉他现实世界有哪些人是任务者。 他的系统能看出其他任务者的身份,即使是隐藏的任务者,也能利用道具卡解锁,但那些任务者却无法看出他的真实身份。 江衡不止一次找到过和他在一个任务世界,并将他当成“目标人物”的任务者,可系统却让他不要告知对方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方面,任务毕竟有虚假的成分,任务世界里任务者对他的所作所为,很可能是伪装后的结果; 另一方面,他若说出自己的身份,很可能会搅乱对方完成任务的态度因为,有过前车之鉴。 江衡一直遵守系统的劝说,即使知道对方的身份,也未曾将自己的身份告知。可这一次,他却控制不了了 魔之子一 46 魔之子一 “嘶”池瑾正睡得模模糊糊, 突然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 池瑾一边疼得凉凉吸气, 一边迷瞪地把眼皮扒开一条细缝。 视线里是糊成一团的黑暗, 她刚打开眼皮, 却反射性地合上以为自己什么都看不见。接着,池瑾忍着想躺倒继续做美梦的冲动, 甩了甩疼的让她叫唤的右手。 可惜, 手上像是被绑定了一个重物, 她没能甩开。 “怎么回事啊”池瑾梦游样地伸左手去解救右手,手一探过去, 却摸到一个毛发并不茂盛的脑袋。 “宿主, 是目标人物在吸你的血”系统奶声奶气地叫嚷起来。 经它这么一叫唤,池瑾的脑子被迫清醒起来, 随之, 她的五官皱成一个大大的囧字。 七天的休假期结束, 池瑾当前是在她的下一个任务世界里。 而她这次的目标人物,目前还是个凶残的奶娃娃 池瑾挣扎着把自己的手指解救出饿狼口, 失去口粮的小狼崽欲求不满地直哼哼, 他挨着她的腰边一个劲地狂蹭,连带地还伸出藕节似的双臂, 用力往上勾, 试图去碰池瑾抬高的手。 那副样子, 简直不要太狗腿。 “下去。”池瑾仅用一根手指, 成功把小狼崽推倒。 眼见小狼崽栽倒在被子上,池瑾抬起被咬的凄惨无比的手指, 哭丧着一张脸。 池瑾在这个世界不是普通人,而是个拥有法力的魅灵一族。都不是普通人了,夜月里视觉如白日也是正常。 她只见手指上原本只是扎出一个小点的伤口此刻已经被凶残小狼崽全部咬开,划开了一条足有一厘米的伤口,因为被吸食地过狠,包裹在皮肤以下的血肉外翻,伤口看上去有点狰狞。 “啧”池瑾捂紧手指,毫不留情地推倒再次开启狗腿模式的小狼崽。 小狼崽被她夺食,又一而再地被推倒,却没有像普通孩子因为得不到而哇哇大哭,他皱着一张圆圆鼓鼓的胖脸,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只是执着地想得到食物。 池瑾才不让他得偿所愿。 池瑾当前所在的世界是个种族丰富的玄幻大世界,其中有妖有仙, 还有许多异族。 其中,仙道为一派,于妖族对立,而异族,则没有明显的派别,有趋向,也有中立。而池瑾当前的身份魅灵一族的白泠,则属于没有派系的中立。 魅灵一族,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太多的概述,甚至是传说中已然消亡的一个种族。 据说,魅灵一族天生法力高超,不老不死,是异族中极为突出的一等,可这么多年,江湖上早没了魅灵一族的消息。 池瑾透过系统得来的消息,只知白泠是出生便被遗弃,后转手被守林老翁捡到,抚养到七岁,老翁死后,白泠便独自生活。 魅灵一族天生容貌美艳,自带魅惑,可不知是不是基因突变,白泠的气质容貌美则美,却一点不魅,而是一种空灵的清冷。 让人容易被她的容貌吸引,却不敢亲近。 而因为从小的生长环境,白泠的情感一块几乎是缺失的,她虽抱着善心,却也很难和其他人亲近起来。 因此,池瑾这次要保持的其实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仙女人设。至于池瑾身边的小狼崽 池瑾瞟了眼满身肉鼓鼓的胖小子,白泠的身份是销声匿迹的魅灵一族,而他身份更特殊,他是魔之子这个世界上唯一存活的魔族。 同时,也是所有正道群起而驱之的祸害。 池瑾想到这里,扯了一半的被子,重新躺下,她眼见小狼崽双眼冒光地试图朝她滚过来,手指一点,隔空给他圈了个小结界,迅速把人锁在里面。 池瑾来这个世界三天,基本的法术已经能施展出来。 池瑾在这个世界是魅灵一族,除了之前所说拥有吊炸天的法力,以及先天驻颜神术和长寿神术外,她的血还是具有隐匿效果。 池瑾在昨日从一众打着杀魔证道,实际杀死了一家无辜村民的狗屁老道手中把小狼崽偷渡回来后,便扎破手指,给他喂了自己的几滴血。 她的目的是隐藏小狼崽身上的魔子气息,却不料,这小子突然半夜偷喝起来 再说他在这个世界短暂的经历,池瑾站在旁观的角度,免不了一阵唏嘘。 小狼崽出生在一户普通的农家,因为饥荒,母亲误食了降落在树林里的魔物,从而十月怀胎之下,降生出一个 魔之子。 他降生之际,天生异像,本旱了大半年的天,突然乌云聚拢,没一会儿,天空便下起暴雨。 村民里喜得降雨,本该是欣喜之事,然而暴雨连下数日,一度从旱转涝,眼见村里将要发起大水,村民都在准备举家逃走,雨终于停了。 也因为这等异像,引起了仙界道界的关注。 也不知哪位仙家得了指引,竟然猜出是因为魔之子降生引发异象。 这番言论一出,群众哗然,要知道千万年前最后一个魔族被正道毁灭之后,这世间已再无魔族。魔子诞生,那些自诩正道的人当然坐不住。 他们本着把风险扼杀于萌芽的心情,一连数日,四下搜寻魔子的踪影。直到昨日,他们终于发现了潜逃并窝藏魔子的一家。 池瑾想到这里,叹息地看了眼已经知道自己爬不出结界,缩成一团很快睡去的小狼崽。 他虽然是魔子,生下时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他没有生性蚀母,更没有伤害其他的人。他的父母带着他在外奔逃,可终究,还是没躲过那些人的追杀。 几个牛鼻子老道在他尚且年幼无知的情况下,杀死了他引开众人的父亲,而池瑾,则是在她母亲的托付下,将他带到了她现在所在的地方。 他在这个世界降生不到一个月,却已经受到了人性无情的迫害 池瑾迷迷糊糊地又想了一小会儿,再次睡了过去。 第二天,太阳刚刚冒头,她被敲门声吵醒。 她现在暂住的是一户赵姓的农家,赵家一家四口,除了憨厚实在的夫妻俩,还有两个男孩子,一个今年九岁,一个七岁,正是最活蹦乱跳的年纪。 池瑾抱着小狼崽出来时,坐在桌前喝玉米糊糊的两个小男孩四目一亮,歪着脑袋朝她看过来:“白姐姐早上好” 他们口里说着话,眼神却毫不犹豫地转到池瑾的怀抱里,等池瑾坐下,两个黑脑袋立马探过来,其中七岁的二强还伸手想摸摸他。 可惜二强的手还没落下,被赵母一巴掌拍飞:“大强二强快把饭吃完,去私塾念书,别打扰你白姐姐吃早饭。” 赵母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池瑾笑笑,收获到池瑾浅淡的微笑时,才指指她怀里嘘手指的小 狼崽:“姑娘你要不先早饭,把娃子先给我,我带娃子经验足,我来给他喂点米粥。” 池瑾这两天一直住在赵家,昨天大晚上把小狼崽抱回来时,推说是从路上捡回来。 赵家人虽有疑惑,但见小孩满身灰土,不见嚎哭,又格外依赖池瑾,便相信了。 池瑾长这么大确实没有给奶娃喂食的经验,赵母又是好意,可她刚准备脱手,之前一直安安静静的小狼崽突然不满地哼唧起来,同时他五指收紧,扒住池瑾的衣袖就是不放。 “算了,还是我抱着它吧。”池瑾眼睛有点亮。 她还是第一次亲身照顾这么小的孩子,再加上小狼崽模样可爱,依赖她的模样,让池瑾控制不住地母爱泛滥。 小狼崽昨晚啃她的手啃的一股劲,吃稀粥照样是狼吞虎咽。 “哎呦,小娃子你慢点,别呛着咯。”赵母拿着勺子,轻哄着,把小半勺小半勺的米粥喂到他的嘴里。 小狼崽毕竟不是普通人,他出生近一个月,看上去足有一岁左右。也幸好他这状态不用喝奶,不然池瑾还要掏心掏肺地给他找奶娘。 吃完饭,赵母把家里的俩儿子赶到私塾,赵父拿着斧头上山砍柴,赵母收拾家务洗洗涮涮附带喂养家里一群家禽,而池瑾,就抱着新入手的小狼崽,坐在椅子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和系统聊天。 “统统,我在这个世界是主打亲情路线”池瑾说到这个的时候,心情很澎湃。 连续三个世界她和目标人物都是爱到死去活来,这个世界,总算能推陈出新,走一把养成的亲情 系统奶声奶气:“也不是不可以,宿主你只要把握好就行啦,统统都支持宿主” 系统设定完这个世界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38 的路线,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能让池瑾莽到终点的任务。 系统很放松 池瑾听了回答,也很放松。 要知道,她一想到未来可能要和自己眼见着光屁股长大的臭小子“谈恋爱”她就膈应地慌。幸好,现在她不慌了。 “不过,宿主别忘了上个世界曹明的事。” 池瑾情绪正上头,系统一番提醒把她强行拉回现实。 “怎么会”池瑾莫名有点心虚,上个世界她 可是差点因为和曹明的亲情沉溺,池瑾担心这回答不够站住脚,又补充道:“目标人物和普通人物又不一样,我有分寸的。” 系统蓦地傲娇:“宿主知道就好。” 池瑾:“” 被系统这么一打岔,池瑾低头再看睡得一脸幸福泡泡的小狼崽,喉头莫名地哽了一下。 果然还是不能太放松。 “姑娘,你今后可有什么其他打算”赵母手里择着中午的菜,示意地看了看池瑾怀里的小狼崽。 池瑾到来的时候就说是暂住,过一段时间会离开,可她如今带个不知来路的孩子,去哪里都不方便。 再加上池瑾当前的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正值少女的华年,她又长得好看,平白多出个孩子,那不是引人诟病吗 赵母和池瑾相处的这两天,也知她性子虽淡,但心地好,还会照顾捡来的孩子,自然对池瑾的未来也上了点心。 池瑾猜出赵母的心思,但她是那种需要活在别人眼里的人吗 “我想带着他和我一起生活,把他当弟弟对待。”池瑾浓密的睫毛下垂,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她浅浅地扯出一个笑,那笑容却很坚定。 赵母被她的笑容吸引,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赵婶和我说说附近的事吧,我有很长时间没听过外面的事情了。”池瑾勾唇,无暇的脸上宁静安好。 赵母一愣,却是迅速忽略了之前的话题,和她闲聊起来。 池瑾本来就是打发时间地听着,而赵母说着说着,自然而然地就转到对生活的抱怨上。 说今年地里的收成不好;说冬天还没来,镇子里卖柴的人已经大批增多,赵父砍柴的竞争太大;又说村子里私塾老师傅太无良,明明都是乡里乡亲,每半年就要涨一次束脩,简直不想让他们活了 农家妇女的抱怨源头颇多,池瑾抱着听八卦的心思听得津津有味,在话题落到结尾,还会暗自点评一下。 而赵母这边,在说了一箩筐后,终于发现吐槽太多,早早收了话头,转战到厨房。 池瑾在赵家约莫待了有十天,在赵家人确定小狼崽长势过快之前,请辞离开。 没办法,身为魔子 的小狼崽几乎是一天一个样,一个月的时间能长普通孩子一岁的大小,池瑾不想让人发现端倪,只能尽快转移阵地。 不过,离开前,池瑾还不忘做了件好事。 “这是州酬劳,谢谢你们这些天的款待。”二牛挠着脑袋念出这几个字,说完,就被大哥拍了一巴掌:“明明那是酬劳的酬,让你上课不好好听夫子讲课” 而等赵母赵父打开池瑾留下锦囊,都被其中的银两惊呆了里面足足有二十两。 二十两银子,足够他们两三年的开销了,也太多了 池瑾倒不觉得这些银子多。 反正,和那个经常涨束脩迂腐老头的小金库比起来,池瑾不过是挖了他的金山一角,至于那老头会不会气死 那就不是池瑾需要关心的了 离开了赵家后,池瑾带着小狼崽又相继去了不同的地方,起初是只待十天半月,到后来,小狼崽能走路说话,长势不再那么快,池瑾便思考待得稍微长一点。 不过,随着小狼崽身体渐长,意识逐渐活跃,有关于小狼崽叫什么名字的事,也彻底提上日程。 池瑾问过系统,他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她总不可能一直叫他小狼崽吧 然而,系统告诉她了一个惊人的答案狗子。 池瑾沉默。 未来的大反派叫狗子这画风偏哪里去了 而要不要给奶娃取名字,取什么名字,成了池瑾纠结良久的问题。 事实上,池瑾对给他取名字在心底里是拒绝的。 因为在她心里,名字就犹如一个标记,就好像刻下了点什么。毕竟她已经有曹明的前车之鉴,可不能再疏忽到沉溺任务。 可即使如此,狗子她私底下可以叫叫,他还需要个大名。 因而,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池瑾把还不及自己腿高的奶娃叫到身边,浅浅抿唇。 她一副高深莫测、庄重严肃地开口:“灼,通彻,清晰,你以后随我姓,便唤白灼罢。” 取名为白灼的未来反派懵懂无知,歪着脑袋看她:“” 池瑾:“” 果然,心理建设都喂了狗了 魔之子二 47 魔之子二 给狗子取完名字, 池瑾一件心事重重落下。 她依然以打游击战的模式, 隔一段时间换个地点, 两三个月之后, 原本一天时间都花在吃吃睡睡的白灼,学会走路, 池瑾也从无时无刻抱着个重物换成牵着狗子到处走。 奇!书!网!w!w!w!.!q!i!s!u!w!a!n!g!.!c!c 白灼腿短, 池瑾的一步他必须要跨两步, 偏偏他小小年纪性子沉默。跟不上他也不说,两只小腿风火轮样连轴转, 转的满头大汗。 “阿姐”发现池瑾突然停下, 模样仅有五六岁的白灼局促地动了动和她握在一起的手,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池瑾突然蹲下, 视线和他平齐:“灼儿是害怕阿姐吗” 在白灼有意识后, 池瑾让他把自己唤作阿姐, 正式开启亲情模式 “没有。”白灼的声音有如虫鸣,小的池瑾差点听不清。 “那你为何跟不上也不和我说”白泠的音色是单薄的空灵, 压低了声音更显得冷漠。 池瑾便拈着这等冷漠, 看着白灼在自己的目光下心虚到颤抖。 “我、我只是害怕,怕阿姐会嫌弃我走的慢”白灼咬住唇, 视线落在地面上, 璀璨的眸子泛起了水光。 池瑾差点压不住嘴角老母亲般的笑容。 “我既愿意带着你一路, 怎么嫌弃你。”池瑾压住一腔澎湃, 眉心轻蹙,在白灼不确信抬眼之间, 一把揉上他的发,“你若以后有事便尽管说予我听,我虽性子淡,到底不会嫌弃你的。” 白灼抓着她的手一紧,愣愣地点头,只那眸心里的光芒一再发亮。 白灼知道自己和常人有异,他长得太快,所以阿姐为了不让其他人发觉端倪,只能一而再地带着他搬移。 白灼依恋着阿姐白泠,可他又害怕阿姐会因为自己的特殊而嫌弃他,所以他尽量追赶着她的步子,尽量不让阿姐觉得自己是负担。 白灼嘴角悄悄地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现在,他终于能将高悬的心放下了,因为阿姐说,她不会嫌弃他 池瑾偏头看看身高刚过自己腰的狗子,以及他那一脸犹如中了大奖般的笑容,没忍住,又撸了一把狗子毛。 “阿姐”白灼不知道 阿姐怎么又摸他的头,虽有欣喜,脸上还是淡淡的怯。 池瑾一脸淡定地收回魔爪,大步往前:“没事,我们走罢。” 短腿白灼只能三步并两步迅速追赶她的步伐。 白灼模样大概八九岁时,池瑾带着他搬入了一个名为清湾镇的小镇。 清湾镇以毗邻水乡闻名,居住在这里的人多是淳朴民众。 发觉这回池瑾是租院子而不是住客栈,白灼很开心,因为这意味着至少能在这里待上一个月。 白灼虽然诞生的时间不长,但他心智和身量生长成正比,再加上东奔西走的生活,实际上他比普通八九岁孩子性格更加沉稳,但即使沉稳,他还是脱离不了孩子的本性。 所以在池瑾悠然地带着他逛镇子的时候,白灼显得极为高兴。 “灼儿想吃吗”池瑾看着白灼一双眼像是掉到卖糖人的小贩前,三番两次回头找眼睛,强忍着一阵狂笑,开口。 白灼被戳中心思,白皙的小脸微红,在看到池瑾嘴角的浅笑时,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池瑾牵着他来到小贩前:“想要什么样的,灼儿自己挑吧。” 最终白灼挑了一个小马驹和一个凤凰展翅的糖人,池瑾付了银子,他便兴致勃勃地看着老师傅拿着小勺精细地勾画出糖人的每一个轮廓,眼神专注。 白灼看着糖人,池瑾却在看他。 “统统,我家狗子这么乖巧,突然好不想让他卷入大人们的黑暗哦。”池瑾瞧着白灼一点没有长残的正太脸,发出姨母笑。 系统回应她的是一记冷漠的轻哼,知道她这又是某种叫花痴的病在隐隐作祟。 话说曾经何时,宿主不是说过小奶狗的颜是舔不起来的吗 池瑾却好像听出系统的疑惑:“那是因为那是别家的狗子啊,嘿嘿嘿。” 系统:“” 池瑾和系统两句话的功夫,这边的白灼总算如愿以偿地拿到了糖人。 因为白灼一边手一个糖人,池瑾没法再牵他,原本她准备好和他并排走,眼前却横出了一个惟妙惟肖的糖人。 “阿姐,给你。”白灼勾唇笑的像个正常的小孩,眼里希冀的光芒闪烁。 池瑾脑子里瞬 间热乎乎的。 等再回首,她已经再次牵住他,一人拿着一个糖人。 池瑾侧首看了眼身侧拿着糖人啃的一脸隐忍的白灼,忍不住勾唇轻笑,白灼注意到她的目光,有点讪讪的:“阿姐,糖人太甜了,我有点吃不惯。” 他没想到糖人会这么甜,可这是阿姐给他买的东西,他不舍得丢。 池瑾在他的视线里也咬了一口糖人,随后长眉一紧:“唔,确实太甜了。” 随后,两个没吃完的糖人顺理成章地奉献给了路边的犄角旮旯。 后续池瑾又和白灼买了不少东西,零嘴干果炒货衣料佩饰,白灼多看一眼,池瑾就哐哐哐掏银子,搞得和过年一样喜庆。反正池瑾这段时间“凭空移物”的功夫已经练就得炉火纯青,搜刮些贪官污吏、丝富二代,半点不心虚。 等两人踏着黄昏打道回府,白灼只差把“高兴”两字涂满全脸。 “灼儿今天开心吗”两人放完东西,池瑾从屋里端出一个乘着清水的小碗给他,脸上的笑容清淡,但表情柔和。 白灼一把将清水饮下,感觉口齿间盈满淡淡的清香,香味又很快散去,朝池瑾露出大大的笑脸,狂点头:“开心” 池瑾发觉白灼身上隐隐浮起的魔气被压下,浅笑,随后从衣袖里拿出些银子:“我们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灼儿这些日子可以多在外面逛逛,想要什么不要吝啬银子,清湾镇的环境清雅,你多认识些人也是好的。” 池瑾的意思是让他适当地开拓眼界,这样成长起来才会更迅速,可白灼沉默地接下银子,心情却不如之前的热烈。 他捏着掌心硬括的银两,想告诉阿姐,他其实并不想认识外面的人,他只想要和她在一起,和她在一起他才会感到安心和快活,可白灼终究还是因为那股不知由来的怯意,没敢将这席话说出口。 他那时年幼尚且不懂,有一个词叫作独占。 处于任务进行阶段,池瑾暂时停在清湾镇,当然也是任务的一部分。 池瑾自进入清湾镇后,本着咸鱼本鱼的生活,能苟就苟,相当于波折前的一段过渡期。 而白灼,听了她让他出门走走的话,隔三差五跑出去逛一圈,不过他 朋友没交上,每次回来却总会给池瑾带些东西。 例如街上的小零食,例如新鲜拔来的甜杏,又例如从河里摸出来的肥鱼。 虽然无论是咸鱼一族的池瑾,还是仙子人设的白泠,对杀鱼炖鱼都没兴趣,但池瑾还是能感慨一番自己的狗子养家了。 可惜,白灼注定不能一直做条单纯无害的狗子。 某天,被池瑾随口提了嘴便乐呵呵跑去打杏子的白灼迟迟未归,临近黄昏,白灼才背了个体型肖似竹竿,但依然能把他压得看不见影的男人回来。 “阿姐,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他昏迷在树边上,叫不醒,我就把他背回来了。”白灼说这些的时候表情沮丧,说完,伸手扯了扯已经烂掉的布袋,“只可惜路上布袋被划烂了,我给阿姐打的杏子只剩下这么几颗。” 在白灼心里,救人是善事,可比起救下眼前昏迷的陌生人,阿姐喜欢的杏子似乎要更重要一点。 池瑾瞧着他那郁闷样,难得地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在白灼惊异的眼神里,接过没剩多少的杏子,笑容又敛了敛说:“没关系,隔日灼儿再给我打好了。”说完,她还示意地指了指被白灼丢到一边昏迷不醒的男人。 提到这一茬,白灼才忽然想起来心虚。 他抬眼小心地看池瑾的表情,用征询地语气问出口:“阿姐,我们要救他吗他好像伤的不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39 轻。” 那人肚子上半臂长的剑伤,加上腿上横七竖八的小伤口,没立马死都是万幸。白灼这还是第一次见人伤这么重,毕竟初心为善,他没法把人放任路边不管。 池瑾来清湾镇就等着这一天,当然不会拒绝:“人你既是带回来了,救下也无妨。” 白灼毕竟是第一次救人,怀有一腔热忱,池瑾利用法术把人弄进空出的客房,白灼便发挥善心地赶往医馆抓了几幅治疗伤势的药,拿回来给那人灌下。 等对方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事。 白泠性子淡,救下那人不过是满足白灼的热心肠,池瑾当然不用到那位即将炮灰掉的人周围刷存在感。 而那炮灰见着自己半残无法起身,则发挥三寸不烂之舌,胡天海底地吹嘘,尽情忽悠尚且稚嫩的白灼。 他说自己是位修道之人, 名为周出离,因为之前重伤未愈,此前在一次英勇降妖过程中不幸遇见个道行高深的花妖,花妖心思歹毒出阴招,周出离不敌,被迫逃离,这才被白灼救下。 池瑾给白灼说过她是异族,是三界里位于中立一族,旁的没多说,周出离则闲着没事干,挑着捡着普通人不知的仙界妖界的事尽情吹嘘。 白灼到底年龄小,识人不善,被周出离几句话糊弄进去,小半上午的功夫他看周出离已经是崇拜的目光。 “小兄弟我看你根骨不错,不如等我身体好了你便跟着我,以后我带着你吃茶仙妖两界”周出离在床上支起干柴样的半身,瞧着白灼模样乖巧,又是个傻兮兮好糊弄的,便寻摸着给自己找个便宜小弟。 白灼闻言却不像之前眼睛发光,他放在身侧的手遽然收紧,想到阿姐,又想到自己异于常人的体质,绷着脸摇头。 周出离却以他是有其他顾虑,便大方地摆摆手:“不用这么快回答,我这不是还要待一段时间吗,到时候小兄弟你想好了再答应我” 周出离对自己的口才分外自信,显然将白灼当成了小弟之首,接下来再不要脸地住下便是顺理成章。 在白灼救下周出离的第四天,周出离身上的伤势好了大半,他也开始下地走路,也是这时,周出离才第一次看到白灼口中的“阿姐”。 登时,他被池瑾宛若出尘仙子的容貌气质所惑,惊为天人 要不是有眼眶勉强支撑,池瑾都要怀疑即将有两只眼珠“啪嗒”掉在面前。 池瑾冷冷地斜眼瞥了眼周出离,在心里标了个大大的“渣”字 把自己吹成天下第一的周出离,说实在点不过就是个三流的道士。 他平时混吃等死,挂羊头卖狗肉,赚点无知百姓的钱,会被花妖打成这样,还是因为他没本事,见到花妖贪图美色,竟连对方本体都没发觉,甚至想要见色来一发。 池瑾瞧着周出离那柴棍样,觉得那花妖没选择采阳功,而是直接动手杀人,必然是嫌弃周出离长相太磕碜。 长相感人的周出离色迷心窍,但终究还是有点脑子,他看着池瑾气质冷漠并不往上凑,而是明里暗里从白灼处挖消息。 等知晓这里只有白灼池瑾兄妹,并无其他旁助,周出离一颗心激荡起来,只等着夜黑风高,来一波爽事。 轻易识破色鬼心事的池瑾暗暗捏了捏手指。 魔之子三 48 魔之子三 浓沉的黑雾徐徐蔓延, 很快将天角那道并不亮堂的小月牙遮盖, 只听黑夜中传来“吱吖”一声轻响, 一个步伐并不平稳的黑影飞快从房间里窜出来。 “开始啦”系统奶音精神振奋。 与此同时, 丝毫不知有事将生的白灼,正在浴桶里洗澡。 温热的水覆盖住他的身体, 白灼憋了一口气把脑袋塞在水底下, 直到呼吸近竭, 他才猛地拔出脑袋。 心跳加快,外界的声音气息不受控制地冲向他, 白灼看向水底下拧成拳的双手, 心口像是哽了块重物。 他的眼前晃出白日里周出离看阿姐的眼神,那种赤果果毫不掩饰的爱欲, 还有字里行间隐晦套他话问阿姐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 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白灼不喜欢他对阿姐的态度。 白灼虽然对外人内心不设防,但阿姐于他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也是因此, 他看周出离的角度慢慢改变。 他突然后悔,不该把周出离救回来, 这样他和阿姐的身边没有第三人, 他就不会有其他的顾虑, 也不用担心阿姐会因为其他人而改变对他的态度 白灼越是这么想, 越觉得心情烦躁,连带地, 他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好似要喷薄而出,就连他周围的热水,竟然慢慢地沸腾起来。 从他的身上似乎飘出某种异常的气息,随着他情绪的高涨,气息越来越浓,白灼刚察觉出异常,门口却突然被人一脚揣开。 “哐当”洞开的大门吹进一阵凉风,将原有的气息吹散掉大半。 白灼吓了一跳,他甚至来不及跳出浴桶去换上衣服,便赤条条地被人威胁了。 “大胆妖孽,你身上的妖气已经暴露,还想哪里逃”周出离嚎出一嗓子怪调。 原谅他术业不精,把魔气感觉成了妖气。 周出离出场的姿势摆正,伸手欲拔出一贯背在后背的桃木剑,可惜他背后光溜溜,这才想起来他出门劫色竟连装备都忘了带。 周出离有点尴尬,但输什么不能输仗势。 再看浴桶里光溜溜一脸无辜的白灼,他心一定,再次威胁道:“还不速速化成原型,不然别怪我 手下无情” 只两句话的功夫,周出离心里的算盘已经拨弄响了。 他一看白灼那样,就是个涉世未深、法力低微的小妖族,至于白泠,她无论是不是妖族,周出离都自信能将她拿下。到时候,吓住眼前这个小妖精,后续再得了白泠,这不是大丰收吗 尚在浴桶里的白灼却很疑惑。 他真的是妖族吗可为什么他连自己的原型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化形 白灼这边一脸纠结,周出离却等的心一急,暗道不给这小妖点颜色看看不行了 只见周出离右手食指中指并立,抬手凝气,指尖突然生出一阵白光,朝着白灼的浴桶劈了过来。 “碰”地一声闷响,水桶炸裂,水花四溅,白灼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已然一轻,眨眼的功夫他被一股力道提到床边。 池瑾拎着光溜溜的白灼站在床边,拂手,立马给狗子盖上一块遮羞布。 “阿姐。”白灼兜紧床单,白皙的脸瞬间红了,再加上那眼里潋滟的水光,妥妥的是只柔软小奶狗。 池瑾多瞧了眼自家狗子,探出法力将他发上的水分榨干,随即面色一冷,看向再次掉眼珠的周出离:“你若现在离开,我还可留你一命,若你执迷不悔” 池瑾冷漠的戛然而止,而周出离望着她,抑制不住地狂吞了好几口口水。 美,眼前的人可真美啊 周出离眼不带转地,脑海里走马灯一样地循环着同一个想法。 而下一刻,他眼前的美人变成无数金星。 “啪”池瑾隔空一巴掌把人扇到墙上,稍微一动,身形已经立在周出离身边。 周出离只觉周身被强大的气场压迫,这才萎了:“饶、饶” 他的话没说完,池瑾空手又是一巴掌拍下来,这一巴掌池瑾只用了五成力,却已将周出离拍的七窍流血,肺腑俱裂,只留了口薄血苟延残喘。 池瑾还是第一次杀人,虽然知道周出离不是什么好鸟,到底心里挣扎地不行,但她面上还得绷着。 等周出离最后一口气咽下,池瑾掌心生出一团妖异蓝火,将周出离的尸首湮灭成一团黑灰。 她随手一扬,黑灰追随着风远去,眨 眼间没了踪影,夜月突然挣脱了迷雾的笼罩,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脸际,勾出那一抹冷硬的弧度。 白泠生来为异族,七岁之前,她身边有守林老翁单薄的守护,可七岁之后,她单独游走于人世间,想欺她骗她辱她者数不胜数,白泠早练就了一颗冷漠的心。 救下白灼是意外,可她本性里的冷漠却不曾减少。 池瑾暗自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这才回身走近痴愣在床边的白灼。 “怕我吗”她没有走近,在距离白灼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 白灼还捏着被单的手一紧,抬眼直直看她,用力摇头:“不怕” 池瑾嘴角向两侧牵起,绽放出一个比任何时间都温柔又明媚的笑容,朝他伸出手。 白灼怔愣地看着她的笑,将手搭在她的掌心,仿佛这一刻,便是永恒。 这一夜,白灼没有单独睡觉,而是抱着枕头蹭到了池瑾的房间。 屋里的烛火熄灭,池瑾平躺在大床外侧,感觉着另一侧白灼小心辗转的动静。 “灼儿睡不着” 她柔声提起音量,明显听到白灼浅吸了一口气,像是被发现的小仓鼠半,又磨蹭了几秒钟,才压着音量轻声说:“阿姐,我是妖族吗今天那个人,他说我是妖” 白灼对周出离只剩下负面值,自然没了叫他名字的心思。 池瑾已经心软的一塌糊涂了,没忍住,摸黑去揉了揉他的头,察觉到另一床被子里的白灼朝自己靠过来,池瑾满意了,说:“当然不是。那人道行浅,还惯会用言语唬人,他说的话灼儿不可全信。” “那我是什么”白灼像只喜爱主人却有点胆怯的小狗一般,隔了层薄被一点点把脸埋在池瑾胸前,在这里,他能听到阿姐平缓的心跳声,“我是和阿姐一样的异族吗” 池瑾怀疑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但她还是尽量保持音准:“也不是,灼儿是魔族,这个天下独一无二的魔族。” “魔族”白灼听到这个名字呼吸一窒,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我是那些人口中要铲除的魔族” 白灼和池瑾混迹这么久,坊间市场人族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除了霍乱人间的妖族,便是新生的那个承 载万千罪孽的魔族。 白灼不敢相信,他居然那些人口中无恶不赦的魔族 池瑾感觉到狗子的颤抖,一颗老母亲的心快碎了,她拍拍白灼的后背,将中间的被子掀开,把他搂紧:“我从来不相信别人口中的传言,只信自己的判断,灼儿是什么样的人,阿姐清楚,你自己想必也更加清楚。那现在灼儿告诉我,你是不是别人口中无恶不赦之徒” 池瑾这席话说的缓慢,白灼几乎是立马给出回答:“当然不是” “既然如此,灼儿当然不用管他人的看法,活的自在些便好。”池瑾尽力开导他。 白灼听进去,却还是疑惑:“可阿姐,那些正道中人,他们是在追杀我吗” 池瑾轻轻的嗯一声,又揉揉他手感不错的长发:“那些人不过是自诩正道,他们有些人手下杀死的人,想必比那些他们以为的异道还多。灼儿别怕,只要有阿姐在,那些人不能轻易伤害你。” 白灼无声地点头,将脑袋埋得更紧,隔了一小会儿,才声音闷闷地道:“阿姐,这些日子,我是不是做错了” 白灼觉得不该救周出离,引狼入室,更不该被他一堆胡言乱语糊弄地没了自己的理智。 他在阿姐将周出离杀死时,最初是害怕,第一次见到死人,过后却是一阵轻松,甚至是快感那个可能会毁掉他和阿姐平静生活的人消失了 白灼甚至有些迷恋那一瞬间的快感,可他却莫名地,不敢将自己那一瞬的感觉告诉阿姐。 池瑾尚不知怀里的狗子脑中已经纠结起是否迷上杀人游戏的深奥问题,她沉下一口气,开始做心理启蒙。 “人善,从来不是罪过,若是没有善心泯灭良知,才是大错特错。灼儿救人无罪,只是怎样判断一个人的好坏,灼儿还太稚嫩。”池瑾声音清泠,夜色中有一股宁静致远的味道。 她感觉白灼听的仔细,又说:“你可知我什么样环境里遇见你的” 白灼心间一紧,拧紧拳头,摇头。 池瑾拍着他单薄的小身板,轻声开口:“你母亲临危将你托付给我,那时候你出生不到一个月,比现在小了很多。你的父亲为了不让你被那些正道抓住,抱着伪装成你的襁褓,和你母亲分开,等你母亲 将你给我,她为了给我们留足时间,也从另一条路离开。” 池瑾听到从他口中传出的隐忍的呜咽:“那他们后来呢还活着吗” 池瑾拍拍他的后背,叹了口气。 白灼已经知道了回答。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c “我一直没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因为不想让你思想还没成熟时,轻易被仇恨包裹。”池瑾小心脏颤巍巍地感受着狗子的悲伤,“人不是没有感情的刽子手,你若想报仇,我不阻拦,但凡是都要有个度,灼儿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想清楚结果和后果。” 白灼沉默地没再说话。 他尚且年幼的心灵,第一次感觉到无比沉重的力量向他压来。 他有点喘不过气,唯有紧紧抓住身边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40 仅有的温暖,似乎才能给他勇气。 “阿姐。”他紧紧依偎在她的怀里,低低地叫出她的称呼,怀着他都未察觉的缱绻和依恋,“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池瑾地心跳快了一拍,但她还是没犹豫:“当然,只要灼儿需要阿姐,阿姐便会一直在你身边。” 白灼闻言,将即将涌起的泪压下。 他记住了,他会和阿姐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魔之子四 49 魔之子四 池瑾利用三流草包道士周出离, 成功给白灼上了人生的一场大课。 白灼半点没怀疑那天下午为什么一贯喝的清香白水没有出现, 同样也没对周出离为什么能察觉出他身上的气息产生困惑, 他还太小, 虽然已经有了喜恶和判断力,但那些感觉都还太稚嫩。 池瑾也正好利用了这一点, 帮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原以为周出离的事情过后, 白灼怎么也要消沉一段时间, 重新思考人生再振作,结果, 这小子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一样。 太阳刚冒头, 他起个大早特地隔了半个镇子的距离去买苏记早餐,等回来见到池瑾, 他咧唇, 笑的像朵龇牙的太阳花。 “统统。”池瑾侧目, 心突然虚的慌,“我家狗子这状态不会往歪里长吧”长成个大傻傻 系统的声音犹豫中又带着坚定:“应该不会吖” 这种成长路线可是它模拟计算好的, 白灼会一步步认识到世间险恶, 一步步了解这世道对他的不公平,可作为他阿姐身份的池瑾, 却会在这期间一再为他树立正确的三观。 直到池瑾死亡, 三观彻底颠覆, 毁天灭地 系统想到那画面就很燃 “阿姐, 吃饭了”那头的太阳花白灼等不及地朝池瑾挥挥手,指着摆放在桌上丰盛的早餐。 作为仙咸子鱼, 池瑾当然不需要洗手作羹汤,反正她有钱有法力,有地方享受何必憋屈。 池瑾抛开脑中的想法,控制着被饥饿支配的步伐,仙气飘飘地坐到白灼对面。 眼看着半大的小子已经忍不住拿起煎饼包子狼吞虎咽,池瑾还不忘低声嘱他吃慢点,然后,她才慢悠悠地拿起一个灌汤包。 “嘤,统统,好好吃好好吃”池瑾面上稳如老狗,脑子里已经刷出了一堆表情包。 系统艳羡地发出吞口水的声音:“嘤嘤,好吃宿主多吃点多吃点” 两只嘤嘤怪在脑海中交响奏鸣,而池瑾并没有发现,坐在他对面的白灼,不知何时放慢了吃饭的动作。 他悄悄瞧着池瑾上翘的眼角眉梢,抿唇,也露出一个笑容。 他就知道,阿姐最喜欢苏记的早餐 由于周出离的“意外”,以免招惹祸患,池瑾和白灼没能在清湾镇多留,隔日下午便收拾东西晃荡到下一个地方。 如此又辗转了几个月,期间因为任务计划,两人过于频繁地换了一阵场地,终于等待到白灼一岁半,也就是他的外貌差不过长到十四五岁的模样。 池瑾确定他的生长状态趋于正常,两人到达一个新的小镇,开启暂时的定居生活。 当得知池瑾足足租了半年院子的使用权,白灼第一反应就是按捺着欣喜询问池瑾。 池瑾看着白灼白玉雕琢、毫无瑕疵,俊秀硬朗的脸庞,浓浓的老母亲欣慰感包裹全身,可她面上仍是淡淡的:“灼儿的身体已经不会像从前一般,长那么快,我们可以试着融入普通的生活。” “真的”白灼双眼一亮,“那我们会在这里待多久,一直待下去吗” 颠沛流离的生活终究没有归属感,白灼虽是年少,却已经隐隐有了对家的渴望。 而他渴望的根源,还是一个能将他和阿姐安居于一处的“家”。 池瑾点头,眼神却有些深:“当然,只要没有意外,我们便一直待下去。” 池瑾眼见白灼听了他的话,像加满油的小马驹样欢天喜地跑去收拾屋子房间,她皱眉,在他看不见的背后按了按眉。 脑额疼白灼这越来越靠近大傻傻的状态,真的是她认知错误 “阿姐,晚上你想吃什么是去买条鱼,还是来只鸡我们刚搬到这里,要庆祝一下”收拾到一半的白灼从门里突然探出个头,白皙的侧脸上还沾了点黑灰。 池瑾登时脑壳更疼了忘了说,白灼最近还居家地爱上了做饭。 并且,手艺还不错。 最终,池瑾还是没忍住吃货的本性,点了鱼又点了鸡,白灼收拾完家具,拉着池瑾往镇上的菜市场上兜了一圈,收获了一群大妈明里暗里打量和试探,两人这才抱着一堆东西回了院子。 丰盛的晚餐上桌,吃饭前,池瑾照常端了一碗滴了两滴自己血液的水给白灼。 白灼对池瑾从来不设防,端上便是一饮而尽,等他将碗放到一边,池瑾 拿起筷子暗吸了一口气,原本已经准备好开动,不料白灼突然开口问她:“阿姐,是这个掩藏了我身上的气息吗” 白灼的语气像是随口一说。 “嗯。”池瑾抿唇看他一眼,筷子一晃从小鸡翅转战到小土豆,被迫解释:“这里面有我的血,能够帮你掩藏气息,不过我的血只能起基本的掩盖作用,若出现什么意外,很可能你的气息还会泄露。” 池瑾说的当然不是假话。 她的血液确实能压制气息,可那也要势均力敌。 白灼虽然现在看着像个阳光无害大男孩,可随着他的生长,他体内的魔力可是会自发增长。 魔族这种基因,根本就是作弊神器别人修道修仙累死累活,他耗日子,魔力蹭蹭蹭往上升,池瑾想,白灼能问出这话,多半是他已经感觉到体内的魔气。 白灼却没对怎么控制气息展开更深思考,反倒是瞧了瞧池瑾的手。 池瑾立马感受到来自狗子的关心,抿出一个浅笑:“灼儿放心,不过是两滴血,于我并无损害。”说完,她又示意地看了看桌上的菜,忍不住表扬,“灼儿的厨艺很好,别凉了,快吃吧。” 白灼低声应和,抬起筷子,却是一把将小鸡翅挑给了池瑾。 “”池瑾好感动。 白灼露出太阳花的笑容,拿出之前的话回应给她:“阿姐快吃,凉了可就要辜负我的心思啦。” 池瑾低头咬上小鸡翅,美味瞬间在嘴里炸开。 白灼虽然没问魔气掩藏的事,可池瑾和系统一早给他设计好了出路。 在搬到小镇的第三天,落日黄昏,白灼左手一只张大嘴叭叭吐气的活鱼,右手一篮子青菜,因为他这幅居家主夫的模样实在太容易引人注目,白灼特地挑了条偏僻的小道行走。 小道一侧是住宅的背面,一侧靠田地,加上秋末庄稼早被收割干净,他前后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 白灼脑海中正思考着左手的活鱼是红烧清炖还是爆炒,他记得阿姐喜欢吃红烧肥鱼,他手头这条鱼足有八九斤,草鱼少刺,肉又细致,红烧起来一定很好吃,突然 他身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窣声响。 像是有人踩 踏在枯叶上的脚步声。 “谁”白灼眉目一凛,匆匆回头。 草叶被风刮得轻轻晃动,他身后却没有一个人。 “是谁在装神弄鬼,出来”手上残喘的活鱼像是察觉到异象挣扎个不停,白灼捏紧套鱼的绳子,身体渐渐紧绷。 刚才的动静,他敢确定那不是风吹。 “我没有恶意,小公子可不要紧张。”一声稍显尖细的柔媚男声突然出现在白灼耳旁,白灼警惕地朝旁边退开一大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侧的红衣男人。 “你是什么人”白灼提鱼的手背向身后,已经开始暗暗蓄力,正如池瑾猜测,白灼体内的魔力已经开始显现,不过他如今会做的,不过是没有章法的单一攻击。 红衣男人朝他魅惑一笑,上挑的丹凤眼里满是风情:“小公子别动手呀,我如果真想伤害你,早在你好没发觉就出手了,我刚才不过是和你玩了个小游戏,别在意。” 红衣男人的立场不明,可白灼也相信他说的不是假话:“你想做什么”他冷声问道,并不成熟的脸上已经隐隐显露出威慑力。 可惜,他这点小毛头的威慑力,在对方面前丝毫不管用。 “我叫胡寐,是狐妖一族。”胡寐自如地动了动大红的衣摆,衣袂飘动间,一阵幽香袭来,见白灼不适地皱眉,胡寐红唇勾起,挑眉深深看了白灼一眼,继续说,“我知道小公子的真实身份,我来找你,当然是为了帮你正道。” 胡寐细长白皙的五指张开,他像是观赏一般,一根根地打量完,倏地猛收紧:“当然虽说是帮你正道,很大程度上还是为了我自己。妖族这些年,被那些狗屁仙人道士折腾地节节败落,也需要一个真正的领袖来帮我们匡扶道义” 胡寐话语极有张力,可白灼又不是易热体,被人随便什么理由就牵着走。 他蓄力的动作未停,脚步迈开:“没兴趣。” 白灼虽然不喜自己因为身份四下逃离,可眼见他和阿姐马上就能过上平稳的生活,他并不想这个时候被打断。 无论胡寐的真实想法是让他当领袖,还是当炮灰,白灼想要到,不过是稳定住目前的生活。 被落在身后的胡寐却是嘲讽地轻笑了一声 :“你以为,你们真的可以有安稳的生活我能找到你,就意味着其他人也能发现你们” 胡寐这句话不仅仅涉及到白灼,还牵扯到了池瑾,白灼心脏一紧,步子倏地停住。 回头之际,他眼里抵制的冷光愈发浓烈,他就像是一只戳到痛处的幼兽,顷刻撕开外皮,暴露出内里的凶残。 只可惜,它便是凶残,也不过只是未强大起来的幼兽。 胡寐的兴致更添了两分,笑容里多出点亲近:“你不必担心,我们可是有共同的敌人,我便是为自己牟利,也不会害你。”胡寐故意顿了顿,“再说,你不会以为,你阿姐当真愿意和你就这么躲躲藏藏地过一辈子吧” 胡寐扬唇说完,闪身躲过擦过脸际的一道银光。 只听“轰”地一声,胡寐身后的地面上已经出现一大片焦灼黑土。 黑土上冒着烟,胡寐红袖一展,轻易将那片承载了魔气的焦灼恢复平整,“啧”了一声,故意道:“怎么是戳到你的痛处还是说,这本来就是真相” “闭嘴”白灼眼神一厉,“我阿姐真心对我,才不会像你说得那般” 胡寐的话触及到了白灼的逆鳞。 阿姐怎么对待他,白灼和她朝夕与共,看得很清楚,阿姐对他好,愿意为了他舍弃正常人的生活陪他颠沛流离,这样的感情,谁都不能消磨 胡寐是个聪明人,说这些话也不过是赢得白灼的关注,他见白灼当真怒了,立马顺势往下:“我的话不过是给你提个醒,是或不是,并不是我想得到的真正答案。有关于你是否愿意摆脱被仙道两界追击一事,你若想好了,明日午后,我在这里等你。” 胡寐一番话说完,不等白灼回神,旋身一笑,消失在原地。 平地留下一抹若有若无的幽香,白灼手里还没死绝的鱼挣扎了一下,瞬间唤回白灼的理智。 他看着空旷无人迹的小道,眼神突然迷茫。 阿姐,真的会有一天不再愿意陪在他身边吗 白灼原本坚定的心被胡寐几番话打得七零八碎。 魔之子五 50 魔之子五 狐妖一族, 骨子里自带妖艳魅惑, 再加上不少狐族投机取巧地采用吸收精元一招, 千百年来, 早将妖族最后一点名声败坏殆尽。 胡寐其人,是只修炼五百年的狐妖, 他生在人人见狐就打, 张口闭口以本族为辱骂词的大环境里, 为此受尽屈辱 胡寐不屑于遵从前道,以魅惑之术降人, 反倒想使用计谋手段, 为自己,为狐族妖界重新正道。 不过, 他的想法当然不可能是为整个大格局着想, 胡寐是个自私的人, 或者说,他是纯粹的利己主义者。 胡寐找到魔之子的白灼, 是意外又像是巧合。 三月前, 他被正道追杀,重伤后一路逃窜, 最后不得不化成原型隐藏所有气息, 躲藏在一处小村庄里。 胡寐的法力在整个狐族算是上乘, 可他势单力薄, 抵挡不住无时无刻不扎堆除妖的狗屁修士 他为了不被不知在何处就能冒出来的狗屁修士们抓住,龟缩了十多天, 也是在此期间,他偶然发现正巧出现在村庄的白泠白灼兄妹俩。 人天生对美好的事物生出关注,狐族本就是美艳一族,他们不仅会关注,还会暗中比较,不过因为白泠白灼和狐族的样貌不是同一类型,胡寐只能看他们不爽,倒没别的心思。 可就在胡寐龟缩的第七天,他突然发现一件大事白灼是魔族 虽然那一瞬间的感觉极淡,可胡寐感官灵敏,瞬间发现端倪。 发现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41 的当晚,胡寐原本想要潜藏着前去试探一番,毕竟魔族和人族有最本质的差别,他只需要白灼的一滴血,就能验证真相,可惜,他人没能抵达目的地,被突然出现的白泠打断。 胡寐尚在重伤中,伤势未愈,他甚至还没试探出白泠法力的深浅,就被她三两招打趴下了。 白泠显然不想要杀人,她放了他,让胡寐不要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胡寐懂得见好就收,灰溜溜地逃了,却没如白泠所说远远离开,而是偷偷潜伏着。 白泠不是普通人,白灼的身份显然也不一般,如若他真的是魔之子胡寐脑中已经演练出一番方案他要掌控白灼 之后的 几个月,胡寐潜伏着,一面查探情况,一面寻找突破口。白灼魔子的身份太容易被发现,他长得太快,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有的生长速度。 胡寐窃喜知晓白灼的真实身份,可他却没办法靠近白灼,原因还是白泠。 白泠不止一次发现了胡寐,每一次都将他打伤,警告他别再跟随。也是这时候,胡寐发现白泠的法力深不可测,可胡寐却没退缩。 白泠一次次没动手杀他,她带着白灼混迹于人界,试图过着普通人族的生活,这一切迹象,都告诉胡寐,白泠是个中立的族别,并且,她试图以己之力,带着魔子白灼逃离真正属于他的宿命。 发现这一点时,胡寐觉得可笑。 可他却又欣喜白泠这样的处事方式,起码,给了他有乘之机。 暗自跟随白泠白灼的期间,胡寐也辗转跟丢过几回,就比如这一次,他足有大半个月没发现两人的去向,甚至一度地,胡寐以为自己的计划无望了结果柳暗花明,白泠以为他没有再纠缠,正巧给了他和白灼正面相对的机会 胡寐那边算盘敲地噼噼啪啪响,而作为话题人物之一的白泠池瑾,正悠然自得的一边嗑瓜子,一边听系统给她带过事情进展。 等了解完基本情况,池瑾手掌一挥,原地的一堆瓜子皮顷刻粉碎,成了没有污染的小渣渣。 同时,她也正了正色,把身下的躺椅随手换成个靠椅,位置从阳光下换成了阴凉处,手边移来一张圆桌和另一个靠椅。 等白灼一腔心事地回到院子里,便见阿姐似乎早有预料地,准备好了水果零嘴,见他回来,便招招手先让他过去。 白灼提着一条终于屈服于命运的死鱼,就那么精神恍惚地过去了。 池瑾看他憔悴的小脸,差点没忍住走上前去摸摸他的头,说两句狗砸别伤心,妈妈、呸,姐姐爱的话 不过人设还在那,她当然还得绷住:“灼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池瑾在这个世界的人设白泠有些特殊,要是按照从前,人设本身的性格习性是可以根据环境变化由池瑾自发改变,只要身边人不发现异样就行。 可白泠本来就是独来独去。 遇到白灼之前,她身边没有其他人,池瑾 没有权限替她改头换面,再加上白泠性子淡,长于百年的生活让她的心性稳如泰山,池瑾在这种人设之下,连心绪有点大起伏,都会面临崩人物的局面。 也幸好任务是个低难度等级,她绷着绷着也就呸,习惯不了 “阿姐。”白灼低低的一声阿姐叫的池瑾心碎掉一半,眼神也放柔了。 白灼猛地扔到手中的死鱼菜篮,两三步站在池瑾面前,池瑾还没来得及意识狗子究竟要做什么,他突然单膝跪地,矮下身,把脑袋靠到她的怀里,搂住了她的腰。 初初被那双大手搂住,池瑾的心跳不由地加快。 她脑中刚跳出点其他心思,结果被白灼下一句“阿姐”秒秒钟粉碎。 池瑾成功摸到狗子头,内心却在滴血:明明是个英俊帅气的美男狗,偏偏是自家的狗子,虽然说自家的狗子她也能舔得起来吧,可少女噗通噗通的爱,和老母鸡般守护的爱,性质大不一样 白灼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发现池瑾的悲伤,他把脸压在她柔软的怀抱里,轻嗅着阿姐身上淡淡的清香。 那是他从来忘不了的味道,与胡寐身上带着蛊惑另他烦躁的香味全然不同。 白灼闻着这股味道,整颗心随之安静下来。 “阿姐,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他轻声说。 池瑾揉他脑袋的手一顿,原来狗子这是要刷存在感啊 “当然。”池瑾的声音也柔和下来,手掌轻轻拍上他的后背,又问,“灼儿遇上了什么事情吗” 白灼在是否告诉她胡寐出现一事上摇摆不定,最终还是决定先不说,他摇摇头:“我只是突然在想,如果我们能一直保持这样,该多好。” 池瑾轻笑,音色从容宁适:“为什么不呢。” 白灼闻言,却暗暗地拧起拳头。 他回来想了一路,还是决定不听信胡寐的言辞。阿姐早答应过会一直陪着他,他不该胡乱猜忌,这样只会损伤他和阿姐的感情。白灼能看出胡寐对他有所图谋,白灼虽年少,也不愿意做耗尽心力替别人做嫁衣的事。 白灼原本已经打算明日不去见胡寐,可阿姐一句轻言,却让他改变了决定。 阿姐愿意陪着他,愿意保护他,可 白灼,并不想一直做被她藏在羽翼之下的人。 他想要站出来,能够光明正大地保护她。 隔日下午,白灼打着买菜的名义出了门,目的却是去见胡寐。 “想好了”胡寐志在必得地看着对面不改戒备的白灼。 白灼容色丝毫不缓,即使他现在相当于是示弱的一方,可他那模样却没有半点弱气,反而像个站在首位指挥的贵公子:“你能为我做什么” 胡寐感受着他身上的气势挑挑眉,暗忖,不愧是魔之子。 他面上倒是不变:“我可以先教你一些运用法力提升法力的法术口诀,首先提升你的魔力。” 胡寐提起魔力来丝毫不避讳,在两人见面之后,他便在两人周围建起了结界,与外界隔离。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有隐藏气息的法术吗”白灼第一个想到的是池瑾每天喂给他的血。 “当然有,我今日便可教给你。”胡寐虽不知白泠怎么帮白灼隐藏气息,但隐藏气息对各族都极为有用,比如说直到现在,他都没看出那个白泠究竟是什么身份。 胡寐声音一转,又道:“不过,法术我可以教给你,你是要把和我学法术的事情告诉你那宝贝阿姐,还是藏着掖着不被发现,就是你的事了” 胡寐丹凤眼一挑,轻易看出白灼昨日根本没把遇见他的事情告诉白泠。 如果说了,多半他昨晚就能被揍一场,接着被赶出小镇地界 胡寐自以为把白灼白泠的心思拿捏到位,他眼见着白灼阴着脸撂下一句“我自有分寸”,胡寐勾勾红唇,不置可否。 他们这边已经学起了基本的法术口诀,另一边咸鱼状享受日光浴的池瑾,舒服地轻哼哼。 免费老师都上线了,反派的未来还会远嘛 魔之子六 51 魔之子六 白灼跟着胡寐暗中修行的历程一日日往后推, 白灼生为独一无二的魔之子, 又是命定未来会日天日地的大反派, 资质领悟力当然绝佳。 胡寐作为便宜老师, 一度被白灼的领悟力和修行进度惊诧,不过胡寐心思深, 便是惊讶也不曾表露, 反倒见白灼在多方面尚且稚嫩的表现, 一直坚定地认为,他早将白灼牢牢地捏在手心。 反观白灼, 经过两月修炼, 他正式进入修行者的行列,虽说魔妖为两族, 可魔族的修习之法早在万年前魔族消亡时, 跟随着湮灭, 再加上修炼一途道法皆通,他跟着胡寐学并没有误入歧途。 可随着他对体内魔力运用地愈发纯熟, 魔力愈盛, 白灼丝毫没有因为这些而欣喜,反倒一度经历着内心煎熬。 白灼不止一次想将和胡寐学习法术的事情告诉阿姐, 可话临到嘴边, 他却一而再地说不出口。 他在害怕。 他害怕说出真相, 迎接他的将会是阿姐愤怒的目光, 更甚者,阿姐连愤怒都不曾有, 直接用冷漠和无视将他打入无极地狱。 “想什么呢心神不宁” 白灼一颗心正饱受煎熬,胡寐拈着腔调的声音忽然响在他耳边。 白灼眼神一晃,遽然收回外扩的思维,冷漠道:“没什么。” 白灼心里门清,他和胡寐无非是互相利用,他跟着胡寐学法术,胡寐想借他的手做点什么,虽然白灼现在还不知道胡寐具体操作,但不乏他早早对他产生警惕。 胡寐对他的警惕并不意外,魔子白灼时刻保持这种冷漠的心态,不爱人,不容易被他人所用,才是胡寐最想看到的,至于说他那位阿姐胡寐想着,总有一天他会想办法解决掉她 白灼看了眼天色,眼皮突然跳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之前想到的事情太烦躁,还是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今日先到这里,我明日下午再来。”白灼说完,也不管胡寐做何反应,转身往小院的方向走。 这些天他每日下午出门,晚饭前会带上买好的菜肉按时回去做晚饭,阿姐起初试探地问过他几句,白灼支吾地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后来也不知道是阿姐听信了他的话 ,还是不再在意,反正没再多问。 白灼想知道阿姐的想法,可他猜不出来,阿姐又不说,仅仅是回去的一小段路上,他的心里又翻起了几番波浪,不自禁地,他竟然忽然翻起胡寐和他第一次见面的说辞。 阿姐有一天会不会离开他她会不会逐渐与他疏远,终有一天,彻底离开他的世界 白灼想到这,双拳倏地拧紧,浑身不可遏制地轻颤起来。 他害怕的同时,心间突然生出一股愤怒。 愤怒在感知到自己情绪的瞬间,白灼愣住。 他怎么能对阿姐愤怒 白灼脚步停在原地,遥遥看着在视线远处的小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 阿姐守护他,保护他,他不应该猜忌阿姐对,阿姐说过会一直陪着他,一直,一直 白灼自我洗脑般地将这种想法在脑海中念叨了三遍,等紧绷的表情放松,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他舒了一口气,重新往回路上走。 然而,当他抵达院门口,看到院里来人的一瞬间,他脸上心间笑,刹那间荡然无存。 “白姑娘,镇南的钱家二少爷可是个秀才,人品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钱家祖上留下的田地财产数不胜数,你若嫁过去,必定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哎哎,白姑娘你别急着回绝我,你好好想想,只要你一点头,婆子我立马去钱家回信,明日钱二少就能上门提亲,挑个良辰吉日你们便能成亲办事” 一声粗俗花衣的李媒婆头上簪朵大花,涂成大红色的唇一张一合,看的池瑾脑子发晕。 池瑾晕乎乎,她脑海中的系统也斯巴达了。 他们按照任务进度办事,系统设定的也无非是些重要的、能推动人物发展的重要事件,类似于古代媒婆前来做媒的事,不仅系统想不到,连池瑾也是被打个猝不及防。 偏偏,媒婆这一行当不仅善于把肥猪吹成骏马,还特别练就了死皮赖脸之功,期间池瑾早早表明态度,人家就是死赖着不走 池瑾正烦得脑壳疼,余光忽地扫到院门前,心口一松,立马转移话题,提高音量叫起来:“灼儿这么早回来了,在门前愣着干什么,进来呀。” 池瑾这番话已经有崩 坏人设的嫌疑了,不过在场的两人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没对她的高调有太大的关注。 “哎,白小公子来得正好,我正在给你姐姐说亲,你可见过镇南的钱家二少爷,那二少爷的人品相貌整个镇子都是数一数二,你姐姐若嫁过去定然是个良家”李媒婆嘴皮子上下一翻,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对准白灼,那架势颇有大战三百回合的样子。 白灼一见媒婆出现,脑子就和炸开锅了一般嗡嗡作响。 再听她的胡言乱语,白灼胸口一股子斜火直冲向上:“闭嘴” 白灼的话就像轰然炸开的小惊雷,不仅把李媒婆吓得打了个战栗,连池瑾都被这小子给惊了一下。 白灼一番怒火被迫发泄,他说完也有所感地闭了闭眼,放缓了音调:“出去。” 李媒婆还真怕白灼一个不爽一拳头砸过来,刚才还巧舌如簧,这回只敢灰皮老鼠样夹着尾巴逃了。 等到李媒婆离开,白灼按捺着胸口的起伏,把院门关上,这才低着头,做错小孩一般沮丧地来到池瑾身边,和她道歉:“阿姐,对不起,我不该发火。” 白灼年龄虽然看上去十四五,身量却有成人的高度,如今他笔直站着,比池瑾足足高了半个头,池瑾倒是想伸手顺顺毛,可高度不太允许,便伸手拍了下他的肩头,嘴里勉强扒拉出三个字:“没关系。” 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意料,池瑾没想到她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她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42 都深居简出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有人能念叨上她 而另一方面,从小她当乖狗子养着的白灼,如今终于开始朝人露出小尖牙了吗 池瑾心头一块名为“担心养歪白灼”的大石轰隆落地,内心涌起一阵老母亲的欣慰。 “阿姐为什么不问问我今天出去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早回来”白灼垂眼便看到池瑾淡定舒缓的表情,这番话不过脑地就溜出了口。 池瑾也敏锐地觉察出当前的狗子似乎有点奇怪。 “灼儿今日去做了什么为什么比平日回来的早了”她小心地抬眼试探,落在白灼眼中,却成了对他的敷衍。 白灼蓦地又生出一阵火气 “我若是不主动提,阿姐都不问的吗”白灼抑制不住地 捏紧双拳,手背青筋暴起,双眼因激动充血泛红,“如果我不回来,是不是阿姐就要答应那个媒婆,嫁到李家,嫁给那个劳什子破李二少爷然后和我分道扬镳,再也不需要管我,再也不需要照顾我了这样我就不会再碍你的事了” 白灼气的满脸通红,看的池瑾一脸莫名其妙。 白灼眼前忽地一热,自觉从池瑾的眼神里得到答案,他恨恨地一甩袖子,像枚噗噗冒火的火球般,撞开池瑾,朝着屋子冲过去。 “碰”地一声重响,门板颤颤巍巍地狂抖不已。 池瑾揉着被撞疼的肩膀,偏头看向那关的严严实实的房门,满头雾水。 他这是青春期提前了中二症来临 莫名其妙啊 池瑾无缘无故被人吼了一通,她毕竟不是真的无怨无悔老母鸡,情绪一上头,她还管白灼个鸟 让他自我反省去吧 池瑾破罐子破摔,银钱也不带,噔噔噔地跑出院子,等到了有人的镇子,她被系统奶音一连串的连哄带夸,总算把掉线的理智重新搭线成功。 “统统你说说,白灼今天是吃炸药包了谁给他喂的,那个妖精胡寐吗那他应该先把那妖精炸了好不好,跑回来乱发什么斜火,念在我是他姐好欺负是叭”池瑾面上一副不食人间烟火高冷仙子降世,引得路过的行人频频回首,内里却在疯狂吐槽。 系统嗯嗯啊啊说了一通,全把自己当成一个容量无限的垃圾桶,池瑾倒什么,它全盘接纳。 池瑾又气冲冲地倒了几大箩筐,心里总算舒坦了:“我觉得那小子是欠收拾了,我看晾他个十天半月,哼,到时候他不得哭着喊着抱我的腿求原谅” 池瑾想到那画面,突然忍不住哈哈狂笑起来 系统:“”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不过话说起来,狗子今天究竟怎么回事真是早到的中二症犯了”这一会儿功夫,池瑾再次把白灼的称呼换为“狗子”,这也充分验证了系统的女人心,海底针,摸不着,摸不着哟 “我具体也不知道,根据表现,目标人物这段时间的情绪都有波动,似乎是对没告诉宿主他见胡寐的歉疚”系统不确定地说。 池瑾一口老血快喷出来,歉疚至于炸毛成这样 这主谓关系是不是该颠倒一下 系统又道:“另外,在和胡寐相处时,目标人物已经心绪不宁,一路走到路门口,心绪原本已经恢复,结果到达院门口才一下变了。” 池瑾这下懂了:“难不成他这是嫉妒了小孩子的独占心理作祟,开始不乐意,开始撒泼了” 若照这个方向说,就容易理解了。 白灼有意识起虽然那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就跟在池瑾身边,他大部分理念观点都是池瑾帮他树立纠正的,他把池瑾当成生命中不可撼动的一部分,可当两人的世界里贸然要横插入第三人,他中贸跳脚,就不奇怪了。 系统中肯回答:“嗯,应该就是这样,目标人物还小,宿主应该多担待些才好。” 池瑾撇撇唇,一想到白灼不过是个一岁半的“大宝宝”,她也真没法为着这点事生气。 可不生气归不生气,她断然不可能这么早回去,抢着去拿热脸贴那臭小子的冷屁股吗 先晾着他再说吧 池瑾想通,郁气一扫,在街上捡了个冤大头搜刮了对方半袋银子,乐呵呵在街上横扫起来。 衣服、首饰、零嘴、小摆件池瑾淡着一张脸一一逛过去,却在脑海中和系统讨论地热火朝天。 等天色渐渐昏暗,日暮降临,池瑾在一家爆满的小铺子里点了碗喷香的阳春面,她满足地吃完,看着天色,准备打道回府。 可临出店前,她的步子却怎么都迈不开。 最终,池瑾还是暗骂一声自己圣母心,回头点了份大份的阳春面配上小菜,多给了半锭银子让店家拿食盒打包。 提着食盒回去的路上,池瑾继续和系统胡吹海吹,就是不提白灼的事。她私心里当然是想让白灼知错就改,主动臣服,可她一想到那小子之前火冒三丈吊炸点的样,就掐灭了这种观点 等快到院子,系统瞬间沉默不再说话,池瑾也是糟心一片,便也没再挑话题。 待她走到院门口,刚刚推开厚重的铁门,却见颓丧站在院子中心当木桩的白灼忽地眼前一亮。 小跑着来到她身边。 池瑾傲娇地火气刚生,白灼已经接过她手中食盒,贴着她的身侧,诚诚恳恳地低声说了句:“阿姐,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 魔之子七 52 魔之子七 天色一度度暗下来, 气氛静幽幽的。在靠近房门的小饭桌前, 池瑾和白灼面对面坐着。 白灼面前是一碗冒着香味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他执着一双青竹筷, 动作又轻又快地吃着,不时还抬头偷瞄一眼池瑾。 等看到阿姐目光平静地一直看着他, 白灼立马低下头, 嘴角弯弯地继续吃。 “所以, 你之前一直等在院子里”池瑾心头难免还有气,可这股火气被白灼上来就奶兮兮的认错降去大半, 再加上之后她又听系统悄悄说, 自她离开院子,白灼便一直在院子里当木桩, 干站着等她回来, 池瑾的火只剩那一点点放不开的膈应。 “嗯。”白灼快速吸溜完一筷子面, 等嘴里的面咽干净,他立马低声道:“我知道我惹阿姐生气了, 我害怕追上去你会更生气, 又害怕你生气到不想再回来,不想再见我所以我就在这等阿姐回来, 站在最显眼的地方, 只要阿姐回来, 一眼就能看到我。” 之间白灼气轰轰摔门进屋, 冷静了两秒钟,他就发现自己做错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 想好怎么挽回局面,便发觉阿姐跑出了院子。 那一瞬间,白灼慌了。 他几乎是下一秒就冲出房门,胸口有个声音喧嚣着让他把阿姐留住,可他跑到院门口,看到阿姐疾步快走的背影,他突然顿住。 阿姐在生气。 并且是他惹得阿姐生气。 这个结论让白灼异常沮丧,他失魂落魄地抓着头发,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魔怔了。为什么他要平白无故对阿姐发火,还说那么多刺伤阿姐的话 阿姐的性格他明明最清楚。走在大街上,她从来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注视和嘀咕,整个小镇上,阿姐在意的人只有他,是他无理取闹,居然把脏水往阿姐身上泼。 白灼那一瞬间杀自己的心都要有了。 但他最终还是镇定下来,阿姐只要在意他,她就一定会回来他要等阿姐回来,站在她一眼就能发现的地方等她。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白灼看着逐渐西垂的日光,心弦越绷越紧,似乎下一刻它就能被扯断,可每个下一刻他都坚持了下 来。 终于,他等到了。 阿姐回来了,还特意给他带了晚饭 那一瞬间,白灼只觉阴霾顷刻褪散,有她出现的世界里,光芒万丈。 “对不起阿姐,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对你发火。”白灼说着,乌黑剔透的眼珠微微向上移,一脸愧疚地看着池瑾。 台阶边不仅铺面鲜花,白灼还伸手来拉了,池瑾岂有再不下台阶的道理。 “唔,其实我也没那么生气,灼儿知道错了就行。”池瑾不自在地避开白灼热乎乎的视线,竟觉得有点脸热 一定是小奶狗太黏糊了 小奶狗白灼立马顺杆子往上爬,热切地点头:“嗯,我以后绝对不乱发火,不会再惹阿姐生气” 池瑾被白灼捧得有点飘飘然,到底还记得人设,勉强干咳了一声,让他快点吃面。 白灼恩恩应得狂热,抓起筷子抱起木碗吃起来,再看他那表情,俨然又成了一朵喜滋滋的太阳光。 太阳光吃饱,勤快收拾桌子碗筷,池瑾则移动椅子坐到月光下,闭着眼享受月光浴的同时,身体自发吸收着来自自然界的能量。 魅灵一族本身天赋极佳,善隐匿,法力高深,可以说,他们是最趋近自然的种族,从自然中获得的力量是他族无法想象的。 也是因此,天赋异禀总会有所缺憾,魅灵虽一族强大,族脉却在日渐稀少,在这个修仙大世界里,恐怕只剩下白泠一个魅灵一族。 周遭的能量源源不断流淌入体的感觉很舒服,它们如同化作星星点点的碎砾,渗透进她的身体,汇入她的血脉,和着鲜活的血一起鼓动。 池瑾舒服地在脑海里轻声哼哼,这时候收拾完的白灼慢慢走到她身边。 腿上传来重物轻轻搁置的力量,池瑾的腰肢上慢慢环上一双大手。 白灼趴在她的腿上,轻声开口:“阿姐,我还是有件事做错了。” 白灼思索之后,决定向她坦白。 池瑾早料到他会说什么,主动道:“你是说那狐妖的事情” 池瑾语气平和,声音里辨不清喜怒,白灼却猛地抬起头。 池瑾对上他闪烁不明的眸子,淡淡言:“你跟着他修炼一事,我并非全然 不知,相反,在他和你见面前,我已经和他正面对上过几次。” “那阿姐你怎么”白灼瞠目结舌。 池瑾眼眸一动:“灼儿想问我为什么没阻止你” 她见白灼愣愣地点头,手掌压在他的头上,察觉白灼的眼神柔下来,她接着说:“我知道狐妖对你有所图,也曾几次试图让他离开,可他还是找到了你,再加上他对你并没有做出什么恶事,反倒是引你修炼,我便没做阻拦。” 池瑾顿了顿,又说,“我是异族,出生到现在法术上从未得到他人的指引,我没办法教导你如何运用魔力,当然不能绝了你学习的途径。” 白灼默默听完,双眼倏地一亮。 所以说,阿姐根本没有不在意他 阿姐早知道他跟着胡寐学习法术,也了解胡寐暂时不会伤害到他,所以她在保护的基础之上,纵容了他学法术 原来阿姐一直在他的身后,一直用她的方式默默支持他,她还是在意他的 池瑾瞥了眼白灼热络的目光,毫不犹豫地,一盆凉水浇下去:“灼儿,我曾说过,会给你足够的选择空间,这件事也是如此。” 她会保护他,也会在他的意愿之上,给他足够的生长空间,只要不越界,她绝对不过多干涉,这就是白泠的方式。 白灼心上的温度腾地将至冰点。 “嗯,我知道了。”他闷闷地点头,明明知道阿姐依然不变地守护着他,可他总觉得心里的某一处像是缺了点什么。 第二日白灼再去找胡寐时,将昨日告诉池瑾的事情顺嘴提了句。 白灼表现地没多在意,胡寐却身板一缩:“她没说其他事比如,禁止你再和我来往” 胡寐打不过白泠,之前秘密教白灼法术的事他还以为掩藏地很好,没想到,对方早就知道了 胡寐突然觉得,他似乎有点摸不透白泠了。 白灼不明胡寐的心思,看从他人口中提到阿姐,他心里很不舒服。白灼眉心向中心皱紧,冷冷看向胡寐:“暂时没说。” 白灼并不愿意听到别人讨论到阿姐,就像侵入了他私有的领地,不自觉地让他做出防备的姿态。 胡寐却是松了一 口气:“没有便没有,那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阿姐” 白灼闻言,眉心立即紧得能碾死一只蚊子。 胡寐挑眉,见白灼下一句话就能翻脸,耸了耸肩,原本都打算放弃这个话题,胡寐眼睛突然一转,骤然想到某个刺激的可能性。 红衣一展,胡寐蓦地凑到白灼的耳边,眼看白灼面上迅速笼上阴云,他飞快开口:“我可是记得魔子只有一人,白泠不是你亲姐,难不成,你爱上她了” 胡寐故意把最后几个字说得又慢又重。 白灼听到“爱”这个字眼的瞬间,瞳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 “不要胡说”他一把推开胡寐,手中的力道没有控制,直接将胡寐推出两三米。 胡寐趔趄了两步站稳,非但没消停,反倒斜斜一笑:“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 白灼拳头一紧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43 ,犹如被拨动逆鳞,下一秒,胡寐站立的地上陡然出现一个深坑。 胡寐早有预料也躲得及时,可即使这样,他红色的衣摆还是被魔气烧灼出一个大洞。 狐族天生爱美,胡寐也不例外,他扯着衣服下摆咬牙切齿,张口就要继续挖苦几句,可白灼也看出了他的心思。 “开始练习吧。”白灼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带着隐隐的威慑力。 胡寐气得发抖,但在白灼隐含的魔力威压之下,他竟然只能臣服。仅仅几个月的时间,白灼的魔力已经强大到他无法掌控的地步。 即使如此,胡寐心里仍旧有底。 魔之子的力量本就不是寻常人能够压制,他只要掌控着白灼的思想就够了。 胡寐恢复神态,又看了眼白灼。 白灼现在想要什么,他想要强大,想要挣脱命运束缚于他的桎梏,摆脱仙道两族对他的无情压迫。 现在的白灼其实是最弱小的。他的魔力虽然逐日增长,可他的内心里有善,白泠把他教导成了一个会和所有族别讲究是非对错的人,而身为魔之子,白灼可是正道公敌,他人只会把他当恶人对待,以杀证道,哪里会顾念其他。 胡寐的算盘早就拨弄好了,他会找准时机,首先借由他人之后将白灼最在意的白泠铲除。 白泠在白灼心里所 占的分量太重了,无论白灼是否真的爱上了她,胡寐都不会让白泠继续霸占着那等地位。 至于事成之后,胡寐便可以开始他计划中的统一大业 他的智谋,加上白灼的魔力,很快,他就能跃于妖族之首,再无人敢轻视他 胡寐那边痴人说梦,以为马上就能达到人生的高潮,人生的巅峰,事实上,被系统光环笼罩的池瑾就等他一步步往坑里跳呢。 “统统,胡寐什么时候能把修道之人引过来”池瑾嘴里叼了颗厚皮紫葡萄,含糊地问道。 “如果没计划错,大概要到后天。”系统说着,又愤慨地补充,“胡寐这只狐狸太鸡贼,引用路人散播魔之子的消息,而且还真假参半。消息传的乱,他却派人暗中将真实的消息传到修仙者那,逐渐引起他们的注意这事要不是我一直盯着,说不定就成漏网之鱼了。” 池瑾嘿嘿一笑,吐出葡萄皮,夸奖:“统统最棒棒” 系统立马被她夸得傻笑个不停。 一人一系统再次确认完后续计划,池瑾只等第二日黄昏的到来。 “阿姐明日要和我一起去见胡寐”白灼坐在饭桌前,眉心不愉快地微微皱着。 他一点也不想阿姐在意其他人。 池瑾知道狗子这是又觉得存在感不足,立马凝出一个浅笑,点头:“灼儿跟着他学习这么久,阿姐正好看看他教了你些什么东西。” 话题重新落到自己身上,白灼那点小激愤立马没了。 等到第二天午后,妖族胡寐照常架开结界,等待白灼的到来。 然而,他却等来了和白灼同路的池瑾。 胡寐:“” 他都计划好,今日白泠会在院子里受到一群修士道族攻击,之后致死,剧情怎么一下崩了 魔之子八 53 魔之子八 胡寐的计划被池瑾的出现打乱, 偏偏, 他还不敢露出一点端倪。 “你们开始吧。”池瑾看着胡寐强忍胃疼的表情, 心里笑成一朵花。 “哦、哦, 好,我们开始。”胡寐仓促点头, 强打精神指导白灼练习法术, 可心里有事, 他手脚哪哪都不顺。 白灼很快发觉异样,收了手, 也不点破, 皱着眉看他。 池瑾见状,立马嫌不够热闹, 也假装狐疑地看向胡寐。 胡寐被两人齐齐注视, 一瞬间, 心登时凉了半截。 “那个,今日我状态不佳, 不如, 我们明日再练”胡寐的身形瞬间矮去一截,若他此刻是原型状态, 一定是多条尾巴缩紧, 两股战战。 胡寐原本的计划, 是今日下午会引来仙道两族人士, 前去白泠所在的院子绞魔。 胡寐为了防止对方不动手,还特意在院角隐蔽处设置了结界, 藏下具有魔气的灰土。届时对方到了,胡寐撤去结界,他们一定会将白泠当做包庇者下手,这时候胡寐发现端倪,迅速将白灼带走,便能一箭双雕。 解决了白泠,又套牢白灼 哪想,计划根本赶不上变化。 胡寐是万万不能让白泠两人知道自己的计划的,白泠白灼,无论他们哪个人都能随便把他削成泥 为今之计,他只能在事发之前,迅速遁走。 操纵魔子的计划也只能被迫夭折 池瑾自然不可能让胡寐打完酱油这么轻松逃之夭夭,起码也要给点教训吧。 她唇角轻轻扯开,颜容淡然微冷,让人分不清情绪地道:“现在想走,是不是晚了。” 胡寐心虚地身形止不住一颤,翘起的丹凤眼里仓皇闪过慌张。 不应该啊,白泠不应该知道他的计划,一定是他太紧张了,不能露出马脚,胡寐努力做着心里建设,可看着白泠,他的心态已经一崩再崩。 “阿姐,出了什么事吗”白灼也发现不对劲。 池瑾听着系统说仙道的大部队已潜进的镇门口,眼波轻动,沉声说:“有人到了镇门口。” 白灼这些日子的修炼不是白做的, 他略一思索,神识打开,下一秒,表情就变了。 胡寐只觉一阵凌冽的气势汹涌而来,他来不及动弹,脖子处一紧,人被白灼提了起来。 “是你做的”白灼质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白灼察觉到仙道大军直直朝他们所住的院落走去,发现被人可以散落的魔气,白灼双眸充斥怒火 他早知胡寐存有异心,却不料,胡寐居然想将灾祸转嫁到阿姐身上,若是阿姐独自留在院中 白灼拳头猛地收紧,重重一拳砸在胡寐胸口 白灼能忽视胡寐的算计,却无法容忍他以阿姐做靶。 “碰” 胡寐掉线风筝样砸飞,外扩的结界没了他法力的支撑,顷刻破裂,白灼身上涌起的魔气并未收敛,几乎在同一时间,尚在院中查看的人发觉了这一片的动静。 仙道大军纷纷来此,白灼感觉到对方的敌意,身上的魔气一寸寸涨高,黑色的瞳孔一转,成了浸染了血的墨红,凄厉可怖。 “灼儿”池瑾的心突突跳着。 她即使做好了乖巧奶狗要变身的准备,可他突然从奶变熊,池瑾还是倒吸了一口气 好刺激 墨红色眼眸的白灼侧头看了她一眼,有一瞬间,他眼里的凶光似乎弱了一些,可下一刻,前方骤然出现的敌人,再次让他恢复成看不出表情的魔子 “阿姐,我会保护你。”白灼说完,将池瑾挡在身后,手中幻化出一把深黑色的长剑,他挥舞着长剑,飞身与那些人正面相抗。 他深色的眸子里犹如含着冰霜,对面一个个奔赴而来的人在他的眼眸里浓缩成一个个蕴含仇恨的凶点。 杀,杀 他的心里只剩这一个念头 “轰隆”天边传来一阵巨响,震耳欲聋,上一刻还阳光铺洒,万里无语的天色,下一刻,便是风云翻涌。 有雨点砸下来,随着血沫喷涌,雨势由小到大。 胡寐被眼前的景象快吓傻了,他早知魔之子实力强悍,这段时间他也隐隐感觉出白灼实力不可测,可他怎么都想不到,白灼能以一举之力,挑动成百上千的修士道人。 掌控魔子的念头在这一瞬间落于实处,胡寐 无声地看了眼皱眉仰看着白灼两白泠,悄然朝后移动步伐。 他要逃。 利用魔子成为妖族之首,他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胡寐清楚地认识到,即使没有白泠,他也无法掌控得住白灼 魔之子,生来就是绞翻天地的存在,没有人能真正束缚地住他 “咚”胡寐的后脚处突然感到一阵法力的烧灼,他疼得飞快跳开,抬眼便瞧见看到白泠洞悉一切的目光。 “想走”池瑾说着,身形快速掠到胡寐面前,魅灵一族的法力将他统统压制住,她五指张开,朝着胡寐心口抓去。 胡寐浑身力量好似被抽干,双膝软倒之际,内丹已然离体 “还给我”胡寐匍匐在雨幕泥土里,盯着池瑾掌心的内丹,咬牙切齿。 内丹刚刚离开,和内丹的联系还在,胡寐清晰感受到从内丹处传来的轻颤,只要池瑾力道一紧,它便会瞬间破裂。 大雨被环绕在她周身的结界隔离在外,池瑾就像个绝缘体,依然美得犹如仙子,可这个时候,她却是掌控着一妖的生死。 “你若现在想走,我不阻拦。”她平静地说完,立马听到胡寐磨牙声更重了。 放在胡寐面前的选择有两种,放弃内丹离开,他五百年的修行必须从头再来。 可若留下,将会处置他的人就是白灼 在这一刻,胡寐愈发参不透面前的女人了。 胡寐曾以为白泠是圣母心,不愿杀人,反倒舍了仇恨找地方没用的龟缩,这便是她最初见到他没有杀他的原因。可事实,却好似是胡寐太天真。 白泠早知他与白灼碰面,她放任未管,甚至胡寐自己都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白泠突然从中插进来。 之后,便是现在,白泠似乎早预测出他会对付她,事情发生前打乱了他的计划。 胡寐已经分不清,走到这一步,究竟是他策划了一切,还是说是白泠策划着更大的阴谋,一步步引导着他,奔赴火场。 白泠对魔子白灼,是否也是和他一样图谋 胡寐拧紧双拳,雨水溅起的泥土让他狼狈不堪,他这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仇恨地看着池瑾,这个人早把他所有 的后路封死,留下,等待的是白灼沉淀后的怒火;离开说不定却是她新一轮的计谋,权衡之下,他只能选择留下。 池瑾的城府当真这么深吗 怎么可能 池瑾捏着手里的内丹小心把玩,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人家内丹捏爆了,见胡寐居然傲气地缩在一边没走,池瑾暗暗撇唇。 不走就不走呗,反正到时候想砸扁他的人又不是自己 池瑾给胡寐的选择哪有那么多弯弯道道,胡寐不过是个打酱油的,他打完酱油立志要当炮灰,她没必要要拦啊 池瑾没再管酱油党胡寐,将注意力重新转回白灼身上。 半空中不停有尸首落下,犹如垫山河一般,并不规律地分布着,悬浮在空中的白灼背对着她,无数次挥舞黑色的长剑,一次次抵挡住强势的攻击,又一次次回击。 他的身上慢慢染上鲜血,浅色的袍子被鲜红的颜色染遍,但上面绝大部分的血,都不是他的。 池瑾像是看黑白片一般沉重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所有的画面里,唯有白灼是鲜活的。 他在愤怒,浑身被不满不平的怒火充斥。 他不过是个孩子啊,降生不是他的罪,他做错了什么要值得被人群起而攻之,值得这些人让他家破人亡,再也没有归宿,就连他的阿姐,他们也像毁掉她吗 绝对不可以 白灼内心发出一声怒吼,魔气登时暴涨出几丈高。 他从没有伤害对眼前的人,他们却想毁掉他的所有,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要手下留情。 死前凄惨的叫声被他屏蔽,他的理智被杀意填满,他提着剑,一步一挥,杀光所有人,他要杀光眼前的所有人,才能保护阿姐 一个,两个,十个,几百个乌泱泱的人群很快如四散的虫鸟逃开,可他不愿意放手,杀杀杀 不知过了多久,白灼麻木的神经只知机械地挥动武器,突然,一声低柔的声音触碰到他最深的感官。 “灼儿。” [奇^书^网][q i].[s u][w a n g ].[c C] 白灼前进的步子顿住,这一声呼唤让他突然坠落到现实,他握剑的手一紧,却也慢慢颤抖起来。 他不敢回头,更不敢回应阿姐的呼唤,眼前已成为一片血海,他害怕,成了阿姐口中的刽子手。 池瑾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 她无声地轻叹一声,去握住他颤抖的手:“够了灼儿,我们回去吧。” 池瑾的声音很柔,如同安抚幼童般缱绻柔软,白灼猛地回握住她,转头一瞬不移地看向她,从喉间吐出两个字:“阿姐”他还能回去吗 池瑾伸出手,在靠近他前她身上的结界无声破开,雨水打在她的手上,沿着她的指尖流淌,池瑾慢慢伸手擦去他额角的一处血污,看着他墨红色的眸子,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又说了一遍:“灼儿,我们回去吧。” 刹那间,他眼里的墨迹重回,之前剑拔弩张的魔气顷刻褪去。 他好像又变回最初始单纯善良的样子。 蜷缩在一隅的胡寐,远远看着白灼的模样,内心惊颤不已。 他这才认清,唯一能够操纵白灼的,或许不是命运,而是白泠。 魔之子九 54 魔之子九 大雨淋漓, 空气中的所有暖气像是被雨水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44 榨干, 冷的胡寐生生打了个寒颤, 然而比周围温度更冷地, 却是站在面前少年那双寒如冰魄的眸子。 胡寐不知道究竟僵持了多长时间,像是只过了眨眼的一秒钟, 又像是过去了几个世纪,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身体一寸寸冻结的声音, 心跳减慢,血液逐渐停止流动。 “你走吧。” 终于, 制裁的少年发话了。 胡寐猛地喘气, 犹如喉间紧掐的手遽然松开,他张大嘴, 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雨水疾速涌进他的喉咙里, 惹得他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白灼已不想再看胡寐的模样, 他张开手,看着手中的内丹, 在胡寐饥渴惶然的眼神之下, 犹如扔个废物地将其置到泥土里。 淡青色的内丹骨碌碌滚了一小段路,被胡寐狼狈地一把抓住。 牢牢握住, 像是握住了命门。 “阿姐, 我们回去吧。”白灼重新面对上池瑾, 眼神转瞬换成少年人的单纯。 池瑾看着白灼依恋如往昔的眸子, 心里一软,她轻轻颔首, 没再管胡寐这个酱油党,搭上白灼伸过来的手。 几乎是指尖相触的一瞬间,白灼的大掌倏地用力,喷涌着属于成年人的力道,牢牢握紧她的。 池瑾愣了一下,心头生出一种异样的抵触,她下意识地想挣脱,可在下一秒感觉到来自他身体的轻颤,池瑾突然释怀。 白灼仍在害怕。 面对那些想杀他的修士道士,面对设计他的胡寐,白灼可以佯装冷漠,用无情包裹自己,可池瑾,是他唯一的避风港。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允许自己放下一切伪装。 池瑾做完心里建设,再面对白灼充满控制欲的紧握,便能轻易释怀了。 雨水未停,还在不断冲刷着大地,留在原处的胡寐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被大雨覆盖,直到最后一丝气息也被雨水湮灭,他猛地松了一口气。 胡寐张开一直紧握的掌心,看着雨水顷刻将内丹上的泥土冲刷干净,他露出一个笑,仰头将内丹咽了下去。 操控魔子的计划虽然失败 了,可他起码捡回一条命,再加上修为未损,比起眼前那一堆只剩尸首的正道。 他这一票,已经是赚了 魔子攻击正道一役,足以给正道重重一挫,而且,这事到现在可不算完。 白泠能控制白灼的心神又如何,这个世道对魔子只可能是无尽的追赶屠杀,魔与正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管白泠的最终目的是不是引导白灼与天下正道为敌,魔子的结局终将至此,而这种结局,也相当于迎合了胡寐的心了 想到这些,胡寐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可下一秒,他突然再也笑不出来。 “咳咳” 胡寐面色难看地咳嗽起来,五指用力抓在胸口,指甲上伸出尖爪,瞬间胸口出现五个血窟窿,他的手用力往胸口掏着,像是想要挖出什么东西里,苍白的脸上突然涌出一道道肆虐的魔气。 “不不,不可能”胡寐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血污堵住,他的五指已经掏进胸口,可抓出来的只有一片片被侵蚀的血污。 白灼还给他的根本不是他的内丹 魔子怎会轻易放过欺骗他的人 他太天真了 颓然倒下的那一刻,胡寐看着渐渐变灰的天空,陡然顿悟。 胡寐死了 池瑾刚踏进院子,系统突然在她脑海中轻声说了一句。 “目标人物还给胡寐的是用魔力幻化出来的内丹,胡寐吞下便被魔力侵吞而死。”系统奶音一颤一颤的,有点兴奋,“宿主,看来我们的计划施展地很顺利,目标人物已经开始朝反派挺进了呢” 系统对白灼的关注点从来都是有没有偏离任务路线,而池瑾,她看着旁边依然装的像只无害小奶狗的白灼,真心想给他搬座奥斯卡小金人 刚才她是真以为白灼念旧情,没忍心把胡寐炮灰掉。 结果呵呵。 “阿姐。”白灼感受到池瑾在神游,轻声唤回她的注意力。 池瑾再一抬眼,就发现白灼已经拉着她在屋里坐下,她头上衣服上的水渍已经被他用法术烘干,白灼也同样清清爽爽地坐在小桌的对面。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白灼一副沮丧苦恼的样子,如果池瑾不知道胡寐的事,她还真能把眼前苍白的小少年,以为成一只愧疚的狗子。 池瑾暗暗掐了掐掌心,眼神一定,保持人设:“这里已经不能久留,虽说那些人短时间不会卷土重来,但留在这就是后患,我们要早点离开。” 今天聚集的修道之人足有千人,白灼干掉了七七八八,彰显了魔子的实力。 正道不会灭铲除魔子的念头,可他们要积蓄力量、重新聚集人手还需时间,再加上这次的仗势之大,正道不敢贸然来犯,这就相当于给了池瑾白灼一段短暂的平静期。 足够他们离开,也足够他们找到下一个短暂安定之所。 白灼这一次却没有对即将到来的平静期而感到高兴,他垂眸,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相扣的双手,指尖隐隐用力,说:“我们难道要一直躲藏吗” 躲藏,无止境地躲藏,为什么他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人世间,他有实力,足以解决掉所有挡路的人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灼儿想说什么”池瑾轻轻挑眉,一贯颜容淡淡的脸上出现一丝不认同,“灼儿想说你能杀光那些人吗” 池瑾的声音明明是平述,可听在白灼的耳中,却让他感到有些难堪。 池瑾无视了他的表情,继续说:“以杀止道,从来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灼儿的魔力确实强,可你确定,你能杀光所有阻止你的人吗” 白灼的头垂得很低,让人辨不清他的表情,只放在桌上的双手已经拧紧,手背血管凸起。 池瑾轻叹一声,伸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她感觉到他的轻颤,声音放缓了继续开口:“我们这种方式并不是懦弱的躲藏,而是另一种求生。阿姐并不是阻止你杀人,而是想让你知道,杀人确实能解决一些事情,但杀人要有度,无休止的杀戮只会泯灭人性我并不想看到我的灼儿走到那一步。” 对白灼来说,白泠是他生命里救赎的曙光,白灼又何不是白泠心底的一片柔软。 白泠自幼被人舍弃,老翁给她的记忆太少,温暖却短暂,唯有白灼,一个鲜活的、充满生机的生命体,贸贸然地冲入了她的生命。 融入了她生命的轨迹。 白泠是中立派,她非善非恶,杀 自认为该杀之人,难得施放同情心,她对白灼的教导方式,也是如此。 白灼被她的最后一句话晃动心神。 沉默了许久,他突然抬起头,那双漆黑如小鹿的眸子里漾着浅浅的水光:“阿姐,那我们能有平静的生活吗” 池瑾和他对视,抬手摸到他的眼尾,感觉到手边微痒的轻颤,她浅浅抿唇:“会有的。” 白灼闻言,颤抖的睫毛慢慢敛下。 第一次,他对阿姐的观念产生了分歧 池瑾和白灼在雨停的当晚,便离开了镇子,留在镇子里的尸首是有人收尸还是无人管束,都不是池瑾要在意的问题。 池瑾下一个挑选的落脚点在跨过半个国度的一处山村,名为桂花村。 桂花村以桂花为名,即使进入深秋,村子里依然萦绕着浓郁的桂花香气。 桂花村人多,足有上百户,村子里气氛融洽,池瑾和白灼刚搬到此地,就有不少村人送菜送腊肉,极为热情。 而池瑾这回学聪明了,为了防止上回突如其来的“媒婆”事件,她特地幻化成一幅掉人群绝对找不出来的大众脸,虽然还是幅年轻的相貌,但她给自己拟了个新寡妇的身份。 白灼起初还不满为何阿姐要拟个莫须有的丈夫,看到大婶们纷纷对她表示同情,打消起初准备做媒的心思,他这才乐见其成。 不过,池瑾舒坦了,白灼却成了大婶们关注的对象。 他的容貌虽然也稍作改动,不过即使白灼样貌普通,他身上属于少年人的朝气是掩藏不去的,再加上与生俱来的锋芒,他即使穿着粗布麻衣,依然能成为目光的焦点。 就为此,白灼还不止一次向她抱怨过。 “阿姐,我要不也说我成过亲得了,这样那些婶婶们就不会在为难我了。”白灼摊着手臂趴在桌前,歪着脑袋看池瑾,一脸郁卒。 池瑾失笑,两指扣起,在他额心上敲了一下,语气轻松:“说什么呢,我们在这都两个月了,你这时候想起来你成过亲了” 池瑾和他相处的模式随着白灼心智成熟,他对她愈发亲昵,这种偶尔的逗趣池瑾做得也自然随意起来。 白灼摊在桌上由她敲,敲完才捂着额头呼痛,一边揉一边伸手 扯住她的袖子,朝池瑾撒娇:“要不,阿姐给你想个好办法呗,再被他们这么旁敲侧击念叨,我都要撑不住了” 池瑾被他那小赖皮样闹得老脸一红。 她才要撑不住了嘞 池瑾摆摆手,挣脱出他的小狗爪:“好办法要不灼儿认认真真挑选个姑娘,堵住悠悠众人之口” 池瑾由衷地给他想了个好办法。 白灼虽然为魔子,但不意味着他不能爱人,挑选一个适合的姑娘,谈一场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恋爱,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 到时候池瑾功成身退,说不定还有其他人能陪着他。 池瑾觉得这办法挺好,白灼却不觉得。 “我不喜欢那些女孩,她们都没有阿姐好。”白灼伸长指尖,又来勾住她的手,勾住后就一点点往回拉,眼睛还亮油油地看着她,像极了屯粮的小野兽。 池瑾哑然失笑,反手勾住他的手指,夺回主动权:“阿姐不是在和你说笑,你的身份虽然特殊,并不意味你躲不掉那些人的追击,我们这两个月不是很平静吗” 白灼知道她开始重申观点,嘴角向下一瞥,故意做出不想听的样子。 池瑾捏了下他的指尖:“这件事情我不强迫你,若是灼儿遇上喜欢的姑娘,可以去追求,若是没遇上,说不定未来也有机会。” 池瑾这边发出开明老母亲的嘱托,那边的白灼却垂下视线,去看被她捏着的指尖,小声含糊地嘀咕出几个字:“才不会再遇上了呢” “灼儿在说什么”白灼声音太轻,池瑾没听清。 白灼被问到立马身躯一正,连忙开口:“没什么,阿姐。” 白灼说完,又心虚地看了眼池瑾,察觉对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他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听清楚他心里话的某系统:“”肿么破,目标人物想翻墙 魔之子十 55 魔之子十 临睡之前, 池瑾照常和系统简单讨论任务进度外加聊天, 可聊着聊着, 她觉得今天的系统有点不对劲。 “统统, 你今天吃错药了,系统也有药可以吃嘛”池瑾侧身躺着, 在床上形成一个条形的鼓包。 系统一听她这话, 蹭地一下不愿意了, 奶凶奶凶地道:“宿主你好过分” 想它费心费力帮宿主列任务计划,时刻关注任务进度的走向, 如今还外加一项侦探目标人物青春期心理的课程, 宿主居然说它吃错药了 哼系统很生气。 池瑾本来就是和它闹着玩,闻言立马顺着毛猛撸:“我这不是开玩笑吗统统这么可爱, 还声甜心美、善解人意, 当然能懂得我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 所以告诉我你今天有什么心事呗” 池瑾把系统当小孩子哄,有了带白灼这个小奶狗的经验, 她哄起系统来愈发顺溜。 虽然说白灼让她哄的次数似乎很少诶。 系统拿乔了一小下, 还是没忍住心头的问题,小心问话:“宿主, 你有没有觉得目标人物最近有点不对嗯, 就是对待你的方面” 系统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它虽然感觉白灼有逾越姐弟界限的倾向, 可它还处在猜测阶段, 再加上系统对人类的七情六欲仍处于似懂非懂状况,所以它有猜测, 并不敢轻易下定断。 “白灼对我怎么了”池瑾大惊小怪地倒吸了一口气,把系统吓得发出磕牙声,她夸大地说,“难不成,狗子有异心了,想抛弃奶大他的我吗” 池瑾这思路偏到哪里去了,如果有实体,系统此刻一定是给她翻个大大的白眼。 “算了,宿主你自己注意点就行了。”系统小傲娇地嗤了一声,决定点到为止。池瑾根本没摸出它的意思,系统下一句话就催促她早睡早起。 池瑾撇唇,在被子里动了动身体,闭上眼,粗粗在脑海中翻了遍白灼最近的表现,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便把系统的话抛到脑后。 桂花村的生活还在继续,不过不知是不是池瑾上次让白灼谈恋爱的话起了作用,白灼和村里少年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45 少女在一起的时间逐渐增多。 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思想并不重,再加上是规矩闲散的村子,只要少男少女关系不乱,胆子大的公开示爱追逐都是常事。 白灼的样貌停在了十四五岁的样子,心智上毕竟还是个朝气澎湃的少年,和活力四射的同龄人在一起,很快便激发出他属于少年人的激情。 池瑾作为“新寡妇”,当然不能和年轻人出去疯玩,她每日不是苟在椅子上晒太阳,就是叼着小零食打发时间,亦或者,迎接一波热心大婶的同情哀叹,再听她们洒洒八卦拉拉家常,日子每天过的有滋有味。 也亏得白泠是异族,池瑾能躺着就不坐着,肚子有位置就能全部填满,饶是这样,她的体重还没丝毫变化,身形依然纤柔娇小,如同西子般一阵风就能刮飞,这也更加赚足了大婶们的同情。 池瑾吃多少都不长,相反地,白灼的身量体型却在腾腾腾地狂窜。 离开上个镇子时,白灼已经比池瑾高出一个头,这才在桂花村两月,他又冒高了小半个头,身体也从少年人的清瘦如竹,逐渐张开,胸膛肩背宽阔有力,除了哪张笑起来仍显青涩的脸,其他都在朝成年男子的行列跨步。 也是因此,池瑾每天看着白灼那张混合着少年人清秀和成年男子俊美的脸庞,都会忍不住,悄悄咽下一口口水。 真好看啊 每天暗搓搓舔自家乖狗子的颜,成了池瑾的必修课,她自以为舔的悄无声息,却不知,自己偶尔来不及避开的直勾勾眼神,一次又一次撩动着一颗少年人的心。 白灼小心折下一株桂枝,花枝脱离的瞬间,白灼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指尖,在花枝周围设置出一层保护的结界,防止细小的花朵脱枝坠落,折下一枝的桂花,他又往小山坡的深处走,想找些尚且开放的花朵。 这个时节天气已经渐渐转冷,第一场雪还没有落下,万物却多已枯萎,在这个时候还没开败的花朵,已是少之又少了。 “白灼,你又在找花吗”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女孩的声音清脆如鹂,很好听,可白灼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脚步丝毫未停。 楚玉儿见状并没觉得难堪,反倒垫着脚步几步跃到他身前,在他一定能注意到自己的地方接着说:“我知 道哪里还有花,你跟我走” 白灼这回抬眸,漆黑的瞳孔直直看着楚玉儿,明明是一张平齐无常的脸孔,村里不少少年的脸孔都比他更加出色,但只是这一张脸,却让楚玉儿一颗心前所未有地砰砰,狂跳起来。 楚玉儿很快把白灼带到一处山涧,山不陡,山涧两侧的坡度相对不高,因为这一处三面背风,另一面迎阳,冷气上升,岩石山涧中反倒盛开出各色娇艳的花朵,宛若另一个时节。 白灼很快便摘了一大束花朵,他用一根长绿叶杆轻轻扎在花杆的下部,把它们贴在臂弯里视若珍宝地抱着。 楚玉儿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白灼,这些不过是野花,你这么喜欢呀” 楚玉儿性子活泼洒脱,相貌清秀,如今十五岁,村里大把男孩子都喜欢她,不过她爹爹是村长,对那些小伙子管地紧,平日里那些男孩爱对她献殷勤,却没有敢胡乱造次的。 楚玉儿十三岁起便经常接收来自男孩子爱意,形形色色的男孩子见了个遍,可两年过去,她都没有挑中自己喜欢的人,村里不少人说她心气高,楚玉儿却不觉得。 她只是想挑一个与众不同的。 而白灼,他一出现就让她眼前一亮。 白灼听了楚玉儿的话,只是淡淡地抬眼看了下她,接触到楚玉儿璀璨到发亮的眸子,淡淡撂下一句话:“是我阿姐喜欢。” 楚玉儿愣了一下,立马跟上他的步子:“哦,我听我娘说过你阿姐,娘说你阿姐很温柔平和,还说让我也跟着学学呢。”楚玉儿说着笑笑,又撵着白灼的步子,想了想,再次道,“哦,白灼你放心,你阿姐如今虽然守寡,等过两年这事淡了,不愁找不到好夫家,如果不成,我让我娘帮忙说说媒” 楚玉儿心仪白灼,对白灼的一切便上了心,她这边将白灼阿姐的事情包揽在身,却发现白灼的脸色突然越来越阴沉。 楚玉儿心口一寒,说不出话来了。 白灼还记得楚玉儿帮他找花的事情,见对方不再胡言乱语,便收回了眼神。 白灼心思亮如明镜,他知道楚玉儿的心思,他原以为冷淡的做派楚玉儿就能知难而退,对方居然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路不是他家的,对方要跟便跟 。 白灼这么想着,行走的步伐丝毫不变,直直往前。事实上,白灼这些日子确实经常出门,目的却不是和村里的年轻人一起玩耍。 起初,那是因为自从他差点让阿姐听到那些话,白灼害怕自己对阿姐的心思被她发现,便躲了出来。 随后那些人邀请,白灼没有拒绝罢了。 后来,他发现阿姐似乎很乐于他和自己同龄的人相处,白灼便迎合了阿姐的心思。可实际上,无论是那些年轻人,还是身边的楚玉儿,他们根本不能和阿姐相比。 从山路上回去,白灼抱着花,能想象到阿姐开心的样子。 阿姐很喜欢房间萦绕着淡淡的花香,同样也喜欢在他的花间里插上几枝,白灼便隔几日便给她摘一束,再配上一株桂花。 白灼想看到阿姐的笑容,因他而起的笑容,白灼想到这里,看着越来越靠近的院子,心情愉悦起来。 楚玉儿跟了他一路,除了那一句关于他阿姐的话,他一句也没回她,楚玉儿被男孩子们殷勤惯了,突然这等待遇还有些不适应,可她在看到白灼嘴边隐隐浮起的笑容,内心的某一处突然被牵动了。 她也想要成为他在意的人。 “白灼”抵达房门口,楚玉儿突然叫住他。 白灼的步子被迫停住,他朝没上锁的木门里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坐在椅子上朝他微笑的阿姐。 白灼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阿姐看着他,他就没办法再对村里的人这么冷淡,在阿姐的眼里,他应该是和这些人“友好相处”的。 “有事吗” 白灼转过头,语气虽说仍不够暖,但比起之前的冷冰冰已经强了太多。 楚玉儿眼睛一亮,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直接开口:“白灼,我喜欢你“ “”在门内偷听的池瑾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目睹狗子第一次被表白,贼刺激 白灼这一回不带掩饰地皱起了眉头,话语却还是拿捏了一下:“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他说完,还真怕院里的阿姐把自己咳着,转身去推开房门,他身后的楚玉儿却没有放弃,踮脚翘首又追加了一句:“我不会放弃的,白灼,我们明天见” 在白灼开门的一瞬间,她还看到院子里一脸看戏的池瑾,脸上一躁,却不忘朝池瑾礼貌地露出个笑,这才小鸟样地逃开了。 等小姑娘跑远了,白灼也抱着花来到了池瑾面前。 池瑾站起身,先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枝桂花,她将上面的结界去除,嗅了下花香,嘴角扯开,突然揶揄地朝他笑道:“怎么,灼儿不喜欢刚才的小姑娘” 白灼眸子一闪,转瞬即逝,他“唔”了声,算是应答。 “那灼儿喜欢什么样的文静温雅的还是大气端庄还是其他类型”池瑾转动手中的花枝,随口一问。 白灼心里某种不为人知的心思却在瞬间,被激化到最大化。 白灼拥着花束的胳膊一紧,质问的语气几乎要滑出口腔,却在顶出舌尖的刹那,被他狠狠咬下,蚀骨一般难熬。 他咬住舌尖,气息有些不稳,白灼努力避开她的视线,总算找回了一丝理智:“没有其他类型。” 他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根本来不及再考虑其他,抱着那捧花,脚步如云卷般平地掠起。 扣门声一沉,暂时将有她的世界隔离,白灼背靠着房门喘了一口气,心里却没有丝毫放松。 池瑾稀里糊涂:“白灼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为什么呀”她问系统。 白灼没给她撂狠话,也没像上次一样摔门离开,可他突然转身就走,连花都没给她,这难道不是生气 池瑾自认为没招他惹他,难道是不能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没理由吧 池瑾半天摸不着头脑,而差不多摸出真相的系统也装死地保持沉默。 反正白灼有顾虑,不敢轻易告诉池瑾他喜欢她,他不说,它也不说。 池瑾可是想在这个世界保持亲子关系,她这边当阿姐又当老母亲,正适应地不错,系统才不愿轻易颠覆她的观念。 池瑾摸不清楚原委,只能搁到一边,反正这小子现在也不需要他哄,便是真生气,过一会儿也是他跑出来自动认错。 经过第一次摔门又怒吼的事情后,白灼坚实地践行自己的承诺,不再乱发脾气,不高兴就自己闷着头想,想清楚了,还要乖乖跑过来向池瑾承认错误。 果不其然,晚饭前,关小黑屋差不多一个时辰的白灼抱着明显遭受过蹂躏的花出来了。 白灼抱着半残的花,伸手递给她,眼神温驯。 池瑾像是没看到它们的惨状,自然地接过来,转身往屋里走,准备把它们插到花瓶里。 她知道白灼在身后跟着自己,随意地提了句:“灼儿方才,是生气了吗” 她只是想挖掘事情真相,问问他生气是不是和自己有关,可她刚问完,却发现身后的白灼突然停下了步子。 池瑾疑惑,确定白灼没跟上,抱着花征询地回头。 四目相对,白灼脑子里的一根弦忽地“啪嗒”一声断了,他嘴皮翻动,一句话不受控制地冲出肺腑。 “阿姐,我喜欢你” 魔之子十一 56 魔之子十一 “阿姐, 我喜欢你” 白灼看着她, 心失频地狂跳起来。他原以为说出这句话自己应该懊恼, 应该害怕, 可实际真正说出口,他最多的却是轻松和希冀。 阿姐会怎么回答他是答应, 还是拒绝。 白灼咬住唇, 粉色的唇瓣被他咬出深痕, 他甚至不敢大力呼吸,害怕略一放松就会错失得到阿姐回应的机会。 “哦, 我也喜欢灼儿。”池瑾的声音很平静。 白灼的眼里骤然迸发出亮光, 唇面地朝两侧咧开。可下一秒,他在触及阿姐眼里毫无波动的宁静时, 心如浸寒潭。 阿姐口中的喜欢, 和他, 是不一样的。 “我、阿姐我先去厨房做晚饭了”白灼仓皇敛下眸子,藏住眼底的失落沮丧以及那未被她侦破的真心, 他没得到回应, 身体已经转向厨房的方向。 池瑾在原地多停了半秒,她紧了紧怀抱里的花, 接着步履如常地往屋子里走。 关上房门, 池瑾的胳膊忽地一颤, 怀里的花哗啦散了一地。 “统统统统, 出大事了”池瑾在脑海中疯了样地大喊。 系统装死:“” 池瑾的心态全都崩了。 她急的走过来走过去,绕了几圈, 打结的脑子又想到白灼的法力是可以感应到她的状态,又连忙扑通一声坐在板凳上,继续呐喊:“怎么办,统统,白灼怎么会喜欢上我呢我可是他阿姐啊,不能的呀” 池瑾小幅度地揪着头发,脑子里乱成一团糟心的麻线。 系统没办法继续忽视,只能小声说:“我之前不是有提醒过宿主吗” “提醒过我”池瑾倒吸一口凉气,一回想才想起是系统该吃药的那几天,“你怎么不再说明白点,只让我注意他,我怎么知道注意他什么事” 池瑾要哭了。 系统委屈地也要哭了。 不过这时候谈论前因为时已晚,准备之后的对策才是重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不成我要接受他”池瑾说完,立马把脑袋摇成个咚咚直响的拨浪鼓,“不不不,这可是亲情沦 陷,不行。或许他现在只是被雄性荷尔蒙迷了眼,我晾晾他就行了” 池瑾尽量往好的方向想:“统统,你说他这是不是青春期到了,意识懵懂,才错把对我的感觉当成了爱情” “”系统蒙圈,对人类这种感情复杂的生物也很懵懂,“或许有可能”系统奶音不确定地道。 池瑾却一瞬间站住了脚,猛地松了口气,捋着自己的胸顺气说:“对对对,就是这样,白灼这段时间刚好接触了些少年少女,情感的大门被打开,再加上他之前未曾涉入,爱情和亲情就更难分辨了,错把对我的亲情当成爱情也是正常,是吧,统统,我的推理简直毫无纰漏” 池瑾放心地喝了一口水,弯腰去捡掉了一地的花。 系统:“” 池瑾的心再次提起一点点:“统统你不回答我,我就当让认同我的观点了” 系统轻声哼了哼,又墨迹了一小会儿,说:“宿主,你忘了在上个镇子里,那狐妖给目标人物说过的话吗” 胡寐曾打趣过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46 白灼,问白灼是不是爱上他阿姐白泠。 系统和池瑾提过,池瑾当时当笑话听听就过了,还说胡寐脑子简直有坑,说出这种话,如今想来白灼的爱情启蒙,应该从胡寐那句话就开始叭 “另外,”系统继续说,“这些天目标人物虽然和村里的年轻人待在一处,但他基本和其他人没交流” 之后的话,系统觉得它不明说池瑾也该知道。 “那统统你的意思,是白灼他真爱上我了”池瑾捡花的手指一用力,“嘎嘣”一声,花枝脆成两截。 系统被她威胁地声音一颤:“不是的宿主,我只是觉得你之前的推论不是毫无纰漏,而已。” 池瑾手下再次发出“嘎嘣”脆响:“我不管,反正白灼没有爱上我,他还是我家单纯的狗子,绝对不会肖想爬墙爬床的坏事” 池瑾愤慨地把花枝一根根捡起来,乱七八糟地往大花瓶里塞,她也不管塞得好不好看,把它们的根杆全塞进去,拍拍手,如同给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找好了归宿。 系统“”论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 白灼向池瑾表白的事无疾 而终,两人的相处如常,可无论是池瑾,还是白灼,内心都不能安稳。 白灼背靠着叶子落光的老树,远望看天,漆黑的眸子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手里拿了根干枯的细树枝,树枝被他无意识地折成好几段,掉落在地面和衣摆。 “白灼,你又在想什么”楚玉儿清脆的嗓音突然出现,白灼思绪被打乱,他眼波漾了一下,视线略略一低,瞧见对面石块上坐下一个艳红色是身影。 楚玉儿手里抓了两株连着长杆的淡黄色野花,她旋转着花朵,见他果然将注意力移到花朵上,继续说:“我觉得你这几天好像不开心有心事吗” 白灼性子冷,平日即使和众人在一处,也是单独找个地方坐着歇息,谁都不理,按理说这种性格的人,开心不开心旁人是很难分辨的,但楚玉儿却有种莫名的感知,她觉得白灼有烦心事。 白灼原本打算照常不理她了事,可突然之间,他有了某种倾吐的欲望。 白灼毫无避及地直直看她,开口:“如果有件事,你想将其告诉一个人,可害怕说了便没法回头,你要怎么做” 楚玉儿被他看得脸上发烧,这还是白灼第一次和她说这么长的话。可楚玉儿不敢掉以轻心,认真思考他的问题,答到:“为什么不敢说,如果我真那么想告诉他,瞒着的时候自己岂不是更难受再说,为什么我就一定觉得会没法回头事情都没发生,想那么多,这不是杞人忧天吗” 楚玉儿的生长环境,造成她对未知具有极强的挑战欲,不会因为可能到来的威胁而停止前进。 可白灼却不敢不深思熟虑。 白灼抿了抿唇:“那我换个说法,如果说有一件事,你很想做,但做了后一定会颠覆你之前的生活轨迹,你会愿意做吗” 楚玉儿这回没之前那么坚定,呐呐言:“既然都知道结果了,为什么还要做,要是我,就提前选择另一种方法。” “没有第二种方法呢”白灼快声追加。 楚玉儿脸上的闲适不见了,咬着唇想了想:“那就不去做呗,我阿爹说过,每个人都会有得有失,只有得大于失,或者是得失平衡,人才能活得积极向上。” 如果失去大于得到,人还能保持积极,那一定是失去 的同时,获得了更有意义的东西那他呢白灼的神情有些恍惚。 楚玉儿的回答开拓了他的思维,却没办法将他解救于樊笼。 他爱上了阿姐,这种爱不是他不去想、不去念就能被忽视,它好像潜伏进了他的血脉,早已他相融,时间愈久,非但不会被冲淡,反倒越来越浓烈。 可一想到阿姐会拒绝,她可能会舍弃他,白灼一颗心犹如被啃噬般地煎熬着。 这一步下去,可能就再无退路的万丈深渊。 他不敢轻易选择。 白灼浑浑噩噩地回到院子,看到阿姐那张淡然浅笑的脸庞,心里某种因子又忍不住开始隐隐作祟。 池瑾被小奶狗一副想要冲过来啃骨头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头皮都要炸了 稳住,稳住 池瑾脑海里狂刷这两个字,露出仙子式的微笑,勉强维持日常:“今日隔壁的苏家婶子送了一条活鱼,我便去肉铺买了几斤肉,给苏家婶子分了一半,鱼我放在水缸里了,厨房除了新买的肉,还有些菜,灼儿晚上可以看看想吃什么。” 白灼点头应了声,薄唇张了张,声音带着不高兴的生硬:“阿姐去了肉铺周家的” 池瑾头皮更麻了。 村子里卖肉的有好几家,但周家肉铺距离最近,而白灼在意的,是周家有个五大三粗又色眯眯的周大冲。 周大冲好色又爱揩油,他不敢招惹没入门的小姑娘,害怕搞出事闹大了村长把他赶出去,便尽挑些徐娘半老的人勾搭,而老勾搭这种人他还嫌不够,时不时看到新媳妇新寡妇,爱凑近说两句带颜色的话,再送点猪肉排骨的,不少人真能和他有个一腿两腿的勾当。 白灼见她点头,又怒又气。 周大冲一个普通杀猪的,刀使得顺溜,却不意味他能揩池瑾的油,最多沾点口头毛利。 要说这种生意上你来我往打情骂俏是常事,很多人皱眉忍一下就过去了,可白灼一想到肥头大耳的周大冲调戏阿姐,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白灼捏紧拢在袖口里的拳头,暗暗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阿姐以后要出门,和我说一声,我同你一起去。” 池瑾真怕这小子能操刀把姓周的干掉,忙不迭地点头。 终于打发完时刻害怕会炸毛的白灼,池瑾心很累。 距离告白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白灼虽然没再提,可池瑾却发现他像是开了闸门,对她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愈发明显。 看她的眼神越来越露骨,说话做事也暴露出操纵管束的含义,偏偏,这小子似乎还没察觉出自己的异样,他还在闷着脑袋纠结要不要再和她告白一次 池瑾感到极其胃疼 可她又不敢戳破,戳破她要怎么办为了任务真和这小子谈恋爱池瑾想想都膈应 这种局面当然不能一直维持,否则白灼的情绪一再堆叠,总有一天池瑾会兜不住,他一爆棚,结果还不是让她面临选择。 池瑾在等,等下一个任务点开启,给白灼找点事情做。 人总维持同一种生活步调,就会想东想西,给点刺激,他才能转移注意力 池瑾千盼万盼,终于,在几天后夜晚,迎来了新的进展。 魔之子十二 57 魔之子十二 夜晚降临, 空气里弥漫着烟火气和饭菜的香味。 白灼拉开木制院门, 院外等着的楚玉儿立即由忧转喜, 她伸手着急地想拉白灼的胳膊, 手伸到一半却感觉到一阵凉意,忙悻悻地缩回手。 “白灼, 我有事情和你说。”楚玉儿压低声, 扬首望了望路两侧, 见周围没人,往旁边走了几步, 站到路边不显眼的地方。 白灼没理会她的焦灼, 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眼正屋,天气转冷, 屋门在他离开前关了一半, 只隐约看见饭桌前阿姐的半个身形, 他没法知道阿姐是不是在关注他。 “什么事”白灼皱眉,走到楚玉儿身旁, 他这个方位已经看不到阿姐了。 楚玉儿却不知道他的心思, 急声开口:“你和你阿姐似乎有麻烦了” 白灼目光一闪,感知到她接下来可能会说的话, 白灼下意识地在两人身边打开了结界。 楚玉儿并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样, 小声道:“村子里来了位万剑宗的仙人, 我阿爹接待的他, 那人说了自己的身份,却不让阿爹往外传, 说是他此次有要务在身,不便暴露身份。之后,那仙人向阿爹打听了村子里的情况,并着重打听最近村子有没有新来的人。” 万剑宗是修仙界的最大宗门之一,至于对方的要务,白灼心里有了一定的数。 他的拳头暗暗拢起:“之后呢。” “之后仙人听说你和你阿姐几月前才搬过来,年岁上又都很年轻,便说明日让你们前去看看。”楚玉儿说到这里,抬眼小心地观察白灼,却没能从他纹丝不动的脸上看出半点异常,“这些都是我听墙角听来的,那仙人虽然没说为何让你和你阿姐明日去,但我总觉得对方不友善不过白灼你放心,我相信你们是好人” 楚玉儿朝他扯出一个笑,却没得到对方的回应。 楚玉儿的阿爹是村长,经常会接待些特殊人物,楚玉儿见怪不怪,背着阿爹听墙角也不是一回两回。 可她没想到,这次居然能从仙人口中听到关于白灼姐弟的事。 楚玉儿收回笑容望向白灼,悬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掐紧掌心,有关于偷听的内容,其实她没说完 那仙人还说,让阿爹先小心白家的姐弟,他们可能有威胁 白灼看清楚玉儿眼底的疑虑,但他没点破,只朝她点点头:“谢谢,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你也早点回去吧。” 白灼的声音不算温柔,但比起平常冷漠的语气,已经能称得上温情。 楚玉儿愣住,张口还想说什么,白灼却摆摆手,撤掉结界的同时转身。 楚玉儿咬唇。 眼见白灼走出两步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停住,她心口一跳,陡然升起某种喜意,却听白灼声音已然变冷:“楚姑娘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楚玉儿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闹得有点懵,失口道:“为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没有喜欢的人,既然如此,为什么阻止我追求你” 楚玉儿就像个不服输的追爱少女 “为什么”白灼蓦地转过身,漆黑的眸子犹如辨不清他色的深潭,直直望着她:“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骗人”楚玉儿张口。 白灼整日独来独往,身边除了她总凑在他身边,根本没其他女孩。 白灼轻抿唇,第一次清醒地想让阿姐听到他的声音,他道:“我没有必要骗你。” 他说着,目光遥遥朝院子的方向望去,而原本无波的深潭,在这一刻突然被石子溅入,泛起点点波澜。 “你、”楚玉儿猛朝后退了一步,眼神错愕惊悸。 白灼,他、他怎么能和他阿姐 楚玉儿的手脚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看向白灼的眼神里再不复爱慕欣喜,他和他阿姐,那可是乱伦啊 白灼抿唇,没再看楚玉儿谴责的神情,挥袖进入院门。 等看到桌前美好娴静犹如画中人的阿姐,白灼拨动的内心慢慢平静下来。 乱伦白灼暗自冷笑。 先不说他和阿姐本就没有血缘之亲,便真是亲生姐弟,他想要和阿姐在一起,又有谁能奈何地了他。 他不是异数吗那些人口中出生便会搅乱世道的异端那他就要真正搅翻这天地,看看是命运由他,还是由己。 池瑾根本不知道狗子心里大逆不道的思维愈演愈烈,眼见狗子在饭桌前 坐稳,她伸筷子给他夹了块色味极佳的红烧肉,装模作样地问:“楚姑娘有急事找灼儿吗” 刚才楚玉儿可是急的又喊又砸门,虽然声音不大,但那着急劲儿太明显了。 白灼挑肉的手一顿,明白池瑾刚才并没有刻意观察他们。 白灼虽然设了结界,但那结界是防止其他有心人,阿姐若是观察,并不会结界的迷惑。可这意味着,白灼最后和楚玉儿的对话,她也没听到。 白灼看着面前的饭菜,突然食之无味:“哦,没什么事。” 既然阿姐不知道,那便一直不知道好了白灼之前想过要和她商量对策,可现在,他突然觉得瞒着阿姐就好了。 他动手提早解决掉隐患,这样,他便能继续维持和阿姐的“平静”生活。 池瑾得了白灼的回答,松了一口气,又矛盾地心脏瑟缩了一下。 白灼不告诉她真相,就意味着狗子铁了心要一条路走到黑 早在白灼背着她把胡寐干掉,池瑾就猜出在这事上,他多半会选择隐瞒和杀戮。 虽说这种选择更利于她完成任务,可池瑾心里还是闷闷的。 白灼可是她看着长大,一点点从她抱在怀中,到牵着行走,再到现在形成独立的意识,独立人格,这段时间虽然不长,却也浓缩出她最深刻的记忆。 如果让池瑾本人选择,她会愿意给魔子白灼一个更为健康无忧的生活,尽她所能给他提供正确的思维教育可她又深深地知道,这并不现实。 即使抛开系统的设定,魔子的身份天生会让白灼饱受万千不公平,池瑾不是万能的,她想保护他,能力也有限。 白灼若不能很快强大、完善起来,等待他的很可能是早早便至的炼狱而池瑾,她当前依照系统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把这种成长残忍化。 月明星稀,万物静谧。 一身融入夜色黑衣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47 的白灼悄声打开房门,他打开神识,察觉出池瑾已安然入睡,无声掠向半空中,朝着村东头的方向潜伏而去。 行到一半,白灼突然降落在地,隐匿住身形,藏到一处院宅之后。 有微风掠过的声音,由远及近,白灼敛藏住所有气息身形,心跳 加速。 楚玉儿说对方明日会叫他们前去,可若那人不是傻子,断不会等到明日。 在他们眼中,威胁可是越早铲除越好。 空气一冷,白灼猛地定下心神,默默等待。 近,近了,就在此刻 白灼猛地撑开一道结界,一把将靠近的男人兜入其中,与此同时,他的掌心猛地幻化出一把利剑,“噌”地一声插入男人的胸口。 剑入体内,刺鼻的血腥味迅速在结界中蔓延。 白灼没有松开手,反倒手掌用力,黑色的魔剑裹挟着汹涌的魔气,只几秒钟的时间,急速将男人吞没。 结界解除,空气中飘落几抹黑灰。 黑灰无依,风一吹,立马四散无影。 平地之上,白灼看着满手灼眼的血红,闭了闭眼。 再睁开之际,墨红色的眸中有掩藏不去的嗜血癫狂。 第二日一早,村长恭敬地敲响来自万剑宗仙人的房门,询问何时去找白家姐弟。 然而,房门久敲无人应。 村长疑惑,又在门口说了几句,之后做完心理建设推开房门,却发现屋内床铺整齐,仙人早不知去向,村长正不知何种情况,恰好瞧见仙人给村长留了封书信。 书信寥寥几行,只道昨晚仙人发现其他地出现异象,遂来不及和村长说明,自行离开,还望村长不要将他突然而至又离开的事宣传,毕竟有公事在身。 与此同时,仙人也说,村里无恙,白家姐弟也没问题,不用担心,一切如常。 村长看完信,一颗心放下。 要说白家姐弟,村长并没觉得两人有问题。白泠是位新寡妇,还深居简出,和村里人关系不错,白灼虽然性子孤僻些,到桂花村的这些时间他也没做出什么坏事来。 村长当然希望一切相安无事。 “仙人”的信件里虽然明确提出不要暴露他来过又离开的消息,村里人多口杂,来了个仙人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风声。 白灼第二日去集市买菜,便听了一耳朵,他没表现出异常,买完阿姐喜欢吃的肉菜,便单独回了院子。 昨日他和楚玉儿说的话显然起了作用,今早白灼照常出 门,见到和几个少年少女待在一处的楚玉儿。 楚玉儿看到了他,却没像往常一样热切和他打招呼,并忙不迭地往他身边凑,反倒眼神躲闪,更是连招呼都没打。 白灼并不觉得有异,楚玉儿不纠缠,才让他更放松。 白灼虽然不会喜欢楚玉儿,但他并不是辨不清善恶。楚玉儿喜欢他,想对他好的心思是善,白灼内心是有负担的。这般说清,他反倒能更加自在。 厨房里,白灼淘米洗菜做饭,不一会儿,两菜一汤,色香味全,便呈上桌。 池瑾嘴角淡笑,眼角却很诚恳地翘成弯月。 白灼早学会从池瑾的小动作里辨别她的真实情绪,这会儿他坐下,身心都很愉悦。 一顿饭吃得两厢尽欢,池瑾几乎要全然沉溺于饭菜的愉悦之中,系统突然在脑海中敲醒她。 “宿主,别忘了正事”系统奶音急切说。 白灼只觉对面的阿姐身体一凛,犹如幡然醒悟,月牙状的眼形消失不见。 “灼儿可听说,村里昨日来了位修士”池瑾把眼神从饭菜上拔开,问出正事。 仙人的事小道消息狂传,她要不问一句,反倒不正常。 “哦,我也听说了,据说昨日才到,晚上就离开了。”白灼强自镇定,声音添加了份急切,“阿姐,你说那修士不会和我们有关吧” 池瑾在脑海里扯出一抹笑。 小样,装的还挺像 面色却正了正,摇头说:“应该不是,既然他走了,就没必要再纠结,这事放下吧。” 白灼拿起筷子重新吃饭,松了口气。 看来阿姐并没有怀疑。 而与此同时,远在修仙界的万剑宗内,掌门和长老们却因一名弟子魂火突然被吞噬,惊惶愤怒。 万剑宗有一道印在石墙上的宗门弟子谱,每一位入门弟子,弟子谱上会自动出现名字和魂火,魂火由魂台支撑,修为地位不同,魂火的颜色位置大不相同。 若弟子死亡,魂火逐渐会熄灭,魂台则在十天之内逐渐消失,之后或被补入新的魂台魂火。 而让掌门长老愤怒地,却是那名弟子的魂火魂台,生生被外力吞噬,弟子谱上出现一道无法消去的黑迹,更无新的魂台魂火补上。 而那片黑迹,明显带着魔力。 魔之子,动手了 魔之子十三 58 魔之子十三 月满如盘, 清冷的银辉下反射出无数飘零的光点, 大雪, 无声落下。 有冰凉的雪落在白灼的发上眉间, 他大力压着胳膊上鲜血喷涌的伤口,喘着粗气, 奋力一剑, 将面前的男人彻底刺死。 男人大睁着双眼, 无神的眼眸瞬间被死气填满。 白灼朝后趔趄了一步,手掌再一抬, 眼前的男人连同身后的两具尸体, 一齐被魔火吞噬成灰。 这已经是第七次了。 不断有修士道士靠近桂花村,白灼也一而再地将他们杀死。但白灼深深地知道, 这种局面无法一直维持。 今日来的三名修士, 法力上乘, 为人戒备,即便白灼暗中偷袭, 也没能顺利一举将他们杀死, 反倒成了自己以一敌三的被动局面。 白灼魔力高深,他也向狐妖胡寐学习过使用魔力的法术口诀, 但他经验太少, 对上老道的修士, 不免束手束脚。 今日三名修士能将他打伤, 若数量再多,成队而来, 他恐怕无法以一己之力对抗。 白灼捂紧胳膊上的伤口,额前絮出一头汗,他强制将魔力灌输在伤口之上,破开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最后形成一道浅粉色的伤疤。 他放开手掌,因为疼痛而喘息不止。 魔力能杀人,也能为他所用地形成治愈,可这种治愈方式太残暴,犹如经历挖骨之痛,不过白灼觉得很值得。 他不能让阿姐发现他受伤,更不能发现他在杀人。 白灼喘息片刻,驱动法力祛除雪地上的残血黑灰,面前的一切处理完毕,他慢慢转身,却在瞬间,余光里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 “什么人” 白影一闪而过,像是朝旁边的小树林掠去,白灼来不及处理残留的痕迹,飞身同样冲入树林。 落雪干枯的树林很难藏住人,白灼一边大范围放开神识,一边搜寻着树林。 可他一个人也没发现。 或许刚刚只是错觉白灼停在一根松树的树尖,看着一片沉寂的大地,警觉地思索着。 刚才杀人时,他的五感全开,不该发现不了身后躲了个人,而且依照他的 实力,一般人根本逃不过他的追击。 白灼暂时放下疑虑,回到原地收拾完一切,这才敛声息语地回到院子。 阿姐仍在沉睡,和他离开时模样无二。 白灼舒出一口气,将沾染了血迹的衣服销毁,这才安然入寝。 而睡在另一间屋子的池瑾,被窝里揪紧被子的手都快抽筋了。 “统统,白灼睡了没”池瑾表面睡得香甜,实际心快要跃出来。 她刚才差点就被白灼抓住了 系统奶音:“睡了睡了,宿主放心啦。” 白泠身为魅灵一族,对气息控制所向无敌,就连魔子白灼都发现不了,而池瑾刚才之所以会暴露,是她的任务之一。 抓住或未被抓住,系统给了她两种备选方案,无论哪种,都能继续任务。可不被抓住,能省去后续很多麻烦,所以池瑾不得不来一番惊心动魄的小逃亡。 听完白灼已经睡了的消息,池瑾用力喘了口气。 压下狂跳的心跳声,池瑾慌张的心境略一腾空,却猛地被异样的情绪填满。 她松开指尖,忽地哑声问道:“统统,任务进度条应该又动了吧,已经突破百分之七十了” 她在这个时间的任务点分布很均匀,大致一个重要的点占据五分之一。 最初是她养狗子的日常,之后白灼第一次认识到世道对他的恶,三流道士周出离的死;后来胡寐教他法术,最终引来一群修士;再到现在,白灼渐渐沉沦于杀戮 完成现在的任务点,白灼会暂时归于安定,之后白泠的死,完成突破。 照理说,眼见任务结束就在不远方,池瑾应该欣喜才是,但她突然觉得有点心累。 系统似乎听出她语气不那么轻松,低声道:“任务进度条走到百分之七十一,宿主,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池瑾心口一紧,慢慢睁开眼,她抿唇顿了两秒,音色上带了点忧郁:“统统,你说我会有解除任务的那一天吗” 系统不理解:“当然会有吖,宿主你以后别乱花钱,努力攒积分,我们再多做几个任务,达到主神的标准,就行了呀。”它犹豫了下,又说,“宿主你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个任务系列吗那等下一个任务世 界结束,我们可以挑选新的任务系列。” 池瑾当前,“反派的朱砂痣”任务已经进行到第四个,达到第五个“优”,她便能主动更换任务系列。 不同任务系列难度也不同,系统虽然认为当前系统是个低难度高奖励的bug版本,但若是池瑾不喜欢,它还是愿意遵从她的选择。 池瑾的意思却并非如此。 她在一瞬间,好似被负面情绪填满了。 任务点,任务条,目标人物像是可度量的物品一般被她和系统驱使往前,可事实上,他是活生生,有感情,鲜活的。 池瑾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过分。 她仿佛在操控别人的人生。 每一个念头生出,都让她内心的负罪感更重。 “统统,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系统任务吗主神,又是什么”池瑾蓦地问出口,却把系统问住了。 系统不知道答案,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主神是什么,那是它自有意识起便存在于脑海中的一个风向标。如果说系统引导宿主完成任务,那么主神就像是它们的灯塔,牵引指导。 可要真实说起来,主神又像是虚拟而不存在,它们没见过系统,一直是根据规则彰显主神还在。至于系统任务,系统世界,它之前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存在。 任务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平行世界,还是主神刻画出的虚拟伪世界,它它从未思考,更至始至终都没得到过答案。 “宿主。”池瑾没再说话,隔了好久,系统终于期期艾艾地发声,“你是不喜欢我,不喜欢再做任务了吗” 系统的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 它和她经历的世界只有四个,比起从前数不清的世界时长,如同沧海一粟。 可它却觉得她是不同的,不同到,它不舍得早早离开她。 池瑾经系统的这句话,眼神一颤,陡然醒悟。 擦,她这是在想什么呢 主神,系统,任务这种追根溯源的东西有那么重要吗她最重要地,是活在当下好不好。 主神赋予她生命,让她做任务,本身她就赚了想什么会不会脱离任务,去摆脱操纵别人的路径。 再说操纵目标人物的人生不如换一个词,叫引导。 她确实在目标人物生命中占据了很重要的成分,但她的所作所为全是积极的,她的目标是让对方成为反派,可她并不是将人直接教导成无恶不赦的恶棍。 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她其实是帮目标人物寻找到另一种人生。 纵观她经历的四个任务世界,第一个世界的混乱她暂且不谈,无论是程凭徐潜还是白灼,他们本身的命运都是凄惨的,有了她,才增添了光点。 池瑾并不热衷给自己脸上贴金,可事实,仿佛真的是那样。 刹那间想通,池瑾脑海中音量再次拔高,活跃起来:“统统你别理我刚才的话了,或许是我脑子被门夹了呢,神搓搓居然想些这种没营养的问题” 系统虽不明白她为什么情绪变幻这么快,发觉池瑾恢复积极,憨憨地嘿嘿一笑:“那宿主别忘了明天要做的事,宿主早点睡我给你哼歌听叭。” 池瑾抿唇一笑,不拒绝,翻了个身,听着系统奶声奶气的催眠曲,很快进入睡眠。 一觉醒来,池瑾身心舒畅,这时候乖狗子白灼已经做好了早饭。 池瑾坐在桌前,看着对面白灼一脸乖巧喝粥啃饼,纯良无害的模样,暗啧一声,声音清浅地开口:“我们在桂花村已经待了有大半年,灼儿可想过什么时候离开” 池瑾这句话是提前做伏笔。 白灼心思一沉,反射地便抬头看向池瑾。 昨晚的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48 人,难道是阿姐 然而,他并没有从阿姐的面上看出任何端倪,她就像是随口提了一句。 “我们待在这也挺好的,阿姐为什么突然说要离开”白灼试探地道。 池瑾咽下热粥,瞄他一眼,瞧见狗子不自在地躲开,她当做没事人地继续道:“无事,若是灼儿喜欢这里,我们便再待一段时间。” 白灼分不清阿姐说这番话是有意还是无意,可不管是哪种,他就当阿姐是无意好了。 到了这一步,他其实在两难的境地,已经没法回头了。 他害怕阿姐知道他杀了那么多人,会厌弃他,所以他不敢说,也害怕阿姐觉察后点破。而另一方面,他又能发觉形势越来越不对。 不断有修士靠近桂花村,虽然所有人都被他杀了,白灼却觉得是有人在暗中织网。 当网收拢,确定了他的位置,会将他逼入绝地。 阿姐提起更换位置时,他有动心,可他更害怕,那是阿姐的试探,所以他只敢将那份动心藏下。 接下来的时间,一切如常,可随着时间推移,这份正常,却让白灼一度度地揪紧心脏。 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这太不正常了。 而就在白灼忐忑等待着暴风雨来袭时,战鼓,终于擂响。 魔之子十四 59 魔之子十四 光秃秃的山丘上覆盖了一层薄雪, 而此时此刻, 雪地上布满凌乱的脚印, 狼藉刺眼的血红凄厉的点缀其间。 这里正在经历一场大战。 “孽障, 你逃不出幻阵,还不束手就擒”万剑宗掌门万丰昌占据山原一处, 和据守在几处阵眼上的修士对视一眼, 阴鹜地紧盯幻境中的魔子白灼。 白灼一身淡青色的衣衫已被鲜血浸成红色, 衣衫破裂,身上已遍及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咬紧牙, 墨红色的双眸中充斥杀戮。 这些人还是找来了 在那名修士把他引出桂花村,往偏僻的山丘处来之前, 白灼已经猜测出会有埋伏。 可他还是去了。 他杀了对方半数人手, 却棋差一招, 不慎落入他们设好的迷阵之中。 白灼握紧手中幻化出的魔剑,他眼前是一片辨不清方向的迷雾, 苍老的声音响在耳侧, 根本辨不清方向。 “束手就擒,笑话”白灼冷笑, 一剑挥向迷雾之中, 可惜迷雾无边, 又像是能吸纳力量, 剑气过处,没有任何动静。 他收回剑, 后背突地一凛,白灼错身躲开,破风之声匆匆擦过耳际。 “你们这些人自诩正道,不照旧阴险偷袭,原来,你们也不过如此” 白灼话语里的嘲讽味太重,迷阵有一瞬间的晃动,又很快恢复,而下一刻,他再次听到苍老的男声激愤开口。 “孽障,你不要混淆视听,你杀死那么多人,除掉你,才是替天行道” 白灼听完,只恨不得仰头长笑两声,他握住魔剑,一步步往一个方向前移:“我杀死那么多人是为非作恶,而你们,杀了我,杀了我爹娘,杀死那么多你们认定的邪魔歪道,真是替天行道吗若不是你们先来犯我,我不会主动动手” 白灼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满身嚣张杀戮,他明明被困其中,可那模样,却让镇守阵眼的修士不寒而栗。 不少修士后背冒出冷汗,不仅源于惊吓,还有自身法力的流失。 他们虽将魔子困如迷阵中,白灼的每次反抗,事实都在冲击阵法。万丰昌想让魔子主动投降,实际也是知道, 迷阵没法永远将他困住。 而白灼,在之前迷雾晃动时,他已经察觉出漏洞。 “看来,能困住我的迷阵也不过如此”白灼脚步站定,充斥着魔力的左手五指张开,凭空在迷雾中撕开一道裂缝,当裂缝里出现一张仓皇的修士脸庞,白灼眯眼冷笑,魔剑横出。 “嗞”地一声,修士松开手,低头,看着插入胸口魔气缭绕的魔剑。 白灼用力拔出魔剑,与此同时,困诸他的迷雾全部散去。 “现在,才是替天行道的时候”白灼抹去喷在脸颊的血线,笑容乖觉。 对面的万丰昌眼神阴狠,却没退缩:“所有人按计划行事,今日魔子不除,后患无穷”他看剩下的修士纷纷聚拢成四方的阵法,瞬间镇定,又暗自传音道,“大家勿慌,之前的战役中魔子魔力损失大半,如今不过是强弩之弓,我们战术不变,几个回合必然能将其攻下” 此次出行之前,万丰昌早做好最坏的打算。 即使如此,他也没料到行到这一步会损失半数人手,不过便是这样,剩下的人也完全能将魔子铲除至于损失,万丰昌眼神一寒。 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杀死魔子,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东、南、西、北,四方的攻击轮流而至。 白灼腹背受敌,两侧失守,就连头顶地下也被他们设置了攻击的结界,血,深红色的血从他遍布的伤口流出,溅落成大片大片的血花。 他无数次使用魔力强制治愈,可下一秒,伤口再生,鲜血喷涌。 白灼的脑子渐渐开始晕眩,魔力和鲜血的大量流失让他身体内的每一根血管好似将被榨干,可他不能停。 杀 杀出去,他才能回到阿姐身边,阿姐,阿姐 白灼的脑子好似清醒了些,他猛地摇晃脑袋,沾满血色的双眼看着前方不断倒下的敌人,奋力挥出手中的魔剑。 剑气过处,一片哀鸣,一方突然失守。 就是这个时候 白灼提剑冲过去,趁着替补的修士还未补来,他一剑劈开勉力爬起的修士,身体被一分为二,血洒夕阳。 “呼。”白灼眼里迸发出喜色,他急 速向前飞行。 离开这里,他要快点离开,他要去找阿姐,找到她,无论她会怎样想,他要带她走,离开,逃亡他不能死。 “碰”沉闷的爆破声中,白灼猛地从半空坠落。 后背传来烧焦的味道,连着他肩头的大片衣服,被火焰吞噬。 “不”他喉咙里发出困兽的哑声,白灼匍匐在狼藉的雪地里,双臂用力想往外爬,可在他的身前,却是一到无法逾越的无形壁垒。 从他进入这里开始,他已经被困住。 他们死,或是他亡,只有一种结局。 满头花白的万丰昌正在靠近他,万丰昌身上也有伤,尤其是空掉的左臂上喷涌的鲜血尤为刺眼,那是被魔剑划掉的单臂。 “何必呢”万丰昌手中火光再生,几团烈火分别袭击在白灼的四肢,让他再无法动弹。 万丰昌踩过一具瞪大眼死不瞑目的尸首,眼见脚边一只沾满鲜血的手颤颤巍巍地抬高,试图抓住他的脚腕,他脸上的褶皱更深。 下一秒,就面无表情地踩下那只脏污的手掌。 他的脚上带着法力,地下人连挣扎都不能,便彻底没了气息。在场还活着的人,都没能发现那人的死亡,除了白灼。 白灼想起身,想反抗,但他的力量几近枯竭,万丰昌最后的攻击,彻底断开了他身体对魔力的控制。 白灼转动的眼珠,天空昏沉沉的,像是随时要塌下来。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 万丰昌已经走到白灼面前,锋利的剑尖抵地,他看着白灼,突然勾出一抹残虐无人性的笑,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口吻说:“正道不一定是好人,可魔族,却只可能是被消灭的对象善良,不过是你们自以为是的愚蠢。正义、平等,从来不会归于你们” “那你呢”嘶哑的声音从白灼的口中发出。 万丰昌提剑的手一顿,眼光闪过,像是对他的话突然生出一丝兴趣。 而下一刻,万丰昌已经毫不犹豫再次举剑:“正义,当然从来都是属于我” 雪亮的剑锋直指白灼的胸口,白灼在剑尖将要刺入前,再一次掐紧掌心 想要他死,那他怎么会让剩下的人好 活,便是死,他也要拉一群垫背的。白灼体内气血翻涌,有血不断从喉间涌出,自爆的前一刻,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浅笑嫣然的脸。 只是可惜,他没机会再见阿姐了。 万籁俱静,时间的一切好似忽然静止。 万丰昌察觉出异样时已经晚了,结界破开,一股足以掀翻他的力量扑面而来。 万丰昌没能将剑刺下,喉间突然一热,他还来不及感觉到疼痛,入目是飞瀑般喷出的鲜血,而他原本想杀死的魔子,此刻却被突然出现的女人带入半空。 “阿姐”白灼声带宛如被撕裂,发出每一个字眼都声嘶力竭。 池瑾面上冷若冰霜,只低头看了他一眼,匆匆扫开视线。 池瑾生怕再多看一眼,她会恨不得把面前打狗子的人全宰了 奶奶的,这群人太特么不要脸了 池瑾忍不住爆出粗口,几千个人打一个,关键这“一个”还是她家乖狗子,池瑾牙都要磨平了。 池瑾内心里怒火滔天,几个攻击砍下,干掉一拨人,她没恋战,见没人有能力追捕他们,抱着白灼飞速离开。 桂花村不能待了,池瑾依照系统指路,飞了小半个时辰到一处破破烂烂的山神庙前停下。 白灼一直被她抱在怀里,虽然她这小身板抱着大男人的画面不要太美,白灼现在只剩下喘气的功夫,根本没那么多时间纠结这些。 池瑾在庙里空出一片平地,把白灼小心放在地上,便张手开始在庙内庙外设置结界。 他们一路飞行,白灼因为魔力不继,气息一直未曾掩藏,之前山丘的人没法立马追击,狗屁道士修士遍布世界各地,说不定就来个人跑来捡漏。 池瑾设置结界时,白灼重新换上一副池瑾最狠不下心的可怜单纯样,黑乎乎的眼珠巴巴望着她,仅存的力气全放在右手上,而他的右手,正紧紧揪着池瑾的衣角。 像是害怕被遗弃的小奶狗。 等白灼发现阿姐设置完结界,他手头一紧,干涩的唇轻启:“阿姐” “别说话”池瑾声音寡淡,打断他的话,没看他眼里的黯然,下一秒便抬起左手。 右手手指在掌心一划,皮肤裂开,有血流出。 池瑾粗鲁地把手掌怼到白灼的嘴里,蹙着眉阻止他的拒绝。 白灼的魔气四泄,最好的办法还是和最初一样喝她的血,掩藏气息。 白灼感觉着喉间滚烫的,带着淡淡清香的血液流淌入体,眼框突然一热。 若不是他实力太弱,怎么会被人围攻无法反抗,如今,只能让阿姐救他若是还有机会,他一定早早筹谋,首先杀光那些人,再也不要被动地受他人制衡 池瑾眼见白灼眼里暴露的凶光,放在他唇边的手掌一颤。 噫,反派狗子好阔怕 而她面上还是一副无欲无求清冷仙子人设。 血喂得差不多,池瑾收回手,她眼见手掌的伤口快速凝血成疤,没再管,抓住白灼的手腕,给他传输了一部分自身的法力。 异族的法力来源于自然万物,温柔无害,法力入体的瞬间,白灼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而不同于魔力强制愈合时的疼痛难耐,池瑾的法力温和,白灼只觉浑身淌过一阵阵舒适的暖流,万物催生般地,魔力一寸寸恢复。 魔力大概恢复到两成,白灼感觉到力量重回,摇了摇池瑾的手,拒绝了她继续为自己耗费法力。 “阿姐。”这是白灼今日第三次叫她,叫完,白灼便心思惴惴地等待着池瑾的回答。 今日若不是阿姐突然出现,他恐怕就会自爆和那些人同归于尽,能活过来,再次见到阿姐,白灼开心都来不及。 可没戳破的问题一直都在。 阿姐为什么会来救他她什么时候发现的端倪,是今日,还是早早以前若是以前,她为什么没说破而阿姐现在,她又是什么心情。 白灼心里像是被人抓挠,可他自身又无法纾解,只能寄希望于阿姐。 池瑾被他那可怜狗子样闹得心里一阵阵母爱泛滥,可她脑子还算清醒,还谨记人设。 她没管白灼拉着自己衣角的手,用法力将他面上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净,池瑾看着白灼陡然放光的双眼,轻轻抿了抿唇,开口。 “等灼儿的身体好了,我们便分开罢。” 魔之子十五 60 魔之子十五 白灼犹如兜头被人打了几棒子, 脑子里嗡嗡作响。 “不, 阿姐, 我错了。”他急不可待地揪紧池瑾的衣角, 管不了此刻是什么表情,指尖一点点往上攀, 试图更紧地抓住点什么。 可他在看到阿姐毫无波动的眼神时, 身体一寒, 像是被丢入阿鼻地狱,万劫不复。 “阿姐, 你不要离开我, 你不是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吗”白灼终于握住她的手,紧紧地, 不敢有一点松动, 他仰头看着她, 眼神悲伤。 池瑾披着无坚不摧的外壳,躲开他的视线, 声音凉薄:“你要走的路, 已经和我背离了。” 她闭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49 了闭眼,感受着来自手掌的轻颤, 重新睁眼看向他:“灼儿, 我确实说过, 如果你需要, 我会一直陪着你,可是现在的你, 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白灼学会用杀戮解决一切事情,虽然他有自己的理由,可他也早早背离了白泠的方向。 白泠要保护的,是那个有良知善念,不会逾越内心法则的孩子。 白灼浑身冷得发颤。 他这才醒悟,原来阿姐一直都知道。 “不不,阿姐,我错了,你原谅我,再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他伸手来拉她,努力去抱她的腰,像小时候一样将她牢牢抱紧,他把头贴在她的腰腹,凄惶地急声道,“阿姐,我不杀人了,我不报仇了,我只要你陪着我,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白灼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哀求。 他不敢想象没有阿姐的日子,他要怎么办 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只是为了和阿姐在一起啊。 池瑾心头在滴血,却还是佯装冷漠地把白灼的手指一根根从腰上拔开,白灼像是怕把她弄疼,并没有拒绝她的力道。 等到最后一根指尖脱离,池瑾轻叹,开口:“灼儿,你长大了。未来的路很长,没有人是离不开谁的。” “不”白灼突然大叫出声,黝黑的眸子浸了水色,忽地和她相对,“阿姐,你是不同的,我喜欢你,爱你,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池瑾眸心一颤,躲闪开来。 白灼却再一次抓住她的手:“阿姐,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你知道我喜欢你,却当作从来不知道,第一次,还有后来我和楚玉儿的对话,你都听到都明白对不对阿姐,你回答我啊” 池瑾眸心轻蹙,沉默片刻,依然没有正面应答,只是声音温和安抚地道:“灼儿,你对我的感情,或许并不是爱。” 她忽略掉白灼摇头辩解,再次道:“你在这个世间的时间还不够长,而我,占据了你生命中绝大部分的重量,你把我看得太重,而这份重量转化成的,或许不是爱慕的喜欢,而是一时的迷恋。等时间一长,这种感情会被冲淡。” 池瑾尽最大努力扭正白灼的思维。 让她从养儿子和养爱人中选择,池瑾当然要选第一种,至于能不能成功她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沧桑笑。 “不是的。”池瑾以为白灼闻言会剧烈反驳,控制不住情绪地辩驳她,可事实上,他却冷静地超乎她的意料。 他和她四目相对,漆黑深邃的眼再没掩藏其中的深沉,他认真地道:“阿姐,我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亲情,而我对你,早超出了亲人的喜欢” 早在胡寐第一次说出他喜欢上阿姐的话时,白灼便首先问过自己。 他承认,最初爱意萌发时,他对阿姐的依恋源于这几年她不变的陪伴,可渐渐地,当他的心智愈发成熟,这份感情在变质。 变得深浓,变得充斥着独占欲。 白灼会无缘无故生气,只要阿姐多注意旁人一下,或是旁人对阿姐有任何侵犯的意识,他都会恨不得将那人杀死抹干净。 白灼曾为自己的思维而惊恐,并谴责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可后来,他主动认清了这份感情。 他爱上了阿姐,蛮横地只想要自己一人占有她,可他又深切地知道,这份感情在阿姐面前是畸形的,不能被她轻易接受的。 所以他在学着压制,学着慢慢地,用自己的方式让她逐渐接受。 爱意的初始,白灼也曾试图压制消除对阿姐的异样情愫,他怀疑过这份感情或许只是变质的亲情,可时间却教会他认清事实。 他对她的感情,不能割舍,更不能被替换。 这一生,他惟愿与她共度。 白灼觉得此刻自己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也更镇定:“阿姐,我知道你对我并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池瑾眼睫轻颤,思维已不自觉地代入白泠。 白灼握住她白皙的手掌,充斥着霸道占有地将她的掌心拢入掌中,他缓慢地说,眼神诚恳真挚:“我愿意放下一切仇恨,和你在一起。阿姐,我们去一个没人知道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池瑾咬唇,视线在和他相握的掌心上停留。 良久,她轻启唇:“好。” 三月之后,偏僻的永春村。 临近年末,家家户户陆续张灯结彩,采购新衣准备年货,年味渐渐浓郁,天气却久不见放晴,大雪一场接着一场,下个不休。 “白家妹妹,我看这天气,没个五天十天,雪停不下来。”村妇郑仙凤和池瑾坐在屋内,屋门没关,小火炉摆在两人中间,木炭缓缓燃烧,也不觉得冷。 郑仙凤看着门外的天色,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未停,她的拇指套着顶针,长针在新纳的鞋底上飞速游走,不一会儿就游完一小块片区。 池瑾看着郑仙凤的速度羡慕不已,不过纳鞋制鞋是个技术活,别说仙子白泠,就连之前的勤劳小蜜蜂程秋儿,也没这个功力。 池瑾羡慕归羡慕,手头穿针引线,针脚细密地继续缝补搁在腿上的衣服,道:“五天十天雪停了,也正巧到了年关,郑嫂子你新年的货备齐了吗” 郑仙凤拿起没纳完的鞋底摆摆手:“没呢,之前倒是备了点,但缺的还不少。”郑仙凤说到这,叹了口气,“家里那三个娃你不是不知道,都要吃喝,大桥明年开春就到七岁了,我和你郑二哥寻摸着,要不送他到镇上的私塾学两年,能不能考秀才先不说,学两年识字识数了,送去当掌柜学徒,以后也能有个好出路。”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c 郑仙凤脸上布满世事风霜的痕迹:“今年的收成又砸了,也就冬天靠你郑二哥打打猎,谋点生计,往年去山上只能打上几只野兔,换点铜板,今年幸好有你相公帮忙,才有机会猎到那么多野狼野豹” 郑仙凤的声音里带着感激的喜色,池瑾被她那声“你相公”闹得有点脸热。 永春村是个边陲的偏僻村寨,民风淳朴,住户数量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到了永春村后,白灼无视掉池瑾想继续当姐弟的观念,最初介绍便是以夫妻相称。而永春村地盘大,住户少,到现在,和池瑾比较熟悉的,只有郑仙凤一家。 郑仙凤原本不姓郑,嫁给村人郑二后才改的姓,所以她对白泠白灼同姓并没惊讶。 郑仙凤就是个普通的妇人,有点市侩嘴碎,喜欢把自己的不平掰碎了给别人说,心地上,却没有什么大坏心。 而且她为人热情,加上这些时间白灼和郑二一同上山捕猎,捕杀到许多值钱的野物,两家得到的钱平摊,郑仙凤对池瑾不免从心底里带了点讨好附庸。 进入永春村,白灼和池瑾一直保持普通人的身份,不再使用法力,便是白灼上山打猎,他也仅凭体魄和武力。 池瑾和郑仙凤又聊了一会儿,郑家的小儿子郑三桥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说白灼和郑二回来了,并且拖了一只狐狸和一只公狼回来 郑仙凤高兴坏了。 一块完整的狐狸皮,起码能卖到三两银子,一只公狼,卖的好的话,也能卖道三四两,就算是平摊,他们也至少能有三银子,足以过个好年。 郑仙凤急忙站起身,拿上没纳完的鞋垫,叫了池瑾一声,便和郑三桥轻一脚重一脚地往家跑。 池瑾落后了几步,找了件厚外套披上身,也迎着落雪往院外走。 她没走出一截,却见肩头发上带着落雪的白灼从巷口走出,迎面而来。 白灼见到是她,原本沉着的面上迸发出喜色,再顾不上沉稳,三两步跑到她面前。 他先是伸手小心拂落池瑾衣服上刚沾的雪花,轻轻唤了她一声“泠儿”,滚烫的大手握住池瑾的手。 白灼的掌心还有未干的雪水,握着却并不让人难受。 池瑾被他握住时,身体稍稍怔了一下,便由他去了。 白灼和她手牵手,浑身充斥喜悦,池瑾浅淡的勾唇,没忘捕猎的事:“听说你和郑二捕到了狐狸和野狼” 白灼年轻力壮,便是不使用魔力,也能干翻野兽 “嗯。”白灼邀功地点头,眼里光芒闪烁,“狐狸是只白狐,虽然没成妖,但毛 色光鲜油亮,我原本想把狐狸皮留给阿姐的,但郑二哥下手太狠,一箭刺到它肚子上,把那狐狸皮毁了,我就没要。那只狼倒没什么,明日我和郑二哥去一次镇上,把它们卖了,阿姐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白灼大部分时间还是唤他阿姐,只在心情极佳,或是外人面前,叫她“泠儿”。 “家里的线快没了,灼儿去镇上带些回来,至于其他的,你可以看着买些我们过年用的东西。”池瑾顿了顿,说,“另外,灼儿可以帮我带些酥芳阁的小甜糕,上次你带回来的,很好吃。” 既然是答应给白灼机会,池瑾也开始在白灼面前表现自己的喜恶,让他感觉到真实。 白灼眯眼笑,用力握住她的手:“好” 第二日白灼和郑二扛着猎物去了镇子上,接近黄昏,白灼提着大包小包回来,而郑二,只在兜里多出了个钱袋子。 白灼回了屋,开始整理零零碎碎的东西,鞭炮年画对联灯笼,除了年货,他还带回了除小甜糕等一大包糕点、粮食蔬菜,以及池瑾需要的线,甚至还帮她挑了两件漂亮的厚衫。 池瑾没掩欣喜,随了白灼的意拎着两件衣服回屋换,两件衣服都获得白灼的称赞。 池瑾被夸得心花怒放,飘飘然,可下一秒,白灼的下一句话就让她立马认清现实。 白灼说:“今日郑二哥说,过两日我们再去一次山上,猎点东西回来,他们好有余钱过年。” 郑二是个憨厚的实在人,昨日打猎回来的路上,两人本已商量好今年停止捕猎,安稳地等到年后。 哪想一晚上,郑二的媳妇郑凤仙提到来年大儿子的束脩,再加上家里没存款,便想着让郑二再上一次山。 郑二和白灼提起这事时,明显不太好意思。白灼捕猎能力强,郑二当然希望他和自己同去,可他临时毁约,郑二又觉得心里过不去。 索性白灼没觉得有什么,顺势答应下来。 他此番说出来就是知会阿姐一声,池瑾听完,“哦”了一声。 心情却不太平静。 魔之子十六 61 魔之子十六 又过了两日, 大雪依然未停, 白灼和郑二却商量好要再次上山。 天刚敞亮, 池瑾披了件厚斗篷, 在院门口送白灼。 郑仙凤带着两儿一女在隔壁门前和郑二絮絮叨叨,零星的“雪大你们小心些”、“尽量多猎点猎物, 好多卖些银钱”、“早点回来, 天黑了危险”等话语飘到池瑾耳中。 池瑾匆匆掠过一眼, 眼见郑二憨厚笑着点头应承,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郑仙凤关心郑二不假, 但生活的压迫让她变得过于精打细算, 而郑二身为家里的顶梁柱,又是家里经济最大的来源, 郑仙凤便毫无负罪感地将这种压迫转嫁到了郑二身上。 郑二憨厚敦实, 像头皮糙肉厚的老黄牛, 有压力他也只会硬着头皮死撑。 如果这个冬天不是有池瑾两人,郑家的生活可能很难过而也正是因为两人出现, 可能会彻底抹杀掉这一家的未来。 池瑾抬眼看看白灼, 再次想到那个定律。 反派的人生不需要爱和保护 爱他的,他爱的, 最后全都会死于非命 可悲, 可叹 “阿姐在想什么”白灼低声叫她, 非常不理解自己从阿姐眼中看出的情绪。可怜怎么会 池瑾猛地撤回神情, 朝他露出一个浅笑:“没什么,灼儿出门小心些, 记得早些回来。” 池瑾照从前的模式叮嘱他。 白灼一点不嫌烦,乌黑的眼珠很亮,像个认真听话的好宝宝一样,一瞬不移地看着她。 池瑾手痒,动动指尖,想摸摸狗子头,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情绪太露骨,原本乖乖顺顺的白灼突然收敛了放肆的唇角,虽然他还是笑着,可那笑里却带上了成年男人的沉稳和压迫。 池瑾刚察觉到不同,右手就被他十指相扣压了过来,她反射性地后退,白灼却已欺身将唇探到她脸侧。 池瑾呼吸都紧了。 白灼却没有俯身亲她。 他轻笑了一声,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池瑾觉得脸上的小绒毛都被刺激地根根紧绷竖立起来。 “阿姐在怕我。”白灼笑声 愉悦,属于少年的澎湃荷尔蒙气息让池瑾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 白灼还是第一次看到阿姐害羞的模样,视线停在她羞红的脸上,突然口干舌燥起来。 他喉头滚动,张口想说什么,另一边的郑二却不合时宜地叫唤起来。 “白兄弟,时候不早咯” 郑二的声音含笑,白灼却猛地反应过来,迅速搂住池瑾的细腰,身体一旋,把背对向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50 郑家夫妻,藏住他怀里的阿姐。 “等我回来。”白灼的声音有点哑,说这四个字的时候看她的眸子又黑又沉,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池瑾瞪眼,一颗心就差飞出胸脯了。 这小子想干嘛 白灼却是被她这模样再次逗笑,眼形弯起,新奇又愉快。 可惜时辰不允许,白灼最终还是极为安分地放下池瑾的手,帮她掸落肩头发上的白雪,这才和她道别。 等见到人消失在雪幕里,池瑾捂着一张还没完全消红的脸,小跑回了房间。 屋门一关,池瑾坐在暖炕上,露出一个极为羞涩的花痴笑。 “宿主,你脸越来越红了。”系统声音奶声奶气,语气却硬邦邦。 池瑾唇角仍在不受控制地扩大,闻言掌心蹭了蹭热乎乎的小脸,语气惊奇却一点不意外:“真的唉。” 系统的声音愈发冷漠无情:“宿主你不是说只想和目标人物发展亲情吗不是说和他谈恋爱会膈应吗” 池瑾装傻,搓搓下巴:“我居然说过这样的话吗哈哈,那一定是我说这话的时候太年轻,白灼可不仅能做只会摇尾巴听话的乖狗子,他酷帅狂霸拽的时候,可是魅力四射,系统你看到刚才白灼和我十指相扣欺身压过来的样子没,妥妥的霸总啊,我当然会控制不住啦” “”系统自动屏蔽她接下来滔滔不绝的几千字描述。 “统统,统统”池瑾身心舒畅了,开始找奶萌奶萌的系统。 系统:“哼” 亏它之前还尽量安抚她躁乱的内心,不告诉她白灼早有异动,并且由着她自欺欺人。 呵,女人 池瑾讨好地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开口:“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幻想一 下霸道总裁不过是过过干瘾,我又不是真喜欢上了白灼。” 系统又哼一声,刚想松口 池瑾:“我只是喜欢上了白灼的颜而已”池瑾激动起来,“统统,我之前居然忽略了这么好看的白灼我从前的脑子里居然一直都是白灼光屁股长大的样子,如今角色一转换,我才get到他的真正颜值,嘤嘤,要是能让我再多看他十年就好了” 池瑾和白灼虽然都转换了容貌,但那是对外人而言,他们互相看对方,还是最本真的模样。 而也正是因为有亲情模式,转变成羞耻的爱情,池瑾换个角度看人,一下子发现对方不一样了 从乖乖的狗子,变成了个介于小奶狗和小狼狗来回转换的迷人小帅哥 “”系统彻底拒绝和她聊天。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迅速在地上堆积。 “嘎吱嘎吱。” 伴随着踩踏雪地的脚步声,白灼和郑二沿着村路朝雪山靠近。 他们打猎的山距离永春村有一段距离。 白灼的武器是一把木制的,在镇子上选购的,木头是百年老木,极为坚韧不易摧折,白灼已经用杀死了几十头猎物。 郑二则背着一把重弓,因为准备充分,箭筒里塞满了长箭,除了弓箭,郑二腰迹左右分别别着两把短刃,方便出其不备地近距离攻击。 “白兄弟,你和弟妹的感情真好。”郑二抖了把身上的落雪,笑容淳厚。 白灼勾唇,十分欣喜地接下郑二的表扬。 他不喜欢外人谈论阿姐,可却十分受用别人将他和阿姐放在一起,倾慕艳羡他们的感情。 郑二笑着和他闲谈:“我看白兄弟你和弟妹都还年轻,应该成亲没两年吧我家那口子猜测你们是大家的小姐贵公子,我倒觉得白兄弟你更像个将军家的小将军” 郑二从小便生长在永春村,外出的机会不多,他见识不广,却隐隐从白灼身上看出贵气。而白灼的打猎技术,以及居家方式,郑二却又不觉得他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白灼并没有因为郑家私下谈论自己的私事而厌烦。 他看了眼上前方的猎山,和郑二一同沿着积 雪堆满的山路徐徐往上走,声音愉悦地道:“我和泠儿确实认识不久,但她是我这一生对我最好的人,而我,也爱她。” 郑二听得微微发怔,爱这个字眼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说出口的。 就像他和媳妇郑仙凤。 郑二爱郑仙凤吗大概是爱的,毕竟他们相处了有七八年,郑仙凤还给他生了三个孩子。可是,郑二却觉得自己的爱,和白灼眼里的爱,是不同的。 白灼说那句话的时候,眼里好似包着一团烈火,热烈却又纯粹,他整个人好似都被烈火焚烧着。 郑二默默看着,心头竟生出些许艳羡。 落雪无声,两人没再继续交谈,把多余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观察周围的动静上。 雪地上不时出现没被落雪完全遮盖的动物脚印,有深有浅,大致能从脚印上分辨出是什么动物。 今日的收获似乎不多,到了中午,雪势渐渐变小,头顶白惨惨的艳阳升到最高处,白灼和郑二只收获到两只野兔。 野兔肉质紧嫩,久炖也不柴,但因为太小,卖不到什么好价钱,一块完整的毛皮扒下来才最多能卖半两银子。 白灼和郑二找到经常躲避风雨的小山洞,拿出干粮充当午饭。 郑二啃了口干饼,看着放在洞口血淋淋的两只兔子叹气。 “早上雪大,郑二哥你放心,等到了下午一定会有收获。”白灼依靠神识,知道山里还蛰居着不少值钱的猎物。 郑二相信白灼的判断,他闻言心间一定,却又觉得有些羞愧:“这趟出行,白兄弟,二哥还是要和你说一声抱歉。” 前两日郑二提起再次上山,白灼一口应下,可郑二是个厚道的人,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郑二:“这几个月要不是白兄弟你的帮衬,我们家恐怕都过不去这个冬天,我知道白兄弟你和弟妹不计较,但我们一直占便宜心里过不去那个槛,从今日起,卖了的猎物,二哥我这边只要三成,剩下的白兄弟你别推脱,这才是你应得的。” 郑二极为认真地道,白灼却觉得没必要。 可他毕竟对待人情世故还不成熟,郑二这么坚决,他便没违逆对方的意思。 郑二见白灼沉默地应下,心头却又压上一块巨石。 白灼七他三的分配实际很合理,毕竟每次值钱的猎物全是白灼猎来的,可两成的银两被分走,这就意味郑二要在维持原本给家的补贴上,猎杀更多的猎物。 “窸窣” 午饭才到一半,两人突然听到一阵雪铺落草枝晃动的声响。 白灼迅速朝洞口望去,眼前猛地一亮。 路过洞前树林的白狐察觉到白灼的目光,雪白的身躯一窜而起,迅速逃遁于山林深处。 白灼丢开剩下的半个饼,兴奋地一把拾起:“郑二哥,我们分头行动,我去东头抓那只白狐,有情况你再叫我” 他走到洞头,又突然回头,着重道:“郑二哥你记得不要去山北面,那里给我的感觉不太安全” 郑二咧唇:“我晓得了,白兄弟你快去给你媳妇抓白狐吧。” 上次那只白狐皮被毁,白灼失望,郑二还抱着愧疚。 白灼交代完是,握紧,飞速冲入树林。 他已经想象到阿姐看到白狐皮开心的样子了 魔之子十七 62 魔之子十七 池瑾午觉睡得正香, 一声尖利的哭嚎陡然划破她的梦境。 池瑾一个机灵睁开眼, 她不愉悦地蹙紧眉, 睫毛一抖, 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统统,什么情况”她撑着两边从床上坐起来, 呼吸突然变得有点凌乱。 系统说今日白灼出门会发生意外, 却因为给她说太清楚到时候不好演戏, 可池瑾现在听郑凤仙这哭嚎的劲儿,真怕有个好歹。 “不算太严重, 郑二胳膊没了, 死不了。”系统稀松平常地道,在它眼里, 郑二不过是个酱油党。 如果是池瑾在意的酱油党, 系统可能还会分出些精力, 例如对待上个世界的曹明。可其他路人,在它眼里, 不过是活着和死了两种。 活着, 或许对方还能再多点戏份,推动任务进程, 死了彻底领便当, 就是尘归尘, 没联系也不会牵挂。 池瑾:“白灼呢” “白灼魔力加身, 当然不会有事”系统的语气稍微加了点重量。 池瑾重重吐了口气,这个时候, 她才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快的不正常。 池瑾捂住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脏,暂时压下心头的异样,捞起外衫套起来。 三两下穿完,池瑾跳进鞋子里穿好鞋,去打开房门。她池瑾拢着衣领刚踏进冰天雪地,才走出两步,视线里突然晃进脚步迟缓、半身染血的白灼。 “阿姐。”白灼看到池瑾,恍惚的精神突然镇定。 他走到院子里,沉沉的目光里还有未散去的歉疚和煎熬。 郑二的胳膊没了,那只黑熊当着他的面,将郑二的胳膊一口撕下,雪白尖利的牙齿,深深扎进肉里,撕扯 白灼稍稍闭眼,满脑子都是手臂撕裂,血沫残肉横飞的画面。 他明明杀过那么多人,可这却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记住肢体分离的画面。 而他并不喜欢。 和他相对的池瑾却在看到白灼半身染血的一瞬间,一颗原本放下去的心,骤地提起来。 “灼儿怎么样你受伤了吗,哪里受伤了”她明明听系统说过白灼没事,可这时候她的脑子却好似不能 够正常支配。 白灼看着她小跑过来,火急火燎地在他身上找伤口,越是找不到,她反倒越慌,原本清泠的面容上满是焦灼,甚至逐渐急到泛红。 白灼猛地抱住了她。 怀里的人一怔,白灼把下颌压在她的肩头,搂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收紧:“阿姐,我没事,不是我的血。” 白灼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池瑾轻轻抿唇,没有拒绝他此刻难得展现的柔弱。 白灼从小就不愿意暴露自己弱气的一面,他便是温声温气向她道歉求原谅,也是坚定地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可郑二的事,却让他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 池瑾感觉到萦绕在他周身淡淡的悲伤,伸手拍拍他的后背,等他状态稍作平缓,她牵着他往屋里走,温声问:“郑二哥现在怎么样了” 刚才郑仙凤的嚎哭声大,旁人猜出情况不反常,更何况白泠是有法力的异族。 白灼缓缓摇头,视线落在屋檐前不断往下飘的雪花上。 雪又下大了。 “郑二哥的右手被黑熊咬掉,没法复原,我暂时用魔力封住了他的伤口,但我担心魔力深入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就没用更深入的方法。”白灼轻声说。 池瑾心疼,牵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她和他一道迈入房门,关上门,隔住外面的大雪,同时也试图将外界的纷扰隔离。她把他推到桌子一面坐下,这个时候白灼的情绪已经大致恢复,但池瑾还是忍不住出口安慰了他:“灼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她能看出来,他在愧疚。 白灼的下唇印出一道明显的白痕。 永春村只是个平凡偏僻的小山村,这里不富饶,也不繁华,可里面的人却是活生生的。 郑二是个普通人,但郑二愿意真心教他打猎的本领,愿意告诉他镇子上哪家铺子货物质量好价格又便宜,即使郑二和他相处时,有实质利益可得的是郑家,白灼却从郑二身上体会到一种,难得地、属于男人间的友情。 如果可以,白灼想让郑二平安完好地过完下半生。 可惜事与愿违。 “阿姐,我们要离开这里吗”白灼咬着唇,压着眸子 ,情绪翻涌。 池瑾觉得他像是又回到了从前,还是那个没长大,意识也不成熟的孩子。他也会踟蹰,也会因为一些事情而觉得进退两难。 池瑾问他:“灼儿为什么想离开” 白灼垂着眸子没看她:“我在打死黑熊时,暴露了自己的魔力。” 郑二出现意外,他赶过去,正好看到郑二右臂被突然醒来的暴躁黑熊攻击,黑熊站起来了高过成年男人,武力值更非普通人能敌,若白灼再不出手,郑二只会死于非命。 他从山上把郑二背回来的路上,郑二虽然承诺他不会告诉别人,可白灼有周出离的前车之鉴,他总觉得有些不安稳。 白灼并不是不愿意相信郑二,但矛盾一旦生成,他除了自我的思考,第一个想听的是阿姐的建议。 池瑾抿唇,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慎重:“那灼儿告诉阿姐,你想离开这里吗” 白灼愣住。 池瑾顿了半秒,等他稍作思考,伸手拉起他已经长成成人大小的手掌,将其轻轻按到他的胸口,看着他的眼睛说:“灼儿,你要学会听从本心,也要相信相信自己的判断。” 白灼看着阿姐颜色微浅的瞳孔,放在胸口的手掌一点点蜷缩紧,隔了好久,他说:“阿姐,我想留下来。” 他愿意相信郑二不会背信弃义,白灼愿意相信这个时间会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51 有其他人愿意对他真心以待。 他想要给自己紧紧束缚住的心,一个放松的理由。 池瑾轻轻点头,敛眸之际,在心里哀叹一声:嘤,她家可怜的狗子啊 太阳落山,房间里暗下来。 郑二右胳膊的断臂上缠着绷带,他单手端着黑乎乎的药碗,眉也没皱地,一口将难闻的药汁灌下。 坐在他旁边的郑仙凤神情颓丧萎靡,看向郑二的目光幽怨:“当家的你为什么非要去招惹那只黑熊,明明你不吵醒它,现在根本不会有这档子事”她咬牙,“前几天带你去镇子治病,花掉了准备给大桥开春用的束脩,现在大桥去不了私塾,以后当不了掌柜,二乔小桥还小,活都干不了,我们要怎么办” 郑二闷头不语。 郑凤仙在他面前叨念这事不是一回两回,自从五 天前他出事,郑凤仙逮着机会就在他面前念叨。 不过不同地是,最初的一两天她是真心在发愁,而到了现在,她想让郑二找路子得点钱。 而郑仙凤想找的路子,不是别人,是白家的夫妻俩。 郑二的背突然被郑仙凤推了一下:“当家的,你怎么不说话” 郑二满嘴都是苦涩,他闷声道:“没什么好说的,白兄弟给我们送的钱,是我们借他们的,他们那又不是无底洞,我拉不下那个脸,你愿意去你自己去。” 郑二的声音带着不满。 前几日郑仙凤说这话时他一直忍着,郑二是个实诚人,他做不出毫无负罪受人恩惠的事。还有出事的时候,可是白灼救了他一命,白灼亲自从山腰把他背回来不说,他从镇子上敷药抓药回来第二天,白灼又送了五两银子过来。 郑二欠白家的已经够多了,他现在没能力偿还,却不意味他愿意债台高筑。 “什么叫让我去”郑凤仙拿药碗的手一推,深色的陶碗在桌子上滚了一圈,堪堪停在桌边,“郑二,你好好说说,我对这个家付出地还少吗让你再去借点钱怎么了你这边胳膊没了,白家那小子却完好无损,你敢说山上不是发生了其他的事” 郑仙凤脑子气晕,各种猜测都在往外蹦。 郑二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我这条命可是白家兄弟救回来的,郑仙凤,你不要无理取闹” 郑二的声音还压着,但两个人一吵,立马惊动隔壁房住着的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陆续跑进来,郑仙凤害怕自己的话飘到白家去,立马变幻了表情,好言好语地把三个孩子哄回去,这才重新对郑二拉下脸子。 郑仙凤冷哼:“我有没有无理取闹,你心里门清,他白灼能杀死一只黑熊他怕不是仙人在世呢” 就算是最强的武夫,对战一只暴虐的黑熊也不可能毫发无伤,郑仙凤不认为白灼是仙人,如果他是仙人,应该有灵丹妙药能救治郑二才对。 郑仙凤觉得郑二瞒了她点什么,甚至她觉得郑二的伤,是因为救白灼才受的,这正好解释了白家为什么第二天就送过来银子。 “你不说话这是默认了”郑仙凤气冲冲地道,她懒得和郑二浪费时间,端起药碗要走,“我看那小子要真能杀死黑熊,不是仙人,是那个人人喊打的魔族才对” 郑仙凤口中的嘲讽越来越浓,郑二的脸色愈发难看。 那天白灼救他时,攻击的法力上氤氲着黑气,再通过后来他和白灼的回答,郑二早就猜出来,白灼恐怕不是妖族,就是魔族。 郑仙凤看着他,手里的陶碗“碰”地一声落地,她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难、难道,他真是魔” 魔之子十八 63 魔之子十八 “乱说什么”郑二一张脸板起来, 斥道:“白兄弟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相处这么久, 怎么会看不出来如果他真是坏人, 何必花那么大力气把我从山上背回来,而且又出力又送银子, 他要真是坏人早该把我们都杀了” 郑二语气冲, 他见郑仙凤低头不说话, 反倒又有些愧疚,吐了口浊气道:“那事你别问了, 我们照常过日子, 银子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郑仙凤埋怨地开口。 她没敢再纠结白灼身份一事, 如果白灼真是魔族, 郑仙凤这种穷苦百姓最好不要招惹, 否则惹祸上身。 郑二额前笼罩着一片愁云,隔了好一会儿, 叹气:“要是实在过不去, 我去钱大那里借一点得了。” 钱大是镇上赌坊的头头,除了开赌坊, 他手头还在发放高利贷。 高利贷一行, 从来都是利滚利, 很难还清, 一脚踏入犹如堕入深渊。 郑仙凤一听这话,吓得蜡黄的脸顿时惨白, 疯狂摆手脸上再无怨气:“借不得,钱大那里可借不得大不了大桥先不去上学,我那还余了点碎银子,我们一家勉强撑过这个冬天没问题的,当家的你、你别犯傻” 郑二沉默着未答,郑仙凤生怕自己把他逼急了真做出借高利贷的事情,又好说歹说了两遍,得了郑二确切的承诺,这才心惊胆战地收拾药碗出了房门。 郑家郑二主外,郑仙凤主内,家里的银钱也全部都是郑仙凤在管。 郑家真穷到捉襟见肘了吗并非如此。 郑仙凤一而再地支使郑二借钱,实际是因为她觉得白灼欠了郑二。当时的情况郑二说得语焉不详,郑仙凤思来想去,反倒觉得不是白灼救了郑二,而应该是郑二为了保护白灼才失去了一条右臂。 若是那样,白家养着他们家那是天经地义可如今看来,恐怕是她想错了 房门前,郑仙凤看了眼隐藏在严密围栏之后的白家院子,克制着身体因为恐惧而产生的轻颤,狠狠咬牙。 魔族可是杀人无数、大奸大恶之人,如果白灼真的是魔她必须想办法尽快摆脱他们。 郑家的情况系统一一报告给了池瑾,池瑾听听就过,毕竟还没到关键节点,她还能再悠闲一阵。 年前的最后几天像是追着赶着在流逝,天空终于在新年前放晴,大雪停了,终日的好天气让村里的年味越来越浓,而这也是池瑾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正正经经地过一次年。 而显然,白灼比她还要激动。 年三十一大早,池瑾还在暖烘烘的床上和周公摆棋子,外面已经窸窣哐当地响起来。 “灼儿做什么呢”池瑾被吵醒,却懒得动弹,就隔空给厨房的白灼传音。 白灼听得一愣,心口竟浮起躁动。 池瑾才睡醒,声音里免不得沾染了惺忪,再加上她是被吵醒,低低柔柔的嗓音里带上了些恍若撒娇的不满,这种音调,像极了情人之间的轻声细语。 池瑾却丝毫不觉,她没得到回答,揉了把乱成草的头发,撑了点力气打开神识,见白灼在灶锅里倒弄糊糊状的东西,传了个单字过去:“困” 白灼回神,放松地轻笑:“我在煮等下粘对联年画的浆糊,时间还早,阿姐再睡一会儿我帮你在房间周围设置隔音结界。” 池瑾唔了一声,蹭着被子点点头。她这些日子渐渐适应了贴心模式下的白灼,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就闭上眼。 白灼勾唇,看着脑海中传来的画面,意识稍稍一动,隔离的结界严丝密缝地建立在池瑾的房间周围,隔绝外面的响声。 白灼这些日子很少使用魔力,但他法诀手法却没半点生疏,而且魔子与生俱来对魔力的感应和召集力,使得他这些时间魔力依然蹭蹭蹭往上涨。 要拿池瑾的话来说,他天生就是个气死人的存在。 别人呕心沥血修炼,他每天打打猎,做做日常,实力像坐火箭样地往前窜不过要这么说,照旧吸收日月精华实力超群的白泠,在这个世界也算是个小逆天。 而这边,小逆天的代表者池瑾又睡了个回笼觉。 年三十这一天在白灼忙里忙外贴春联挂年画,收拾房间,准备过年期间食物,努力做好家庭主夫中滑去大半。 池瑾在这个世界苟成了习惯,白灼一个人激情澎湃,也不让她帮忙,池瑾索性摊手继 续苟,顺带地,她还光明正大地观摩欣赏下白灼的颜。 “统统。”池瑾手里抱着一小盘糕点,望着踩了个板凳正对门贴对联的白灼,舔了舔唇,“白灼真好看呐” 在她的角度,阳光正好从后照在白灼身上,他整个人都好似被镀上了一层模糊的金光,再配上他那张轮廓分明、毫无瑕疵的俊脸池瑾的脸快红了。 系统:“”每个世界都要犯花痴的毛病,宿主你到底要闹哪样 “统统你不说话是不是也认同我了”池瑾科科一笑,咬了一小口糕点。 “宿主你别忘了这个世界快结束了。”系统奶音凉凉地道。 池瑾手里的糕点啪嗒一声掉了,她想哭:“统统你不爱我,你为什么要提醒我qaq” 任务进度已经到百分之八十,就等着她死了 系统声音里透着股磨人的窃喜:“我只是帮宿主认清现实。” 帮忙是不可能的,摧毁才是真的 池瑾在脑海里嘤嘤假哭了两声,可怜巴巴地问:“那大概我还给活多长时间” 她指的当然是身为白泠她还有多长时间。 “十天左右。”提到任务,系统的语气多了分正色,“修士道士又不过年,他们搜索魔子的脚步一直没停,大概大年初三左右他们家会朝永春镇靠近,届时郑家会” 系统滔滔不绝,池瑾默默听着,等系统把剩下的局面全部说完,池瑾只觉心口拔凉拔凉的:“统统,你说的这些真的会应验吗” 池瑾手指用力,糕点被她一掰为二,她抱着侥幸心理开口:“如果郑仙凤有良知,或是郑二选择兜住白灼不暴露我们,结局都会有变化吧” “怎么会”系统不带考虑地开口,“他们的想法那么好猜,我做系统这么多回,基本没有猜不准的” 系统臭屁地道:“在任务世界里,除了目标人物的想法可能会有偏差,其他人我都一猜一个准,宿主你放心,最多十天,郑凤仙一定会把你引上死路的” 池瑾一口老血快要喷出来。 说“死路”的时候你能别那么得意吗 “你刚刚说目标人物的想法会有偏差”池瑾撇撇唇,又问。 系统轻声:“嗯对啊。可能是因为目标人物和宿主接触面太密集,行为思想无形中受到了影响,再加上宿主你们是和我直接接触,我没法和你撇清,间接地,可能也影响到了目标人物。” 每位宿主是独立的个体,思想和价值观千差万别,系统指导着宿主,它们没法用上帝视角分析宿主的性格行为,相应地,宿主影响到目标人物也不足为奇。 系统的观念足以站住脚,可池瑾的脑子却不由地被另一种脑洞占据。 “统统,你说任务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说,它不过是类似于全感的挑战类虚拟游戏”池瑾吸了口凉气,深思,“如果是虚拟游戏,不正好解释了为什么我能有系统,为什么统统你能感知到世界之内的所有信息,而且在世界内我拥有屏蔽感官的能力可这些能力到了现实,也就是主神世界,都不起作用,这不正是因为游戏中的能力不能作用于现实” 池瑾继续猜测:“保持上面的假设,我就是每场游戏的主要玩家,那目标人物,他就是被赋予了特殊使命的重要nc而且他这类nc权限要比其他路人nc高” 细思极恐,池瑾往深里想,瞬间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了。 感情她整天相处地都是一堆数据符号 还谈情说爱去他娘的谈情说爱吧 “”系统无语于她过山车的情绪,干咳两下,出声纠正她的思维,“任务世界当然不会是个虚拟游戏。” 系统任职在数不清届数里,不仅有池瑾一位宿主和它讨论过任务世界、主神、主神空间的来源和存在,虽然到现在它依然无解,却把很多偏差太大的可能性摒除。 “如果真是挑战类虚拟游戏,主神大可不必把世界架构设计地这么完备丰富,宿主你们要做什么样的任务,直接开启区域性的单人挑战不就行了何必费人费力再说了,如果有多个宿主在同一个世界,万一发觉,很可能会受到影响,若是游戏,这不就产生结果的偏差了” 系统:“另外,我们离开任务世界后,虽然看不到后续发展,但通过其他任务者,还是能知道,任务世界并没有因为任务者的离开而中断。” 这一点池瑾能从上一场任务结束,和小屁孩陆泽明的 话中判断。 上个世界,池瑾身份的曹月与曹明等人告别后,没到半年就迎来结局,而陆泽明扮演的周逸,却在那个世界又过了三年才完成任务。 而在此期间,徐潜在曹月死后,带着她的尸体去找了曹明并且在此之后,徐潜行事风格大变,毅然走上了一条踩着尸体而上的反派之路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52 池瑾摇了摇脑袋,努力将上个世界带给她的影响力抽空。也是因为这一打岔,池瑾没再继续讨论任务世界是不是游戏一说。 午饭之前,院子里该收拾粘贴摆弄的全部整理完,白灼整个下午都在准备年夜饭。 厨房里大锅小锅一起发动,热气腾腾,池瑾苟不下去,也跑去帮忙。 “阿姐帮我削皮,那里有土豆和番薯,土豆可以炖鸡,番薯我等会炸个番薯饼。”白灼笑容洋溢,站在案板前,手起刀落,开肠破肚的鸡瞬间成了整齐的一块块。 池瑾看着他利落的刀工,默默地旁边捞出一个土豆,削皮。 她是程秋儿和曹月时,都是下得厨房之人,可这剁肉切菜的功力,却完全输给了不到“三岁”的白灼。 池瑾暗啧了声,心想白灼真是天赋异禀 在厨房里忙活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天色渐暗,热腾腾的菜也一个个摆上桌。 在开饭之前,郑家的三个孩子大桥二乔和三桥一人抱一坛子酒,乐呵呵地跑了过来。 白灼还在厨房,接待三个孩子的是池瑾。 “白姐姐,我爹让我们给你和白哥哥送点酒来。”哥哥大桥抱起陶瓷酒坛,满身喜气,“这些都是我娘自己酿的,我这坛是杨梅酒,二乔和三桥的是桂花酒和桑葚酒,我爹特地交代说,桂花酒和桑葚酒度数低,白姐姐要喝就喝这两种,杨梅酒可以留给白哥哥” 郑家的三个孩子都很喜欢池瑾,也不认生,把酒挨着屋角放好,又和池瑾说了下摆位,这才小旋风样要离开。 池瑾笑着拦住三个小孩,回屋抓了几把镇上买来的糖果,在他们亮晶晶的眼神里,一人兜里塞了一把,又装了一大碗白灼做的炸红薯,这才摆摆手微笑着让他们明早再来玩。 三个小孩早乐开了花 郑家虽然也准备了糖果,但数量不多,他们想吃郑凤仙却说必须过了今夜子时,翻过新年才能吃,而且不能多吃,不然如果有其他人家过来窜门,不能没有拿不出手的糖果。 池瑾看着三个小大人捂紧口袋,生怕有一枚糖果掉落,呼呼喝喝地跑出去,也弯了弯唇。 想到她之前以为任务世界只是一场虚拟游戏,她觉得自己的脑子真是秀逗了 明明她所见到、经历的一切,都是有生命,鲜活的。池瑾听到脚步声,慢慢侧身,看向端着菜饭从厨房走近的白灼,唇角上扬的弧度忽然一点点消失。 只是可惜,这些鲜活,最终只能与她失之交臂。 魔之子十九 64 魔之子十九 金乌还未西沉, 家家户户飘出饭菜的香味, 大年三十, 即使一向喧嚣的街坊市井也在晌午前收工, 赶着回家吃团圆饭。 红木的圆桌上挤挤挨挨堆叠着,摆满了菜, 等最后一道寓意着“年年有余”的半煎熟的鲫鱼上桌, 池瑾和白灼正式拿起筷子。 白灼的厨艺一点不比馆子里差, 色香味俱全,池瑾埋头一小口接着一小口, 吃得斯文却满足。 白灼也很高兴, 除了过年的喜悦,他看着池瑾的喜悦满足, 他也感同身受。 一段饭吃了足有一个时辰, 两个人吃得都不快, 不需要推杯换盏,两人也就聊聊天, 吃吃喝喝。 等池瑾又啃完一个卤小鸡爪, 她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多看了饭桌, 眉眼里带了点忧桑。 白灼看着她笑:“席面又不撤, 我们歇一会儿再吃吧, 今日天不太冷, 屋里热,阿姐可要在门口坐坐” 这个台阶极附和池瑾的心意, 她点点头,拖着犹如怀疑三个月的肚子去拿板凳,白灼看她的模样笑容更深,最后在池瑾犹带着悲愤的神情里,主动接下她手里的板凳,三两步,脚步轻快地往门边走,找了个不直接迎风的位置落座。 池瑾坐在白灼旁边,两人一样矮的凳子,可这么坐着,她却矮了白灼有一个头。 池瑾侧头鼓了鼓脸,不开森 记忆里摸狗子头顺毛的情形再也不会有了 白灼没能看到她情绪外露的小动作,他仰头,漆黑的眼眸望着变暗的星空,像是想些什么,唇角轻轻向上勾着,毫无攻击力柔和的笑容,再配上他好似被精心打磨雕琢过的侧脸。 池瑾略一偏头,猛地正中红心。 池瑾眨眨眼,盖下去星星眼,又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口水,这才按捺出舔狗的冲动。 我家的狗子真好看呐 “阿姐偷看我”白灼忽然转头,像是抓住她的小辫子,黑亮的眸子里焦点忽地定格。 白灼促狭地笑,池瑾脸上一烧,晚上喝得果酒宛如突然上头。 “没有,灼儿看错了。”池瑾偏过脸躲开他的视线,紧巴着唇,就是不松口,脸上却像蒸云煮霞一样。 共 8 页 白灼还在笑,低沉悦耳的笑声忽高忽低,池瑾忍不住又咽了口唾沫,心像被拨弄一样,居然伴随着他的笑声跌宕起来。 她的手突然被他握住:“泠儿。”白灼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轻叫了一声。 从他身上飘来杨梅酸甜的酒香,并不浓,空气中静静流淌的微风一吹,很快就消散,可池瑾却觉得身体由内而外,一寸寸地酥麻。 池瑾忍不住回头看他。 再次四目相对,白灼的眼眸漆黑却纯粹,像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时,那个被包裹在襁褓之中,满身灰土狼藉却丝毫不哭闹的孩子,他也是这么看着她,如同他的天地间只能承载下她一人,眸子清澈宁静,干净到毫无杂质。 “泠儿在想什么”那双眸子突然动了动,池瑾的脸颊上贴上一只大手,那双手轻轻地捧着她的脸颊,像是呵护到不敢用力,只敢轻轻地摩挲。 池瑾摇摇头。 白灼握住她手掌的力道突然加大,搁置在她脸颊的掌心突然下移到她的侧颈,留恋地摸了两下,他说:“我不喜欢你这样。” 白灼的表情不复之前的宁和安好,池瑾忍着身体的悸动,刚想说什么,白灼放在她侧颈的手突然后移,一把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 “我不喜欢你这样。”白灼再次重复了一遍,带了点难得的撒娇味道,“阿姐,我不想猜你的心思,我害怕猜错,又担心猜对” 白灼紧紧搂住她,漆黑的眸子低低看着地面,脑子里的线像是总搭不对正确的弦:“阿姐,我害怕害怕到最后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会发现其实你早就离开我了我总摸不清你的想法,阿姐,泠儿,你喜欢我吗不是姐弟的喜欢,是爱人,那种的喜欢” 白灼抱着她没有半点松手,声音却越来越沮丧。 池瑾手指颤了颤,缓缓拍上他的后背,知道白灼这是有些醉了。 她叹了口气,喉头堵住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白灼的手臂却缓缓卸力,他把下颌轻轻压在她的肩头,看着她后背堆满的青丝,音量极低:“对不起阿姐。” 他知道,如果真的是梦,总会有梦醒的时辰。 只是他不愿清醒。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池瑾的脖颈突然一 第3 页共 8 页 烫,有滚烫的液体溅落在半敞的衣领里,池瑾放在他后背的手一紧,深吸了一口气,唇齿轻启:“灼儿,这不是梦。” 池瑾闭上眼,在他的战栗里,回抱住他:“我喜欢你,并不仅仅是姐弟间的喜欢。” 白灼激动地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猛地松开怀抱,屏息去看她的眸子,却在触及到她眸中的触动时,又害怕地降低了气息。 “阿姐,你说的是真的”白灼的眼神亮极了,却透了股小心翼翼。 池瑾看得心疼,挤出一个笑,摸了摸他的脸:“当然是真的。” 那一瞬间,用容光焕发、万物复苏来形容白灼也不为过。 两个人就此说开,倒也没有其他过分的举止,白灼爱上了抱着她,月夜里正面抱侧面抱背面抱,最喜欢让她侧身贴在自己的胸口,他微微转头,就能看见阿姐的面容。 可即便两人贴的如此之近,白灼除了抱她,最过地也只是偷偷用唇贴了贴她的发顶。 池瑾发现他一而再地“偷亲”自己,笑着在某人再次偷偷碰了一下准备逃离时抓个正着。 白灼酒意还没消,本就红的脸刹那间成了个红苹果,羞涩地又是叫她“阿姐”,又“泠儿泠儿”地叫个不休。 池瑾原本想戏弄他,没想到对方无形中却把她撩拨地心神摇曳。 池瑾不能不把持住,最终只是拍了拍醉成只小红虾的白灼,往他手心里塞了颗糖,抿唇笑着让他收拾收拾早点睡。 白灼摊手,看看掌心绿色糖纸的杏仁松子糖,有些不知所措。 池瑾难得看到他懵懂的样子,又从袖兜里又拨拉出一颗杏仁松子糖,摸了下他的脑袋:“乖” 这些糖是她中午给郑家三个桥抓糖时,顺手塞的。 白灼终于回神,握紧掌心的糖,这才听话地起身。 守岁迎新是大家族才遵守的习惯,小村小镇除了小孩会等到子时换热火朝天地换新衣服抢着吃糖,其他人一切照常。 池瑾让白灼早点睡,他却还是把池瑾送回她的房间,巴巴等着她关了门,这才小狗样地拖着尾巴慢吞吞回到去自己房间。 一道门彻底隔开两个空间,池瑾摇摇头,撇开脑 第4 页共 8 页 中残存的余韵,到屋子的隔间洗漱换衣服。 收拾完,池瑾的脑子完全清醒,理智也全部站上线。 旁观一晚上的系统想起之前的画面,只觉得“药丸”,它根本不敢多提有关她与白灼感情的事,照例和池瑾盘顺了一遍任务,就让池瑾早早睡觉。 “统统,你今晚话好少哦”系统生怕多聊,池瑾晚上喝了点酒,虽没醉,如今酒精作祟,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没有吖,我是觉得明早有小孩子来拜年,宿主肯定要早起,时辰又不早了,早点睡才好。”系统拿捏着分寸,小心道。 池瑾“啧”了一声:“统统你知道言不由衷嘛你这语气,一听就听出来心虚了好不好怎么了,统统你还能背着我做出什么坏事” 池瑾嘿嘿一笑,系统就差给池瑾甩一个“锅好大好黑,我才不要背”的感情包 “我哪有做坏事我还不是担心你”系统憋着声音哼哼唧唧,“任务结束的时间已经定了,宿主你这次不能违逆更改,这只是个任务,我们离开世界就不可能和白灼再有牵扯” 系统隐藏的意思是让池瑾不要沉溺。 池瑾秒懂,她抱着被子翻个身:“统统你想哪去了我怎么会想要更改任务路线”池瑾声音轻松含笑,“我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和白灼那么说,也是按白泠的人物设定。” 人非草木,白灼对白泠的好,白泠有心,她会有感应,也可能产生回应。 “真的”系统却不全信。 主神为了维持系统的单纯质朴,各种限制级画面全打马赛克,但并不剧烈的亲亲抱抱行为,它是能看到的 比起上个世界徐潜轻贴式吻她,池瑾还能移出心思散发舔狗的本质,今晚池瑾由白灼抱在怀里,一脸沉浸式、旁若无物地享受。 根本两、个、样 池瑾老脸一红,却打死不承认:“统统一定是你判断失误,别忘了爱情一关你还是入门级别” 系统炒鸡不满地继续哼唧,努力为自己正名,池瑾被它闹得实在没办法,总算撇撇唇:“好吧好吧,就算我今天很享受,那我不沉溺就好了,嗯就当,就当这是一场露水情缘” 池瑾说出这话,不由地一汗, 第5 页共 8 页 冒出一个对自己的形容词“渣” 要说起来,她的露水情缘还不止一场,从第一个世界到现在,起码有四场了,再加上以后池瑾嘴角一抽,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单纯的系统却没感知到她的“渣”,听了她的解释反倒颇为满意,奶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天真:“宿主能这么想很好吖,我们以后就按照这种模式进行任务。宿主你可以直接代入人物本身,只要把握好度,任务结束就抽身,这样目标人物能感知到你真实的情感,或许更利于完成任务” 系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池瑾牙疼地听着,彻底无语。 她会觉得那样的自己“渣”,那是因为她摒弃、不愿意去享受“露水情缘”来完成任务。便是今晚对白灼,也是她发自真心的感情。 池瑾不提倡速食主义的爱情,不是说它不好,有些人也很享受那样的激情四射,甚至从享受到沉迷,可池瑾觉得,她不适合。 她喜欢白灼,乃至于今晚一时的沉迷,那是因为她把他放在了自己守护的位置。 在出口说出喜欢白灼时,池瑾甚至希望自己真的是白泠,只是白泠。 她因自己的私心,而占据了属于“白泠”的欢喜,和白灼短暂的温存,可过后,她心底生出的,却是隐隐的愧疚。 池瑾疲惫地闭上眼,尽力忽略掉系统滔滔不绝的成“渣”之道。 或许她不适合做这样的任务,或许,在下一个世界结束,她可以试着重新挑选一个系列任务。 沉睡之前,池瑾迷迷糊糊地想着。 池瑾在这个世界不到十天的时间里,事件发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53 生地愈发紧凑。 白灼在大年初一酒醒之后,没有忘记昨晚发生的事情,反而因为池瑾的表白,令他心头大定。 手下其手是不可能的,白灼可是个懂得分寸的乖狗子 不过狗子黏人的程度愈发深厚,只要旁人不在,白灼就恨不得和池瑾贴在一处,不过是牵牵手搂搂抱抱,最多从偷偷亲发心,转而悄悄亲她的侧脸一下。 白灼纯情地够可以,池瑾和他蜜里调油,转头却背负着甜蜜的负担偷偷叹气。 至于郑家,郑仙凤一点闲不住,满心满肺惆怅白灼可能 第6 页共 8 页 是魔的大灾难,过年也不见松散。 等到了大年初三,她就背着郑二偷偷去了趟镇上,而当晚,她就将遇到一位仙人,并且从仙人口中得到有关魔之子的消息添油加醋转述给了郑二。 彼时郑二断胳膊的伤害已经稳定,除了伤口偶尔隐隐作痛,要每日喝药促进伤口长好,做其他事没问题。他这样,继续打猎是不可能的,趁着这些时间,郑二又重操旧业,拾起从前半拉子木匠学徒的本领,削了几个粗木做了些简单的家具。 古代不像现在技术工人力工贵的吓人,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技术,郑二从前放弃做木匠也是因为觉得没前途,木匠穷的天天喝西北风,干脆回家种田打猎。 郑二当晚被郑仙凤拉回屋里说耳话,他听完,脸色立即一沉:“我不是说过不要再过问白兄弟的事了吗无论他是妖是魔,我郑二只记得没有他,我们郑家度不过这个冬天” 郑二不是个忘恩负义之徒,他忘不了整个冬天他们一家因为白灼打猎的帮衬,能轻松度过,也忘不了,白灼将他从熊口救下,一步步踏过积雪踩着山路,告诉他时刻保持清醒,将他背回来。 郑仙凤听他这话却不乐意:“凭什么我不能过问你知道那恶魔杀了多少人吗,你能看清他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吗好啊,你郑二要面子,要脸,不敢去惹那恶魔,想做个缩头乌龟,我看你是哪天被那魔头杀了才后悔” “你”郑二拳头一拧,额前青筋暴起 郑仙凤脖子一梗,眼却红了:“你打呀,打死我,正好大桥他们没了娘,我也正好不用再担惊受怕” 郑二看郑仙凤唰唰落泪,心没办法继续硬下去。 他松开拳头,不再看郑仙凤,而是沉默地往床边走。 自从他右臂没了,郑二不是看不出郑仙凤的担忧,她担忧着一家人的未来,在得知白灼的身份,她更是担惊受怕,害怕朝不避夕。 郑二不止一次骂自己嘴贱,怎么没过脑子说出白灼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口误,郑仙凤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可现在要怎么办呢 “当家的,就当我求你,你听我一回,明日跟我去镇子上一趟。”郑仙凤跟到郑二身后,默默抹泪,“我和那仙人说好了,明 第7 页共 8 页 日我们去见一回,我不逼你,等见了人,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离开这里或是继续留下,我都听了听你的。” 郑仙凤语气缓和,郑二便没办法继续硬声硬气。 郑二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良久之后,他闭了闭眼:“好。” 年初四的一早,天还没亮,郑仙凤轻手轻脚地做完早午饭,叮嘱家里的三个孩子乖乖留在屋里,不要到外面乱跑,和郑二做贼心虚地打开房门去了镇子上。 到了半下午,两人才面色惨淡地回来。 和那自称为万剑宗弟子的仙人见面并不愉快,而让郑二胆战心惊地,却是那仙人口述,并向他们回放了白灼杀死上千名弟子,踏着血海尸身的画面。 画面是利用修仙界名为“回溯镜”的法器回放,画面之中,白灼眼神冰冷,一身浴血,好似来自炼狱的恶魔,即使只是通过法器观看,都让郑二不寒而栗。 画面中的白灼和郑二见到人并不相同,郑二起初还抱着侥幸心理,而后那仙人却说那是对方使用幻术修改了面貌与此同时,那仙人还轻易地说出白灼白泠之前的经历,他们在不同的镇子村庄,用不同的面貌而活。 而白泠白灼,并不是夫妻,是白泠养大的白灼。 郑二脑海中有关白灼温厚善良的形象尽数倒塌,他糊成浆糊的脑袋里,记不得后来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他只记得最终,他答应了。 答应帮忙将白灼引开,由另一批人连同郑仙凤,将白泠制服。 那些人要用白泠要挟白灼 当日下午,从镇子上回来,郑二尽量维持原状,找到了白灼。 白灼几乎没多问,就答应下来隔日陪着他去一趟镇子,和郑二一道去镇上的工匠师傅处看看。 到了第二日,白灼早起做饭,等热饭上桌,敲门把还在贪睡的池瑾喊醒。 池瑾坐在桌前还在魂游四方,头一下下往下点,差点载到粥碗里。 白灼抿唇偷偷地笑,直到忍不住,歪过身,飞快地在池瑾脸颊上碰了下。 池瑾被他偷吻,眼一颤,总算多了分清醒。 白灼见她看他,给她夹了快煎鸡蛋,也 第8 页共 8 页 不怕自己被拆穿,说:“我昨天和郑二哥说好等会去趟镇子,回来的时间不定,中午的饭菜蒙在锅里,泠儿中午记得吃。” 池瑾略一闪身,这才意识到现在是暴风雨之前。 池瑾吃得慢腾腾,白灼三两下将早饭吃完,坐在桌前陪她,可没一会儿,门口却响起郑二的喊声。 “泠儿,那我先走了。”白灼对这个称呼愈见熟练,池瑾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白灼却被她的笑勾住了脚步:“怎么,泠儿不愿意让我走了放心,我尽快回来,泠儿乖乖在家等我” 白灼握上她的手,池瑾点点头,总算挤出一个明媚的笑。 白灼的身影渐渐淡出她的神识范围,池瑾收回法力,撇了撇唇。 大雨将至呐 等待危机到来的池瑾比想象中更加镇定悠闲,过年的食物巨多,她反正无事,抱着小盘小盏打发时间地狂吃。 隔壁的大桥二乔端着个盖布的小篮进来时,看到她身边的吃食,一个个眼睛亮得发绿光。 大桥舔唇,他年纪大点,还记得正事:“白姐姐,这是我阿娘刚起锅的鸡蛋土豆饼,可好吃了,阿娘让我们给你稍点过来” 大桥从小篮里掏出一盘热腾腾、金黄酥脆的鸡蛋土豆饼。 池瑾看了眼那卖相极佳,香味四溢的土豆饼,又看了眼全然不知情,还猫着眼盯着她周围零嘴看的两小孩。 暗道郑仙凤这回真不道义,支使两无知小孩行凶 她面上却没什么表现,收了饼,拿了个空盘给小孩一样零嘴装了一些,满满当当的盘子放到空蓝里,热的两人一阵阵惊呼。 小孩的喜悦发自内心,池瑾被感染,两人临走之前,她还一人给抓了一大把糖,塞得两人的口袋鼓鼓囊囊,得了不少感谢祝福的话,这才摆摆手让两人离开。 等两人离开有一段时间,池瑾手头的一小碟瓜子嗑完,她看着摆在桌上散发着余温的土豆饼。 抱着赴死之心,挑起一块。 咸中微辣,掺杂着鸡蛋的香味和土豆的清爽,出乎意料地,竟非常好吃 土豆饼分量不多,池瑾害怕量不够,干不翻自己一口气把土豆饼吃完,没一会儿,果然感觉到天旋地转,世界堕入灰暗 魔之子二十 65 魔之子二十 从迎春村去镇子的路上, 白灼的眼皮一直在跳。 白灼不迷信, 对于乡野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言说不感兴趣, 只当自己昨晚没休息好。 到了镇上, 他跳个不停的眼皮总算安分下来,白灼开始和郑二一同前往几个木匠的家里。 大年初五, 一半店铺已经重新开张, 毕竟大部分的铺子都是当地人开办, 本着早开早赚钱的心思,镇子已经热闹起来。 因为搬运方便, 镇里木匠的家基本都在镇上, 一共有六家,从镇东头到西头, 分布不一, 但镇子就那么大, 可是说是竞争惨烈。 郑二到来的理由是想看看哪家师傅的技术雕工最佳,木制家具的质量骗不了人, 技术佳相应地名声也好, 郑二或是重新当学徒,或是找点门路把手头做的东西放到师傅那卖, 都是一份出路。 白灼不是内行, 但郑二的托付他不愿意看轻, 白灼听师傅们说多了也听出点其中的门道。他这边听的仔细, 并附带思考,主要人物郑二却好像心不在焉。 从第四家木匠师傅处出来, 白灼看了眼头顶斗大的太阳,和郑二说:“郑二哥,时间不早,不如我们先找间小店吃午饭,吃完休息一下再去剩下两家” 郑二一路上心神恍惚,被后悔和犹豫充斥,不暇目光和白灼对家,郑二心突地一虚,极为慌张地躲开视线。 还没等白灼反应过来询问他的反常,郑二已经大步跨开,领头就往前走。 白灼心生疑惑,却往把这疑惑往自己身上拐,等两人到了一家面店,白灼为了给郑二行方便,特地找了处角落的位置坐下。 郑二不说,但白灼能看出来,郑二不喜欢,甚至是自卑于那些人看他的异样眼光。 两碗面很快上桌,白灼端起面吃,郑二却踟蹰地拿着筷子,久久不动。 “郑二哥,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白灼搁下筷子,“如果可以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我和泠儿都不是外人,能帮忙的我们一定不会推脱。” 白灼由衷地认为郑二是位可以交托真心的人,可郑二:“白兄弟,我” 郑二看着白灼推心置腹的真诚,喉头像是哽了 块巨石,他用仅剩的拳头砸自己的腿,他说不出来,说不出来 白灼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是眼皮竟又突突地跳了起来。 “对不起,白兄弟”对面的郑二突然扯开嗓子,他一喊,脸上瞬间浸满愧疚。 白灼心头像是被撞了一下,眼皮突然跳得愈发剧烈。 他站起来,身体一寸寸绷紧,像是即将离弦的箭,下一秒就能飞射出去,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郑二从座位上滑下,摔倒在地上:“对不起白兄弟,你、你快回村子里看一看,我和我家那口子、我们,我们昨日见了两位仙人” “你说什么”白灼血气上涌,魔力疯狂外翻。 “对不起,对不起,那仙人说了让我引开你,然后去抓弟白姑娘,对不起,我无能,我害怕,我对不起你们” 白灼没能听完郑二的话,他狂风般席卷而出,四溢的魔力未曾收敛,设施路人全部遭受了无妄之灾,郑二瘫坐在原地,按住因为魔力侵害而流血不止的伤口,捂住脸,痛哭起来。 他怎么能怀疑白兄弟。 即使在刚才,得知他犯下了这么大的罪过,白灼都没有杀他,而他更未从白灼的眼中看到残虐杀戮,有的只是,再次被逼到绝境的懊悔和仇恨。 泠儿,泠儿。 白灼咬紧牙关,一路从小镇飞回迎春镇。 空无一人的房间,处处还残留着她存在的痕迹,白灼疯了般地将几间房子全部翻遍,墙体捏碎了,看看是不是有人把她藏在里面。 可是没有,没有人。 “阿姐,泠儿,泠儿”白灼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天地仿若失色。 白灼站在一片废墟里,神识无限制地打开,他在搜索,搜索阿姐的痕迹,是谁,谁把他的泠儿带走了 白灼的双眼被血色充斥,忽地,他虚无的目光突然一定。 郑仙凤 “快走二乔,你别停,你这死丫头怎么不听话,让你别停,继续走,还想不想活了”郑仙凤怀里抱着哇哇大哭的三桥,扯着女儿二乔的衣服一个劲儿往前拽,她满脸都是泪。 她要 活着,她要带着她的孩子活下去那些仙人出尔反尔,明明第一天那人和她说好,只要她让郑二答应帮忙引走白灼,她再给白泠喂下迷药,那些仙人就会把他们一家带到安全的地方。 可那些人骗了她 他们抓走了白泠,却没有给他们一家留活路。 郑仙凤好恨,为什么她要答应那些人,如今绝了自己的路,还害了她的三个孩子。 狂风掠过,郑仙凤被卷起的砂砾迷了眼,再次回头,却看到前方站着的犹如煞神一般的男人。 “泠儿,我的泠儿呢”白灼盯紧郑仙凤,冰冷地吐出这几个字。 郑仙凤腿一软,伸手护住吓到抽噎的三个孩子,求饶道:“白兄弟、不不,大、大人,求求你绕过我们母子,是,是那些人逼着我们下药,我,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们” 白灼看出郑仙凤眼底的惧怕和算计,心一横:“你骗人” 他一步步靠近,右手手掌中逐渐凝聚出一把深黑色的大刀,他看着节节后退的几人,怒吼声过,手起刀落:“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定要毁了我的一切” 明明他想要的并不多,明明,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54 他已经准备重新开始,放弃一切仇恨,一切杀戮 可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意再放过他 空荡荡的平地上,回荡着惨绝人寰的叫声,尸体倒地的声音沉且闷,白灼看着四人的血流淌到土地上,渐渐汇合成一幅凄厉的画面,他脚步移开。 泠儿,他要去找他的泠儿。 白灼踩过郑仙凤死不瞑目的尸体,抬起的脚步突然一顿。 阳光照在地面上,在他的瞳仁里折射出彩色的光线。 白灼突然俯身,从散落在地面上的糖果里捡起一颗绿色包装的杏仁松子糖。 池瑾睁开眼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被毒瞎了。 “啊啊,统统,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池瑾闭着眼,在脑海里乱喊。 系统附送了她一行省略号。 等再睁眼,池瑾属于异族的双眼适应了黑暗,她才发现自己面前是一处监牢,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统统,外面什么情况,我家乖狗子怎么样了, 是不是又有很多人欺负他,或者是准备欺负他” 系统:“”这不是废话吗 “万剑宗的现任掌门万凌云派弟子给白灼送了信。”系统以防她思维过于发散,自发补充细节,“那弟子被目标人物了一掌拍死,信里是以你做威胁,让他前方九冥幽赴死,九冥幽是邪道的毁灭之地,他刚收到信,现在还没到。” 池瑾听着抓了把牢里的干草,发现手脚虽然还能动,一身法力却被禁锢。 简单地说,她现在就是个行走的废人。 “郑家呢什么情况”池瑾又问。 系统回答:“郑仙凤和三个小的被目标人物一剑宰了,郑二还活着,但多半活不了多久,毕竟目标人物貌似很记仇。” 这回换池瑾沉默。 白灼杀郑仙凤杀郑二她都能理解,可三个小孩池瑾还要消化一下。 系统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有人来了,来的是现任万剑宗掌门万凌云。之前你杀的万丰昌的是他老子,不过这家伙貌似也不是个人,他老子死的时候他假惺惺哭了几声,之后就高高兴兴当掌门人了另外还有一点,万凌云好美色,简单说,就是个凑不要脸的色鬼” 池瑾:“” 感觉今天的系统格外活跃呢 没一会儿,池瑾果然听到了渐近的脚步声。 池瑾仍靠着监牢的内墙,墙体的冰冷传遍她的全身,没了法力的加持,她反倒感觉有点冷了。 池瑾这么想着,悄悄在脑海里朝系统抱怨了一声。 系统哼唧了一下没回她,让她好好面对炮灰。 炮灰万凌云视力不错,隔着全黑的牢底池瑾都能感觉他眼神火热地盯着她的脸,就是不知道这个“不是人”的炮灰心里有什么龌龊邪恶的因子。 “你不害怕”万凌云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欠扁。 池瑾尽显不屑地斜眼扫他,声音幽幽如空谷之兰:“如果害怕,难道你们就不会用我来威胁白灼” 万凌云眉峰一挑,视线还在池瑾美若仙子的脸上打转:“威胁怎么能说是威胁,我这可是替天行道。” 池瑾懒得看他那辣鸡死鬼样,撇开脸。 池瑾不回 答,万凌云却自以为占了上风,满含私欲地看她,再次开口:“你是什么,妖族,异族还是说,修士” 万凌云发出猜测,白泠的法力被禁锢住,但她身上仍然无暴露身份的气息,就连派里的几位前辈都看不出她的身份。 池瑾就差像一鞋扔他脸上,说她是他姑奶奶 万凌云感受着池瑾的冷淡,眼睛的兴味却越来越浓:“不管你是什么,你如果想继续活着,我们大可以合作。” 池瑾难得给了他一个正眼:“合作什么合作帮你们杀掉白灼,不可能。” “别急着拒绝我,你可以想想再回答,毕竟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商量,或者说,你还想要再看看你那位好弟弟” 万凌云把最后三个字眼拿捏地极重,果然看到牢里的女人神色一变。 “你们要杀了他” 万凌云看向她,像是拿捏着掌中之物,轻轻颔首:“当然。” “以他的实力,你们杀不了他。”池瑾让系统估量过白灼的武力值,他现在可是巅峰和前几个月他被人围攻自爆相比,那时候的他只是菜鸡一只 池瑾以为放出这句话,起码能让对面的色棍变个脸,没想到对方脸皮竟然非比寻常地厚:“我们是杀不了他,可有人却能人让他甘心赴死” 万凌云满含邪念的眼落在池瑾的脸上身上:“听说,可是你把他养大,阿姐,泠儿我可是听说他对你用情至深呵呵,如果是我,天天面对这么一张脸,也会忍不住吧。” 池瑾用力扭过脖子,不去看万凌云,她真要被这人渣恶心吐了。 万凌云之后说的话池瑾权当耳旁风,好不容易恶心人的辣鸡走了,池瑾愤闷地问系统接下来的对策。 她现在法力被禁,等白灼自投罗网,修仙界的人一定有办法把白灼抓住,他们虽然没能力杀死白灼,但能困住他。到时候她要怎么帮白灼脱困 系统却早早谋划好了一切,足够让池瑾尽情莽。 池瑾再一次见到白灼,已经到了第二日。 自从前一天下午系统告诉她白灼到了九冥幽,池瑾一直没敢问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直到看到他,池瑾才觉得之前的闪躲根本没用。 儿臂粗的钢筋根根竖立,深黑色的巨大牢笼里,白灼被困在其中。 隔着钢筋的缝隙,池瑾看到了里面的人,甚至他都快要称不上是一个完整的人。 他的全身都无法愈合的伤口,手脚被斩断,重生的断肢还没长全,嶙峋地支棱出一半来,残肢接壤处,血肉模糊。 池瑾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看到白灼带一瞬间,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白灼,她的灼儿,她的狗子天杀的,这群人特么不是人,畜生都不如,牲口,不,牲口都不如,活该挨千刀,被乱刀砍成渣渣 系统默默听着池瑾在脑海里一边哭一边骂,这还是它第一次感受到池瑾这般激昂深刻的情感。 “阿姐,阿姐”牢笼里的白灼突然有所感地爬起来,冲向她的方向,结果触碰到牢壁的结界,身体突然一阵痉挛。 池瑾挣扎着想摆脱左右两边人的禁锢,要不是系统让她保持冷静,她杀人的心都要有了。 万凌云愉悦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摆摆手让人放开池瑾。 池瑾法力被禁,便是放了她,她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池瑾飞快跑到白灼身边,掌心颤巍巍地,伸手到白灼布满伤口的脸上,她不敢摸,只是稍微碰了下,再次泪如雨下。 困住白灼的牢笼能从未向内攻击,不受限,困在笼子里的人却没法对外发动攻击,甚至靠近牢笼边缘都会承受雷电之苦。 “灼儿,你别靠这么近,往里一点,往里一点,我能碰到你。”池瑾低泣,见白灼乖巧地往后退,这才忍住下一波泪水。 他们这里的情况落在万凌云眼中,俨然成了一场好戏。 他信步踱到池瑾的背后,悠悠然地落下一句:“何必这么伤心,反正过两天他就是要死的人,到时候尘归尘,土归土,你和他可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池瑾顶了顶上牙槽,掐紧的掌心凝聚起法力,就差一巴掌拍死他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们想怎样”她压下法力,问他。白泠是消失已久的魅灵一族,魅灵一族法力超群,许多限制于魅灵一族形同虚设,池瑾确实法力被禁,魅灵一族的能力却足以让她解开限制。 万凌云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在生死的边缘转了一圈,他仍是一脸欠扁的高傲:“两日之后,九冥幽举行屠魔仪式,仙道两界皆会前往。”万凌云眼神一转,落到她身上,“而这回能这么容易抓住魔之子,也多亏了白姑娘” 万凌云说完,故意挑眉看向笼里的白灼,可惜白灼一张脸血肉模糊,根本辨不清表情。 万凌云自觉扫兴,挥了挥衣袖,作势要离开。 池瑾眼里只剩下惨狗子白灼,万凌云现在也看不下去她这落于俗套的样,反正觉得她翻不起来,留了看守的人,直接走了。 等原地只剩下池瑾白灼,以及一个能充当背景板的炮灰党,池瑾再次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亲手养大的狗子啊,那些天杀的混球 魔之子二十一 66 魔之子二十一 “阿姐, 你、你别哭, 我不疼, 不疼。”白灼微哑地开口, 他想伸手去帮她擦去脸上的泪,可光秃秃没长全的手臂却将他的希望落空。 “不要骗我, 怎么会不疼。”池瑾低声呜咽, 哭的更凶。 她想摸摸他的脸, 可手下无一处完好,她只能碰上他杂乱凝血的长发, 轻轻贴着, 浑身颤抖。 “阿姐,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白灼来不及顾忌自己, 只想了解池瑾的情况。 池瑾用力摇头, 泪水疯狂地溅落在地:“你为什么要来, 明明知道他们拿我来威胁你,明明知道他们想杀你, 你为什么还要来” 在这一瞬间, 任务、系统,好像离她远去。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c 她想要保护他, 像他小时候一样, 牵着他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 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池瑾看着他, 灵魂深处发出恸哭。 白灼喘息,强迫新生出的右手颤抖地去握住她的手, 浴血的掌心终于触碰到她,白灼内心的一处终于踏实:“因为,阿姐在这里呀。” 他握紧她的手:“村子里,我回去看到阿姐不在时,我好怕,好怕就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你了。”白灼黝黑的眸子里慢慢现出亮光,他看着她,眼型可见地弯了弯,“不过现在,我不怕了。” 他又看到她了,看到她完好无损。 池瑾将头靠在牢笼的外壁,阴寒的温度一寸寸席卷她的内心,她看着他,无声落泪。 “阿姐,你不要管我了,等我魔力再恢复一些,我把最后的魔力给你,你逃出去。” 白灼的声音极轻,他试图将自己想法表达,又尽力不让监视他们的人听到。 从见面开始,他对她的称呼一直是阿姐。 阿姐,却不是泠儿。 泠儿是他私有的,一个人的,对待泠儿他可以是自私的,可阿姐不一样。他强制用一个称呼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她是阿姐,他不能独占她,他爱她,便要使尽全力让她逃脱。 “不。”池瑾哭着摇头,嘴角扯开苦涩又颤抖地笑,“傻瓜,我怎么会让你死。” 她说着,和他握住的掌 心一紧,白灼感应到源源不断传入体的法力,脸色微变。 池瑾看着他,灵力快速流失让她的面色一阵阵泛白:“放心,我在我们之间设置了结界,外界看到的全是假象灼儿别拒绝我的灵力,让我帮你,你把灵力存着,我们要想办法离开。” 白灼身体一颤,猩红的眼角滑出一滴泪。 好一阵过去,池瑾面白如纸,可嘴角总算多了分笑容,白灼身上的伤势仍在极慢地愈合,池瑾看着他额角一道略浅的伤口终于结痂,指尖轻悠悠地,放上他的额角。 “灼儿,你好起来,快点恢复,再等两天,两天后阿姐带你离开好不好”池瑾轻声开口,刚止住的泪却好似快要再次绝堤。 白灼的心却猛地一慌:“不,阿姐你要做什么,我出不去的,这是诛邪笼,只可进不可出” 诛邪笼,上古神器之一,据说千万年前的最后一位魔族,便被活活困死在诛邪笼中。 他没法逃离,笼中之物,最终只会灰飞烟灭。 池瑾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下下摸着他的头:“灼儿放心,我有办法将牢笼破开,你别忘了我是异族,是隐匿消失已久的魅灵一族,族里很多功法都是外人未知的。灼儿相信我,相信阿姐好吗” 池瑾眼神坚定,白灼却没有点头:“阿姐答应我,不许做傻事,我想让阿姐活着,若是我死了,阿姐代替我过完余生,看遍所有风光,好不好” 池瑾的双眼瞬间模糊,她低下头,躲开白灼的视线,白灼却握紧她的手:“阿姐,你答应过啊” 池瑾沉默地点头,下唇被她咬紧,尝到血的腥甜。 白灼想让她活下去,但她的心,也是一样的呀。 手里突然被塞进一个突兀的东西,并不光滑的包装纸边缘刮到她的掌心,池瑾慢慢抬眼,正看得白灼将绿色的糖果塞到的掌心,并将她的指尖一根根合拢。 那是她曾拿着哄过他的杏仁松子糖。 白灼和她对视,眼眸里是沉淀后的微光,他轻声说:“阿姐,不哭。” 池瑾默默陪了白灼半个下午,到了晚上,还是被万凌云派人抓了回去。 不过这次不再是不见五指的漆黑地牢,她 被带进一间厢房,房间里摆设不多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55 ,却尽显土豪的奢华,烫金色朱红色的家具,足以闪瞎眼,像极了人渣万凌云的低俗品味。 池瑾进入房间不久,人渣万就跑过来刷存在感。 “见到你的小情人,感觉怎么样”万凌云贱兮兮地盯着她看。 池瑾撕了他的心即将抵达临界值,理智却还是只让她冷哼了一声。 万凌云在桌前坐下,信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不想说我们就不谈,之前看你哭得那么伤心,我的心也忍不住痛起来。” 万凌云喝了口热茶,装模作样地捂心,池瑾不仅想撕了他,还想把他剁成肉渣 万凌云享受着池瑾憋着不发的怒火,他一边品茶,一边嘴贱地没话找话。 池瑾深知自己反应越剧烈,反倒让人渣称心如意。 可万凌云贱得让她无法忍受 “万掌门一而再地找我,可是忘了我之前亲手杀了你亲爹。” 万凌云话说到一半,笑容僵住:“当然没忘,可亏得有回溯镜,不然我还没办法发现白姑娘有那么强的法力。” 万凌云指的是桂花镇时,万丰昌率众人围剿白灼一役。 池瑾的心总算找到一个平衡点:“强倒不至于,只是某些人实力不达罢了。再说,前掌门的死,不正好便宜了你这个新任掌门。” 这句话无疑戳到了万凌云的痛点。 万丰昌生还时,万凌云处处受限,他虽是万丰昌亲子,万丰昌在把他吹嘘给他人,私下里却极为看不上他。 在万丰昌的眼里,他万凌云不过是个傀儡,资质佳修习快又如何,这些还不是他万丰昌给他的。 只要万丰昌活着,万凌云就觉得心头扎了一根刺,他不止一次想让万丰昌死,可他不敢下手,万丰昌不仅比他强,还对他存着戒备。 而突然有一天,万丰昌死了。 他死了,那些长老没有僭越移位,举派推他为掌门人。那一时间,所有鲜花掌声好似迎面而来,可清醒之后,万凌云却发现扎在心头的刺并没有消失。 那些人,也只是想把他当傀儡 万丰昌得了便宜,是啊,他得了天大的便宜可如果有可能,他宁愿自己不是万丰昌的儿子 ,也宁愿,不会一而再地成为傀儡 池瑾只呛了两句,还没开启滔滔不绝之功,万凌云就被她呛走了 人渣滚了,池瑾心里虽然舒坦,但总有点意犹未尽。 之后的两日,万凌云没再主动找她,不过他不来,却没强制限定池瑾的自由,期间池瑾每日都会和白灼待上半天,将自己恢复的灵力全部传输给他。 白灼起初还问她要做什么,池瑾顾左右而言他,白灼后来也不问了,抱着池瑾答应他“不会做傻事”的承诺,暂时安定。 毕竟,阿姐答应过他的事情,从来没有反悔过。 等到屠魔仪式展开的前一晚,池瑾回到房间,主动让人找来了万凌云。 万凌云仍是一副衣冠禽兽样,被池瑾要求见面,眼里差点化为实质。 “到了明日,我愿意和魔子白灼一起接受仙道两界的惩罚。”池瑾冷静地道。 万凌云没想到她找自己过来会为这事:“怎么,你也想进诛邪笼”万凌云笑容变冷,“你可知道,诛邪笼进了便再无出去之法,可不容你后悔” 池瑾淡淡道:“我知道。” 万凌云的笑容骤地消失,他只见过别人求他饶命,这还是第一回见人主动求死 “好啊,你既然这么想陪着他,我成全你们”万凌云甩袖,半个身子已经探出房门,他突然有些不甘:“值得吗就为一个魔族,你值得这么死吗” 万凌云喜欢的是白泠的皮囊,可在她说愿意和魔子一同赴死,万凌云心头陡然升腾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像是不甘怨愤,又像是不解,以及极淡的感怀。 “值得,因为我爱他。” 身后突然而至的女声冲击着他的耳膜,万凌云脑袋像是被人遽然砸了一拳。 我爱他爱,什么是爱,什么又是值得 分明还是冬日,今日的阳光却炙热地让人眼眶发热。 池瑾移开视线,指尖轻抬,不动声色擦去溢出眼角的泪水。 “怎么,不舍得后悔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万凌云贸然出声,惹得池瑾没控制住,怒瞪了对方一眼。 万凌云一愣,心口突然生出某种瑟缩感。 他的音量突降低,语调也带了点商量:“你确定不反悔” “”池瑾怀疑今天的万凌云换了个芯,假的吧。 幸好这场“换芯”风波维持的时间不长,他耸肩,再次恢复贱人形象。 万凌云看了眼越聚越多的人群,等到时辰差不多,他高傲地抬起下巴,指着池瑾身边的两人,把人带到诛邪笼旁边,扩大了音量开口。 “今日不仅是仙道两派的屠魔之日,我们正好将一路包庇魔子之人,共同诛杀” 诛邪笼中的白灼闻言,肝胆俱裂,怒吼起来:“你说什么不,阿姐,你做什么不要,你不要进来” 死他一个人就够了,为什么阿姐要骗他,不要 外面群起蜂拥的人根本听不清白灼的嘶吼,他们见魔子站起想往外冲,数不清的攻击砸到诛邪笼上。 白灼无处可逃,只几秒钟的功夫,就被血花溅成了血人。 还是主持的万凌云抬了抬手,让大家稍安勿躁,等包庇之人白泠进笼,所有人准备好了,再一同发动攻击,惩恶扬善 万凌云的话很快平息了攻击,他虽然是万剑宗的傀儡掌门,对外的场面却要给的。而且这种场合下,反正已是瓮中捉鳖,派里的老古董们没必要在外面灭自己人威风。 万凌云主导着外面的一切,诛邪笼内,白灼猩红着双眼,还不敢相信眼前看得是真的。 池瑾看着他满身鲜血,心疼得蜷缩成了一团。 她伸手去碰他的脸,白灼乖顺地低下头,允她温柔地将指尖盖在额角伤处,白光过处,伤口肉眼可见地在愈合,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已经没人再有理智分辨笼里的情况。 池瑾仰头看他,指尖从额角移到他的眼尾,唇角勾起一抹笑:“灼儿,以后,你想报仇便报仇吧,阿姐错了,我不该让你一直躲藏的。” 她仍在微笑,白灼却突然慌了,她继续说:“我以为,只要我们与世无争,不主动伤害其他人,就能维持正常的生活。可是阿姐错了,这些人,他们根本没有是非判断。” 池瑾留恋地摸着他的脸颊,眼里有浅浅的泪花:“我的灼儿这么好,可他们却一心想杀了你。”池瑾摇头,“阿姐不愿意,我不会允许人让我 的灼儿消失。” 白灼血红的眸子一片狂躁。 不不不他在心中疯狂呐喊,可他说不出来更没动弹 不要,阿姐,不要这样 池瑾擦去他眼角的泪,去牵他的手,她看了眼牢笼之外准备攻击的所谓正道,朝他最后露出一个浅笑,说:“对不起,灼儿。” 话语一落,池瑾在白灼眼里迸裂的绝望中,迅速撑开一个结界。 抵挡住攻击的攻势,将所有攻击融为己身。 魅灵一族,是最接近自然本态的一族。而众生的法力,皆来源于自然万物。 魅灵的陨落,足以毁灭任何。 “灼,痛彻,清晰,你以后随我姓,便唤白灼罢。” “你若有事便尽管说予我听,我虽性子淡,到底不会嫌弃你的” “只要灼儿需要我,阿姐便会一直在你身边” “灼儿出门小心些,记得早些回来好,我等你回来” 天空飘散着光点碎砾,白灼摊开手,细小的光点掉入他掌心绿色包装的糖果。 天地间好似有个声音,在他的耳边,轻飘飘地说:“乖” “不” 主神世界七 67 主神世界七 天色暗下来, 城市霓虹的灯影照进朦胧的屋内。 床头新购的奶黄色小闹钟指针“滴答滴答”走个不停, 池瑾躺在床上, 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肚子早闹起了空城计, 叽叽咕咕响个不停。 瘫坐在床尾的装死兔版系统看不下去,叹了口气, 移动短腿一路从床尾跑到床头, 靠到池瑾的脑袋旁, 贴着她的脸,无声陪伴。 直到脸颊上黏上湿润的毛毛, 痒得她忍不住动了动, 她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统统,没有了我, 白灼在那个世界会过的好吗”池瑾突然开口, 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异常清晰, “他还会遇到能托付心事,付出真心的人吗还是说, 如果我从来不曾出现, 他的生活会不会更简单一些” 池瑾大睁的眼眶里源源不断地淌出泪水。 系统的湿毛毛蹭了蹭她:“宿主你别自责,起码, 他也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他得到的也不仅仅只有痛苦, 你让他的这段人生很完整。” 池瑾却没办法顺理成章接受他的安慰。 “统统, 有不操纵别人命运的任务系列吗”她突然不想继续维持了。 系统回答:“有是有, 我之前没说过,除了攻略目标人物, 还有另一种是成就类的攻略任务,攻略的可能是个死物或是虚拟成就。”系统的声音顿了顿,“不过,如果宿主你要想清楚,即使你不做这样的任务,也可能会有其他人完成。白灼的命运注定是成为反派前的虐心虐肺,其他任务者即使有同样的路线,可不同任务者完成任务的程度是有差别的。” “宿主你别忘了主神给你评判的任务结算等级,很大程度上,结算等级代表了目标的完成度。”系统说,“宿主,你已经将白灼的命运引导到了最佳的状态。” 池瑾在上个世界的任务结算等级仍然为优秀,奖励积分也是一如既往地高。 池瑾沉默地说不出话来。 系统的开导的确让她心情舒缓了些,可任务结束时白灼仿若癫狂崩溃的画面,还是一再地让她心塞难受。 她已经将白灼的命运引导到最佳状态了吗 可如果不是她, 共 9 页 别人会让白灼怎样 一冒出这种想法,池瑾登时觉得心口更疼了 她做不到,她竟然做不到把白灼假设成别人的任务目标,那是她养大的狗子,她爱过的狗子啊 池瑾慢慢蜷缩起身体,呜咽抽泣总算溢出喉腔。 之前几次任务结束,池瑾皆是无忧无虑地大睡特睡,不睡个一天一夜,绝对不算完。 可这一次,她却睡不着了。 第二日天刚大亮,池瑾的生物种自动让她睁眼,池瑾前一晚在痛苦后化悲伤为食欲吃了不少,到现在她一点也不饿。 她不饿,又不想动弹,就裹着一身皱皱巴巴如咸菜的睡衣摊平了,继续看天花板。 系统对她的状态已经完全放弃。 池瑾这边摊倒如咸鱼,系统抱着她的手机冲到另一个屋子打游戏,戳戳戳,点点点,高兴地一阵乱叫。 隔壁发出疯狂攻击的躁乱声音,池瑾心如死水,稳若老狗。 系统昨晚的开导还是有用,池瑾心态平和了不少,却不敢多想任务世界的事情,而她掠过任务世界,能想的只剩下过去的自己。 从前,那个二十出头,生命灿烂如朝霞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她乐观,开朗,又自信。 池瑾想起从前的自己,不由地露出一个笑。 因为亲生父亲是警察的缘故,她自小比其他孩子多了两分正义感,再加上母亲教导方式的正确,她的三观很正,性格免不了有缺憾,却没有大毛病。 学习时,她的成绩中上游,不是拔尖夺锋芒者,性格不计较又随和,无论是同学和老师,总是偏爱她。 从前的她朋友一大堆,交心的闺蜜也有两三个,池瑾愿意把自己的乐观温度散发到所有人身上,可她若是不开心受委屈,也会分享给妈妈和闺蜜,让她们帮忙开导。 从前的池瑾无疑是简单却幸福的,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死了。 死后重生,到达了一个新的世界。 可为什么是她呢世界上每一秒几乎都有人在死亡,为什么她会这么幸运,被主神选中 得知拥有系统的起初,池瑾便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第3 页共 9 页 然后,她给出了自己答案因为得到和付出要成正比,她背负着责任。 于是,她开始一次次进入任务世界,一次次包裹住自己的心,努力去完成任务。 可是到了现在,她忽然发觉,她快要找不到从前的自己了。 震耳欲聋的手机游戏音像是突然被人摁下暂停键,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池瑾的心思一顿,下一刻,就听到系统急哄哄地跑了进来。 “宿主宿主,你手机响了,快接快接,我的游戏才打到一半,嘤,好像那一关还有时间限制”系统动作矫健地抱着大手机跳上床,把手指怼到池瑾耳朵旁,毛躁地摁下接听绿键。 电话里的人像是没想到响了这么久还有人接,顿了下,才重新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56 调整好状态:“池姐姐,你今晚有空吗我约你去上次的酒吧呀” 打电话来的人是陆泽明。 陆泽明那边很吵,像是在学校排队打午饭,周围全是声音不成熟少男少女的杂音,就在电话的不远处,还有两个小男生讨论等下是吃炸鸡腿好,还是炸鸡翅好,每样要几个呢 池瑾的脑海中飞速描绘出小学生食堂热闹推搡喧哗的场景,犹如突然挣脱出牢笼,池瑾所有感官倏地复苏。 池瑾忍不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她刚想回答,那头电话里突然传来一个放大的少年音。 “陆泽明,哈哈,你惨啦我听到你说今晚要去酒吧,我等着,我吃完饭就去告诉刘老师” 少年告状的声音刚停,就传来几声痛呼。 陆泽明像是刻意把听筒拿远了:“方宇尧,你敢告状,看我不揍掉你的大门牙” 冷不丁听到,池瑾笑喷了。 陆泽明重新拿近手机,就听到池瑾噗嗤噗嗤笑个不停:“怎么样答应我吧,我今晚等你呀。” 池瑾笑着嗯了两声,那边咔吧一声挂了。 这厢电话一挂,早贪恋手机的系统一个扭身,招呼也不打,抱着手机就跑出房间。 连连看,连连看嘤嘤,这一关果然有时间限制 “”池瑾听着客厅里系统奶音大声假哭,满头黑线。可也是陆泽明的一个电话,把她陡然拉回了现实。 一切好像也没那么遭 第4 页共 9 页 。 这个世间没有从前认识的人,可也有不同的风景,而且说起来,陆泽明也算是她的朋友应该算吧。 池瑾振作地爬起来,拉开窗帘,如幕的阳光洒下来。池瑾迎着阳光,重重吐了一口气,露出笑脸。 池瑾从前听过一句话,人生,近看是被悲剧,远看是希望。 她要努力朝前看,看到希望的一面 起来后池瑾无视系统嘤嘤呜呜,强制剥夺了它啃手机钻游戏的行为。 系统玩游戏上瘾,但它识时务,见哼唧好半天池瑾不理,爬到沙发的尽头,扯了张纸盖在身上,决定躺尸。 池瑾扭头看到,狂笑着扯掉它蔽体的纸:“我下午要出门逛逛,统统要留在家里还是和我一起出去”系统脑袋上被挡得只能看到缝隙的眼亮起来,池瑾立马补充,“我出门可要把手机带走” 留手机让你在家炸翻天,不可能的 系统不甘不愿:“那我也出门。” 当前在系统的认知中,玩手机排第一,出门第二,独自窝家里,不,它不喜欢宅 方向确认,池瑾顶了把太阳伞,提着挂着系统的包包出了门。 池瑾这回没有特地选择游玩的目标点,在出门后随便坐了趟一元z国币的公交车非常廉价划算,也不知道去哪里,便沿途看看,等看到一家中小学,她心念一起,便下了站点。 “宿主,小孩子乱跑疯玩有什么好看的宿主你怀念童年了”校外摆放的长椅上,系统缩在池瑾怀里,悄声问她。 池瑾看着操场上无忧无虑,挤着时间疯狂打闹,铃声一响又被踩尾巴的猫般,拔腿往教学楼里狂奔的小少年们,感怀地点点头:“是挺怀念的。” 池瑾在校外坐了一会儿,又开始没有目的地的胡乱逛,系统心性里本来就是个孩子,看她乱逛,就随口出点子找方向。 好几次两人走到死胡同,两人就开始互相推卸责任,指责对方。 一路笑笑闹闹,时间不知不觉地流走。 等到池瑾在偏僻、味道却极佳的特色小餐厅里吃完晚饭,掏出手机准备叫服务员付账,她这才想起一件大事 “宿主你还要捐钱”因 第5 页共 9 页 为在单独的包厢,系统也不怕说话被人听见。 池瑾突然被问,手一滑,最末尾一个零还没打上,就点上了确认键。 幸好支付还需要密码,池瑾退回,重新输入:“对呀,三四十万放在手上,我总觉得不安全。” 池瑾这次的任务又是高奖励的优秀,因为不需要给系统存钱买道具,她留下零头,其他照旧准备捐助希望工程。 系统犹豫地按住池瑾试图点确认的手:“宿主,你就没想过,存够积分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系统说“正常人”时,突然产生了某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池瑾继续发送的手移开,摸了它一把,声音坚定:“统统,你很好,我觉得这样的我,也很好。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改变主意,但我相信我自己,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一定不会后悔我自己的决定。” 系统闻言没继续阻止。 三十五万,连银子滚动的声音都没响,就掉出了池瑾的口袋。 池瑾看着自己缩水的账户,自我安慰地联想起上回陆泽明得意说起的三千积分。 一瞬间,什么不甘都没了 她可是bug般地存在啊 因为和小屁孩陆泽明没约确定时间,池瑾就照着自己上次去酒吧的时间点去。 她还是坐在上次坐的吧台位置,调酒的还是那个白衬衣的清秀小哥,对方显然认出了她,给她递了个眼神,随即给她调了杯不一样的鸡尾酒。 陆泽明还没来,池瑾坐着高脚凳在酒吧里扫视了一圈,极其失望地发觉有过两面之缘的禁欲高冷美男也不在。 酒吧陆续热闹起来,调酒小哥忙着给客人倒酒调酒,却没忘记关注池瑾这个内部成员调酒小哥也是位任务者,期间几度有人对池瑾搭讪,都被小哥几个眼神打发走了。 池瑾一杯鸡尾酒见底,调酒小哥刚给她换来下一杯,学生党陆泽明总算来了。 他今天穿的依然规规矩矩,一脸乖学生样,他气喘吁吁跑到把台前,调酒小哥立马伸手薅了把他的头,给他倒了杯带吸管的西瓜汁。 陆泽明看着吸管更怒了:“你不知道男人的头,女人的腰,摸不得吗” 陆泽明朝调酒小哥龇牙,池瑾 第6 页共 9 页 却脸一红,想起来上个世界自己经常摸狗子白灼的头。 调酒小哥顺手又捏了下他的脸,道:“那是男人你还是个小屁孩,顾忌这么多累不累” 调酒小哥也算和陆泽明混熟了,旁边人一招手,他又生出三头六臂地去调酒了。 调酒小哥一走,陆泽明撇撇唇,就着吸管喝了口西瓜汁,打起精神问池瑾:“池姐姐,你这次的任务结束了” 见池瑾点头,陆泽明眼睛亮油油的:“你这次怎么样,结算等级是什么” 自从知道池瑾在徐潜的世界得了个“优秀”后,陆泽明就把她划拉成了大佬一派。 池瑾去喝低度的鸡尾酒,不想回答。 陆泽明一看她这架势,以为她是这次的任务不理想,连忙岔开话题:“其实我也刚从任务世界回来,我这次剧倒霉,差点败在那个辣鸡目标人物上” 接着陆泽明就开始哇啦哇啦。 说辣鸡目标人物是个脑残,虽然是他身份的爹,智商根本只有八岁,想一个问题只知道从一个方向出发,要不是他陆泽明聪明,说不定任务都完不成。 池瑾听他口若悬河,说相声一样表情丰富多彩,笑得一颤一颤。 “那你最终任务等级是什么”池瑾随口问他。 “中。”陆泽明垮了,一脸憋屈,接着又开始埋怨他的目标人物。 池瑾听到结果,非常意外。 即使陆泽明是片面之言,所有观点他都从自己出发,但许多事件堆叠在一起,池瑾确实觉得他的目标人物挺不靠谱的。 她想起系统似乎提过,不同任务者接到的任务可能会有不同等级,池瑾深感幸运之余,又觉得亚历山大。 陆泽明哇啦哇啦结束,内心总算舒坦,安分地喝果汁。 他会想到打电话约池瑾出来,一方面是想知道大佬的任务进度,另一方面,还是想抒发内心情感。 “你曾经沉溺过任务吗”陆泽明一口西瓜汁喝到一半,闻言立马咽下剩下的半口,转过头看池瑾。 酒吧里闪光灯流动,池瑾表情又不外露,他根本没看出来。 可这并不妨碍他以过来人的身份开解她:“当然,每个人都 第7 页共 9 页 会吧。” “每个人”池瑾诧异。 陆泽明点头,又特意转头看她:“对呀,特别像你这种,单纯又简单,还是发展爱情的任务,就更容易沉溺了。” 陆泽明一副“我懂得多,你看你就是个蠢蛋”的表情,池瑾非常想暴揍他 不过被陆泽明这么自然带过,池瑾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杞人忧天,所有人都栽倒过的坑,她不小心磕一下,似乎也无伤大雅。 这么一想,池瑾整个人都明快了。 陆泽明却话音一转,讨好起来:“池姐姐,那你想好和我组队了吗” 池瑾翘眉,斜眼看他:“我看你现在状态挺好的呀,为什么总执着着组队” 陆泽明眼里的狡黠秒变纯良:“哪有挺好我的生命值只剩五十七天,连两个月都不到,找个大佬带一带我,就算一两次机会也好,能赚上几千上万积分,起码又能多兑几十天。” 一千奖励积分才能兑换一天,陆泽明运气属中流,可三年的任务下来,他奖励的积分加起来才够兑换几十天,根本不够用。他余下来的生命天数,全是他任务结算时一个个“七天奖励”节省下来的。 池瑾摩挲着杯壁:“可系统告诉我,组队做任务的奖励虽然会翻倍,可有限制,每个任务者只有两次组队的机会。” “正因为有限制,我才找这么靠谱的池姐姐呀”陆泽明顺着马腿拍上去,池瑾撇撇唇,懒散说,“我可是记得,貌似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想和我组队来着” 那时候两人全然未知,他怎么看出她靠谱了 陆泽明挠头:“那不是宁可抓错,不能放过嘛,反正先聊聊,了解了基本情况再看是不是真的组队呗。” 陆泽明抓着任务者说组队也不是第一次,不过到现在都没组成功过 “”池瑾喝了口鸡尾酒,凉凉瞥他,“你这是觉得自己年纪小,别人都不敢打你吗” 陆泽明嘿嘿一笑。 池瑾却突然来了兴趣:“如果组队是什么情况,应该不单单只是组队做任务就结束吧” 组队奖励翻倍是好处,可她总觉得,正反面应该都有才合理。 “你的系统没告诉你”陆泽明诧异。每 第8 页共 9 页 个系统都是添加了人性的感情因素,也有自己的判断思考,所以在发觉陆泽明独自一人不球行,他的系统主动催着他去组队,找个靠谱的大佬带带 池瑾没说她家统统认为她没必要被组队限制,只道自己没深问。 陆泽明不疑有他,再次开口解释:“组队的限制当然有啊,组队后就会进入组队模式进行任务挑战,此前的任务系列和难度虽然不变,却再也没法恢复到单人挑战。” 池瑾:“意味着如果开启组队模式,我必须一直进行组队” 陆泽明点点头,笑容谄媚:“所以我想找个像池姐姐这样靠谱的大佬带我飞,而且,反正还有一次更改的机会,如果哪天池姐姐遇到你的春天了,我绝对不会拖沓,立马解除我们之间的组队关系” 陆泽明朝池瑾挤挤眼,池瑾体会到其中的深意,一阵胆寒。 她说:“可如果任务彻底结束解除系统之后呢组队的队友会怎么办” 话题聊到这个层次,组队还是正面碾压反面,她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这个问题把陆泽明问住了:“已经解除系统,主神不就承认了我们各自的存在吗还需要怎么样” 池瑾:“你真觉得能来到这里是天上掉馅饼”馅饼还刚好砸中他 陆泽明眨眼,他不正是天赐的幸运儿吗 不然每天死那么多人,为什么独独是他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任务者数量虽然仍在增多,但每年只是个位数字的增长,他这还不算幸运 池瑾又被陆泽明那副“你真的是个蠢蛋哟”的表情盯上,她顶了顶上牙槽,撤回视线。 观念不同,她决定不和小屁孩计较。 “池姐姐你想好要不要和我组队了吗”话题又拐回原点。 池瑾毫不犹豫:“不组,我也没想过和其他人组队。” 建议再次被驳回,陆泽明并不沮丧,决定先拖一拖,转移话题:“那你现在还有多少任务天数” 陆泽明手指扒拉了一下,上个世界池瑾的三万积分,能换三十多天,他看她应该属于欧洲人,算上五个世界,最少也有七八十天吧 哪想 “六天。” 第9 页共 9 页 “什么你难道忘了兑换积分”陆泽明不敢置信。 池瑾忍不住勾唇,故意逗他:“换了呀,不过都换成z国币了而已” 陆泽明嘴角狂抽,转过头上上下下打量池瑾好几回,胸口憋足了话,最后却挤出一句:“你都不怕没生命值会死吗” 池瑾扫他一眼:“不是还有奖励的七天吗” 陆泽明想到几次见面似乎都卡在七天的期限,他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你、你的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57 系统难道不劝劝你吗” 系统有思考感情,遇到宿主也会挑,就陆泽明判断,池瑾应该是个不错的宿主。 池瑾闻言,指尖绕着吧台上、包包拉链上挂着的装死兔系统,说:“我家系统也觉得挺好的。” 被她一圈圈绕着的系统突然蹬了她一脚。 哼,它才没觉得好呢它今天才劝过她 陆泽明已经被池瑾和她系统的逻辑惊呆了,可让他惊呆地还是后续的发展。 绑定在陆泽明脑中的系统a339号突然开口:“宿主,你注意到她包包上挂着的兔子了吗”系统a339号电子音努力按捺着倒吸气的冲动,“那个兔子,似乎是她系统的实体状态” 实体状态 陆泽明迷惑了一瞬间,立马 “二十万积分兑换的那种”陆泽明在脑海中问a339号,对方回应了他一个嗯。 陆泽明枯了。 二十万积分什么概念,他做任务二十年或许都赚不来这么多积分,人家随随便便兑换成系统道具 人比人,气死人 陆泽明萎了,这样财大气粗的大佬,果然是不需要队友的 池瑾一头雾水地看着陆泽明悲愤地看她,果汁还没喝完,就满身悲痛地跑了,跑了,了。 她说话刺激到他了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吧 在她手边的装死兔版系统却突然蹦跶起来,因为光线不亮,周围也嘈杂,并没有人注意到。 池瑾把包拿近,就听到它奶声奶气道:“陆泽明好像发现我了。” 所以才受刺激了那她要不要解释可怎么解释她又不和他组队,没法带他,难道晾着他不管,可她心里又过意不去。 池瑾脑子正一团糟,却发现身旁的光线突然变暗。 “一杯威士忌,谢谢。” 声线清冷却极为好听的男声太近,池瑾下意识偏头,突然和对方扫过来的视线相对。 啊啊,禁欲系美男 主神世界八 68 主神世界八 颜狗在上, 池瑾激动地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却能猜测自己的双眼肯定像探照灯样, 亮的吓人。 江衡没被她吓到, 反倒朝她勾了勾唇角。 啊啊啊 池瑾激动地快要叫出来 池瑾一向自认是个小人物,从前虽然深受老师长辈的喜欢, 朋友一大堆, 但她本身的家底不厚实, 也就是个过得舒坦又自在的普通人。 江衡却不一样。他就像她上学期间仰望过的隔壁贵族学校的男神,男神有才有貌, 关键还有钱, 是她可望而不可及,顶多做梦意淫下的人物。 可现在, 男神坐在她身边男神主动对她笑了 要不是还在公共场所, 池瑾一定会忍不住捂心朝天空呐喊几声, 梦想照进现实啊 调酒小哥把加冰的威士忌递过来时,视线扫过池瑾。 池瑾还在犯花痴, 眼睛都是直的。 照理说公然坐在单身女子身边, 就是搭讪的意思,调酒小哥之前赶走过几波骚年, 这会儿却没了赶人的心情。 小哥朝江衡使了个兴味的眼神, 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江衡没做出反应, 泰然自若地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 像是感觉不到池瑾直白的眼神。 他自然粉色的薄唇微微开启,触碰杯口, 棕黄色的酒液微倾,从玻璃壁口流入他的口中,喉结轻动,酒杯放下,他的嘴唇上染上了一层水泽。 灯光闪过,照在水泽上,让人蠢蠢欲动。 池瑾猛咽了口口水,强制让自己撇开视线,她真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把江衡吞了。 在这一瞬间,任务,系统,目标人物好像全部都离她很远,她和江衡所在的空间像是与外界陡然隔离开。 她的全部注意力,全都被他填的满满的。 “江衡。” 耳朵斜上方又飘来他的声音,明明周围人声音乐声嘈杂混乱,她却觉得他的声音好像被人刻意放大了十倍。 池瑾两只手纠结地缩在吧台下,紧张又羞涩,拧成了个花。 江衡看着杯中的酒,唇面很轻地压了 压。 她的态度比他想象中清晰又强烈了太多,他欣喜之余,更明显地感觉到心脏的鼓动。 他的指尖停在酒杯外壁上,杯子里的冰块融化,逐渐在外层凝出一片水雾,他伸手擦去其中一小片,这才转头去看她,客气地道:“敢问小姐贵姓” 池瑾囧,这才发觉对方刚才是主动递话,可她却没接。 池瑾乱七八糟地说自己名叫池瑾,话刚说完,就见对面的江衡又勾了勾唇。 然后她脑子又斯巴达了。 她对江衡的定义可是高冷禁欲系美男,看刚才一小会儿时间,江衡已经朝她笑了两次。 江衡的五官轮廓太分明,眼窝深、鼻梁高挺、嘴唇略薄,就算笑起来,他的面上却还是飘着股不太亲近的冷气,可也是因为他笑起来,让池瑾觉得他虽然还是禁欲派,却没那么高冷了。 “我们这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禁欲美男竟然主动挑话题,池瑾的脸成了块大红布:“嗯,之前在一个法式西餐厅门前,我们似乎碰过面。” 池瑾尽量转移注意力地去啃面前的吸管,脸快要埋到小小高脚杯里,却还是不忘悄悄地偷瞄他。 江衡抓住她的一次偷瞄,在她慌张的小鹿样转开眼神的瞬间,开口:“还有上周在酒吧,同样的位置,我也见过你。” 池瑾心跳都停了。 下一秒就是中奖般的喜悦,禁欲美男竟然还记得她,甚至可能、有可能对她特别关注 池瑾忽然觉得自己才是幸运儿 见池瑾的高兴到溢出言语,江衡放松地摇晃着酒杯,可就连他自己也没察觉,从第一个笑容开始,他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有下降。 江衡接连抿了几口杯中的酒,池瑾没听到他继续挑话题,她却挠心挠肺地坐不住。 “那个,我听我朋友说你是个江氏集团的创始人” 池瑾说完,恨不得一巴掌把刚刚说话的自己拍死,问的什么脑残问题 江衡再次被她的直白逗笑:“对啊,承蒙池小姐听过鄙人。” 江衡这一次的笑意比前几次都要浓,掺杂着笑意的漆黑的眸子看向她的时候,让池瑾有种自己被包裹在万花丛中,除了灿烂的百花, 周围只他一人的错觉。 池瑾被这感觉苏地小身板一紧,和平常完全不符的心路总算让她多了一丝清明。 然后,池瑾就想砸自己两下。 “怎么了,池小姐现在似乎很懊恼”江衡指尖微微绷起,语气却不变。 池瑾缩了下肩膀,心虚道:“没有啊,我就是突然想到些事情没处理好。”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池瑾颜狗的毛病跟了她不止一天两天,她从前见到美男也会忍不住停下舔一舔,可她理智还在,舔颜也只是找个角落,独自yy,哪会像这样,看到江衡坐到身边,她整个人都僵了,他一笑,她心都酥了,再一笑,她半边身子就麻了,再一笑,她另半边呸,这根本就不是她惯有的舔颜方式啊 江衡知道她没说实话,可随即,他又发现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冷了下来。 池瑾是真觉得自己和江衡相处的模式太、有、问、题了 之后江衡随着上个话题又多说了几句,池瑾嗯嗯啊啊回答的不知所云。 她一面想和江衡多说几句,享受着难得的“幸运儿”光环;另一方面,她心里又惴惴的,脑子胡猜乱猜。 她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就花痴到没脑子了呢江衡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白痴,是个大傻子江衡还愿意和她说话,难得就觉得她是个傻蛋,所以忍不住想拯救她,多引导她两句可他似乎没说什么哲理性的理论啊 池瑾觉得自己要疯了 江衡像是突然把她从任务世界的魔障里扯到真实世界,任务世界里的纠葛早在她离开后就断干净了好吗,她就算想纠结,也找不到弥补改变的措施。 但现在,当前的情况却是,她眼下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维持最好的舔狗苗圃场,才会保持理智,又能和江衡完美地保持状态 池瑾纠结到想死,然后没有然后。 江衡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手机,没接,却说需要先离开了。 池瑾有点不舍,脑子又开始犯晕,咬着吸管,歪着脸巴巴地瞧他。 然后江衡又笑了,是最开始那种很浅的笑容。 “鸡尾酒度数低,喝多了也会上头,时间不早了,记得早点回家 。”江衡系着袖口起身,招手又唤来调酒小哥。 他给池瑾点了杯草莓汁,签下两人的账单,又朝她浅浅勾唇,就这样当作告别。 池瑾心思荡漾地目视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人群光影里,捧着心旋回身,看着调酒小哥一脸戏谑递过来的草莓汁,脸又红了。 草莓,代表了纯情。 原来在禁欲美男心中,她这么美好吗 池瑾捧着热乎乎的小脸在心里疯狂呐喊,自恋完,池瑾再看身边空荡荡的座位,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 擦咧,手机号、叩叩号、微信号,她居然一个都没要 她是傻叉吗 另一头的江衡,他出了酒吧,脸上的温情瞬间褪散干净。 他没立马驱车离开,而是站在霓虹灯光之下,朝着酒吧的方向,静静看着。 “宿主你这是确定了”编号bo21的系统声音极其不平和,似乎只要一个不顺,就能炸毛。 江衡照旧没个好脸色,根本没回答。 “”系统bo21还在憋大招,“你搜索那么多孤儿院资料真的有用你也就把附近几个市区的孤儿院翻了翻,不仅国内还那么多省市,国外还几十上百个国家,找错了别说我没提醒你” 在有凝月的第一个世界结束,江衡就开始调集孤儿院最新信息。 江衡可是霸道总裁,财可通天,再加上一早知道任务者多出自孤儿院,他早早备份,孤儿院新资料里贸然多出来的人物信息,多半是刷出了新任务者。 而这才经过四个世界,江衡就这么肯定他的任务者是拥有a157系统的池瑾 系统b021表示怀疑。 江衡没理会它的疑惑,迈动脚步,凉声:“不用你提醒。” 任务者的系统能在做任务时帮任务者出谋划策,谋划路线,引导后续人生,可江衡的系统做什么 它的出现是惩罚,是监控,江衡由着它碎碎念,没嫌烦地给它一张“禁音卡”,已经算仁至义尽 系统像是猜到了他想什么,分分钟炸毛:“江衡,我告诉你,我也忍够你了,你以为我想和你绑定,你个无情无义的混球,想我跟了你那么多个世 界,帮你找你的任务者,帮你观察其他任务者,你竟然” 江衡捏了捏眉心,一张“禁音卡”,世界总算安静。 他没上车,站在外面吹冷风,系统的大声控诉吵得他有点头疼。 要说b021的声音明明是原始的电子音,声音无非大声小声的区别,可对方即使只有这点空间,已然能把情绪发挥地淋漓尽致。 江衡并没有因为系统的控诉而心虚或生气,系统跟了他十几年,两人的相处模式早定格成这种仇人式三天两头吵一架,当然,吵架生气的都是系统而已。 夜色之下,江衡忍不住又看向酒吧门口。 可惜,那里并没有出现他想要再次见到的人。 自小的生活环境,致使江衡的性子冷淡,这些年事业上的成功,又让他见过各种品性的人,心境上,反倒很难再有起伏。 有关于他的“任务”一直在继续,可他多数时候已经将那些当成转头就能忘记的梦境,直到凝月的出现。 江衡到现在都能清晰地记起那个世界有关她的每个画面,她无知中散发出的懵懂无措,做任务时的手忙脚乱,她会哭,会笑,有些愚钝的傻,却并不会让他觉得讨厌。 身处任务之中时,江衡感受到的是他所在人物的感情,直到脱离,回到现实,他却发现凝月在他的心口印下了一个烙印。 血红的,刺眼的,不能抹去,也不可掩藏。 他为什么会认定池瑾是凝月,是秋儿,是阿月,以及是他的泠儿,不仅是因为她一而再地出现在他身边。 她看他的目光,像极了他的任务者。而亲身接触后,他几乎立马就认定了下来。 虽然任务和现实,是两种全然不同的状态,可她身上散发的感觉,甚至在她每个眼神、话里的每个音调,都足以令他全身血液倒流,每个细胞喧嚣起来。 他怎么会认错她 再等一等,只要等到下个世界结束,时机成熟,他就能告诉她自己的身份了。江衡斜靠在车边,敛下眸子,冰寒的冷脸犹如春水消融。 主神世界九 69 主神世界九 “哎, 你听说没”喧腾鱼龙混杂的酒肆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58 里, 五大三粗的赤膊壮汉捞起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把, 继续捻桌上的炒花生米吃。 旁边被他撞到的兄弟嘴里同样嚼着花生, 吐沫星子连着花生渣往外喷:“什么劳什子消息,好的坏的, 最好说个阴森的让老子解解凉” 今年是个暑夏, 热得人恨不得时刻抱着冰块。 赤膊壮汉一乐:“还真能算是阴森的, 林山派你知道吧,就那什么离这最近的修仙门派, 你昨天还说你家那口子想把混球儿子送去的那个修仙派, 没了” 赤膊壮汉一摊手,兄弟斜眼, 脸色微变:“没了啥意思, 还能消失不成” 他前两天听他家那个把林山派吹上天, 才想过两年真找点关系送上去,学成什么样没关系, 重点名头好听呀 没了是啥破东西 赤膊壮汉啧了口凉茶:“得, 还真消失了,一派几百号人呢, 全都没了, 连山头都给人削平了, 采药的路过还以为睁眼瞎, 后来才发现门派连着山,都被人灭了” 赤膊壮汉还在笑嘻嘻, 兄弟却当真出了一身冷汗:“林山派离这可就几里路,知道谁干的吗” “那个魔呗。”赤膊壮汉仍在嬉皮笑脸,抓了一把花生囫囵塞入口,乱嚼一通,看兄弟吓破了胆地惨淡着脸,他还嫌事情不够大,“老子看你胆子还没老鼠大,不就死点人吗,那魔胡乱杀人可不是一天两天,这就怕了。” 兄弟憋屈地瞪他一眼:“你不怕” 赤膊壮汉直接蹬他一脚:“怕就不用死了那魔可是比青天老爷都无情,杀人不就是看心情,他今天杀个修仙界,明天杀个小镇村子,谁能说得定” 赤膊壮汉嫌碍眼地不瞧他,“也就你和那些娘们一样整天担惊受怕,死了不就死了,十八年后老子又回来了,大不了那魔再杀老子一回” 兄弟被他蹬到桌底,腿软地一时半刻没爬起来。 哪有壮汉说得那么轻巧,他怕死,他也相信这天底下大半人和他一样,都怕死。 此时此刻,众说纷纭的谈论对象,魔子白灼,也在深深思索死的问 题。 他又发疯了。 白灼靠在实木的床边,额头一下下撞在木质的棱角上。 “碰、碰” “阿姐,对不起,泠儿,我又胡乱杀人了,杀了那么多,他们向我求饶,有男人,女人,还有小孩,阿姐你不是很喜欢那些孩子吗,你什么时候能出来阻止我”白灼语无伦次,身上的魔力涌出又重回,在他身上到处乱窜。 白灼的额角有血流下来,把木板床脚染红,鲜血一点点染红一小片床单,白灼猛地回神。 “不” 白灼收回撞头的行为,抓住被弄脏的床单,迅速使出清洗诀,他看着浅色印花的床单变回本色,总算松了一口气。 额角的伤口肉眼可见地凝血成疤,深褐色是疤脱落,又在几秒钟恢复光滑,白灼扯着床单,把它紧紧抱到怀里,像是能感觉到阿姐的温度。 “泠儿,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家吗,我现在已经回来了呀”白灼抱紧床单,眼神痴迷地望着虚空,可下一刻,他眸子一红,猛地摇头。 “阿姐我错了,这不是我们的家,是我,是我把我们唯一的家毁了。”白灼的眼中淌出血泪。 他毁了他和她的家,亲手毁去了她曾经存在的所有痕迹。 她从前睡过的房间,她和他一起忙碌过的厨房,他曾经抱着她吻过她的小院,是被他亲手毁的。 可是,他那时候不知道。 他以为那些人把她藏了起来,藏到了他找不到的地方,他翻遍了院里的每个缝隙,还是没有,没有后来他终于再次见到她,她被困在另一个地方,永远被困在了那里。 怀里的床单再次被染红,白灼闭着眼,眼角滑出两道血痕。 他重建了他们的家,把它建成原来的模样,他让人给她做回了那些衣服,白灼亲手把那些衣服挂在阿姐的衣柜里,亲手换上同从前床上一模一样的床单被褥,就连窗边搁置的玉瓶都和从前无二。 可他知道,这些东西上根本没有阿姐的气息。 阿姐,泠儿,他的泠儿白灼的头又疼了起来,脑海里是一片血红。 他想要杀人,想要屠戮,杀杀杀,杀光所有的人 好 人,坏人,全部杀光 床单滑下,他的掌心慢慢凝聚出魔剑,他提着剑,理智被杀戮充斥 手起刀落,一层又一层的血覆盖上他的双眼,他不知道自己杀的是什么人,可无限制地杀戮里,他的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的,却是阿姐的面容。 她抱着小小的他,满眼温柔,亲手给她喂饭; 她牵着矮小的他,走过一条条长街,她给他买糖人,朝他笑,给她拥抱,她叫他“灼儿”,一遍遍地叫他“灼儿灼儿” “啊” 他知道她死了,他很想去找她,可他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她。 有人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化成魂魄,有两种去处,天上,或是地底。 如果是他的泠儿,她那么善良,应该会去天上,可白灼又不能全然确定。因为她救下了他,他是魔之子,生就是罪孽,他的泠儿可能,会因为他去不好的弟弟 。 他不敢轻易去找她,害怕找不到她,害怕找错地方。 这片天地有那么多人恨着他,想让他死或许有一天,他累到再不敢思考去哪里找她时,会尝试着给自己寻个出路。 万凌云执剑的手紧了又紧,身后的人跟着他停在村落之外,屏息地等他发号施令。 万凌云没有想到,魔子白灼,竟然还会在从前离开的地方。 迎春村,早在百年之前被魔子夷为平地,方圆内草木摧折,再不复生。 可白灼又回到了这里,把从前他和白泠待过的地方重建,一切好似未变,一切却早都面目全非。 万凌云一步步靠近这片平地上唯一的院宅,早在身后的弟子一个个消失,他孤身一人时,万凌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百年前的屠魔仪式上,诛魔笼突然被毁,魔子逃出,重现于世,血雨腥风。 到场的大半修士道士被魔子杀死,万凌云本以为自己也逃不过,他却极为好运地成了幸存的十分之一。 而更幸运地,万剑宗弟子半数参与仪式,死伤过半,而派里的八位长老全部在场,五死三伤,从那开始,万凌云坐稳了万剑宗掌门的位置,再也没人能将他当傀儡 万凌云极为欣喜地度过最初的时光,权 利到来地猝不及防,甚至冲昏了他的头脑。 可没多久,他的心态变了。 为什么白灼不杀他万凌云突然觉得一切像是偷来的,或者说,是白灼无意中施舍给他的。 权利在他的手中变了味道,可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找的,究竟是什么感觉。 万凌云推开那扇门,隔着房门,他也能感觉到汹涌的魔气,静静蛰伏着,等待目标物的进犯。 然后,抓捕,单方面的碾压,接着,死亡。 万凌云替自己想好了结局,却不料迎来的却是白灼的一句“杀了我” 血,从白灼的胸前涌出。万凌云瞪大眼,看着自己的手。 万凌云身体不受控制地将剑锋往前递,白灼连闷哼都没有,雪白的剑刃刺穿了他的身体。 一剑,又一剑,拔出,再次刺入。 魔气在白灼的胸口疯狂缭绕,可伤势来得太快,治愈根本赶不上重伤。 白灼总算露出了一个笑,万凌云发自肺腑地怕起来:“为什么” 万凌云激烈地嘶吼,刺入他胸口的动作未能停止,他根本没想过要杀死他 “我累了。”白灼疲惫地垂下眸子,视线看着身下混合成一片红的血河,笑意越来越浓。 他猜测他的泠儿会在地底,她仍在等他,等了他一年又一年。 他早就想去见她了,可他不知道怎么死,他不敢自杀,因为那些人说过,自杀的人都会地底,但地底也有分层。 自杀的人只会去最底的第十八层,经受炼狱的刑罚,永不可翻身,那不是她会去的地方。 他罪孽深重,但白灼还是希望自己只要能去第十七层就够了,因为除了第十八层,其他层级都还有翻身的机会。 到了那里,他会更努力一点,努力做好事,努力早点找到她 胸前的窟窿越来越大,魔力的填补终于支撑不住,白灼的意识空茫起来,他漆黑的双眼看着无尽的虚空,毫无杂质的眸子一如最初般清澈: “终于,我可以去找我的泠儿了” 禁欲剑修一 70 禁欲剑修一 太阳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 葱郁茂密的山林里, 鲜亮的树叶草枝上反射出微光, 一片茂密之中, 却突兀地出现了一小块空地。 空地上架起一口不知从那个山洞里掏出来的锅,锅外围没洗干净, 还沾着泥土, 泥土被底下熊熊燃着干柴一烧, 扑棱棱地往下掉。 锅里盛满了水,水里飘着乱七八糟的蛇胆牛心鹿角等等, 大块小块或沉或浮。 虎背熊腰的花豹妖站在热锅前, 拿着从被他砸死的牛妖洞窟里翻来的勺子,搅了搅汤, 见汤面已经煮开良久, 锅边浮出一层肉沫, 舀起一勺准备尝一尝。 池瑾刚穿入新世界,便看到一座山样的人形怪物正撅着丰厚的嘴唇, 凑到一个巨无霸的大勺子前, 吸了一小口汤。 池瑾当即就在脑海里叫开了:“统统,这什么鬼世界” 不说那个人形怪物, 光那个大勺子, 她的眼睛都快装不下了。 系统很镇定:“宿主不方, 你现在只是原形的状态, 那是个花豹妖,修为才三百年, 人脸都没幻化出来。” 系统一解释,池瑾才明白这次又是个仙侠世界,不过,她的原形状态究竟是什么 接下来,池瑾听着系统急赶慢赶地给她介绍起来。 她当下果然又是个修仙为上的世界,不过和上个世界相比,这里单纯了点,世界只有人族、修仙一族和妖族。 分布这么明显,妖族当然是人人喊打的一族。好巧不巧,池瑾就是被打一列 她在这个世界的名字简单粗暴,因为是仙灵草幻化成型,她就叫仙灵儿。 池瑾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 她非常不解为什么仙灵儿明明是株治病救人的仙灵草,结果没直接成型修成仙,反倒成了个妖怪 而且仙灵儿此妖命途非常坎坷,因为仙灵草是仙草中的极品,她自化形,一路遭到追杀。 说起来,她也是株修行千年的妖怪,可实力渣到连其他百年妖族都比不上,这不被个脸都没幻化出脸的三百年花豹妖给抓了。 花豹妖抓她,当然是吃了补修为。并且对方似乎还是个养生派,不仅要吃,还 要把她蹲了当补料,好好大补一顿。 池瑾没想到刚来到这个时间就要经历生死时速,悲惨地动了动枝叶:“统统,目标人物什么时候才能来救我” 她现在被花豹妖用捆妖绳捆住,被迫化成原形扔在一边,就等着被添入热锅。 系统回答:“最多两分钟” 这两分钟池瑾度日如年,关键花豹妖时不时要拿他那张吓人的斑点脸瞅瞅她,瞅得池瑾心惊胆战。 终于,她的救世主来了 “哐当”热锅被一道凌厉的剑气无情掀翻。 花豹妖虎躯一震,脊背威胁地拱起来,看着突然出现在山林中的男人,喉咙里发出野兽的咆哮。 “你个臭小子,端了爷爷我的锅,就拿你的肉当锅底料”花豹妖暴怒,后脚跟蹬地,气势汹汹冲过去,期间还不忘一把抓住脚边的池瑾。 池瑾觉得像在坐最剧烈地过山车,她根本没反应过来让系统帮她屏蔽感官,只觉得自己快吐了。 人影剑影闪过,池瑾眼睛都是花的,突然她身体一轻。 抛物线样被丢了出去。 之前花豹妖所在的平地突然出现一阵重物坠地的巨响,“轰隆”,花豹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炮灰掉了。 “咦。”刚杀死一只花豹妖的季青彦取了它的内丹,抬脚本想离开,视线突然落在那掉落在一旁草堆里,明明不该起眼,却被黄色的捆妖绳困得一圈拧着一圈的草。 “仙灵草”季青彦音色偏冷,轻吟。 他虽是派里剑阁弟子,却也认得不少草药,仙灵草百年难生一株,是味稀有又珍贵的灵药。 而眼前的仙灵草,似乎成了精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身上重重束缚的感觉消失,池瑾还在晕头转向地平息呕吐感她现在都是草了,想吐都不知道在哪吐,便听到一道清越的男声:“你可以走了。” 季青彦声线位于中区,低沉的嗓音会让人觉得稳重磁性,稍微高亢些免不了会多出女气,可季青彦的嗓音不同,池瑾只觉身上犹如一阵寒风刮过。 冷的她想打个哆嗦。 季青彦说话完那话就没再关注她,迈过横在路中央的花豹妖的尸首,往山脚的方向走。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59 季青彦 如今正是出门派的试炼期,为期两年,已经滑过一多半,中途他和派里的师兄妹分开,独自前行,只要到时记得会门派赴命就行了。 历练的内容无非是体验人情世故,亦或者惩恶扬善,除妖卫道。 季青彦对们派里同仇敌忾的除妖一事感觉淡漠,虽然如今皆道妖为异道,除而后快,若对方没阻拦他的路,季青彦并不妨碍放对方一条生路。 季青彦挥一挥衣袖要离开,他可是池瑾在这个世界的目标人物,她当然不可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池瑾依照系统的指示,体验了把由草变人,也幸好变成人后她是穿衣服的,池瑾没了后顾之忧,小跑到丛林里去追季青彦。 池瑾跟着季青彦,却不敢跟的太紧。 毕竟两人还没混熟,季青彦性子又冷,随便给她一剑,她就能呜呼归天 “你跟着我做什么”季青彦停在一颗松树之前,他侧过半边身,清冷的眉眼看清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绿衣小姑娘受惊似地,猛地躲到旁边的一颗松树之后。 隔了一小会儿,她像是才想起他的问话,从深褐色的树干后,露出一张秀丽精致的小脸:“恩人救了我,我想报答恩人。” 仙灵儿的长相属于灵秀耐看型,声音细细柔柔,根本不具有攻击性。而她的性格整天被妖嘴馋地想抓来大补,怎么可能没点小聪明。 “不需要。”季青彦原没觉得自己态度冷,但见小姑娘惊吓地又缩回一半的脖子,他突然抿了抿唇,“我救下你只是举手之劳,不需要你的报答。” 池瑾缩在树后耍赖:“可是,我想要报答恩人啊。恩人不用管我,我就远远跟着你,不会妨碍到你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季青彦皱了皱眉,他虽然嫌多一事,但对方执意,他又不想一剑把人劈了,索性不听不管,对方要跟着,便自己跟着吧。 季青彦没继续让她离开,池瑾松了口气。 池瑾跟着他,除了他是自己的目标人物,最重要地是自己要立马找个靠山。 不然没一会儿又被那个豹妖虎妖抓去炖肉,她不一定就有那么好运气才脱身。 两人之间再没聊天,季青彦一直往山林深处走,遇到妖怪,不长眼的 干掉,长眼的吓跑,一路上他还找到了不少珍贵的药草,都一一保存好根土,小心放到乾坤袋中。 池瑾按照承诺,远了大概十步的距离跟着他,有季青彦保驾护航,池瑾把心揣了回去,一路上一边跟着,一边还顺手捞几颗野果吃。 不同品种的野果不同滋味,池瑾身为仙灵草,并不怕中毒,一个个试过去,不好吃的扔掉,好吃的就存几颗扔到袖兜里。 季青彦虽然一路上没回头看她,但他的神识是自动扩展到十米之内的距离,再远地他驱动法力也能看到,所以池瑾一路的小动作,早让他发现,这个小姑娘不是最初以为的真的想报恩。 索性,她没碍到他的事,季青彦也不想管。 池瑾就这样跟了一路,直到圆月高悬。 夜里行动不便,季青彦找了块平坦的山地,简单驱赶掉周围的虫兽,准备在原地驻扎。 池瑾总算找到机会刷存在感:“恩人,我能搭一堆火吗夜里太黑了,我有点害怕。” 仙灵儿真是妖族的渣渣,连夜视能力都没有。 季青彦不咸不淡地道:“随意。” 他这语气腔调实在有点欠打,但池瑾忍 她不敢跑远,在附近找了些干柴,这座山林相当于是荒林,被妖怪占了窝,但妖怪少又没领头,许多地方都保持原始状态,干枯的树枝遍地都是。 池瑾抱了一堆回来,先找细树枝锉一堆,尝试了好几次,总算用法力将火堆点了起来。 火光明明灭灭地越燃越烈,虽然过程不咋滴,结果不错,池瑾看着一堆火,成就感十足。 然后她总算想起来目标人物季青彦,却见对方靠在不远处的树干上,闭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火堆和他有些距离,火光在他脸上跳动的影子并不明显,却还是把池瑾看呆了。 季青彦也这么好看 池瑾饥渴地吞了口口水,再一眨眼,却发现季青彦睁眼了。 池瑾吓得眼皮狂跳了一下,迅速缩回脖子盯着火,耳朵竖了起来。 她能感觉到季青彦的目光打在她的后脑勺,她后脖子的皮都紧了,大概三四秒,那目光消失了。 池瑾转 头,果然季青彦又假睡去了。 “所以说,季青彦刚才有没有看清我的眼神”池瑾拿木柴扒拉了下火堆,火星突地溅出来,把池瑾吓一跳,反射地又回头去看季青彦,对方还是原样。 系统由衷发出叹息:“宿主你能有一个世界不花痴吗” 池瑾卡壳,深吸了一口气:“当然不能,啦啦啦” 系统:“”算了,它放弃。 第二天清晨,池瑾还在自制的草叶席子上睡得正香,脑中系统突然大声叫她起床。 池瑾赶在系统狂吼声炸翻她前,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她迷瞪地还没搞清楚状况,打开双眼,就见一身整齐的季青彦愣愣地看着她,见她眸子转为清醒,季青彦很快改变表情。 “早”池瑾站直身体,朝他摆摆手,试图缓解尴尬。 “早。”季青彦居然开了金口,声音还算温和。 池瑾没想到两人间进展来得如此之快,可惜她刚高兴,季青彦就恢复成一张冷脸,拔腿带头往前走。 “” 池瑾没敢掉队,撇撇唇跟上他,丛林里立马出现一绿一白两个活动的身影,季青彦名为在青彦,他却偏爱毫无杂色、也无花纹的月白色衣衫,当然,这衣衫穿在他身上,衬托地他更加冷了。 有了今早的改观,池瑾小心机地故意在跟着他时,一点点缩短两人间的距离。 等她只慢两步跟在他身后时,季青彦停了一次。 池瑾差点撞上他,急刹车后生怕对方嫌她出尔反尔,立马小白兔样地跳到合理范围。 结果季青彦却是转过身,在池瑾双眼发亮之中,朝她摆了摆手。 池瑾雀跃地不带磕碰地就跑到他身边去了。 “我叫季青彦,你若要跟着我,便这样跟着吧。”季青彦低眸看着比自己足足矮了一个头的池瑾。 她面上的欢喜毫不掩饰,不再是昨日初见时候伪装的可怜,她的笑容很灿烂,像极了秋日盛放满山的山花。 季青彦突然觉得,就这么让她跟着自己,似乎也不错。 禁欲剑修二 71 禁欲剑修二 季青彦生于人界宫廷, 七岁时, 机缘巧合下被修士发觉骨骼清奇, 资质绝佳, 遂引入穆成宗,成为剑阁弟子。 季青彦七岁踏入修仙一门, 比许多从两三岁童子便开始修行的师兄弟慢了不止一步, 可他的修行速度实在逆天。 修行不到半月, 季青彦学会其他人至少一两年才能领会的引起入体,之后就一路开挂。十二岁迈入筑基期, 至二十岁, 仅八年,他先后跃过筑基期前中后三期, 进入其他人几十年才能进入的开光期。 五十一岁进入胎息期, 八十七岁辟谷, 直到一百二十岁,他跨越式地迈进了金丹前期, 成为千百年来, 第一位,也是独独一位低于三百岁进入金丹期的天才。 迈入了金丹期, 相当于修为有了质的飞跃, 此后修为每提高一级, 都相当于朝渡劫飞升更近一步。 七岁到他如今的一百三十七岁, 季青彦一路从默默无闻,走到整个修仙派看好的后起之秀。 整个门派的师兄弟把他当做神话, 当成不可比拟、只能瞻仰的人物,他们不止一次询问他修炼的功法,季青彦只道需潜心修炼、刻骨钻研便会突破,可他比谁都清楚,他这一百多年究竟怎么修炼过来的。 他的路走得太顺了。 其他弟子在修行期间或轻或重都会遇到瓶颈,卡在瓶颈期的感觉难受极了,可只要度过瓶颈,修为就会有突破,但季青彦没有。 从炼气期到金丹期,他一路节节高升,他的修习更像是在卡时间,时间一到,他的能力达到一定水准,自发地升高修为。 即使到了现在,他也没产生瓶颈,可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修行的速度在变慢。 连续十七年,他未从金丹前期进入金丹中期,对其他人而言,十七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突破一级,季青彦不一样。 他以为这是正常的步调,毕竟其他修士金丹期的突破几十年上百年是常态,季青彦本就没那么在意自己的修行,慢下来也没太在意,可他的师父白洛长老却说这是他的瓶颈期快到了。 “幼时的天才数不胜数,可中道陨落的,也多是这等天才。”白洛长老是位出窍前期修士,而季青彦自入 门起,白洛长老的修为一直未变,他问他,“青彦可能说出,你修行所为什么” 季青彦当时的回答是沉默。 修行是为的什么为了提升自身的实力,碾压一众,还是说除恶扬善,为自己正名 季青彦想要的并不是这些,甚至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白洛长老像是早料到了他的答案,留下了一句话让他离开。 他说:“真正地无欲无求,是成不了大道。” 师父的话,他听懂了,又似乎没懂。 原本历练之中,他渐渐将这句话淡忘,可这个小草妖的出现,突然让他重新想起师父的话。 池瑾原以为季青彦这么主动让她同行,是接受自己了,结果,人家话一说完,脸就冷成冰块,根本不带等她地往前走。 池瑾闹不懂地抓了把头发,有点愁地追上他。 季青彦的性格是池瑾总难抗拒,又是最难琢磨的冰冷禁欲一派,如果只看外表,他那张毫无死角的面容加上气质,绝壁是能让池瑾瞻仰到口水长久三千尺。 但让她把他当成目标人物去攻略,池瑾觉得有点难。 她根本就猜不出来他心里想什么 猜不出来她要怎么办,只能硬猜呀。 于是,池瑾像只小麻雀地走在季青彦身边,喳喳喳,喳喳喳,完全尬聊。 起初,池瑾说五句话,季青彦还能勉为其难地蹦出一句,结果没一会儿他似乎是觉得烦了,连个嗯呀都没了,池瑾尬不下去,只能瘪瘪嘴落他两步,开始自娱自乐。 互不干涉,两人总算都轻松了。 池瑾仿照昨天拔果子吃果子,还一会儿停下来揪朵好看的花,她这样三心二意,没走一会儿就一定会掉队。可每到她从草叶丛中仰头,却总能看到季青彦的背影。 后来次数多了,她才发觉对方一直在等她。 到了中午,温度越升越高,丛林之中也难解酷暑。 池瑾没心情继续拈花惹草,蔫哒哒地跟在季青彦背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丛林中,精神一度度疲惫,接着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你困了”季青彦突然出声,斜过头来看着她。 池瑾嘴张到一把,啪嗒一声关紧,瞌睡虫飞走大半,眼里却还盛着应激的泪水。 “唔,是有点困。”池瑾拘谨地回答。 仙灵儿虽然是株仙灵草妖,可她除了会点鸡肋的法术,各项特征和普通人无异。 她不能夜里视物,肚子会饿,需要补充睡眠,走久了会累腿会软,还因为是株草她很喜欢晒太阳,但太阳太大温度过高,她也会被晒蔫。 季青彦的视线停在她泪花滚动的眸子上,鬼使神差地道:“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池瑾高兴地恨不得原地躺下,还是季青彦找了处山背后的阴凉地。 池瑾幸福地靠着冰凉的岩石壁,用岩石降温,这一会儿大惊大喜,她反倒没那么瞌睡了。 “恩人,你要吃果子吗”池瑾有了精力,开始掏果子讨好他。 或青或黄或红的果子堆在池瑾的双手上,她的手小,几个果子便塞得没了缝隙,季青彦的视线从果子上移开,就看到她眯着一双杏眼,笑得像个机灵的小狐狸。 季青彦忽地觉得她很有趣。 他取了其中一枚宛如没成熟青杏模样大小的果子,放到唇边咬了一口 ,眉头皱了皱。 “那个很酸哒, 你吃这个红果子,可能会好一点。”池瑾看他的表情,嘴里立马泛起了酸水。 那果子她昨天尝过,一口下去直冒酸水,池瑾啃一口就丢了,没想到什么时候居然在她兜里混了一颗。 季青彦摇了摇头,硬是把那一口咽下去才说话:“这叫青蒴果,能快速补充体力也有解毒的效果。” 季青彦在药草典籍里见过这种果子,批注除了药效还有味酸核苦,可他没想到,味道会这么酸。 池瑾光看着,酸得肠胃都在疯狂蠕动,仿佛多看青蒴果一眼,就会多难受一秒,于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季青彦手上的果子。 扔了。 扔得远远的。 果子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60 不见踪影,池瑾松了一口气,结果她发现季青彦正愣住地看她,他的右手还虚抓了,青蒴果却没了。 池瑾烫手山药样地顺手把之前提及的红果塞进他的右手,干笑两声:“反正你又没中毒,不用吃青蒴果,这个甜汁水还多 ,你吃这个吧。” 池瑾抖抖视线,缩着脖子不敢去看他。 扔果子一时爽,她怎么就不提前想想后续还能不能爽的问题 幸好季青彦没多说,当真吃起了红果。 季青彦挑选青蒴果,除了因为它知道青蒴果有益,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池瑾手中的其他果子他都不认识。 山林荒野,物种杂,典籍中不曾记载,抑或是他未曾习得都有可能,但当池瑾把红色的果子塞给他,他迟钝了一下,还是选择吃掉。 他的前半生似乎真地过得太无欲无求,缺少心意,又鲜少有突破点。 或许尝试着改变也好。 深红色的果子完全熟透,果皮一戳即破,果核小,果肉丰富,一个红果下肚,季青彦突然感觉丹田里涌出一阵热流。 热流霸道,生出丹田便开始横冲直撞,季青彦略一定神,没多想,引导着那股热流在体内循环了一个小周天。 一个小周天也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季青彦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毫无庇护地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打坐修炼。 要知道修炼期间全身几乎处于失守状态,对方若是有点小动作,不至于将他致死,也会修为大失。 “你怎么样没事吧”池瑾歪着头询问,刚才他突然闭眼打坐,把她吓一跳,生怕自己一个果子把人给死了。 “没事。”季青彦压下心头的疑虑,“只是我的修为突然有所提升。” 如果是按进度条算,他刚才的打坐,修为往前跨了一大格,相当于最近五年他修为的进步速度。 池瑾这才送了一口气,把剩下的果子重新塞回袖口里。 她还是别乱给他吃东西了,修为提升事小,万一吃嗝屁了,她就等着哭吧 季青彦看她眼神闪烁,明显躲避自己,又开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池瑾呆了一瞬,眨眼:“报、报恩啊。” 季青彦仍在看她,眼光再带凉意。 池瑾开始冒虚汗,不敢再看他:“我从小就生活在这片山林里,但一直被其他妖怪追杀。”池瑾抠手指,声音如蚊,“我实力太弱,打不过他们,就想,就想找个厉害的人保护我” “想找个靠山”季青彦的音色依然凉凉的。 “嗯。”池瑾脑袋快埋到胸前。 按理说她是任务者,季青彦是她的目标人物,事情和立场应该由她引导牵制才对。 可季青彦只是一个表情,一个音调,都会让她手足无措,更悲催地是,从前给她诸多建设意见的系统,却在这个世界全程掉链子。 下午池瑾又小尾巴地跟着季青彦时,她没忍住,在脑海里敲系统。 “统统,我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就算做日常,也要给个方向吧” 从前每一件大事都会帮她分出细枝,还能岔开给出备选方案的系统,这回居然只告诉她一个总框架,简单粗暴地让她走日常 这日常一走要走大半年,还没个主方向,池瑾很慌。 猜不出季青彦的心思,她就更慌了。 系统却还是只快乐轻松的小可爱:“宿主你按照仙灵儿的人设随便莽不就行了,这次任务的难度系数又没变,遇到事情,你就随机应变呗” 池瑾:“”你说得轻巧 这相当于一个一直开卷考试的学生,突然在发卷子前,狗逼考官说试卷全部闭卷,她能不傻眼吗 然而傻眼归傻眼,她居然还要硬着头皮胡乱蒙答案 狗逼系统还在火上浇油:“宿主你不用担心,如果你真走错方向,不是还有我吗,我会努力把你纠正回正途的,你放心” 池瑾能放心就见鬼了 池瑾一下午时间都在连憋气神功,惹得一惯冷颜冷面的季青彦居然回头看了她两次。 池瑾还记得系统让她“随便莽”的话,季青彦看她,她不管他怎么想,抿开唇就朝他笑。 于是整个下午,季青彦都在思忖,这只小草妖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池瑾不知道他怎么想,被系统的话一刺激,她反倒对他的感官没那么在乎了,反正她是个bug般地存在嘛,那就由着她的心思来呗。 然而,当黄昏时刻,池瑾站在山林边缘,看着前方人镇屋顶升腾起的袅袅炊烟,她突然回归到现实。 她现在是只妖,人人喊打的妖,摔 禁欲剑修三 72 禁欲剑修三 “恩人, 我们这是要去人镇”池瑾瞄瞄远处的人界房屋, 犹豫地扯上季青彦的衣袖。 季青彦垂眼, 池瑾立马懂事地缩回爪子。 “嗯。” “那我也去”池瑾指指自己, 暗藏的意思是自己可是只妖怪,如果要去, 你要给想点办法呀 仙灵儿法力渣, 指望自己她当然不行。 哪想 季青彦:“你可以不去。” 池瑾脑子“biu”地一声气断弦, 瘪嘴,超级想挠季青彦一爪子。 季青彦却倏地挑了挑唇。 池瑾瞬间瞪大眼, 视线牢牢盯着季青彦的嘴角, 他刚才是笑了 可惜她来不及深究,他嘴角的弧度已经隐匿干净, 只见季青彦抬起手, 掌心悬空放在她的头顶。 池瑾身上一阵微光闪过, 她没有任何感觉,就听季青彦道:“我用法力把你的妖气封住, 一般人看不出来, 走吧。” 池瑾牵线木偶地跟着他走,走出好长一截, 她才冒出一句:“你笑起来很好看吖” 季青彦的步伐极其明显地顿了下。 池瑾在心头窃喜, 小样, 你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叭, 季青彦突然撂了句瞬间让她皮紧的话。 “你的妖气虽然被我封住,可若是修为高于我的人, 仍然能看出你的身份。” “”池瑾当即就不敢走了,“那我不去了,被修士抓一定会被杀。” 池瑾嘴里说着不去,手上却牢牢抓住季青彦的衣服。 她不去,他也别想去,呵 季青彦没管她的动作,居然又扯开了嘴角,这回池瑾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是真的笑了,他说:“骗你的。” 季青彦能让她跟着,就是有办法不让任何人看出她的身份,仙灵儿虽是妖,妖气不重,也就是她没能力收敛,才惹得到处惨遭追杀。 池瑾顶顶牙,脑海中幻化出把季青彦那张脸被挠承花猫大快人心的画面,她在心里哈哈大笑,嘴边也忍不住溢出两声。 “在心里骂我打我就这么高兴”这个时候的季青彦居然话多起来。 池瑾:“”难不成他还有读心术 季青彦见她一脸“见了鬼了”的样子,内心一片舒坦。 季青彦不是没见过小草妖这类性格的小姑娘,她们有小机灵,质朴又天真,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 他从前只觉得那些人没事找事、硬贴过来,现在面对她,季青彦的感觉却不一样,而究竟是什么感觉,他一时间却不能完全说清楚。 总归,没有惹他厌烦。 已是饭点,人类小镇里处处飘荡饭菜的香味,池瑾连续两天吃的果子,之前不觉得难受,闻到饭菜的味道,肚子突然闹腾起来。 周围全是穿梭的人流,池瑾对季青彦大胆多了,抓着他的袖口靠过去:“恩人,我们找家店吃晚饭吧,你中午就吃了一个果子,一定饿了。” 季青彦要被她是说辞气笑了。 修士一贯少吃人类食物,免得体内生出杂物,辟谷之前,只会吃最简单的五谷杂粮,甚至有条件者,会从小服用辟谷丹。 季青彦长到这个年岁,还是第一次有人因为自己馋,把因果推到他身上。 不过他觉得好笑,却不讨厌。 池瑾得了应肯,找了家生意爆满的小面摊把季青彦扯进去。 季青彦冷得像一块行走的冰坨,池瑾这两天和他待一起,感官钝化了不少,直到热闹的面摊温度降至零点,她才突然发现他的冷气有多足。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池瑾帮他升温是不可能的,尽量快地把人拉到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面摊里的温度才一点点恢复。 “两、位想要点什么本店、特、特色是豚骨拉面和竹叶青。”小二声音磕巴,像是被冻住样不停打颤。 池瑾看他那样实在可怜,大手一挥,和对面的季青彦一道开口:“两碗豚骨拉面” “我不要” “”小二牙齿打架的声音更明显了,他看看季青彦,飞快闪开,又求救样地看向池瑾。 池瑾:“两碗豚骨拉面,你去忙吧。” 小二欢喜地应了一声,麻溜地跑了,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 池瑾被他毫无表情的双眼看着,胆子突然变小:“我胃口大,你要不吃,那两碗我就一起吃。” 季青 彦挑了下眉,只道:“下次挑个酒楼,这里太吵。” 池瑾:“” 季青彦:“我有钱。” 池瑾:“” 她没准备给他省钱啊,她是看人气旺才进的好叭 豚骨拉面不愧为店中特色,汤汁鲜美,面不烂不硬,颇有劲道。池瑾尝了两口,却发现对面的季青彦居然还没动筷子。 她低头看了看肖似自己脸盘大的面碗,决定善良地给某人递个台阶:“这家面味道不错,我吃不下两碗,恩人帮我解决一碗呗。” 季青彦又想笑了。 明明她说好要吃两碗,结果吃不下,却打起撒娇牌。 接着池瑾很满意地看到某人拿起筷子,吃第一块筷子时,他明显皱起眉,随着一筷又一筷下肚,他的眉头总算舒展。 晚饭结束,两人在镇子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季青彦或许真是个有钱大佬,给银两时眼都不带眨,这突然让池瑾对印象里贫穷简朴的修士改观。 也是因此,池瑾在第二日再次上路时,没忍住,问起这个问题。 “修行怎会有月银,又不是做事谋生意”季青彦道。 池瑾:“还是说,你们下山师父和门派会给你们发银子”季青彦的表现根本不差钱好吗 他这才意识到她提问的深意,默了三秒:“这些银子是我母亲从前给我送来的。” 季青彦出生宫廷王族,母亲是大长公主,手握权力,他是母亲的独子,母亲鲜少花出精力管束他,只是还记得交代下人每月给入了仙门的他送银子。 反正交代不过是一句话,行事的都是下人。 之后母亲死了,他曾经回去过一次,其他的没收到,金银珠宝却收了一堆。 池瑾经他这么一说,才想起系统给她提过,季青彦还是西侧卢友国的前朝小郡王。 “恩人从前是人界的人那你有回去过吗”池瑾顺口提及。 季青彦面色本就冷,这会却更加没有温度,池瑾当即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却还是回答了:“回去过,但次数不多。” 季青彦的母亲是大长公主,父亲为驸马爷。 季青彦 七岁离开时,很多感觉尚且懵懂,但他也知道母亲和父亲很少理会他。季青彦从小跟着侍卫和公公长大,极少和父母碰面。 在他离开的第一个五年,也曾抱着思乡思亲的念头回去过。 可他的父亲终日流连烟花之地,声色犬马,无所作为。 而他大权在握的母亲,除了制衡当朝小皇帝垂帘听政,还全国各地搜集面首,公主府内乌烟瘴气,季青彦只待了两日,冷着脸离开。 直到母亲去世,身边人送信,他才最后回去过一回。 有关自己过往的事情季青彦不愿多谈,池瑾有眼色,立马岔开话题。 之后的日子无非是走走停停,季青彦此行名为历练,并无确定目的地。 池瑾倒是过得很舒坦。 最初她还因大片未知而心慌,等真正往前走,她发现走日常一点不难。 而且,因为没有对前路判断的负担,她更像是换了个地方,在轻松地放假。季青彦有钱有颜,他又挺乐意带着她,池瑾觉得这日子舒服地快要上天了 然后,她的假期突然被现实掐断。 两人路过一个村子,村子里沸沸扬扬地闹着狐狸精出现,要把狐狸精和狐狸精生的小狐狸精一起烧死时,池瑾心头一咯噔。 搞事情了 狐狸精事件发生在一个名为大江村的村子,村子前后上百户人家,是个人口密集的大村。 池瑾随便抓了个村妇,轻而易举问出了事情原委。 据说村子里出了个狐狸精狐妖,迷惑了吴家的秀才。 这吴秀才本有从小定亲的同村姑娘,姑娘比他只小了一岁,就等十五及笄成婚,哪想,被个没身份没来历的貌美女人抢了先。 婚姻嫁娶若是一方不愿,自然成不了,吴秀才和胡姓女人成亲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61 ,同村姑娘被抢了丈夫,心灰意冷,最后嫁给了镇子上一个鳏夫。 虽是吴秀才错在先,两家都已嫁娶还不住一村,恩怨也淡了。再说那胡氏嫁了人起初村里看她安分,怜她家中无人,对她极为客气,哪里想到,她来村子里没多久,村里的男人几遭为她大打出手。 那村妇说到这里时,啐了好几口。 据说那胡 氏根本就是个勾人的贱货,走路搔首弄姿,眉眼什么时候都在勾人。村里老少男人都他迷得神魂颠倒,早引起村人的众怒。 后来胡氏怀孕鲜少出门,村里这才平息。 可怀胎十月,孩子呱呱坠地,是个女娃,女娃不算,居然还是个长了多条狐狸尾巴的女娃,这才把村人吓到仰倒。 村长请来道士做法除妖,这才发现那胡氏竟然是个狐狸精 她生出来的孩子当然也是狐狸精 妖精要被处死,两只狐狸精已经被抓住,就等明日正午,在道士的帮助下,村人聚拢,一道将两只狐狸精烈火烧死,令其再不能加害他人 村妇满腹正义光明,池瑾听得牙酸,偷偷拽了拽季青彦的袖子,让他给了点碎银子,总算把人打发走。 “你想救那只狐妖”季青彦的问题直戳要害。 村妇的话,只要有耳朵,就知道那是添油加醋、扭曲之后的结果。 池瑾眼波微动:“恩人想帮忙” “不想。”季青彦言简意赅,抬步就走。 池瑾:“”多点同情心会死呀 禁欲剑修四 73 禁欲剑修四 狐妖和她生下的小狐妖正被锁在村里供奉的神庙里, 就等明日午时, 阳光最猛烈时, 经受烈火焚烧。 池瑾知道村妇的话不尽属实, 却没脑子发昏地直接跑去神庙,营救两狐妖, 她首先跑到了吴秀才的家。 仙灵儿法力渣, 倒是没渣到使用法力能被普通人发现的程度。 池瑾藏在吴家空置的客房门后, 正好听到吴秀才正和他娘吴氏理论。 “娘,你们把胡娘烧死我尚可不管, 可小翠儿是我的女儿, 她不过多了两条尾巴,还是人形。娘您看看, 我们去把小翠儿领回来, 我再去找大师, 让他把小翠儿的尾巴解决了,如何”吴秀才的声音文绉绉。 吴氏却是个妥妥泼妇, 声音又刚又猛:“领回来, 我看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那狐狸精整日在外勾搭人,还不知道那个小贱货是谁的种” “娘”吴秀才突然硬气, 叫唤完被亲娘一瞪眼, 声音又软下来, “娘您不要这么说, 胡娘虽然是妖,我知道她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村里的人乱嚼舌根子,您别尽听他们的。” 吴氏骂出声:“村里人乱嚼舌根子我看你这是说老娘我也在乱嚼舌根子吧好啊,那狐狸精才跟着你多久,你这个眼里早没有了我这个做娘的你想把那个小狐狸要回来是吧,行,你要想去要那个小贱种,就从老娘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吴秀才瓮声瓮气:“娘您别动怒,儿子错了,儿子怎么可能的您动手我不要小翠儿,不要小翠儿总行了吧” 池瑾在门后被吴秀才雷的一脸血,实在听不下去,找了机会跑了。 跑出吴家,池瑾没回和季青彦暂租的小院,又在村子里逛了一圈,直接拐到了村里的神庙里。 胡氏和尚不满月的小翠儿被关在一个硕大的笼子里,摆在神庙的最中心。 池瑾进去时,便见胡氏突然蹙起眉,看向她这个不速之客。 胡氏确实美,美中带魅,即使她此刻被困樊笼,衣衫沾灰,也难掩她由内而外散发的妩媚气息。 池瑾暗啧一声。瞬间明白为什么村里的男人会为她大打出手。 “妹妹来这所为何 事”胡氏声音低柔慵懒,是一把足以让人酥到骨子里的声音。她看了眼池瑾,没认出来是不是村里的人,便直接叫了声妹妹。 她说完,又像是怕吵醒怀里的孩子,轻柔地拍着襁褓。 池瑾的方向只能看到孩子一小片白中泛红的脸,襁褓瘪瘪的,也不知道那两条小尾巴在不在。 “我去了吴家,看到吴秀才和他娘。”池瑾没拐弯抹角,“吴秀才原本想把小翠儿带走,找个道士把她尾巴剁了,结果被吴氏驳回,最后放弃了你们。” 池瑾说话时,一直在观察胡氏的表情。 她还没决定要不要救人,但她想知道真相。 可令她失望地是,胡氏始终低头拍着襁褓,连脸都没抬一下。 池瑾:“你甘心就这么死了让小翠儿陪你一起死” “不甘心有用吗”胡氏突然抬头,池瑾这才发现她的眼里絮满了泪水,“妖族在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活的辛苦,既然离经叛道,不如,让她陪我一起死。” 胡氏的眼角滑出一滴泪,泪水缓缓滑过脸颊,愈发可怜动人,她红唇轻启,视线逐渐失去焦点:“我从前在狐族便过的不好,妖族的生活比人族更为艰难,生死夺食,我好不容易活下来,好不容易逃出那里,我就遇到了吴郎。” “我知道他已有婚约,但那家看不上他,嫌他寒酸,嫌他只是个落魄的秀才。然后我便如了那家的意,让吴郎退了婚,那姑娘也嫁的好,嫁给了镇上的乡绅,虽然年纪大些,但我去看了几回,她过得很是快活。” 池瑾默默听着。 胡氏:“自从我嫁了吴郎,村里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我虽是狐族,却知道本分,吴郎给我撑起了一片天,我的心里就只有他。” “我不敢再出门,害怕被别人上下打量,又害怕被那些人戳着脊梁骨在背后骂,后来,我发现我怀孕了。”胡氏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狐族生下来就能化成人形,我以为只要我小心一点,把法力多给她传一些,她就不会被别人发现。可最后,我错了。” “从一开始,我就信错了人,是他,他把那臭道士引过来的” 胡氏笑意凄凉,眼里感情深浓,其中有悲痛,有后悔,却没有愤恨。 无 爱便无恨,她对吴秀才的爱,早在他主动抛下她,懦弱把她推出去时,化为灰湮灭消失。 “谢谢你听了说了这么多话。你不该留在这里,你还是走吧。”胡氏收回神情,复又低头去看怀里的孩子。 池瑾出现在这里,说完她去过吴家,听到两人的对话时,胡氏就知道,她不是大河村的人,同样也不单单是普通人。 池瑾却没动:“你并不想死,我可以救你。” 胡氏看向孩子的时候,眼里盛着母爱,以及对生的留恋。 胡氏摇摇头:“已经晚了,这个牢笼是我甘愿进入的,现在已经出不去了。” 吴秀才找来道士,她心如死灰,没有反抗自愿受死,进入附有阵法的牢笼,可当小翠儿被吴氏扔进来时,她后悔了 她疯狂地想要逃出去,现出利爪想要撕裂困诸她们的地方,可牢笼里外附着阵法,专门对付妖族,她攻不破,只剩下等死。 池瑾默叹了一声,说:“只要你答应,以后不要再和吴秀才联系,我有办法就救你们出来” 池瑾还真怕胡氏脑残,好不容易她花心思把人给救出来,结果胡氏转头就给她喂一口屎。 胡氏不敢置信地看她,见她模样不像作伪,毅然点头:“我和吴秀才早已恩断义绝,小翠儿以后也只会跟着我,我们绝对不可能再和吴家有牵扯。” 她不恨吴家,恨的只有自己,如果她能离开,她不会去报仇,只会远远离开,力量这片失落之地。 池瑾得了话,松了口气,扭头小跑出神庙。 笼中的胡氏看着池瑾离开的方向,浅浅地,露出一个笑。 这个姑娘,显然比她幸运地多。 无论她身边是个什么身份的人,总归,是愿意真心待她的。 这头的池瑾急哄哄地跑回小院,一头钻到季青彦的房间。 两人不过住一两天,季青彦却壕气地直接租了个大院子,还找人全部打扫干净,他挑了院子里采光最佳、最宽敞舒适的房间住下。 季青彦半躺在靠窗的小榻上,不知在闭目养神还是思考人生,池瑾冲进来,他撩开眼皮看她一眼:“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池瑾头点得飞快, 这段时间的相处,池瑾发现他对自己的容忍度一再提高,最初他连袍子都不让他碰,现在池瑾踩他一脚他绝壁能不动声色立马踩回来 “看完狐妖了”季青彦开口。 池瑾坐在桌前灌下一杯茶,发现是花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嗯,她们母女俩挺可怜的,村里的传言大多不尽属实。狐妖根本没有拆散吴秀才的姻缘,是两家不匹配,才好聚好散;再说村里说那胡氏蛊惑男人也都是假的,是那些男人自己把持不住,火气旺盛,把事通通往自己身上揽,打起来不能怪胡氏。” 池瑾继续给季青彦灌耳音:“胡氏本来就是狐妖,生个孩子是狐妖很正常,不过那小狐狸还不到一岁,就这么死了,可是扼杀小生命。” 季青彦“哦”了一声,没就事论事,反而偏头对池瑾做出评价:“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 池瑾知道他这是还没准备站自己的队,茶顾不上多喝,狗腿地跑到小榻边:“那恩人,季大哥,青彦哥哥,你要不要帮帮我你如果不帮我,我可没办法把她们救出来。” 池瑾眨眨眼,见季青彦难能可贵地给她个正眼,池瑾立马活学活用地半垂眸子,哀惋情愁状。 然后她的脑袋被打了。 “没事别在外乱学,丑。”季青彦坐起身,见她双眼恢复成睁大不满的圆润,他翘了翘唇角。 池瑾趁着他心情不错,立马道:“那青彦哥哥你答应我了” 池瑾捡最好听的称呼叫。 季青彦嘴角抿平:“没有。”见她瞬间变脸,愁苦地皱紧眉,季青彦唇面再掀,“我若帮了你,你有什么可以报答我的” 小草妖叫他恩人这么久,从来是他掏钱,喂她、养她,算起来她居然什么都没付出。 一直在度假享受的池瑾:o╰o 她能拿出什么来报答季青彦 季青彦是有钱大佬,池瑾是穷光蛋。季青彦法力高深,池瑾武力渣渣。 让她亲他一下季青彦能一刀把她劈了 池瑾很犯愁,季青彦欣赏着她抓耳挠腮的样子。 “若你找不到什么能报答的,这事便不要再提。”季青彦故意激她,倒是想听听她能想出什么报答自己的方法。 不提可不行,池瑾突然灵机一动:“你等我一下” 话音未落,季青彦便见她突然跑出房间。 季青彦皱眉,神识主动跟随着她,看到她进入旁边的房间,接着化形成了一株草。 不到五分钟,池瑾又一脸欢喜地跑了回来。 她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季青彦面前,开口:“伸手” 季青彦抿唇,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随后,他修长的掌心上被放了一片色泽仙绿的叶子,叶杆的位置还带着淡青色的绿枝,像是刚刚脱落。 池瑾抿着唇,有些羞涩地脸红了:“这是我的一片真身,吃了少则能增加百年修为,青彦哥哥,我的报答给你了,你答应我要救狐妖母子的哟” 禁欲剑修五 74 禁欲剑修五 季青彦觉得小草妖有点蠢。 他原以为她会耍赖, 或者给个不切实际抑或是没有期限的报答, 结果, 她竟蠢蠢的, 拔了一片自己的真身给他。 季青彦收了那片真身,胸口一直闷闷的, 因而在他带着小草妖去往神庙, 营救狐妖母女时, 精神有些恍惚。 “恩人,季大哥”池瑾侧着脑袋去叫他, 他这法术解到一半, 突然停了是怎么回事 季青彦霎时回神。 幸而结符的道士道行不深,符阵对妖有效, 于他根本无用。 季青彦沉下脸, 手势再起, 一道厉风振动,符阵破裂。 季青彦挥手, 攀附在牢笼上的符印一条条淡化, 等看到所有印字消失,池瑾激动地拉开牢门:“阵法已毁, 你们快出来吧” 胡氏抱着怀里的孩子, 一步步移出来, 直到走出牢笼, 神殿里昏黄的烛灯从头到脚打在她身上,她好像看到从前那个痴迷于爱情的胡氏死了。而她狐妖胡清, 重新活了过来。 胡清虔诚地跪下:“感谢两位恩公,日后若有我胡清能做的,我必然在死不辞” “死不需要,你要记得答应过我别再去找吴家就行了”池瑾重提之前的要求,微笑着把她扶起来。 胡清站起身,比池瑾还高小半个头,池瑾的视线稍稍下移,轻而易举瞄到她怀里的小娃娃。 小娃娃此刻已经醒了,睁着一双琉璃样的黑眼睛,不哭不闹,也不害怕。 “恩公可要抱抱小翠儿”胡清看她脑袋快探到自己怀里,轻松地笑起来。 池瑾伸手就把小娃娃抱了过来。 池瑾有上个世界的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62 抱娃经验,抱着小翠儿轻轻摇了摇,小翠儿朝她无声地笑,露出无齿之嘴。 气氛变得温情,一直冷着脸的季青彦看着池瑾,眼角现出柔光,轻轻地弯了弯唇角。 胡清善于察言观色,这会儿一颗心总算镇定下来。 池瑾抱娃抱得一时爽,但她更想看看小翠儿的那两条小尾巴 然鹅季青彦一个大男人在场,她实在没意思掀开小翠儿的襁褓,去瞧她的小屁股。 所以在送走胡清,池瑾看着浓稠的夜色,有点意犹未尽。 “这么喜欢小孩子”季青彦声音裹着夜色,牵出浅浅的慵懒。 胡清母女被他们放走,季青彦未免事情闹大,用两个无生命的草人伪装成假象。 他深谙人间道士多为拿钱消灾的无良之徒,就算知道狐妖逃脱,他们多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赚一笔钱就跑路。 “还好啦,我其实是想看看小翠儿那两条尾巴怎么长的,可惜没看到。” 池瑾实话实说,话音刚落,就听到季青彦噗嗤的笑声。 池瑾立马扭头,磨牙瞪他。 有这么好笑吗 季青彦笑意更浓,不过他看着小草妖气到脸由红快转青,及时转移了话题:“你的真身,还是还给你吧。” 季青彦说着,从乾坤袋里拿出那片丝毫没有褪色的绿叶。 绿叶小小的一片,在他掌心显得极为不起眼,池瑾瞟了一眼,扭头就走进夜色里,今夜的月光极亮,身后还有季青彦,她一点也不怕。 “说好了报答你的,我当然不能拿回来”池瑾挺起胸膛,“再说,只是一片真身而已,拔了又不是不能长回来” 池瑾语气高傲不屑,实际屁,仙灵儿的一片真身要长回来,起码要一百年,而且一百年内,她的叶子可是拔一片少一片 可池瑾拔都拔了,又不能重新安上去,为什么她还欠着季青彦一个报答 她又不傻 一心认定自己聪明无比的池瑾,却在季青彦的眼里,是个有点笨又有点蠢的小草妖。 不过她不要回去,他只能暂时收着。 胡清母女的焚烧大典果然如季青彦所料,两个草人被烧成灰烬,道士拿了尾款当天跑路,大河村的人“铲除”妖怪,解除心头大恨。 众相尽好,池瑾和季青彦没待两天,再次踏入新的旅程。 后续当然还是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池瑾度假度的身心愉悦,然后,她似乎长高了 竟然还是季青彦发现的。 季青彦不过顺口提了一句,就看到小草妖满脸喜色地从桌前站起来,在屋里里转来转去似乎想找个度量物。 可这个客栈他 们刚住进来,没皮尺,更没她从前身高的标准。 池瑾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撑开双手绕到了季青彦的面前:“青彦哥哥,你站起来让我比比身高呗” 池瑾记得最初,她的头顶只达季青彦胸前锁骨的位置,确实矮搓搓的。 季青彦由着她闹腾,站直了让她把手比到自己脖子中游。 “咦,我还真长高了”池瑾惊奇。 仙灵儿都一千多岁的老妖了,没想到还会长个子 季青彦见她得意,看向她圆润白皙的小脸,薄唇一掀:“不仅高了,还长胖了。” ○`Д′○ 池瑾叉腰 最后的结果池瑾真的高了又胖了,不过胖的只是脸,两颊圆滚滚的,粉粉嫩嫩,反倒愈发显得年龄小。 池瑾非常满意,当天特地问季青彦要了几两银子,跑到饰品铺子里挑了一面又大又圆的镜子。 这个时代还没高科技到创造出水银镜,铜镜的制作水平却不错,除了颜色,清晰度和现代的镜面几乎无差。 池瑾抱回镜子,头一扭,忽略掉季青彦嘲讽的冷笑。 两人相处了大半年,对方的性格她基本摸清楚,季青彦的性子依然是阴晴不定的忽冷忽热,不过他对池瑾的容忍度已经抵达了一个几乎无边的高度。 池瑾在他面前胡乱造次,他会冷嘲热讽,把人气得失去理智,过后却又恢复原样。 可池瑾依然拿捏不准季青彦对她的态度。 说他喜欢她,恐怕还称不上。最多是,他对她有好感,或者换一种说法,她更像是他养在身边的一个有趣小宠物。 而季青彦正处于养宠物的趣味期,他愿意容忍她在他身边上蹿下跳,也愿意满足她的一些想法,因为因为相应地会给他带来乐趣。 池瑾想到这个假设时,极为挫败。 即便她表现出是在度假,可她没忘记自己任务者的身份。 度假之余,她会主动做点小任务,例如解救狐妖母子,又比如帮助其他弱小可怜的小妖。遇到为非作歹的妖怪,池瑾不会姑息,自己法力不足,就让季青彦上; 甚至遇到人界不平等之事,例如强抢民女、贪官搜刮民脂民膏 ,她也会正义地插一脚 池瑾自认已经坐到最棒棒了,可在季青彦的眼里,她似乎还是最初蠢萌蠢萌的小宠物。 o╰o 不过,池瑾这一段人界的假期之行,总算要告一段落。 一天中午,池瑾和季青彦在酒楼的包厢里用午饭,季青彦突然提及自己的历练即将结束,过两日便要返回门派。 池瑾嘴里的酱猪蹄啃到一半,皱眉纠结了一下,决定咽下嘴里的蹄筋,擦干净嘴和爪子,才开口:“恩人,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 池瑾对季青彦的称呼“恩人”、“季大哥”、“青彦哥哥”轮番叫,这会儿如此正式,她当然捡最庄重的称呼。 池瑾说完,见季青彦没立马回复,补充一句:“不然,我住在你们门派山下等你,一般仙山脚下好像都住着普通人,我混在其中应该不会被发现叭” 系统告诉池瑾的大框架里,第一个分支,就是季青彦历练结束,回到穆成宗。 不过具体怎么操作,系统的原话让她莽 池瑾突然感到一丝紧张。 “我们也可就此分开。” 季青彦声音无起伏,寡淡冷漠。 说这话的时候,他执筷子的手丝毫未停,夹了根青菜细细嚼着,好像她不过是个随便就可丢弃分开的人物。 池瑾气的眼都红了。 感情季青彦真把她当宠物,喜欢了逗一逗,不喜欢随便扔掉 池瑾埋着头刨白饭,轻轻地吸鼻子,对着吃到一半的喷香酱猪蹄,突然没了食欲。 季青彦听到那细微的吸气声,指尖动了动:“哭了” 池瑾想一猪蹄扔过去,偷偷骂了他一声。 她继续刨饭,不鸟他,季青彦却颇为不要脸地来了一句:“我以为你会求一求我,那样我便顺理成章地答应下来” 池瑾:“”不仅想砸他,还想扁他 “放心,你的身份无碍,便是去了门派里,不主动使用妖力,不会被人发现。”季青彦破天荒地温声温语起来。 池瑾重新啃起猪蹄,嚼着蹄筋含糊说:“那如果我去了你们门派,是不是就不能随便出来了,都说修仙门派管束森严, 弟子不可轻易下山” 季青彦轻笑:“只要不是我闭关期间,你若想下山,我可以带你出去,不过时间不能太久,一次最多待两三日。” 季青彦进入金丹期,师父对他的管束减少,再加上他没有收徒,平日的时间多由自己分配,只要不是特殊时期,他的出入守门弟子不会过多追问。 池瑾舔掉嘴角的酱汁,勉为其难地答应:“那好吧,我就跟你去门派吧。” 季青彦勾勾唇角:“好。” 池瑾答应和他一道回 派,两人却没有立马动身。 季青彦此次历练的时间为期两年,因为后续有其他安排,时间并不长。 出行的弟子一共九名,下山时,本由季青彦带队,可离了穆成宗的范围,季青彦提出要单独出行。季青彦一向冷傲,说一不二,同行弟子虽有微词,却不敢说什么。 如今两年历练结束,返回当然要重新聚拢。 到第三日一早,池瑾于季青彦停在城门口,没等到半炷香,就有七八个男女提剑而来。 城门口来往都是人流,季青彦一身月白色长衫,右手握剑,形容挺拔昳丽,极为亮眼,师兄弟看到他,立马一脸喜色地冲过来。 冲在最前方的是一位淡紫色衫裙的貌美少女,池瑾远远瞧着对方小跑靠近,脑海里刷出“狗血”两个大字 果不其然,当紫衣少女看到和季青彦同站一处的自己时,脸上的笑瞬间垮了。 禁欲剑修六 75 禁欲剑修六 “季师兄, 这位姑娘是”紫衣少女即白紫漪笑容勉强, 脸色微微泛白, 问话的语气却还是小心翼翼的。 季青彦厌烦咋呼多事的女子, 白紫漪一早明白。 白紫漪一提,剩下的年轻男女皆目光一炙, 齐齐看向池瑾。 池瑾如芒在背, 悄悄地蹭到季青彦身后。 季青彦身形不移, 眼神淡淡扫过几名师弟师妹,池瑾立马感觉锋芒样的目光褪去:“她是仙灵儿, 会和我一道回派里。” 季青彦特地单指自己, 几人听完,表情各异。 季青彦:“我已和师父传音今日酉时前会抵达门派, 若无其他事, 便走吧。” 其他人哪敢有异议, 纷纷咽下心头的疑惑,唯独白紫漪, 她放在身侧的手早攥紧成拳, 听了季青彦的话,她脸上生出恼怒, 怨愤地瞪了池瑾一眼。 都说修士登仙会舍弃七情六欲, 断情绝爱, 可在未飞升成仙前, 无须无欲无求。 成婚求子,并不会受到修仙界的谴责。 多数修士为了修行便利, 选择同为修士的男女缔结情缘,白紫漪身为穆成宗四大长老之一白洛的独女,当然也抱着同样的希冀。 季青彦是年轻一派中的翘楚,门派里大半女修对他有意,白紫漪也是其中之一。白紫漪早知季师兄性子冷傲,她不求他对她柔情缠绵,只愿做个知心人,愿意让她陪伴在他身边。 哪肯想,季青彦竟然从人界带回了一名女子。 修仙门派不阻止弟子成婚娶亲,却也不能随意带普通人入门派,季青彦此举,相当于是择了亲。 白紫漪哪会不恨 重云堆积,雾气缭绕,一片浅白色的叶状法器在云层中飞快穿行。 池瑾坐在大叶片的边缘,疾速掠起的风吹得她发丝飞扬,池瑾双手拢住长发,眼神雀跃地拉长脖子往下看。 她在上个世界有法力,能上天入地,却也只体验过凭空飞行,这般利用法器御风而行,还飞这么高,是难得的体验。 视线里,云朵掠过的速度让人眼花,重重云层之下,偶尔也能看到扑扇着翅膀的大小飞鸟 ,有只彩翼的大鸟引颈高鸣,叫声悠扬,激荡人心,阳光里它的彩翼翻飞,流光溢彩。 池瑾正看得入迷,冷不丁胳膊被人抓了一下。 季青彦声音微凛:“若是掉下去,我不会浪费时间去找你。” 有同门弟子在,季青彦的神情一直维持在冷淡疏离,池瑾还以为他要就这么高冷到门派,没想到对方主动来找她说话。 池瑾扯回视线,撇嘴小声说:“我有注意的,才不会掉下去。” 她话音一落,周身突然一暖,呼和在耳边的风被无形的屏障隔离开,池瑾这才发觉刚才除了自己,所有人周围都单独设有结界,防止外物侵扰。 “你和你的师兄妹商量完事情了”池瑾又开口,瞄到抱团坐在另一边的八名弟子。 飞行法器足够大,池瑾和其他人不是一道,这会儿季青彦来找她,两人间和其他人隔出了一定距离。 池瑾看过去,立马有弟子迎上她的目光,还不止一人。 季青彦突然向她解释:“师弟在向我禀告两年的经历,回门派师父必然会问起,我不可不听。” 池瑾脸一红,感觉两人间的状态有些奇怪。 她咬了下舌尖,钝钝的疼总算驱散了这莫名的燥热感。 她眼珠滴溜溜地转到白紫漪身上,见她眼里的情绪虽然淡了不少,可对自己敌意丝毫不减,池瑾嘴角凝出一抹狡黠的笑,偏头朝季青彦说:“青彦哥哥,你在门派里桃花不少吧” 池瑾有意打趣缓解气氛,季青彦却生出一抹不悦,但他没表现出来:“为何这么说” 池瑾松了口气,给他使了个眼神,转而瞄到白紫漪身上:“喏,你那个师妹不就是一朵桃花吗我一看,就知道她很喜欢你” “那你呢”季青彦轻抿唇,声音很轻,池瑾一愣,“哈” 季青彦唇角浅浅上移,转而又看她:“你不是也很喜欢我吗你也是,我的桃花” 季青彦的尾音上扬,含笑的眉眼,霎时如春光乍现。 池瑾心漏了半拍,脑子当场死机。 这这这、季青彦这是在使美男计她招架不住哇 等她反应过来季青彦话语里的意思,刚重启的大脑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63 ,再次 惨遭死机 她刚才似乎被反撩了 好不容易大脑和内心双重归位,池瑾鹌鹑般地缩紧自己的脖子,假装羞涩,实则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季青彦什么意思闲着无事撩一把,可他对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喜欢了,还是说,仍然在逗小宠物 池瑾想揪自己的头发。 而始作俑者季青彦,在说完那话,根本不如表面的平和。 仙灵儿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像是在他的生活轨迹里硬插入的一抹亮点。他最初以为,她和他从前见过的人是有重合点的,性格行为,总归有相似,可真正接触下来,他才发现发现。 她是独一无二的。 两日前提及要回穆成宗时,季青彦并没有做好带上她的准备。 她确实出现在他生命力,可他还没有做好让她融入自己生活的准备,毕竟,她的身份始终和他的大道不合,季青彦并不讨厌妖,却没准备将她带入一个将妖族视为逆道的环境里。 可中途,他突然改变想法。 因为她引而不发的怒气,她浅抽的低泣。 季青彦内心的某一处忽然软了下来,他决定,让她以自己选定的妻子的身份,进入修仙界。 这样即使她伪装成普通人,有了他的庇护,她的生活能顺利很多。 季青彦没有打算这么早告诉她真相,他能看出她心悦自己,和那些在他周围晃荡的女人不同,她便是喜欢,也只是单方面,不管他能不能给予回应,她始终会做自己。 而季青彦,他如今还没有弄清自己对她的感觉。 可起码他知道,他现在对她,称不上爱。 季青彦满腹心事,怅然之余,还生出对没法付出与她同等感情的愧疚,然而等他扭过头,却发现那个他愧疚的人,正抓着小饼干,吃的津津有味。 小草妖两颊鼓鼓,嘴角沾着饼干碎渣,很是幸福满足。 坐在对面的人因为季青彦的结界,他们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但能看到情景,如今有几位看到她的吃相,甚至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季青彦:“” 小仓鼠般啃食的池瑾腮帮子一停,警惕地看他。 干嘛,你也想吃吗 鼓囊囊的腮帮子又动了两下,池瑾大方地从乾坤扣里掏出两块小桃酥。 这小桃酥是她昨天特地在镇子上大批量买的,一口一个,方便又好吃,至于乾坤扣,则是她问季青彦要来方便装东西的。 当池瑾把属于人间的小糕点熟络递到季青彦手里时,其他八名弟子眼睛都瞪大了。 看到他们认为从来不食烟火的季师兄把糕点吃下去,一众人就差趴在地上捡眼珠了 池瑾: 值得大惊小怪吗季青彦可是跟着她吃了大半年的人间饭菜好不好 赶在酉时前,大叶法器抵达穆成宗宗门前。 迎接着守门弟子“季师兄回来了”“季师兄和白师姐一众人历练回来了”的欢呼声,池瑾跟着季青彦进入穆成宗。 穆成宗比池瑾从前在电视里看到,大气蓬勃、仙气缭绕的修仙门派简朴很多。 穆成宗建立在一处被销平的山顶平地上,一排排房屋修建地整整齐齐,古色古香,除了弟子居住的房屋,就是成片修炼打坐的空地,唯一修建大气华丽的,只剩下弟子堂和掌门长老居住的楼院。 到达弟子堂前,季青彦让其他师兄弟先回去,他前去向师父白洛长老赴命。 弟子出门历练是常有之事,一个门派弟子众多,归来并不需要一一向师父请示,回来后各司其职就好。 季青彦交代完,还记得自己带回来的小草妖,嘱咐一名师弟先将她带入自己的房间,便行离开。 池瑾听闻季青彦让人把她带入他的房间,吓了一跳。 听完魏姓师弟解释,她松了口气,又觉得错过了某种极佳的机会。 池瑾当前的身份是个没灵根的普通人,不能住弟子堂,如果分院要加人,必须请示长老,季青彦这才让魏师弟暂时带她去自己住处。 魏师弟个头不高,但人极其活跃,和池瑾第一次交谈他丝毫不怯,满脸怀笑地问池瑾的身份,又问他怎么和季青彦遇见的。 池瑾的身份早和季青彦对好答案,是个小村子里父母双亡的孤女,因为被恶霸求色追赶,才遇到的季青彦。 魏师弟闻言,立马唏嘘:“原来 是师兄救的你,灵儿姑娘你别怕,既然到了我们穆成宗,以后一定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 魏师弟是季青彦的首号迷弟,提起季青彦绝壁会露出星星眼。 “派里的师兄似乎都很仰慕季大哥”池瑾装无知装柔弱。 “那当然”魏迷弟上线,“师兄可是我们穆成宗的神话,他才一百三十七岁,就已经金丹期的修为了” 魏迷弟说到这,看池瑾一脸茫然,挠挠头,还着重解释:“一般弟子修为要至金丹期,多是五百岁往后,三百岁者都属天才,可师兄仅一百二十岁,就突破了金丹期,嗯白姑娘你别觉得季师兄一百多岁年纪大,我们修仙者几百岁上千岁大有人在。” 魏迷弟观察池瑾没在意师兄年纪,猛地松了一口气。 季师兄把池瑾带回门派,魏迷弟已经把她当成未来兄嫂,若是兄嫂因为他对季师兄心中生异,那他就是罪过了。 魏迷弟这么想着,免不得想多替师兄说几句好话:“白姑娘,不瞒你说,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师兄和哪个女子这么亲近” 池瑾诧异地斜眼。 她和季青彦今天那样就算亲近了他还没看到季青彦温声哄她的样子咧 魏迷弟却谜一样自信地以为池瑾认同了他的话,又接着说:“而且,我来门派将近一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季师兄吃人界的食物” 池瑾惊悚 这事就连系统都没告诉过她 另一侧,季青彦正和师父白洛一板一眼地叙述历练经历,说得多是其他师弟师妹反馈的结果。 “听弟子说,青彦带回了一名人界女子。”白洛模样四十余,实际已经有五百三十岁。 季青彦抿了抿唇,垂首:“是。” 白洛:“青彦喜欢那姑娘” 季青彦瞳孔震了一下:“嗯。” “这也是好事。”白洛笑容温和,眼波里难掩一丝落寞,“师父知道你是个心思沉的人,真要认定了什么,定会坚持下去,你若是哪日要成婚,师父愿意做你们的证婚人。” “这事先不急,等过些时候再说。”季青彦轻声拒绝,对待师父白洛,他没有对外的傲气。 白洛微笑:“你的事情你定夺就好,我原本也想过把你和漪儿凑成一队,但我知道你对她无意,如今身边有了人,那丫头也该放弃了。” 白紫漪是他的亲生女儿,白洛自然想要把最好的给她,可如今,他也算完全认清。 白洛摆了摆手:“那姑娘住处的事,你用我的名义向内院说一声就好。一个月后试炼大赛的事青彦别忘了,如果有时间,帮忙指导下其他师兄弟,好了,你这些时间也累了,下去吧。” 季青彦应声,行礼后离开。 出了长老的院门,季青彦之前勉强支撑的谦虚瞬间消失,脸色恢复冰冷。 师父白洛之前那么轻易地答应让小草妖住下来,除了季青彦性子不驯,最主要地,是白洛看出了小草妖对他的影响力。 季青彦抬手看着掌心,又缓缓松下。 他认识小草妖不到半年,停滞了十七年的金丹前期,突然突破 禁欲剑修七 76 禁欲剑修七 魏迷弟把池瑾带到门口, 刷满了存在感, 总算记得适可而止, 麻溜地跑了。 池瑾推开门, 房间一如她想象地简朴单调。 房内只有单间,没有内外隔开, 推开门一览无余。 整个房间保持着装修时的古朴单调, 沉韵厚重的棕红色压面而来, 看得人喘不过气。 季青彦离开两年,房间却干净如新, 不知是有弟子按时打扫, 还是住在山上不怎么落灰。 池瑾走进房间,首先把窗户打开, 清风拂面而来, 总算吹开了积压在她心头的厚重感。 季青彦不知道时候回来, 他的房间又没什么好参观,池瑾无所事事, 找门口路过的弟子帮忙打了一壶热水, 泡了点堆在乾坤扣中的花茶。 糕点就茶,池瑾当作吃晚饭地往肚子里塞, 张口在脑海中叫系统。 “统统统统”池瑾念经般地高一声低一声地叫, 叫到第七声, 总算听到一个含糊的奶音。 “宿主叫我”系统迷茫, 奶音腻到一块,像是才睡醒。 池瑾挑眉, “咔”咬碎一枚杏仁酥,问它:“你最近不务正业哟” 池瑾在这个世界和系统联系地愈发少,原因无他,池瑾根本找不到人。 从前随叫随到的系统在这个世界三天两头不见影,她日常做得顺溜,叫几次没回应,也就把事忘了,如今总算有机会逮住系统。 “嘤嘤。”系统第一反应是糊弄了事。 “呵呵。”池瑾冷笑,“你不想跟着我了直说,我看看有没有机会申请更换系统” 系统急了:“我当然愿意跟着宿主,宿主我、我其实这段时间有点事” “什么事”季青彦不在,正好给她机会严刑逼供。 系统奶音轻颤,犹豫了几秒,底气不足地说:“这段时间正好主神组织开系统大会,所有系统聚集在一起分享讨论,我、我在系统大会上很开心,接着、就在系统空间里休息了一小会儿。” “休息你要怎么休息”如果她没记错,系统可是个虚拟体。 系统羞涩又开心:“还是因为宿主给我兑换的实体啦,我 可以利用实体在系统空间休息。” 池瑾撇撇嘴角,不接受它的借口:“你自己休息,就可以忘记我还在做任务” “当然没有”系统回答又快又准,努力将功补过,“我当然记得,我这不是在系统大会上帮忙搜集信息吗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状况,我已经了解地更为清楚了” “什么状况”池瑾饮了一口茶,慢条斯理。 说起来,这个世界确实和她从前经历的四个世界不同。 系统让她做日常,只给她世界大框架,池瑾之前以为是它偷懒,现在看来,还有内情 难道与这是她的第五个世界,若是五个世界都为“优秀”,便可选择是否更换任务系列有关 “宿主记得这是你的第五个世界吧” 池瑾“嗯”了一声:“所以,因为关系到是否更换任务系列,你不能过多干涉” 系统:“也不是,确实因为干系更换任务系列,这个世界有所不同,但不是我不能干涉,是我根本看不出来目标人物的走向。” 系统此前之所以能在任务世界设定一条又一条线路,那是因为它知道,这个世界在池瑾未曾进入时是怎样的发展。 即便因为池瑾,人物事件产生变动,但那只是小范围,依然能寻到根据察觉出走向。 这个世界不一样。 它建立在一个完全新生的环境,没有本来的发展,系统能分析人物事件,可它没有前后的对比,很可能会计划失误。 索性整个任务系列难度系数不变,所以它才会一开始就让池瑾做日常。 “这样说,统统你其实不知道季青彦什么时候才会成为反派或许,他可能不会成为反派”池瑾脸色一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非常不靠谱,她只能摸索着往前走不说,还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路才是尽头。 “季青彦当然会成为反派”这一点系统很确定,“宿主你别忘了这个任务难度不高,之前四个世界宿主你怎么完成的,这个世界照常就行,加油,宿主我相信你的” 池瑾:“”你最不靠谱好吗 “统统你刚才说在系统大会上问到了什么”池瑾还记得重新拐回之前话题。 “我找 到另一个系统,它带过一任宿主和你现在情况一样,那位宿主当时也是拿到了四个优秀,进入的第五个世界”系统声音干劲十足,“我听它说确实没有世界原本路线,但任务难度并没变。” 池瑾突然感兴趣:“那名宿主之后又获得优秀了吗” 系统:“没有。” 池瑾:“” 没有你和我说难度没变,让我不方 系统委屈:“可那个系统说,那位宿主世界本身难度系数就高,之所以能得优秀,完全是死磕硬嗑,它每次都以为对方这回要得良了,结果每回主神都是卡线给优,而且奖励积分只有10001宿主你不一样啊” 池瑾无语。 虽是被系统这么捧着,她也会忍不住得意,但现实没法让她放下警惕心。 就像有个回回擦边考九十分、得优秀的人,突然有一回题目改了,他得了个九分 虽然还有分,可喜可贺不是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64 负分,你却硬说其实题目难度没变,只是之前他运气好,看吧,运气不好一回不就得不了优秀了 恕池瑾接受不了这个逻辑 “宿主你想要怎么办”系统对说服不了池瑾极其幽怨。 “走一步算一步呗,现在我还没觉得难得增大,往后再看看吧。”说完,她还不忘再问它的行踪之事,“你们的系统大会什么时候结束,你要继续这么天天晒网,说不定哪天你突然回来,发现这个世界任务已经结束我也光荣下岗了” 池瑾生命时长花干净了才进的任务世界,那事还真能发生。 系统猛地严肃:“以后不会了,我会随叫随到” 系统大会上,系统简直飘飘然,池瑾的出现就是往它身上挂勋章锦旗,每个世界她的任务奖励,刷出来都足以吓破其他系统狗胆。 也幸好系统编号和宿主任务名可以掩藏,系统随处招摇,系统江湖上只会知道出了个牛逼大佬,根本不知这大佬是谁 参与系统大会其实不会占用系统们的时间,毕竟系统要跟着宿主们做任务,主神开设的系统大会都会卡时间,离开系统大会,仍旧会回到任务世界的原点。 可因为它在系统大会上收获的羡慕嫉 妒恨太多,系统不得不找个安静之地好好消化,消化着消化着,它就乐得睡着了,再一醒过来,池瑾在任务世界已经过了好几天qaq 池瑾猜出系统的懒病,得了应许就没多问,开始认真思考接下来的发展。 池瑾性格偏向于保守一派,之前做日常,她抱着半怀疑半答应去实施,可现在确定系统当真不靠谱,她就不敢继续逍遥了。 季青彦回到住址,轻手轻脚推开门,只见坐在桌前的池瑾两颊鼓鼓,手里机械地往嘴里塞东西,脑子却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连她进门都没发现。 季青彦故意敛息凝气,难得生了乐趣,走到桌子另一边,两指扣起,在桌面上敲了敲。 池瑾双眼遽然瞪大,见了鬼样看着他,呛住咳起来。 “咳、咳,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关键系统竟然也不提醒她一声。 系统:“”目标人物想和宿主培养感情,它凑什么热闹 季青彦撩开眼皮看她,面上毫无波澜:“想什么呢,连我靠近都没听到”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c 池瑾这下没脾气了:“没、没什么。” 她说着,才发现桌上被自己摊的满满当当,季青彦凉凉的视线正扫在一包打开的瓜子上,眉心轻蹙,池瑾立马把东西全扒拉到自己面前,给他倒了杯热茶推过去,满脸堆笑:“青彦哥哥你回来了,我今后住的地方分配好了吗” “你住后面的三封院,距离这里不远,我等一下送你过去。三封院住的多为药草堂和外门的弟子,他们没有太强攻击力,你想结交也可。”季青彦浅啜一口茶水,难得地说了这么大一长串话。 他说完,放下茶杯,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块青色的石头:“这是传音石,里面已经灌输了我的灵力,你若有事找我可捏紧石头,直接说话,若是传音石突然发烫,那便是我在寻你。” 池瑾点头应下。 季青彦又给她介绍了门派的规矩,什么地方不能出入,什么特殊时辰要注意,池瑾死记硬背,听到一半,感觉脑细胞死了大半。 季青彦突然就不说了:“算了,你若遇到不懂的事情,直接问我或是传音给我好了。” 池瑾高兴还来不及。 在季青彦准备带她去三封院前,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听说你马上要参加整个修仙界举办的试炼大赛,我能和你一起去吗,给你加油” 修仙界的试炼大赛每四十年举办一次,按照年龄段不同,分成两组,十岁至一百岁为一组,一百岁至三百岁为一组。 试炼大赛开展在修仙界第一派的长阳派,会聚拢整个修仙界的精英,每个门派前往的数量都有定额,若小草妖是门派弟子还好说,可她如今只是个普通人。 可季青彦想了想,还是答应她:“好。” 如果师父不同意,他便带着她暂时住在仙山之下好了,反正到时比赛,没有限定。 季青彦活到近一百五十岁,突然想要任性一回。 禁欲剑修八 77 禁欲剑修八 距离试炼大赛还有一个月, 季青彦因为白洛长老的一句师言, 每日除了修炼, 会花一个时辰前往弟子院。 季青彦的修炼是水到渠成, 至今未遇瓶颈,也从未走入弯路, 但并不妨碍他指导别人。 他能一语戳中弟子的阻塞之处, 令人醍醐灌顶, 陡然醒悟,对于入错修炼方向者, 他也能迅速点明。 季青彦本就是穆成宗天之骄子的存在, 可因他性子冷,弟子有心请教, 却胆怯, 如今不同了, 他主动施教,并成效颇显, 立马又收割一大批死忠迷弟。 季青彦的迷弟成群结队, 至于池瑾这边,她正享受在季青彦的光环之下。 有关她身份的事情一早在门派里传开, 池瑾透过系统, 才清楚地明白原来季青彦带她回门派, 还有那么一重意思。 她现在的身份季青彦的未来妻子讨好天之骄子的间接途径 每一天, 都有人来池瑾面前献殷勤,刷存在感, 偶尔地,还运气好地能刷到季青彦。 季青彦要修炼,还有任务在身,不可能像之前度假期一样时时在池瑾身边,但每日晚饭,他还会陪着池瑾一起吃。 穆成宗弟子厨里炒菜大妈的厨艺很好,即使是糙米青草,也能炒出返璞归真的味道。可这样的美味禁不起频繁地尝试,池瑾前几天吃的连连赞叹,后几天生无可恋,难以下咽。 季青彦看她那样,也不为难她,按照之前的承诺,抽空带她下山。 吃几顿肉宴,又捎带一堆糕点蜜饯小零嘴,池瑾再次红光满面,满身活力。 除了日常地和季青彦吃晚饭,池瑾也在寻摸多方面发展。 她去的最多的地方是药草阁,仙灵儿本来就是仙灵草幻化而成,虽然是妖,和草木本是同源,生长在灵气充沛仙山上的草药灵芝即便不能幻化成形,多多少少生出了一些灵识。 池瑾走入药圃,脑海里充斥着各种灵草仙草或娇嫩或粗犷,或简洁或傻叉的声音。 例如“今天的太阳好大好晒哦,嘤嘤嘤”,这是娇弱款; “让太阳光给老子来得更猛烈些吧”,这是粗犷款; “热,干,烦 ”,这是简洁款; 还比如,“今天的太阳仿佛比昨天的大,但是前天下了雨,等会会不会也下场雨呢o╰o如果下雨我的叶子长得还不够大,顶不住我的根,我被大雨冲跑了怎么办如果冲跑了,我还能被种回来吗,如果种不回来我会不会死,干死还是淹死,好像哪种死法都不美丽”,这是典型鸡婆又傻叉型。 池瑾每天听着它们无意识发表感言,能把自己笑死。 药圃的弟子知道她的身份,又看她如鱼得水,几日过去,即使之前状态不佳的灵草,都精神倍加,便更喜欢她前来。 池瑾在药草阁混熟了,正好寻点便利,在药草阁弟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下,挖了几株长势颇盛的灵草,种到花盆里,全部搬到季青彦的房间。 季青彦刚开始只觉得她是图新鲜,搬过来就由着她摆,可十天下来,灵草以肉眼可见肆无忌惮地攀爬,他的房间转眼成了个药草屋。 墙壁,桌子,地板,到处都是绿油油的藤蔓,几乎没有落脚之地。 池瑾囧了。 “要不,我让它们收敛收敛”池瑾把一只张牙舞爪,差点爬上床的灵草藤牵到阳光底下,灵草藤一接触到炙热的阳光,立马萎了。 叶片耷拉在茎秆两侧,池瑾听到它的声音“晒,老子好晒” 池瑾:“” “不用,直接剪了吧。”季青彦坐在桌前喝茶,看她一眼,眼神依然淡淡的。 “剪了怎么行”池瑾反驳,瞥见他凉凉的视线,语气立马低下去,“青彦哥哥你房间这么寡淡,正好它们能给你增添点绿色吖再说,它们没化形,但大多有简单的灵识,剪掉就相当于斩断它们的手脚,多残忍。” 池瑾可不想听到它们一个个“嘤嘤嘤”、“呜呜呜”、“哇哇哇”大哭不停。 季青彦停下喝茶的动作,好整以暇看她:“那你说怎么办我可不想半夜醒过来,发现半个身子上都爬着藤蔓。” 这些灵草在他的房间,吃了药样地疯长,再加上他的房间发展的空间大,这些草都死命地长,半夜受袭的事还真有可能发生。 “不然我教训教训它们”池瑾自学成才地努力把意识灌输到一株灵草里, 清晰传达出“不许乱爬,不许爬床”。 果然,灵草藤“嗖”地一下从牵在桌角的方向挪到墙脚,只敢顺着墙脚往屋顶爬。 池瑾笑着回头,眉眼染笑:“你看有用的青彦哥哥,我让它们往屋顶爬,这样就不会打扰到你了” 季青彦被她的笑颜晃了眼,心脏深处的一块地方突突地跳动,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沉。 “嗯,就照你说的做吧。”他闷闷地回话,视线移到面前的茶盏上,茶杯的温度透过瓷杯壁传到指尖,季青彦慢慢地扬起唇。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或许这样维持下去,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试炼大赛很快到来,穆成宗连着掌门和长老,出行一共三十五人,池瑾虽为季青彦的附庸,却也被纳入出行行列。 池瑾听系统说到其中的缘由时,不由地猜测季青彦现在对她的感情状态。 “统统,你说季青彦是不是开始喜欢我了”池瑾坐在桌前,单手托腮,嘴角盈出一抹自恋的笑。 “或许是的叭。”系统奶音欢脱,“目标人物从前冷心冷情,可没对人像对待宿主这么好过。而且宿主,虽然我看不到世界原本走向,可任务进度条还在,我们这次的任务已经到达百分之四十一,马上就要到一半啦” 提到任务进度条,池瑾回想了几秒,突然激动:“百分之四十一如果按照原来的模式算,我之前正好度过两个任务点,一个是和季青彦相遇后的日常,另一个就是来到穆成宗,如果按照每个任务点百分之二十的进度,那统统,这是不是意味着等待我的还有三件大事” 系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任务脑闹的懵了半秒,小声回答:“照理说,应该是这样。” 池瑾提着的心登时放下来,继续筹划:“依据这种算法,前两段日常已经推进到位,后来应该都是冲突点,我和季青彦如今来到试炼大会难道,下一个任务点就在这里” 池瑾突然觉得眼前遮挡的雾气全部退散,面前是一条康庄大道 系统却不像她全然放心:“可是宿主,之前的任务点全都是我设计好的,这个世界,我没办法准确估计” 系统的意思是,从前每个任务点是它 斟酌分析,推矛盾、推情绪,达到的冲突,可这个世界没有它一步步策划,池瑾怎么能按照从前的模式进行呢 池瑾:“统统,可是你说的任务难度没变而且任务做到现在,我确实没感觉难度增加,放心啦,如果我那样计算行不通,再另辟蹊径呗,反正也找不到其他方向。” 池瑾耸肩,一副大无畏的模样。 系统没继续反驳,乖顺地做一个小可爱。 自从上次被池瑾抓包训,又被威胁说不定它哪天就要更换宿主,系统这些日子乖的不行。 随叫随到,宿主意见为天,帮她分析目标人物,分析其他事件,晚上睡前温柔地哄宿主睡觉,俨然成了系统界的楷模。 池瑾确定了新的标准,心瞬间不慌了,试炼大赛一展开,她便开始等待下一个任务点的到来。 试炼大赛聚集了整个修仙界新一代的精英,赛场展开在第一派长阳派,参赛的弟子按照年龄段被分为两批,两批在不同的试炼区比赛,分别选出每一批的个中翘楚。 季青彦一百三十七岁,位于100至300岁的试炼区,比赛最初是随机分配地一对一,进一,淘汰一,比赛双方在场随意使用武器法术,但不能偷袭,不能令对手重伤或致死。 一对一的比赛要凭借运气,运气好,对手是个三脚猫,自然能晋级,运气差地,遇到季青彦这类早出了名的弟子,只能自认倒霉。 一对一的赛制每回刷半数,没几个轮回,幸存的弟子只剩三十人,到了这个时候,规则就更严苛了。 比赛的第十天,最后的冲顶之战正式开启。 季青彦的第一场在下午,几场比赛下来,穆成宗金丹中期弟子季青彦的名声再次打响,同一试炼区的大部分弟子听了他的名字就胆寒。 好巧不巧,下午比赛时候一个倒霉蛋就碰上了他。 池瑾站在台下,隔着防御结界看那倒霉蛋脸色煞白,面对着季青彦,倒霉蛋提剑的手都在颤,全身透着一股“我很弱小,别打我,大佬放过我”的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65 气息。 池瑾快笑岔气了。 魏迷弟也在旁边笑,指着倒霉蛋笑的前仰后翻,半边身子没注意,靠到她这边来:“哈哈,我猜师兄这回十招之 内,就能把那小可怜干倒” 穆成宗连同其他前来观看比赛的弟子一道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里反应太大,明明隔着防御结界,里面比赛的人应该听不到声响,季青彦却朝他们的方向瞥了一眼。 眼神幽幽,凉凉。 池瑾大张的嘴叭地合上,莫名地,她觉得季青彦警告的人是她。 比赛很快开始,台下却诡异地安静。 “灵儿姑娘,我们在台下大声笑,师兄是不是生气了”魏迷弟后背很凉,扒过来问池瑾。 “生气不至于吧”池瑾极其不解,难道季青彦什么时候这么有同理心,关心弱小了可这弱小注定要被他自己欺负呀 池瑾没法解释,周围就维持这股安静之风,直到第九招,季青彦剑指对方胸膛,成败已出,台下被欢呼声淹没。 季青彦收了剑,没管台上腿软到不能挪动的倒霉蛋,跃步下了擂台。 同门外门弟子一拥而上,季青彦注意到小草妖跑得最快,几乎是他刚下台,她就找准位置冲过来。 可惜她人小力单,几下便被人群压到后面,挣扎着想刨开人群,急到脸色发涨发红,却挤不过来。 季青彦微微皱了皱眉,抬脚,轻松拨开人群,走到她面前,伸手朝向她。 池瑾在看清面前人手的一瞬间,喜笑颜开,立马握住他微凉的大手,抬头说到:“青彦哥哥,恭喜你赢了” 季青彦怔了一下,嘴角不觉扬起。 “走吧。”他握紧她,轻声开口。 禁欲剑修九 78 禁欲剑修九 季青彦的比赛基本每天一场, 每日赛程结束, 长阳派会有弟子专门记录, 后续禀告给负责的长老, 长老进行第二天赛制的安排,再分别通报给每个门派。 季青彦轻松撂倒倒霉蛋, 第二天的比赛又是午后。 来看季青彦比赛的人占满了观众席, 池瑾来的早, 一早挤到绝佳位置,翘首等待比赛开场。 前几日她看比赛一直和魏迷弟站在一处, 魏迷弟热气洋溢, 起哄欢呼比任何人都狂热激动,可今天, 却迟迟没见到人。 魏迷弟不在就算了, 偏偏, 观众席上还有个极为碍眼的存在。 池瑾扫了眼隔自己两人距离,对自己发送白眼的白紫漪, 扯扯嘴角。 作为情敌, 白紫漪对他的厌恶无时无刻不挂在脸上,就连季青彦在场, 白紫漪也没个好脸色。偏生, 这姑娘好像是看不出季青彦对她特殊, 一而再地往枪口上撞。 白紫漪不喜欢池瑾, 季青彦却对池瑾特殊,季青彦向来随心所欲, 他能对白紫漪好声好气 那才见了鬼了 于是,池瑾便觉白紫漪对自己的敌意越来越重,背后她有没有暗中咒骂自己不知道,每回见面,白紫漪的眼刀都把她削了几百回。 池瑾也很无奈。 季青彦今日的对手是长阳派本门弟子,二百四十岁高龄,表面看上去还是个小年轻,手执长剑,门派统一的木簪束发,看上去玉树临风,英姿飒爽,不过和对面长身而立,貌如冠玉的季青彦一比,瞬间掉下去好几个档。 池瑾仰头望着结界里仿佛渡了层微光的季青彦,舔舔嘴,大力咽了口唾沫。 真好看呐 系统冒出几个点点点。 “统统,今天魏迷弟怎么没来”系统一现身,池瑾正好想到它包打听的功能。 由于系统没法预知后事,它的存在感一再降低,从前是它引领着池瑾大步往前,这个世界,却成了池瑾主导,系统出谋划策。 “目标人物,他昨天去找了魏迷弟。”系统顺着池瑾的称呼叫唤。 “季青彦他为什么找他”池瑾眼见上面战况展开,双眼盯紧台前,却 还在一心二用听系统回话。 “为了宿主你吖”系统嘿嘿一笑,狡黠地像只偷腥的猫,“目标人物让魏迷弟注重修炼,即使在门派外也不能放飞自我,整日凑热闹起哄,只会荒废修行。” 池瑾听得一阵牙酸,仿佛前半年跟着她一起“放飞自我”的人,根本不是季大佬。 “不过,为什么是为了我了 ”池瑾看着擂台之内满屏炫目的剑光剑影,眼也不带多眨一下。 “宿主没发现这些天你和魏迷弟走的很近嘛,昨天比赛那场,目标人物可是着重看了你一眼唷”系统不嫌事大地高扬起语调。 池瑾睫毛一颤,视线从擂台上炫目的法力“特效”转到季青彦身上,声音有点颤:“什么意思,难道,他吃醋了” 不应该吧 池瑾几乎出口就否决,季大佬可是冷情冷面的未来反派,池瑾虽然有计划让他对自己爱到不可自拔,可那不过是她做做梦。 梦醒了,季青彦还是那个连笑容都吝啬的高冷修士。 突如其来说他吃自己的醋,这冲击太大,恕她难以承受。 系统发出“嘿嘿”两声,傲娇于自己作为旁观者,终于挖出了重要突破 池瑾猜的脑壳都疼了,直到季青彦战胜下台,走到她面前,她都没想明白。 季青彦真的吃醋了 他喜欢上她了还是说,只是把她当成私有物,不允许其他人沾染 可无论是以上哪种,仿佛两人间的感情已经有了质的飞跃,池瑾愁的想挠头。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已经走出人群,季青彦眉心微攒,看着小草妖耷拉着脑袋,不愉地问出声。 比试期间,他没能分出心神照看她的状况,难道就是这期间出了事 会是谁白紫漪 季青彦眉心蹙地更紧。 他原本对白紫漪无喜无恶,偶尔提点她,都是源于师父白洛,可自从小草妖出现季青彦看着满身颓丧的小草妖,忽然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给她找一个更适合的环境生活 池瑾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季青彦打上了“弱小、无助、可怜”的标签,她闻言,打哈哈地道:“没有,只是刚才欢呼声太大 ,把我吵得有点懵。” 池瑾解释地牵强附会,落在季青彦眼里。 就成了小草妖受了欺负,不敢说,委屈巴拉地咽苦水。 季青彦当即停下脚步,脸色冷淡下来。 “”池瑾被迫站定,笑容僵在嘴角。 季青彦洞悉一切地低头看她,把池瑾盯得发毛了,终于缓缓启唇:“以后若出了事情,可尽数说予我听,我既然答应让你留下,就会保护你。” 季青彦一席宣告主权,表明真心的话,听得池瑾双眼颇为感动,可感动归感动,季大佬你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呀 然而,在得知季青彦把她送回房间,转头找到白紫漪。 冷言冷语地把人骂了一顿池瑾陡然顿悟。 季大佬这是以为她抗不过,直接准备把人碾死呀果然是大佬的骚操作 试炼大赛进行到后半程进度迅速拉快,不到五天时间,试炼大赛迅速落下帷幕。 季青彦毫无意外地再战成名,第二度斩获第一 穆成宗到来的弟子都要乐疯了 要知道,宗门越盛,门派的弟子修行才会越强。可像穆成宗这般,原只是个不起眼的三流门派,却因为季青彦异军突起,门派突然发光发热,一跃成为近一流门派,相当于是季青彦间接带动了穆成宗的发展。 如今穆成宗每年上山拜入门的弟子不计其数,季青彦这个第一,足以让穆成宗的地位再上一层楼。 得到结果的当天,池瑾欣喜若狂,她早把季青彦划为自己人,加上每场比赛她亲身旁观,一场场看下来,情绪早推至高潮。 可相比她的喜笑颜开,季青彦的情绪始终淡淡的。 “青彦哥哥,你不高兴吗”池瑾跟着他到他的房间,从背后戳了戳他的肩膀。 比赛结束时间已经不早,明日所有门派会撤出长阳派。 季青彦关门的同时,回过头来看她。他原本想说,这不过是三百岁以下修士的第一名,他一早猜出了结果。 可话到嘴边,他突然改了主意,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我应该高兴” 池瑾听他语气悠闲,松了口气,小跑到桌前去翻乾坤扣里的 吃食,她到季青彦的房间,目的当然是更方便地吃吃吃 “为什么不高兴你打败了那么多比你年龄还大的弟子,值得高兴吖”池瑾从乾坤袋里翻出一个纸包的炸鸡腿,啃起来。 至于吃相没有吃相。 季青彦坐在对面看着她吃,也不说话。 他的修行之路根本没受过挫折,至于这两次的试炼大赛,他刚进试炼场,就已经猜出了自己的名次。 三百岁以下的修士,除了他,全都在金丹初期之下打转,季青彦一个金丹中期修士,怎么可能打不过其他人 结局早知,他又怎么能开心地起来 池瑾不满地撇嘴,嘴里含糊地说:“你怎么活得像一团死水,比我都要波澜不惊。” 季青彦笑,看她毛躁地低头抬头啃鸡腿,突然手痒地想揉揉她的发,可他最终还是没付诸实践。 “你之前活了一百多年,就没有让你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池瑾又问,准备把这场临时的谈话当成心灵疏导。 “高兴的事”季青彦神情有些恍惚,“小的时候懵懂无知,可能会有吧,之后就不记得了。” 季青彦初初进入穆成宗,对未知的事务新奇又欣喜; 第一次收到其他弟子艳羡的眼光时的骄傲;重新返回人界公主府的憧憬欣悦但渐渐地,所有的感情被日常消磨,风化,淡忘,还有很多的情感早已变质,再也找不回最初的感觉。 池瑾:“”把天聊死的典型案例。 “那你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吗比如,受万人敬重,或者修仙飞升,天下无敌”池瑾苦着脸,强行尬聊。 季青彦觉得她这模样有趣极了:“没有。” 他故意轻飘飘地出口,果然发现小草妖埋头,暗暗地磨了磨牙齿。 池瑾:“”为什么她要作死把自己引入死胡同,大傻傻吗 季青彦总算良心发现,决定不再为难她:“我没有特别想得到的,如果真要有个答案,维持现状就好。” 季青彦说完,笑容突然变得柔和。 事实上,他这个答案范围很大。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动,所有事物或进或退,最难地,反倒是一成不变。 可他想要维持现状,维持和小草妖在一起的状态。 他能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只要她不退缩,或是选择远行,他都会努力维持。 季青彦敛眸,视线落在原木的桌面上,他没有说,他其实是能感觉到高兴的。 每一次看到她,他总会感觉心口一点一点,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充,有点涨,又很温暖。 季青彦不由地牵起唇角。 池瑾望着他面上清淡的笑意,心脏某处突然抽动。 可是,她的出现,就是来搅翻他现状呀。 禁欲剑修十 79 禁欲剑修十 试炼大赛结束第二天, 池瑾跟着大部队回到穆成宗。 一个月的时间, 池瑾的任务进度只前进了百分之五, 至于她之前以为任务点, 根本没出现。 回归之前的生活,池瑾正迷惘着找不到方向, 现实却自动帮她归出了后途。 蜀南国出现妖镇, 震惊整个修仙界 妖镇刚被发觉, 系统立马告知池瑾,她这边正惊喜地认定这必然是下个任务点开启的信号, 还没能和系统讨论出方案, 那边消息已快速传至穆成宗。 “修仙界的传讯方式简直比现代高科技还迅猛。”池瑾由衷感叹。 修士们人手一个传音石,还没有地域和信号的限制。 只要出现关系整个修仙界的大事, 都会迅速传入长阳派, 由第一门派负责统领指导。 人界地域突然发现妖镇, 妖和正道势不两立,显然是开战的征兆。 长阳派怎样部署无非是群起而攻之 长阳派掌门散步消息, 集结各个门派精英, 前往蜀南国除妖,穆成宗当然也在通知范围内。 穆成宗掌门迅速召集弟子, 季青彦是同行之一, 准备时间只给了半炷香, 为的是让弟子拿好武器工具, 季青彦无须准备,他径直前往三封院。 小草妖住的地方。 小草妖不是门派弟子, 应该还不知道妖镇的事情。季青彦前往三封院的路上,沉默思索着。 他并不想瞒着她,她虽是妖族,却不是不分善恶之徒,而且这件事情上,他不该隐瞒。 季青彦走至房门前,扣响房门,听到小草妖的声音。 季青彦推门进去,小草妖坐在桌边,像是猜到了什么,神色低迷,开口问他:“青彦哥哥,外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草妖法力低微,但基本灵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66 识的感知却还是有的。 “蜀南国被发现存在一所妖镇,现在所有门派都在集结弟子前往蜀南国。”季青彦说完,果见小草妖遽然变色,一张白皙的小脸失了血色,惨白惨白的。季青彦的心口也难受起来。 “门派现在是要去除妖吗”池瑾想象自己是朵受到打击的娇弱小 白花,颤抖着,又怯生生的。 季青彦点头,在她旁边坐下:“除去妖镇一事不可避免,你留在门派里等我回来。” 身在穆成宗,不像他之前游走在人界,杀或放能由他做主,如今这是大势驱使着他往前,季青彦虽不喜这样大范围、无差别地屠杀,可如今他的立场,俨然和妖镇站在了对立面。 不得不杀 “我也想去。”池瑾弱弱地开口,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她怎么能放过 池瑾巴巴地抬眼瞧他:“青彦哥哥,让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我就留在你身边。” 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季青彦一定是说一不二,认定了,绝对不更改。 可小草妖的央求,让他产生了怜惜之心,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蜀南国的妖镇存在不只一天两天,镇子里的妖族一直沿袭普通人的生活方式,他们自以为掩藏地很好,甚至逐渐混入凡人之中,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前往蜀南国的路上,池瑾站在季青彦身边,脚底悬空,周围云层翻涌,她低头缩背,努力消弱自己的存在感,可即使这样,四周无孔不入的目光还是让她浑身发毛。 “季师兄,你怎么能带着她来到时候出了事情,难不成我们一个门派的弟子还要保护她”白紫漪语气生硬,饱含不满。 带队的白洛长老和另一位长老位于前侧,好似没有听到,其余的弟子面面相觑。 弟子们皆知仙灵儿是季师兄的未来妻子,可现在情况绝非儿戏,带个普通人上路,这不是添乱的吗 即使弟子里多是季青彦实力的拥护者,到了这个时候,却也生出微词。 季青彦冷着脸,目光扫过之处,师兄弟们纷纷低头错开视线,他定下目光,毫无温度地看向白紫漪:“我做什么事情,不需要你告诉我怎么做。至于保护,你们保护好自己就行。” 季青彦一席话冷酷非常,白紫漪咬紧唇,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季青彦丝毫未理,拉着池瑾的胳膊把人牵到角落。 池瑾觉得后背要被白紫漪怨毒的目光灼出个洞,可这种虐渣感贼爽,她没忍住,走出人群,嘴角得意地翘起来。 “高兴 了” 池瑾笑容一僵,立马埋下脑袋小声说:“嗯,还,还好。” 头顶突然一重,一双大手在她的头上左右压过,池瑾呼吸都放缓了,只听他说:“等会到了镇子上跟着我,别乱跑。” 话语间带着隐隐的宠溺和纵容,池瑾脸一热,突然有种冲动问问他,他是不是喜欢是自己了 可季青彦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心口一凉:“我担心,师父他们会对你不利。” 季青彦用的是传音。 池瑾蓦地抬头,就见季青彦视线闪到前方,默默地点点头。 在季青彦将小草妖列入前往蜀南国的队伍时,他明显看到白洛长老眼中一闪而过的反对和杀意。 季青彦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后续白洛默认和不管不顾的态度,几乎坐实了季青彦之前的猜测。师父真的有心想要除掉小草妖。 产生这个猜测的瞬间,季青彦的心凉了半截。 可联系回到穆成宗之后师父的态度,似乎又有迹可寻。 是他太耀眼了,他成了穆成宗的代言,可小草妖却成了他的异端。 因为她,他违逆了许多门派应有的规定。同门弟子对小草妖讨好逢迎,目的却是靠近他;他带着小草妖前往长阳派参加试炼大赛,掌门和师父由着他肆意妄为,不过是因为他们想让他光耀门派。 到了如今,他不过是出现歼灭妖族的任务,也要把不属于门派弟子的小草妖带上一层一层地堆叠,无形之中,每一步都在小草妖往风口浪尖上推。 季青彦突然发觉,之前太自以为是。 池瑾却是懵逼状态。 白洛想杀她 这转折来的好突然,好惊喜 依照这种局势,季青彦和穆成宗反目,她不正好推动任务进度往前大跨步正巧季青彦对她感情生根发芽,她再随便巩固增强一番,届时,她想好死法,这个世界不就完美结束了 池瑾激动地想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鼓个掌。 穆成宗不是第一批到达妖镇,许多门派已经在镇子上战成一片。妖族阵地暴露,他们抱着决一死战的念头冲锋陷阵,饶是修仙派人多势众,死伤也很严重。 随着修仙界一波又一波的增援,暴露在外的妖族必定难逃一死,池瑾等人到达地点,白洛长老吩咐众人分两队行动,目的是铲除漏网之鱼。 池瑾季青彦一队由白洛长老带领,同行的还有白紫漪。 白紫漪喜欢季青彦,偏生季青彦对池瑾偏颇,他甚至为了一个普通人训斥她 白紫漪盯着池瑾,恨意抵达巅峰,眼神里犹如裹挟着毒药利剑。 池瑾嘴角抽动,没忍住,走上前:“白姑娘,你若真这么讨厌我,大可以忽略不看我,没必要让我们两个人都难受吧” 池瑾怀疑白紫漪被刺激地过分了。 最开始见这姑娘时,人家虽然讨厌她,眼神还会藏着躲着,特别是在季青彦面前,白紫漪努力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可现在,她就像狂犬病发作,不管季青彦在不在,逮着池瑾就是一系列的眼刀、白眼和隐晦挖苦,池瑾都替她累。 偏偏,这人好听不进去劝告。 白紫漪怒瞪她:“你算什么东西我想做什么,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白紫漪说着,一巴掌想把池瑾挥开,却被白洛长老拦下。 “紫漪,正事在前,不要胡闹。”白洛长老满脸厉色,白紫漪气到跺脚,到底没敢违逆父亲。 季青彦同样把池瑾护到身后,皱了皱眉,对向白洛长老:“师父,不如我和灵儿去那条路,若有情况会传音给您。” 白洛颔首,视线在池瑾身上一带而过,池瑾蓦地后背一冷,凉飕飕的。 等到和白洛白紫漪分道扬镳,池瑾松了口气,如芒在背的感觉这才消失。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季青彦看着小草妖吓惨了的模样,敛了敛唇,下颌的线条收缩,本就微冷的轮廓更加凌冽。 如若进行选择,门派和小草妖,季青彦心之所向,是后者。 真走到那一步,他不会允许门派的人伤害她。 池瑾听不到季青彦的心声,可看他一副“你好弱,你需要被我保护,我不保护你,你绝壁会死”的表情,池瑾感到牙痒痒。 她确实不喜欢白洛来阴的,背后插刀这种人,可说到害怕她可是拥有系统bug的人 谁能没她的同意就干掉她那怕不是在做梦 不过为今之计,她没必要纠正季青彦的认知,她需要设计好,怎么样让季青彦和白洛等人反目,率先离开穆成宗 禁欲剑修十一 80 禁欲剑修十一 系统提醒池瑾暗处躲了只小妖时, 季青彦正提剑和刚蹦出来的妖族短兵相接。 对方的法力明显不敌, 即使是偷袭, 季青彦三两招迅速扭转战局, 十招过后,对方身上已带血痕。 季青彦原没有杀人之心, 可对方咄咄相逼, 季青彦不退则进, 最后长剑破空,半空泼洒出一道血瀑, 将战局终结。 剑尖犹在淌血, 季青彦看着地面上褐色覆盖的范围再次增加,浅色的唇紧了紧:“走吧。” 他朝身后的小草妖开口, 对方却没顺势跟上来。 池瑾刻意忽略面前的尸体, 视线朝不远处的荒废小院望了一眼, 低声道:“青彦哥哥,你能暂时先离开吗” 季青彦仅反应了半秒, 领会到她话语深层的意思。 他朝荒废小院看去, 他们如今正位于妖镇边缘,那所小院破败狼藉, 明显是所长久未住人的院子, 院子里荒草萋萋。 池瑾不开口, 季青彦只会把它当成败落的院子, 因为没察觉到妖气而轻易放过。可经她提及,季青彦神识一展, 瞬间发现端倪。 那屋子里有一小块,是他神识未能至的空白区域。只要其他修士有心遍查整个妖镇,定然会发现异常。 季青彦面色凝重,却没答应:“我可以不杀他,但你救不了他的。” 妖镇如今遍布修士,即使他们还未遇到其他人,并不意味着他们的运气会一直这么好。 池瑾放在身侧的手抓紧,毅然对上他的视线,季青彦的目光冷静又冰凉,他居高临下直直看她的时候,像是极为不近人情,但池瑾却坚信,季青彦内心有柔软之处。 “这里已经在镇子边缘,我可以带着他从后面的山路离开,现在到这片区域的修士不多,我小心一点,不会被发现的。”池瑾咬住下唇,声音里带了点哀求,“青彦哥哥,我能感觉到他还是个孩子。我想要救他。” 系统说,那只是个幼年期的小蛟妖,他从生下起,便一直生活在妖镇里。 可如今,天翻地覆,他的母亲被第一批贸然冲入妖镇的修士杀死,父亲悲愤交加,将大半法力传到幼小的他身上,让他逃离,自己却冲出去, 被修士围攻而死。 即使不是任务所需,池瑾也想要努力挽救那个孩子。 隐隐地,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戳了一下,说不出地疼,又带着难以消磨的酸。让她忽然想起了上个世界的白灼。 池瑾将姿态放到极低,季青彦明知这种局势下,不该救那妖族,可对于她的哀求,他狠不下心,没法视若无睹。 季青彦答应了。 他本欲和池瑾一同将人救走,既然做出决定的人是他,风险承担也该有他的一份。可池瑾就等着和季青彦分开实施计划,绞尽脑汁找各种理由。 说季青彦毕竟是修仙界的身份,她是妖族更好接触对方;修士和妖族对立,他如今不该去触及这事;又说还需要他打掩护,帮她树立后盾,一阵好说歹说,总算打消季青彦的念头。 池瑾小跑入屋,脑海中的系统帮她确定方位。 “宿主你慢慢靠近他,你身份不明,他现在对你有敌意”系统提醒。 池瑾应着,轻手轻脚推开门,老旧的房门吱嘎直响,这里是一间狭小阴暗的柴房。 长久未住人的屋子里堆了一层厚厚的灰,池瑾扫了眼几乎看不出破绽的屋子,猜测出这个孩子应是机警又聪慧的。 她的视线落在屋子角落一堆乱放的木柴之下,一步步缓缓靠近,轻柔地说着:“我知道你在那里,我没有恶意,我想要带你离开这。” 她甫一出声,木柴里发出一阵极轻的动静,却没有后续。 那个孩子没出现。 池瑾放慢呼吸,越走越近,木柴垒地凌乱繁多,走近了看,却能看到边角有个不显眼的缝隙,足以让里面的人查看外面的情况,可这时候,那孩子明显缩到里面去了。 “我和那些杀人的修士不是一伙的,我带你离开,去找安全的地方。”池瑾试探地慢慢将手伸入那处缝隙,声音柔软,池瑾似乎都能看到自己身上泛滥的母爱光辉,她说,“你把手给我,我带你出来。” 可惜她的手没能如愿触摸到小蛟妖,手腕一疼,一股力道把她胳膊蛮横拉过去。 池瑾半边身子直接撞在木柴上,堆在上端的木柴扑棱棱往下落,手背上袭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这小崽子居然咬了她 池瑾疼的脸上瞬间变色毛的母爱光辉,她只想把小崽子扯出来揍屁股 “骗子,我明明看到你和那个人是一伙的,你们想杀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小崽子啃骨头样地一口刚歇,一口又上,声音稚嫩,言语却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池瑾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她居然严重低估了这个世界小妖怪的凶残程度 “我和你一样是妖族,刚才那人主动挑衅,他不是有意杀的。而且如果我们想杀你,直接召集修士来围剿你不就行了,我何必单枪匹马过来”池瑾尽力解释,她试图把手缩回来,可小崽子像是个蛮牛大金刚,禁锢着她可怜的手就是不放。 小蛟妖听了她的话,倒是没再啃下一口。 “或许这就是你们设下的陷阱,想让我自投罗网。”小蛟妖稚嫩的声线述说着阴谋论。 池瑾脑壳很疼,突然觉得熊孩子果然就是熊孩子,眼前的小崽子根本不能和她乖巧的灼儿相比较。 她破罐子破摔:“你爱信不信吧,实在不信,先把我的手还给我,我不救你了行吧” 池瑾的圣母情节因小崽子啃骨头的行径,分分钟褪个干净。 她打退堂鼓,小蛟妖当真放回了她的手,不过放回之前,池瑾感觉手背上一热,有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67 些意外地发觉这小崽子竟然还有点良知,用法力帮她治好了手背上的伤口。 “你真的能把我救出去吗”小蛟妖的声音明显软下来,属于孩童的细嫩声线将他语气中的迷茫无助一一勾出。 池瑾咬咬牙,还在记恨那两下被啃遭遇,语气并不友善:“带你离开时候会不会有意外,尚且不清楚,但你要是不出来,我肯定没法把你救出去。” 池瑾说着,原以为小崽子还要傲气一会儿,却不料话音刚落,木柴翻动,木柴的缝隙口爬出来一个小孩。 看到小崽子的瞬间,池瑾愣了。 根据之前的反应力和口齿清晰程度,池瑾以为他起码看上去有个六七岁。 结果,对方模样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头发还没长长,毛毛乱乱地在脑后扎了一个短短的髻,脸上身上全是灰尘,爬出来时,他立马站直了,仰头看向池瑾,朝她伸出手:“姐姐,对 不起。” 池瑾怔怔地牵住他灰扑扑的爪子,对于站起来还不及她腰高的孩子,她真说不出狠厉的话。 “我们现在能逃出去吗”小蛟妖还仰着脑袋,眼神突然变得依赖。 其实在他咬下去第二口,嘴里尝到她的血味时,小蛟妖就发觉她是妖族。 她的血带着微微的甜,还有淡淡的苦香,小蛟妖立马知道她的原型应该是一株药草。 可小蛟妖却不敢那么快相信她。 爹爹临走前叮嘱他,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坏人总是比好人多。 小蛟妖看到那个男人杀死同族,她却在旁边未加阻止时,小蛟妖即使不知道她的身份,还是把她归到坏人一列。可她后来的话和行为,却一点点打消了他的怀疑。 爹爹虽然说坏人比好人多,但他愿意相信,她是好人。 若他错信,他也认了,爹爹也说过,做出的任何选择都要负责。 池瑾不知道小崽子小小年纪,内心已经沉如深壑,未免夜长梦多,她没做停留,出了小院。 季青彦还巡视在周围,见到小萝卜样模样无害的小蛟妖,他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我留在这边殿后,附近我没有发现修士,你们快离开。”季青彦又看向池瑾,眼神不迫,“如若出现任何情况,记得用传音石寻我,我会立即赶到。” 池瑾点点头,感到局势的焦灼。 池瑾牵着小蛟妖顺利走上山路,沿着山间临时开辟出的崎岖狭窄小道行走。 小蛟妖走在她身边,明明模样小让人觉得可怜,却严肃地一声不吭,紧紧抓着池瑾的手,小腿跑的飞快。 池瑾突然又有点心疼。 可如今的情势,她没法优哉游哉地放慢速度让他游逛,抱着他走不现实,飞行绝壁是摆明了让修士们发现来抓人。最终,池瑾只能抿了抿唇面,让小崽子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池瑾一心多用,一边疾速前行,一边听系统讲解情况,除了找路,准备好和某女配角色宿命的碰面,同时也注意着季青彦那边的情况。 等会要打起来,季青彦可是她的救兵 山路间浓荫遮蔽,拐过一条又一条的山路,池瑾听着系统奶音告诉她和白紫漪的距离越来越近,快要到达时,池瑾悄悄地捏了捏传音石。 另一侧的季青彦应该立马就能发现传音石发烫,这样,等会对抗起来,季大佬应该赶得及来救她叭 池瑾一脸肃穆地继续牵着小蛟妖往前,而已经把自己的双腿锻炼成旋转风火轮的小蛟妖,早就发现了隔了几十米外的修士白紫漪。 期间小蛟妖几次仰头去看池瑾,可对方专注前进,没发觉。之后小蛟妖就放弃了将对方的事情告诉她。 那个女修士的法力似乎不高,小蛟妖心思沉重地想到。 就算真碰面,他的法力应该足以把人杀死 禁欲剑修十二 81 禁欲剑修十二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池瑾的思维控制。 拐过一个弯道, 路面陡然开阔, 于此同时, 一身亮丽紫衣的白紫漪跃入池瑾的视线范围。 “你”白紫漪看清池瑾, 瞳孔一缩,敌意迸发的同时, 下意识去找两人身后的师兄。 可惜白紫漪没能发现季青彦, 面门突然迎来一道攻击 “你是什么人”白紫漪狼狈地躲开, 拔出剑,咬牙看着小孩模样的小蛟妖。 小蛟妖面上浮现出一股不同于外貌的凌厉, 根本不回答, 下一记攻势紧随而至。 一道风刃,连着下一道, 不过分秒的功夫, 统统砸向白紫漪。 白紫漪修为才至胎息中期, 又不占有先机,勉强挡了三招, 身上就挂了彩。 池瑾眼见着小蛟妖一言不发直接开打, 懵逼了两秒,反应过来, 立马缩到一边的安全地。 “小蛟妖居然这么厉害”池瑾看着小小个头, 气势却一点不弱的小蛟妖, 在脑海中由衷感慨。 系统显然也没料到这等情况, 和池瑾发出同样的感慨声。 小蛟妖人不可貌相,他压着白紫漪猛打, 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他能察觉到白紫漪对他们不怀好意,再加上她又是个修士,更给了小蛟妖杀人的动机。 小蛟妖眯着眼,一记重拳混合着滔滔法力,砸进白紫漪的腹部,白紫漪身上无一处不痛,再承受不住这记暴击,跌倒到地。 小蛟妖两三步走到他面前,明明还是那张稚嫩无害的脸庞,落在白紫漪的眼里,却成了杀人夺命的恶魔 他冰冷地抬起右手,白紫漪似乎看到了死神到来 “哎,别”池瑾大叫一声 擦啊,她不过晃了个神,这小崽子人都要帮她宰了 池瑾还等着白紫漪帮她推动任务条呢,现在死了,可就没剩余价值了 小蛟妖的手停下,他皱着脸,不解地回头看池瑾,这会儿总算恢复了点小孩儿的样子。 他微微仰头,看着池瑾小跑过来,忽地,发现她面色一变。 破风之声响在耳后。 小蛟妖眼神 一动,快速退开回身,刚支在他背后的防御已经褪去,白紫漪被力量反弹,再次跌倒,咳出一大口血来。 池瑾看白紫漪脸上唯一的血气褪个干净,嘴微不可查地一抽,暗暗祈祷她可不要死。 “你、你根本不是人”白紫漪一口血吐出来,胸前被巨石碾压过的疼痛丝毫没得到缓解,她敌视地看着池瑾和小蛟妖,只恨不得把两人撕了。 池瑾:“”虽是是大实话,可她为什么听着这么难受呢 季青彦感觉到传音石发烫赶到时,白紫漪只剩下一口薄血吊着命。 池瑾心里讪讪的,脸上却装出一副弱势者的模样,小跑到季青彦身边,指着白紫漪开始告状:“青彦哥哥,她要动手杀我们” “”白紫漪闻言脑子一昏,只恨不得把最后一口血也吐出来。 “你和他、明明都是妖”白紫漪拧着牙,声音断断续续,却还是不减敌意,“师兄,他们两个都是妖,你、你快杀掉他们” 季青彦绷紧唇,视线从白紫漪身上掠开,反倒朝着池瑾开口:“我们走吧。” “师兄”白紫漪撑着身子坐起来,虚的浑身都在颤,出气不匀,“师兄,你你不要被她蛊惑,她可是害人的妖怪。” 季青彦原已准备错开白紫漪离开,闻言突然停了步子。 他首先看向小草妖,小草妖也正在看他,漆黑的眸子里掺杂着隐忧,季青彦浅吸一口气,看向白紫漪的时候目光陡然变冷:“她是什么人,我早就清楚,至于我会不会受她蛊惑,那是我的事情。” 白紫漪脸一僵,池瑾只恨不得给季大佬拍手鼓舞一番,说的太棒了 季青彦牵着池瑾往前走,小蛟妖立马跟上,错身路过白紫漪身边时,白紫漪再次作妖:“师兄,你要想清楚,你可是穆成宗的人你带他们离开,这可是和我们穆成宗,和整个修仙派为敌” 战争如此轻易升级到整个修仙界,季青扯了扯嘴角。 不屑又嘲讽。 如果修仙界当真这么轻易就给他定罪,他留在其中,才是自我蒙蔽 修仙界与妖界为敌,穆成宗亦墨守成规地追求大趋势,可季青彦,他的眼里从来不是只有 正反两面。 人性复杂,根本不能仅仅用善恶两厢来清晰判别,又何来划分标准以种族来分类 在没有遇到小草妖前,季青彦虽然对这种划分不认同,却因为身为修士,也在尽力维持这种局面。 他会杀死作恶的妖族,也会杀死不明来挑衅犯事的妖族,可若遇到安于现状、不求法力利益的妖族,他选择放过。 遇到小草妖,打开了他在这个世界的另一扇门。 他不由地,开始尝试着从她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世界。 他看到了什么,大部分的妖族成了被迫反抗者。他们生下来,或许还没有任何意识,就被正道打上了“恶”的标签,成长后,也无数次地重复着追杀反抗的命运。 这个世道没有给他们公平,而一但妖族作恶,正道只会看到外现的结果,内里的崎岖,不会有人在意。 他一直根生立命的修士身份,在这个时候,突然演化成了无情刽子手。 修士追逐的正道,实际只是他们自己标榜的正义。 季青彦没再继续停留,带着池瑾两人迅速离开。 等远远离开妖镇,池瑾看看一侧冷着脸辨不清情绪的季青彦,又地低头看看另一边紧紧跟着她脚步的小蛟妖,扯了扯季青彦的袖子。 季青彦低头看她。 池瑾道:“青彦哥哥,我们现在去哪” 脸皮撕破成这样,穆成宗显然不能回了,如果季青彦暂时没确定的地点他们可以随便莽 季青彦看到池瑾眸子里盛放的光芒,翘起唇角,绷了一路的心突然放松下来:“你的身份一事必然会暴露,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看看后续情形,再做定夺,至于他” 季青彦眼里的笑意微收,小蛟妖被他望着,拘谨地往池瑾身后缩。 “我们先带着他,等找到安全地方再说呗。”池瑾接上他的话,顺手揉了把小崽子的头,小崽子头上的发髻早松了,一把揉下去,满手柔软的发丝。 触感极佳 季青彦看到她的笑,点点头。 小草妖虽然也是妖族,但她蠢蠢笨笨,他见她时还是没用地被同族抓了待炖,季青彦留她在身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是小蛟妖,他太具有攻击性,即使他的表面上只是个孩子,但他眼神和隐藏的气息,季青彦清楚地知道,他不是池中之物。 不过小草妖喜欢,便暂时留着他吧。 小蛟妖听到自己的去处定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无依无靠,如果让他选择,他当然想跟着池瑾。他觉得,姐姐是个好人。 妖镇的围剿还在继续,大概持续了半月之久,修仙派确定周遭再无漏网之鱼,这才打道回府。 这期间,池瑾三人辗转了几个客栈,一路往人界中间地带行走。 由于身份暴露,池瑾不敢大张旗鼓,但必要的吃饭住宿却凑合不得。 小蛟妖真名为沉珏,他大概从前没经历过这种“好日子”,大鱼大肉连顿吃的时候,越吃越惶恐。 “怎么,小珏你是这顿吃完,我们就让你上断头台嘛”池瑾揉了把一张脸快埋进饭碗里的沉珏,打趣道。 沉珏忙着把嘴里的饭菜吞下,抬起头,却是悄悄看了季青彦一眼,真心实意道:“没有姐姐,我只是觉得很好吃。” 沉珏父母都是蛟妖,蛟和龙同为水之一族,可龙是仙族,蛟族却是低贱的妖族,更是由于龙族的打压,他们蛟族一直是水中最低等一族,甚至比不上鱼妖虾蟹。 之后父母逃出蛟族,在妖镇为家。妖镇没有地位等级之分,因为他们以人类自居,再没有修士的追杀,生活宁静且安稳。可妖镇上,沉珏一家只是普通农家人,一年到头数着地里的庄稼挣生活费。 蛟族没有龙族呼风唤雨的力量,沉珏在镇子里活了二十多年,家里没有穷到叮当响,也没好到哪里去。 所以说,突然“有钱”的日子,总让他感到不真实。 池瑾看着沉珏捧着饭碗,像是捧着个小金盆样虔诚,心情倍增。 她往沉珏碗里堆肉堆菜:“既然好吃,你就多吃点,你这都二十多岁了还这么小一只,肯定是从小营养不良”她尽情胡诌。 妖族本身寿命长,上百岁还是孩童模样纯属正常。 沉珏看着小碗转眼垒成个小山,包子脸鼓了鼓,又不忍心拒绝这份好意,只能埋头吃起来。 坐在两人对面的季 青彦看着对面“母子和谐”的场面,垂首看了看自己只有一层白米饭的碗,不开心地压了压唇面。 下一秒,白米饭上贸然出现一只酥炸大鸡腿。 季青彦眼皮一跳,有种心事被戳破的慌乱。 池瑾却只是看着他笑,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示意他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68 的碗,含糊说:“青彦哥哥你快吃啊,再不吃,等会儿小珏全吃完了” 莫名中枪的沉珏:“”仿佛刚才疯狂给他夹菜的人不是坐自己旁边的人 有池瑾在,一顿饭吃得极为和谐,饭后,三人没回客栈,池瑾牵着沉珏,继续带领他继续体验有钱人的生活。 季青彦对于池瑾花钱如流水已经麻木,反正他的金银珠宝足够她大手大脚花上几千年,他麻木了,沉珏却做不到。 池瑾看到喜欢适合的东西,扫荡式的购买,给沉珏买衣服更是店里有多少适合的成衣,就挑多少件,照她的话说,反正沉珏十年长一岁,买多了也不愁没时间穿。 沉珏没顶太久,一张白脸憋成了个大番茄。 “姐姐,够了,我不用买那么多了。”沉珏可是苦日子过来的人,他又是个懂分寸的,如今花的不是自己的钱,花太多,他的内心过意不去。 池瑾还在激动地往他身上比衣服,情绪上头,说道:“没关系,你季哥哥是有钱大佬,不用担心把他花穷了” 沉珏虽然不清楚“大佬”是什么意思,但大致能猜出来是大人物的意思,他听完,偷偷抬头看向季青彦,看到他沉沉无波的目光,又马上闪了回来。 不过后来倒没继续反驳。 季青彦持续当门柱,小草妖买东西惯是自如随意,他只负责掏腰包。可在听到小草妖对他的称呼时,季青彦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沉珏再次抬头,猛地撞到了季青彦的笑。 沉珏愣了下,等季青彦眼神扫过来,他立马避开。 沉珏有点怕他。一部分因为季青彦从来不苟言笑,冷着脸,无法让人拉近距离;另外,沉珏对他,有种面对强者的敬畏。 可看到他的笑容,沉珏一瞬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拉近了。 季哥哥会温柔的笑,也会爱与被爱。 禁欲剑修十三 82 禁欲剑修十三 妖镇的事情渐渐平息, 可未曾平息地却是修仙界对妖族的搜索歼灭。 越来越多的修士出现在人界, 他们搜捕妖族, 一有发现, 立即将妖斩杀。民众的风向逐渐趋向于将万恶的妖族全部歼灭,可他们却没有想过, 各族诞生之始, 从来没有万物的主宰清晰划分过不同种族的界限。 人、妖、仙, 最初平等生活在这个世间,却是在有心人的判断引导下, 将妖族强力抽离了这个平等的区域。 “妖和人, 和修士,三界难道就不能和平何处吗”晚饭期间, 池瑾听着旁边桌的人大肆谈论又是哪个地方的妖族被发现, 绞杀, 忍不住脱口而出。 坐在旁边的沉珏愣住,回神仰头去看季青彦。 现在他和池瑾同为妖族, 站在同一立场, 反倒是身为修士的季青彦最有发言权。 “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吧。”季青彦没再动筷子,轻声地开口。 可就连他自己都知道, 这一天想必很难到达。 池瑾和沉珏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沉珏沉默地埋头继续吃, 池瑾抿抿唇, 眉头一翘,突地在脑海里敲响系统。 “统统, 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系统直觉不好,犹豫地说:“什么” 池瑾:“我怎么觉得我到来的每个世界,都有点三观不正而且,这不正的三观好像都针对我的目标人物” 系统:“那不正是因为他是未来反派吗从前受尽折磨,一朝颠覆,日天日地” 池瑾皱眉,这种观点好像很对,但又有点莫名其妙地违和。 “真的只是这样吗”池瑾总觉得自己忽略掉了什么。 她已经连续经历了五个世界,每个世界的目标人物最初都是她眼中的“善”,是不同的世道,生生把他扳到了极“恶”的状态。 难道就是每个世界都需要一个重要的反派 可这个“反派”的作用真的只是日天日地后,把自己推入绝境然后被某个主角人物出现干掉 池瑾心脏猛地一颤,可是她为什么一直没发现正派主角出现 “统统,之前的 世界里,有主角吗你猜测到最终会是谁把反派人物终结吗”池瑾问得急切,脑子里思绪乱起来。 “宿主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们只要离开世界,我就不能看到后续会发生什么吖”系统困惑,“再说,宿主每次经历的世界,因为因为目标人物命运的变化而改变,从前应有的进程当然也会变化,我不能随便预测。” 池瑾的声音有点抖:“我突然在想,如果我们曾经提及的正派人物不存在呢” 她的语气加重,呼吸微喘:“如果没有解决掉反派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反派才是那个世界的主角” 池瑾脑海里的念头飞速流转,她眼神定定看着对面的季青彦,心惊肉跳起来。 如果季青彦成为反派,站在这个世界所谓的“正”人族和修仙界的对立面。他会与妖族为伍,或是和三族共同背离,那么主神它为什么要让她引导出这样一个局面 主神会趋向于向恶 池瑾咬牙,这似乎和主神救助他们这些异世界的任务者,有些背离。 “在想什么” 季青彦淡漠微冷的声音,透过嘈杂的人声,突然让池瑾脑子一明,池瑾眼神一闪,瞳孔里的光芒重新聚拢,突地清醒过来。 她在乱猜测什么呀 她何不是坐井观天,虽然她拥有每个世界的特权,可身份不过是个小人物。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根本的没看到世界整体的样貌,又何来哪自己的思维去揣测整个世界的进程,从而揣测主神 她的目标人物会不会是唯一的“反派”,会不会有更强大的人未来去干掉他仅凭她单方面的猜度肯定过于片面,而且,她更应该相信系统。 毕竟,系统可是她的导航仪。 池瑾心绪恢复,继续无忧无虑地解决晚饭,不过,季青彦却没她那么容易情绪收放自如,他单薄的唇轻轻压着,神情透出一丝凝重。 “我决定过两日回门派一趟。” 季青彦的话生生扣响在池瑾的心房,池瑾和沉珏同时惊讶地抬头。 池瑾早和系统预测过季青彦恐怕会返回穆成宗,至于是不是一去不归 “那你还要回来吗”池瑾把筷子竖 起,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有些紧张地看他。 她当然是希望他能尽早归来的。 季青彦却望向她,神情严肃冷淡地抬眼:“如果我说不回来了呢” 沉珏反射地屏息,局促地看看季青彦,又看看池瑾。 池瑾辨不清季青彦话里的真伪,心跳地一下比一下快,她微微地偏头,试探地说:“如果你不回来那我和你一起去” 季青彦绷不住地嘴角绽开,冷峻的容颜在一瞬间犹如冰雪消融,流淌出汩汩清流,令人身心俱宁。 池瑾高悬的心得以放下,再次发问:“你要去多久” 季青彦的答复是池瑾预备好的最佳方案,同时,他的这项选择也让池瑾再次认定,季青彦和她的距离,更近了一步。 季青彦笑容慢慢收敛:“少则几日,多则半月。” 看清小草妖听到日期,脸上明显沉重,季青彦浅浅抿唇:“你们放心,等事情解决我会尽快赶回来,另外,我离开前会尽量消除自己的行迹,不让其他人发现你们,这些时间你们小心些。” 季青彦说着又看了看沉珏。 小草妖活得年岁长,却天生是个蠢的,法力又渣的吓人。两个人比起来,季青彦最不放心地反倒是她。 “季哥哥你放心,我会保护好灵儿姐姐的。” 季青彦听着沉珏的承诺,点点头,沉珏年龄虽小,体内法力高深,即便其父传输的法力还没被他全部吸纳,真遇上事情,武力值却比小草妖强得多。 池瑾看着郑重许诺的季沉二人:“”what 她很强的好不好 没有饭后活动,三人离开酒楼就回了客栈,季青彦作为土豪大佬,当然是一人一间房。 夜色渐渐蔓延,今夜的月亮仅显露出弯弯的月牙,却极亮,像是那零星的光芒就能照破整片夜色。 “叩叩。”季青彦的门突然响起来。 季青彦神识一展,却发现门口是抱了个长枕头的沉珏。 沉珏站直了只到季青彦的大腿高,他换了件淡青色的软布长衫,发髻散开,柔顺地贴着他头垂在肩头和后背,沉珏本处在一个雌雄莫辨的孩童年纪,这幅模样 更显得乖巧,不辨男女。 季青彦能猜测到,如果沉珏这模样去找小草妖,她第一反应一定是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两把,把他的头发揉乱,更甚者,她或许还会抱着他转几圈。 小草妖似乎很偏爱奶呼呼的小孩子。 季青彦想到这里,心头突突地跳了两下,似乎生出某种情绪吃味 季青彦眸光一闪,眼底恢复清冷,拉开门:“进来吧。” 沉珏抱紧怀里的软枕,拘谨地走进季青彦的屋子,这还是第一次,没有灵儿姐姐,他和季哥哥独处。 “有什么事”季青彦看了眼一板一眼坐在桌对面,脸上深沉地恍若成人的孩子,开口。 沉珏舔了下唇,问他:“季哥哥,你为什么还要回门派” 妖镇之后,沉珏俨然把季青彦当作自己的同路人,修士人族要歼灭他们妖族,照理说,季青彦就算不和修士作对,也不该主动去沾染。 沉珏不懂。 “总是要有个交代。”季青彦眼神很淡。他有如今的修为成就,不说全部依仗穆成宗,没有门派,却也成就不了他。 季青彦不会再和修仙界为伍,可他断然不能什么也不做。于情于理,他也该回去一趟,做个了断。 季青彦执起桌上的茶,自然而然地轻啜了一口。 茶香在口中荡涤开,他却微微一怔。 如果放在以前,他根本不会动这些普通人用的茶水,可和小草妖相处地久了,他似乎重新做回了一个人。 他开始感知到自己的七情六欲,有喜也有怒。 她很笨,活了上千年竟然弱的被一只修为连她一半的妖族抓住待炖;她也是个蠢的,只不过是他的一句戏言,她却当真将一枚真身给了他,当作酬劳。 季青彦想到至今还躺在乾坤袋里的那片真身,心口滚烫起来。 如果她再聪明一些,法力再高一点就好了,这样,或许他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季青彦拧着眉,暗暗沉思。 “季哥哥,你是喜欢灵儿姐姐的吧”沉珏瞧了他一下,因为无法读心,沉珏只能用自己懵懂的方式,去寻求答案,“灵儿姐姐她,她很喜欢你。” 季青彦顿了半秒,脸上冷 硬的盔甲一寸寸溃败,他温柔地浅笑起来,声音说:“我知道。” 他能从小草妖眼中看到曙光,那寸独属于自己的曙光。 而他,不会让其熄灭。 同一间客栈的另一个房间内,池瑾窝在床上,听系统说沉珏不负她望,主动跑去促进两人感情,正激动地小幅度鼓掌。 “果然这小子没白喂,不亏我对他这么好”池瑾发表感言。 系统默了三秒,道:“宿主,你不解释下为什么对沉珏那么好吗” 它可不觉得池瑾母爱泛滥,能这么无私地把爱溢到沉珏身上。 要知道,除了上上个世界曹明那个意外,其他时候,池瑾对目标人物以外的酱油炮灰党,可都是能忽视则忽视,忽视不了那就尽量让其发挥作用,成为任务进度的垫脚石。 面对沉珏,偏偏不一样。 池瑾倒是想打哈哈,可系统跟她时间久了,竟然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池瑾咽了口口水,逼不得已道:“统统,你没觉得沉珏和白灼有点像吗” 系统:“” 如果是真人,系统老血能呕出来一大滩。 “宿主你怎么还没放下上个世界的目标人物”系统奶音急切又暴躁。 它以为经过七天的现实世界生活,池瑾对狗子白灼的感情已经淡化,没想到,一个同是孩子的沉珏,轻松地将她的情绪再次牵扯出来 池瑾心虚地压低声音:“也不算没有放下,我对沉珏也没做什么呀。” 系统想要晕倒。 她都对沉珏关心到这个程度了,还想要怎样 池瑾抿唇:“我知道沉珏和白灼并不像啦,只是我有点控制不住。” 系统默默听着。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能对灼儿再好一点,不是引导他去适应那样的生活,而是全力去保护他,他获得幸福的时光会不会多一点。”池瑾暗吸了一口气,说。 白灼始终是她内心里无法抹去的伤痛。 抚育教导一个人的意义太特殊,她能像往常一样,控制住自己的心,尽量忽视其他世界对她的影响,可白灼,他像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个烙印。 很深,又很疼。 她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69 不受控制地,将沉珏当成了心灵另一种程度的寄托,试图给沉珏创造一处庇护所,从而,她期望自己能因此而好受一点。 可池瑾又清楚地知道,沉珏和白灼是两个人,两个不同的人,她无法弥补白灼,更不该将对白灼的感情转嫁到沉珏身上。 隔了好一会儿,系统开口:“那宿主,你想好这个世界结束要换任务系列吗”系统对池瑾五连冠的事情仍旧抱着希望。 池瑾闭上眼,沉吟:“这件事,让我再想一想吧。” 对待更换任务系列一事,上个世界结束时,她很坚定地想换,可后来系统的一番话,又让人动摇不定。 就如系统所说,即便任务世界里不是她为任务者,也会有其他人。可其他人的完成度,会是什么样的 他们能给她的灼儿,阿绍,徐潜,抑或是这个世界的季青彦,一个更好的结局吗 “统统,季青彦回穆成宗会怎么样”池瑾压下心头的万千情绪,问它。 拐入当前任务,系统明显松了口气,它担心池瑾沉溺于任务,更忧虑她会陷入负面情绪,无法自拔。 “目标人物和妖族结党一事穆成宗如今仍然压着消息,显然,穆成宗还抱着让目标人物自省悔过的念头。”系统说,“目标人物此次归去,目的是脱离师门,如若成功,他会因违反门规而受罚,从而被逐出师门,如若穆成宗不放手其中恐怕还会涉及更多牵扯。” 穆成宗在修仙界有如今的名望,大半依仗天才季青彦的名声,如果传出季青彦叛离师门,与妖为谋,穆成宗定会一招打回原形。 这对已经探手触碰过天之的风光的人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 “可不管哪种可能,在未来的这段时间里,穆成宗一定会派人来追杀你们。”系统说。 禁欲剑修十四 83 禁欲剑修十四 “啪”深色的鞭子抽打在白色的衣料上, 蕴含着法力, 一鞭下去, 衣料撕裂, 后背上裂开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 季青彦压紧呼吸,双手攥紧成拳, 巨大的冲击令他身形一震, 他单膝撑地, 强撑着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寂静的惩戒堂内,鞭打声便随着弟子冷硬的报数声, 好似永不会间断。 魏师弟站在惩戒区外, 屏息,双目迥然地看着中心处。 一下又一下的鞭声好似就响在他的耳边, 魏师弟看着师兄, 眼都不敢多眨, 他的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作了一团。 五十鞭魏师弟进门派百年,见过惩罚最重的仅有三十鞭, 而那弟子不过撑到第二十三鞭, 便已昏死过去,可惩罚却还在继续, 等三十鞭结束, 弟子气息近无, 后续用丹药抢救, 仍旧生念全无,人就这么没了。 那弟子受罚是因与外派勾结, 散布穆成宗修行之道,并肆意诋毁穆成宗名声,违背多条弟子规,予以重罚。 而师兄季青彦 魏师弟望着师兄染血的后背,深吸一口气。 师兄枉顾门派之训,与妖族为谋,暗渡陈仓,将妖族带入门派。甚至于,在妖镇除妖过程中,师兄不顾同门劝阻,一意孤行,将本该被处死的妖族救走。 他这不仅违反穆成宗弟子规,根本是与修仙界大流所背离。 “啪啪”清晰的鞭声一下下敲在魏师弟的脑海中。他记忆里那个高冷无双的师兄,和眼前被惩戒鞭打、跪在弟子堂内鲜血淋淋的男人仿佛割裂成了两个人,可魏师弟眼皮一颤,那两个不同的人,似乎又合二为一,愈发鲜活地展现出来。 魏师弟从前仰慕的师兄,仿若高岭之花,远观而不可攀岩地靠近,但如今,那个记忆之中的男人,仿佛被真实的血肉填满。 可他,却并不愿为此而欣喜。 “二十三,二十四三十,三十一”报数小童仿若机械的木偶,不掺杂任何感情。 魏师弟指尖用力到扎进手心,他紧盯着师兄不屈的脊背,时刻担心他会撑不下去。 “三十九,四十,”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魏师弟看到师兄无法控制不住颤抖的后背,双眼慢慢泛红。 无论师兄做了什么,他始终是自己的师兄 “四十九,五十。”惩戒堂长老最后一鞭落下的瞬间,堂内的好几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魏师弟小跑到师兄旁边,扶起他:“师兄。” 季青彦摇摇头,面色如纸却还强撑着,他趔趄地站起来,却用眼神示意让魏师弟松手。 魏师弟抵不过他眼神里的坚定,松开手的瞬间,季青彦狠狠摇晃了一下。 “师兄”白紫漪从另一侧跑过来,精致如花的脸庞上写满担忧焦急,她想要扶住他,却被季青彦用力躲开,“我再不是你的师兄” 季青彦的语气极冷,像是淬过万年寒冰。 白紫漪僵立在原地,悬空的手久久未曾收回。 “承致,扶你师兄回屋养伤。”白洛的声音传过来,承致是魏师弟的名。 季青彦闻言,狠狠蹙眉,已是乌青一片的唇轻启,还没出口,耳边却传来魏师弟压低的劝阻。 “师兄,你目前的伤势太重,想回去也走不了多远,不如先养伤灵儿姑娘,她不会愿意看到师兄你伤成这样的。” 惩戒堂的鞭罚每一下都蕴含着长老的灵力,数量越多,惩戒的力度越强,季青彦的伤势,便是强撑,也走不出十里。 惩戒堂内全是修士,魏师弟即使压低声音,仍然满堂的人都能听清。 如今掌门不在场,做决定的就成了长老之一的白洛。 魏师弟明显发觉师父扫了自己和师兄一眼,可师父未发一言,就是默认了师兄能养好伤再放人走的意思。 正如魏师弟所说,季青彦如今的伤势极重。 被魏师弟扶进房间,季青彦恍惚地睁眼看到屋子里无章法规矩肆意生长的灵植们,强撑的力道又卸去了一分。 “师兄,你先躺着,我帮你去丹药阁讨点药草灵丹。” 魏师弟的声音迷茫地响在不知名的地方,季青彦想阻止他,他已经不是穆成宗的弟子,再没有其他理由使用门派的便利,可他一张唇,后背撕扯的疼痛迅速麻痹他的神经。 喉头涌出铁锈的腥味,季青彦压下 去,房间里已经没有其他人。 他趴在床上,脑子里嗡嗡作响,耳边,却回荡起她的声音。 青彦哥哥 季青彦刚刚阖上的睫毛轻颤了一声,微微打开双眼,却看到一条翠绿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爬到了他的手边,轻轻依偎在自己的指节上。 青彦哥哥,我等你回来。 季青彦的指尖轻颤,紧紧闭上双眼,压下眸子里的暗潮汹涌。 他的小草妖还在等她,他会回去找她。 然后,再也不分离。 季青彦昏睡了一场,醒来时,半开的窗扇里透出金色的暖阳,从他的方向,正好能看到染红了一片天的半轮夕阳。 放在乾坤袋里的传音石滚烫着。 季青彦见屋内没有其他人,勉强继续起最后的法力,在周围设置出一道结界。 “青彦哥哥。” 小草妖的声音很柔软,季青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传音石过渡的缘故,她此刻的声音竟然听起来有说不出的乖巧。 “嗯。”他低声应着,尽量让她听不出端倪。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到门派了吗”她的声音顿了一下,又问,“还顺利吗” 季青彦仿佛能想象出她此刻忐忑又担忧的模样,嘴角轻轻地牵了起来:“嗯,很顺利。” 季青彦说完,伤口处神经撕扯的痛楚又一波席卷而来,他咬紧牙,屏住呼吸,不露出一点破绽。 “你大概什么时候你回来” 季青彦不知是不是疼痛产生的错觉,小草妖的声音好似轻飘飘的,并不如她往常的活力机灵。 “唔,大概五六日罢。”他的伤势,便是修养半月都无法痊愈,可他和她承诺过,会尽早回来。 池瑾捏紧传音石,想象到他此刻虚弱却还在硬撑的模样,心口惴惴的,堵得厉害。 她无声吸了口气,佯装开心:“那好,我和小珏等你回来,青彦哥哥你别担心我们,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嗯。”季青彦应了一声后便没了声响,过了好一阵,池瑾才发觉传音石再次烫起来,“最近几日我可能有事要忙,你和小珏小心些,这几日便暂时不要给我发传音。 ” 季青彦担心,自己受伤的事会被她发觉。 如果她知道,会不会莽撞地冲到门派来季青彦想到笨笨蠢蠢的小草妖,觉得她真能做出这种事 池瑾不知道此刻自己在季青彦脑中的形象极为无脑,她最后和他道别,断了传音石的联系。 “统统,季青彦伤这么重,真的不会有事吗”池瑾坐在客栈的窗户边,金黄色的夕阳洒在她的半边脸上,她眨眨晕了水光的眸子,再次确认道。 系统已经被她问了不下三遍,无语道:“宿主,如果目标人物真有事,我就应该让你立马操刀出发,赶去救人才不会让你有闲工夫在这晒夕阳呢” 池瑾:“” 两人正说着,系统却突然让她注意楼下。 客栈的楼下正好是镇子的一条主街道,池瑾低头,一眼看到几位佩戴着长剑,仙风道骨的修仙人士。 “”这也来得太快了点吧 季青彦受惩后的两天,白紫漪每日上午下午都来房门口报道,季青彦一次都没见她。 “师兄。”端药进门的魏师弟看着门口打卡的白紫漪,犹豫道。 季青彦已经能坐起来,但后背的伤口还未愈合,他的脊背微弯,脸上血色稀微,他没看白紫漪,朝魏师弟道:“进来吧。” 季青彦的语气说不上好,魏师弟又扫了白紫漪一眼,缓缓将药汁端进屋。 白紫漪当面被忽视,她面色铁青地看向屋内低头喝药的季青彦,对方丝毫不动容,她咬牙,拧紧拳。 季青彦本身话不多,受伤之后,和穆成宗弟子交流更是寥寥,魏师弟送完药,出门没走出多远,却看到站在拐角,浑身流淌着不甘的白紫漪师姐。 魏师弟握紧手中的药碗,忍不住劝到:“师姐,你放弃师兄吧。” 师兄的心不在门派,更不在白师姐身上,她这样纠缠,根本得不来一个结果。 白紫漪原是背对着他,闻言,缓缓转身,漂亮的脸蛋上却挂满了嘲讽:“放弃你的意思是,让我甘心放弃让他和那个妖族小贱人双宿双飞简直笑话” 白紫漪咄咄逼人地靠近一步:“你不会以为季师兄他真能再见到那个小 贱人吧” 魏师弟脸色一变:“师姐何意” 不知道仙灵儿身份前,魏师弟抱着祝福的态度对待她和师兄,到她身份暴露,这种祝福变了味。 可即便如此,他私心里,仍旧不曾厌恶仙灵儿。 白紫漪好整以暇地抬起下颌:“师兄回门派的第一天,掌门师叔便派人前往人界搜索那两个妖族的下落,如今四日过去,想必那两个妖已经被铲除地连灰都不剩” “你真以为,掌门师叔能让师兄离开师门”白紫漪冷笑,“如今整个门派不过以为师兄犯规才被罚,就算他走了,总有一天还是会回来” 这个世道正邪分明,邪不压正,季青彦为了那个妖族想叛离修仙界,可若那妖死了,他怎么可能仍旧愿意站在妖族一方,和天下人为敌 白紫漪脸上掠过狰狞的笑。 魏师弟后退两步,内心惊颤不已。 魏师弟不是一个心里能藏得住事的人,接下来给季青彦送药期间,他内心饱受煎熬。 一次两次还好,等次数多了,他的想法逐渐发酵,魏师弟开始控制不住往季青彦面上瞥,等对方回望过来,他又立马心虚地躲闪开。 “发生了什么事”季青彦面色不愉,开口问。 两人之间对话虽然不多,但魏师弟的反常太明显。 魏师弟挣扎着,咬咬牙,小心问他:“师兄,你还想离开门派吗我,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了灵儿姑娘,你还会和我们为敌吗” 魏师弟说完,立马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季青彦的脸色腾地变了。 “你说什么”他从床上站起来,后背的伤口迸裂了七八条,有血顺着 脊背的纹理往下淌,季青彦的所有心思却只集中在魏师弟的话里。 魏师弟被他的大动作吓到,想让他坐下,看清他眼神中从未见过的暴戾,猛地噤声。 “掌门,他早在你回来时,便派人前往寻找灵儿姑娘两人的下落,如今恐怕” 魏师弟的话没说完,季青彦跨步往外走。 魏师弟拉他的胳膊:“师兄,已经晚了” 季青彦回头,冷冷看他。 魏师弟手指瑟缩着, 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季青彦不带停留地走出门,最后一步跨出门槛时,他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70 淡淡地留下一句话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们为敌。” 无论是站在修仙一方,还是和小草妖同列,他的主张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可是,他不愿和他们为敌,他们却一而再地逼迫他。 魏师弟明白他话里深意的瞬间,颓然地跌落在地。 季青彦疾风暴雨般驶过,后背的伤口一条条裂开,墨色的衣衫染满鲜血。 他的身前突然挡来一道俏丽的人影。 “师兄,你不能走。”白紫漪横在季青彦面前。 季青彦握紧的手一紧,指尖已经搭上剑鞘,眼神如冰:“我只说一遍,让开” 白紫漪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受伤,可她站在原地,没动。 “嗖” 雪白的剑锋破空,白紫漪瞳孔紧缩,下意识地后退,堪堪躲过一招。 一缕青丝从剑锋上滑下,跌落在空气里,摇晃着落地。 季青彦提剑走到她身侧,冷冷地看她:“如果下次再见面,就不仅仅是一缕头发。” 白紫漪犹如置身冰寒。 季青彦离开门派的路并不顺利,不断有弟子前来拦着他,那些弟子多是不知真相,只当他受伤,为防止他出门加重伤势阻拦。季青彦不好重伤这些弟子,只能用法力将其格挡。 季青彦早知掌门未曾将他离开师门一事宣传,他之前只当做个顺水人情,保住穆成宗的名声,可如今,这反倒成了牵绊他的巨石。 随着体内法力不断流失,季青彦脑中开始晕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内心里唯一的信念,只剩下 他要回去,去找她,她在等他。 “都住手,让他走”威严赫赫的男声让喧杂的环境瞬间安定下来。 季青彦回头,遥遥地看向那个白须威严的掌门,未置一词,提着剑朝门口走去。 风、云,狂热的阳光,季青彦不知道御空飞行了多久,在看到那道熟悉的镇门时,他高悬的心总算能降到半途,可没见到她,他没法完全放心。 头顶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季青彦以剑支地,一步一步,走的艰难。 可他不敢停。 在他的身后,滴落的鲜血蔓延了一路。 他们之前逗留的客栈,近了,就快到了。 “喂,你知不知道前两天那两个妖族被抓的事” 突兀的男声贸然传入季青彦的耳中,他骤然停下脚步。 另一人散漫回答:“那事都传遍了,谁不知道不就是两个妖族躲在这,正巧被路过的修士逮到,就地正法了吗要我说,妖族就该一个个全部杀光,免得闹得人心” “啊杀人啦” 季青彦眯眼,看着那人惊惶的头颅在半空滚过一圈,掉落在地,一阵血气上涌 如果她死了,他们就陪葬好了 禁欲剑修十五 84 禁欲剑修十五 得知季青彦杀人时, 池瑾正和沉珏在人声鼎沸的酒楼大快朵颐。 系统贸然出声, 池瑾正盯上了一盘佛跳墙。 色泽鲜美, 清香味醇的佛跳墙勾出池瑾满腔口水, 她关爱幼小,先给旁边的沉珏挑了个个头稍大的, 随后自己挑了个次之的, 刚咬下一口, 系统说话了。 “宿主,目标人物回到了小镇, 杀了人” 池瑾眼皮跳了一下, 被系统贸然出声吓的。 随后继续兴致盎然地咀嚼,在脑海里回应:“杀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最初和季青彦在一起时, 他也杀了不可人, 额妖啊”池瑾语调一变,嘴里塞满的肉丸傻点噎死她。 “你说季青彦杀的是人”池瑾尖叫。 杀人和杀妖的意义完全不同, 季青彦杀妖, 池瑾可以认为他是为民除害,杀的作恶之妖, 可他杀人 他之前教训过坏人, 可从没下过手 “嗯, 目标人物杀死了一个普通的路人, 另外,我刚才发现, 我们的任务进度已经抵达百分之八十,宿主你要好好想想这个世界怎么结束。”系统奶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冷淡。 池瑾脑袋都要炸了。 系统这是神毛意思准备把这最大的难点抛给她吗 池瑾前两天问任务进度,才堪堪走到百分之七十,如今季青彦一个杀人案件,进度条飙升了十点而她究竟要怎么“死”,她到现在还没有个头绪啊啊 “灵儿姐姐”池瑾的暴躁成功引起了沉珏的关注。 小豆丁沉珏嘴边沾着油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细看之下,能发觉他握筷子的手已经攥紧,身体也戒备地绷起,做好了准备时刻攻击逃亡。 池瑾霎时松懈下来,收回满脸生无可恋,空出筷子给小豆丁夹了筷子青菜,让他安稳地继续吃。 沉珏听她的话,她让吃就吃,只是埋头之际,神识已经打开,时刻警惕不安分的动静。 “季青彦那边情况怎么样”池瑾问系统,抛开怎么死的问题,注重当下才是重点。 系统恢复软萌萌的奶音:“目标人物杀了人,才 发现虚惊一场,你们没死,正准备找你们。” 池瑾回味过来:“你是说,季青彦以为镇子上被抓住的妖族是我们才动手的” 池瑾说出口,突然觉得心房里堵的厉害。 四天前,池瑾在楼下看到一小队修士,池瑾和沉珏早有防备,修士没发现他们的踪迹,却在镇子上逮住两个恶贯满盈的妖族。 据说那两个妖族一个猪妖一个虎妖,狼狈为奸开了家包子店,包子全是黑心馅,甚至还时不时掺杂着人肉馅。 平日里镇人对两人敬而远之,但路过或是运气不好碰到,都会被两人仗着五大三粗宰一顿,掏空荷包。两人被就地正法,自然是众人欢喜。 可池瑾只来得及轻松一个晚上,隔日一早,就被系统提醒穆成宗的人找来了 系统明白她这是又意气用事了,忙小心地劝:“宿主你要想,反正目标人物未来都是要成为反派的,他以后杀的人成千上万,多这一个也不多。” 池瑾:“”你怎么就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帮她扭歪三观呢 池瑾又说:“他的伤势怎么样” 系统干脆利落:“宿主放心”只要季青彦死不掉,一切都好说。 系统回答地这么干脆,池瑾自发地以为季青彦伤势好了大半,心松了半截,这时候旁边的沉珏却突然撞了撞她的胳膊。 池瑾回过神看他,才发现他盯着自己的碗,从刚才和系统聊天开始,她碗里的饭一直没动过。 “灵儿姐姐,是不是他们又追过来了”沉珏的脸上说不出的阴沉。 池瑾就势揉了把他的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别乱想。” 沉珏动了动唇,想说刚刚在乱想的人明明是她,想了想,又没说。 “我们什么时候能和季哥哥汇合”他问。 和季青彦分开已有五天,三天前,穆成宗的人开始追杀他们,由于池瑾不可与外人道也的bug技术,两人毫不费力地躲开攻击。 会不会和季青彦汇合,怎样汇合,就成了当前最重要的问题。 池瑾看着他那双此刻黑涔涔,像是弥漫了一层薄雾的眼睛,抿唇,默了两秒。 作为拥有系统bug的任务者,逃亡 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听着系统的指挥,随便莽的过程 不过即便是随便莽,也有掉线的时候。 池瑾和季青彦唯一能联系的传音石,掉了。 池瑾根本没想起来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掏银子掏脱手,把传音石掏掉了都没发现。 就连系统,这么小的点,它都没注意到 池瑾很尴尬:“这个,我们再等几天吧,说不定你季哥哥过几天就自己找过来了。” 他们现在距离离开的小镇跨越了足有一个国,人海茫茫,她不知道季青彦在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下,能不能找到她。 池瑾倒是想主动去找他,但她要往回走,铁定遇到穆成宗的人,穆成宗分了几对在寻人,如今还没善罢甘休,正面遇上不如这样往未知地带随便跑来得轻松。 另外,冥冥之中,她总觉得季青彦能找到她。 可怎么找她,她一时之间却没出头绪他实在是犯路痴了,她再谋而后定呗 没见到季青彦,池瑾正好趁着这段空余时间思考怎么样去死。 结果,当然是毫无头绪。 “统统,你从前带过需要纠结自己怎么个死法的宿主吗”荒郊野岭里,池瑾躺在临时搭建的野外床铺上,烦躁地揪上手指。 沉珏睡在她旁边的地上,身上盖着被子,小小一只缩成一团,闭着眼,像是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均匀。 今夜池瑾想尝试一番露宿野外,看着星空入睡,沉珏对自己的建议向来无二言。 两人身边设置了祛除蚊兽,并保温的结界,在这样的月夜下入眠,别有一番风味。 “没有呢。”系统的回答诚恳又利落。 池瑾:“” “那宿主你想好了吗”系统小声补充。 池瑾冷漠地拉下脸:“没有。” 她每场任务的死可是重中之重,要将目标人物的情感逐渐推至高峰,最后她一死,高潮,炸裂,目标人物痛不欲生,成反派成大坏蛋 可这个世界 “季青彦对我的感情确实越来越深,可是,除了这一点,我没找到其他的突破。”池瑾很为难。 系统对这个世界未来的发 展,以及事情的进程知之甚少,这个世界基本都是她自己撒手干 干到这个程度,任务进度条推到百分之八十,池瑾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她没做什么呀 最初半年跟着季青彦吃吃喝喝做日常,到了穆成宗又是吃吃喝喝,莽得忘乎所以,唯一做了件重要的事,就是救了沉珏,这小子武力值竟然比她还高 结果,现在还差百分之二十,她的任务就要结束了。 池瑾看着缀满星子的夜空,琢磨着,难道说要有始有终,她需要追求大势,后续继续一股脑往前莽就够了 池瑾猜不准。 她的脑子糊成一团,系统索性放弃,奶声奶气和她又说了几句,主动唱起催眠小曲。 池瑾总觉得今晚的系统像只暗暗偷腥正舔爪子的贼猫,可她熬不住奶音催眠的小调,眼里的黑夜星子很快模糊,她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池瑾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 她梦到了她的第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她叫凝月,是个相貌秀气,身材柔弱的宫廷侍女。她在那个世界的目标人物,是她服侍的邻国来的质子,名为羽司风。 羽司风是羽国不受宠的五皇子,被大昌国攻败后,羽国除了割地求和,进献金银珠宝外,还将五皇子送入大昌国,以求安好。 凝月是大昌国人,原是浣衣局的小宫女,后被支给羽司风做丫鬟。 池瑾进入任务世界时,正是她到羽司风身边的第一天。 她开始对羽司风好,为了任务,第一次那么好地对待一个陌生的男人。 池瑾没有交过男朋友,再加上初次进入任务世界,她对一切懵懂无知,行事难免莽撞。 她给羽司风的房间插花,正是冬季,她挑着盛放地最恣意的梅花插在他临窗的花瓶里。 可当天,她就发现窗外多了几枝折断被抛弃的梅枝。 羽司风讨厌花,更讨厌一切与梅相关的东西,因为他母亲喜爱梅花,而他,被她的母亲从小虐待,他恨她。 她亲手给他做鞋,偷偷给御膳房的人塞钱,让他们能给他添一道菜,冬日里他屋里的木炭不够用,她顶着寒风半夜去找干 树枝替代炭火她做了很多事情,有的事情他知道,有的事情他也不知道。 最初池瑾很懊恼,因为她好像做得再多,羽司风都无动于衷,要不是系统告诉她任务条在缓慢移动,她都没了继续做下去的动力。 直到,一个雪夜里,他第一次正视她,让她不要再做那些了。 羽司风不是铁石心肠。 他看到了她对他的好,可经年被背叛、抛弃,甚至是虐待折磨的经历,让他的第一反应,是退到阴暗的角落,装作看不到听不见。 他以为她会退缩,和其他人一样时间长了便主动放弃自己这步废棋,可她没有。 而她,确实再也未曾放弃他 池瑾的印象里,对第一个潦草杂乱度过的世界,记住的事情并不多,可梦境之中,却好像把一切都清晰还原。 十六岁的羽司风第一次从后抱住她,轻声地在她的耳边说喜欢她。 她十五岁的生日,他暗自找人买来朱钗,单独为她庆生,亲手戴到她的发间 他说,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不计较任何利益地对他好如果不是她,他不知会坠落至怎样的深渊里,无法逃脱从此以后没有人能够代替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他会对她好,会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上顶峰,被万人俯首叩拜。 他惟愿此生的所有荣光,独独与她分享 可惜,池瑾只是个任务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71 者。 “灵儿姐姐。”刻意压低的声音响在耳边。 池瑾被沉珏用胳膊肘撞醒,她坐起来,眼角湿湿的,睡梦中的泪让人无从察觉。 她不动声色地擦去眼角的泪水,脑子一片混沌,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梦到第一个任务世界,那些被她淡忘的经历,跟随着这一个梦,好像卷潮而来。 不过现在,不是回忆过往的时间。 沉珏已经站了起来,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向,他感知到有人在靠近,但法力的不济让他看不清对方究竟是谁。 池瑾还坐在床上,脑子晕乎乎地询问系统来者何人。 系统反常地沉默不说,池瑾思索了两秒,得到了准确答案 是季青彦 禁欲剑修十六 85 禁欲剑修十六 漆黑在苍穹之下, 季青彦握紧掌心, 呼吸沉重地在山林中飞行。 他喘着粗气, 后背伤口的疼痛已经麻木, 唯独胸口被压紧到近乎窒息的痛楚一点点掠夺去他的理智。 近了,近了, 掌心里那片留有她气息的真身向他传达着她的方位, 失而复得的喜悦升至喉腔, 和那股近乎窒息的痛楚交织在一起。 他降落在地。 终于看到她了。 夜色浓稠,清冷朦胧的月辉洒在她的身上, 她就坐在那里, 像是初醒,粉嫩的脸颊上犹带着惺忪, 双眼泛红迷茫, 却又在看清他的刹那, 眼里的光点霎时聚拢。 他看到她站了起来,眼里如同汇聚了一整片星河, 他几个跨步走过去, 搂住她的瞬间,所有的一切全部释然。 池瑾只觉得身上一重, 来不及散发重逢后喜悦, 活生生被昏厥的季青彦从正面压倒。 “统统”池瑾手舞足蹈防止自己被压成肉饼, 在脑海中咬牙切齿道。 这家伙, 季青彦的伤势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 季青彦在穆成宗受戒的伤没恢复不说,因为连日奔波驱动法力找人, 他后背刚刚结痂的伤口已然全部裂开,伤势愈发严重。 池瑾撕开季青彦后背血糊的衣服,看到伤口,倒吸了口凉气。 “统统,给我个不揍你的理由”池瑾一边质问,一边帮季青彦处理伤口,幸好之前季青彦离开时在她的乾坤扣里留了不少丹药伤药,效果比不上魏迷弟专门取的药品,但应急足矣。 沉珏帮忙打来清水,借着月色轻手轻脚地擦拭伤口边的血迹。 系统很弱小无助地道:“这个宿主你不用担心吖,目标人物的生命值显示还有百分之六十一,他、他的生命力很顽强的,不会死的” 系统随即感应到池瑾身上暴虐阴沉的气息,音量逐渐小到近乎消失。 “哼”池瑾冷哼一声,心念着等会儿再收拾系统,控制着手抖,把药粉往季青彦后背洒。 两人费了一番功夫,池瑾和沉珏将他的伤势处理完毕,她这才得意舒一口气,焦灼地额前出 了一层薄汗。 季青彦的归来,终于安心的人同时还有沉珏。 “灵儿姐姐,时间还早,你要不再睡一会儿我守着季哥哥。”沉珏此前全副警觉的状态撤去大半,季青彦归来,相当于他内心的砥柱重新稳固。 池瑾摇摇头,她心虽大,让个小豆丁守着季青彦,自己呼呼大睡的事还做不出来,再加上刚才的折腾,她的神经高度紧绷,一时间也睡不着。 夜色还很漫长,池瑾和沉珏暂时都没睡意,可这样的情形下两人没聊天的欲望,池瑾背靠着一棵树,和系统继续之前的话题。 “统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季青彦伤势严重一事”池瑾的语气严肃。 系统明白她有点生气,弱弱道:“说了不是让你担心嘛。”它补充,“目标人物拿着你的一片真身,找到你们只是时间的问题,反正他的生命力很强,死不了,拖几天也没事,叭” 池瑾在这个世界的关注集中点是季青彦,所以她会注意季青彦所有的事项,同时因为人性,她不由地会在意他的心情和伤痛。 而系统,它指引的人,只有她呀。 池瑾单手抵额,想清楚症结便没办法继续批评系统,只能缓和下语气:“对不起统统。但是,我很在意目标人物的情况,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能不能一定程度地早点告知我” 系统有它认为对的坚持,她亦然。 池瑾不向往独裁统治,她无须系统任何事情都按照她的标准进行,但她不想有事蒙在鼓里或是,产生错误的认知。 “唔,好哒宿主”系统奶音再次雀跃。 比起池瑾深思熟虑,进一步思考孰对孰错,系统思维简单地多。宿主想让它更进一步地告知她实情,它照做就好了。它其实并不明白池瑾怎么突然和它道歉,但这似乎并不重要。 正如系统所说,季青彦拥有一具铁打的身体。 翌日晨曦,山林恢复生机,池瑾在初升的晨辉中醒来,朦胧间,系统便告诉她,季青彦的生命值恢复到百分之七十五。 池瑾睁眼,动了动身体,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正躺在昨晚睡过的地铺上,而本应该躺在这的人,正坐在一边。 “灵 儿醒了饿了吗旁边有些果子,是小珏刚才从山林里摘回来的。” 池瑾眼皮跳了一下,她怀疑自己在做梦。 高冷禁欲的季青彦,怎么可能拿着这种温柔的腔调和她说话 她一定是没睡醒 季青彦看她遽然闭眼,颇有视死如归的架势,眉心微攒:“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季青彦的气息靠近,池瑾睡不回去,脑子愈发清醒,只能唰地打开眼皮,乌溜溜的一双眼睛警惕地看向坐在旁边的季青彦。 她犹豫坐起来,见他皱眉看她的眼神怪异,在被子里偷偷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疼地她龇牙,池瑾立马更晕了。 “你怎么了”池瑾咽了口唾沫,怀疑地看他,“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像换了个人一样。 季青彦不明她所指,视线在自己身上扫了一圈,语气重回冷淡:“哪里不对” 池瑾猛地松了口气。 现在的状态才对嘛。 “小珏去哪了”池瑾咽了口唾沫,忍住吐槽的冲动,决定不接这道送命题。 季青彦大概是发现了她的症结,清浅地看她:“去森林里逛逛了,灵儿还没回答我,觉得我哪里不对劲” 季青彦要起答案来的架势令池瑾心提到半截,而他一口一个“灵儿”,池瑾后背的鸡皮疙瘩一颗颗争先冒出来。 “你从前,不这么叫我的”池瑾歪头,尽量用最恰当地语气回到。 季青彦从前几乎不叫她的名字,在外人面前鲜少地叫过两次“灵儿”,那语气也是冷淡疏离,根本不似刚才,掺杂着一股子柔情 池瑾打了个寒颤。 季青彦薄薄的唇抿成一道线,因为伤势还未痊愈,他脸上血色很淡,察觉了她的话,他脸上的血色似乎更淡了。 “你不喜欢”他突然开口。 池瑾:“啊” 她反应了半秒,立马求生欲极强地摆手表明态度:“没有没有,我只是还有点不适应,嗯也许习惯就好了。” 池瑾说完,讪笑着把自己衣服下摆搓成咸菜。 她到来这个世界,一直等着季青彦喜欢上自己,可现在,这个结果似乎等到了 ,可池瑾却觉得有点接受无能 她对季青彦的认识早高高悬在不可破的禁欲高冷上,即便他陷入爱情,也该是若即若离,让人摸不清的高冷一系,哪想,这种人设轰然倒塌 季青彦察觉她的态度,明显不悦地皱眉,接着沉默下来。 气氛,登时变得极为尴尬。 池瑾小幅度地咽了几口口水,不知道该怎么攻破面前的局面。她左顾右盼,视线乱瞄就是不敢往季青彦身上放,内心期待着沉珏小天使早点归来,可左等右等,小天使完全没感知到她的呼唤。 “你还记得曾经给过我的那一片真身吗发现传音石无效时,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季青彦忽地轻声开口。 池瑾飘远的视线一顿。 季青彦这是要开启表白模式了 池瑾心脏深处像是一丝一丝地泛出点了什么,麻麻的,她掌心掐紧衣料,目光转向他的时候,屏息敛目。 好刺激呀 季青彦和她乌黑的眸子相对,扯开嘴角,轻慢地笑:“我在你们离开的镇子上杀了人,一个在从前的我眼中,根本不该杀死的人,只因他让我误以为你死了。” 他放慢语速,嘴角的弧度转平,眼里的嘲讽随之消失,池瑾与他四目相对,有种自己将被吸入他眼中旋涡的错觉。 他说:“灵儿,在发现找不到你的时候,我第一次慌了。” 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掏空了。 那颗足以让他跳动,给予他无限生机的东西没了。 天地宛如变了副样子,这个世界上于他而言,只剩下两种模式,有她,或没有她。 季青彦甚至无法去想象生命中缺少她的样子,也是在那一刻,他第一次痛彻心扉地清晰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感情。 那感情,强烈到超出他的认知。 在小草妖一步步走进他的生活,和他的生命轨道从交汇直至融合,他就知道自己也在沉沦。 可那时,即使有所感知,他对自己情感的未来仍旧有所保留。 季青彦太清楚自己的性格,他会爱人,但自小造成情感的缺失,让他便是付出感情也将保持清醒,保持理智的判断。他会爱上小草妖,愿意为她遮 风避雨,时刻挡在她之前,保她安乐顺遂,但他不至于被爱情冲昏头脑。 师父白洛和了解内情的师兄弟皆以为,是小草妖很大程度地蛊惑了他,他沉迷于爱情,才会选择背离师门,与妖同谋。 事实,季青彦对得道成仙从未有过欲求。正邪之分,于他而言,亦不是黑白分明。 即使没有小草妖,或许有一天他厌倦了修仙界看不到希望的生活,也会选择离开。 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季青彦以为,他能永远保持理智和清醒,可小镇得知小草妖的“死”,却颠覆了他的思维。 季青彦黑曜石般的眸子沉沉,他去握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与自己相似的颤抖,他说:“灵儿,感谢是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给了我真正的希望。” 池瑾的脑子像是被人撞了一下,大脑里有灵光飞速闪过,聚拢。 他虔诚地拉起她的手,视线仍和她胶着,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个吻,池瑾直觉从心口蔓延的酥麻感迅速传遍全身。 “灵儿,我想要这一生与你共度,今后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你,爱你,你可愿意与我同心” 季青彦的眸光太炽热真诚,而这一刻,池瑾从他的眸子,看到的却是自己。 不是这个世界的仙灵儿,是无所遁形的她自己。 池瑾的一颗心宛如被放在高温上炙烤着,她避开视线,尝试着抽回手,理智在告诉自己眼前只是任务,但情感却左右了她的思维。 可是抽不开,季青彦紧紧地握住她,他根本没有给她留余地。 “我自然是愿意的。”她挤出一个笑,没再拒绝,主动去回握他的手。只是在被他抱住的一瞬间,池瑾压下早已泛红的眸子,顺势压下眼中的湿意。 在季青彦说感谢是她,出现在他生命里时,池瑾突然发现,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自己难以走出的怪圈。 她似乎还是不够坚定,没办法完全守住自己的内心。 从上个世界结束开始,她心房上附着的盔甲已经所剩无几,休息的七天,她以为自己能够再次全副武装,更确定地完成这个世界。 可很多东西,仅是破开一个小口,就再无复原的机会,更何况她曾近乎全盘沦陷。 她回不到最初了。 她现在就像是一步步在往深渊里走,而那一片黑暗,只有她清楚自己未来的路。 继续走下去,她会奔溃吗池瑾不知道。 但中途停止,她给自己选择一种新人生这个世界结束便更换系列,她能做得到吗 她是他们生命中唯一的曙光,难道她要残忍地亲手掐灭自己的光芒 禁欲剑修十七 86 禁欲剑修十七 “宿主, 你最近状态, 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系统在一个寂静的夜晚, 吞吞吐吐地抛出疑惑。 它说完, 又担心是自己理解偏差,奶音解释:“自从前几天目标人物和你表明心意, 你进入的恋爱模式也太自然了点叭” 池瑾三人如今来到一所偏僻小城, 因为人际稀少, 稍微有点风吹向动容易发觉,再加上地域偏狭, 环境安静, 正好利于季青彦养伤。 “自然点就奇怪了统统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和季青彦的相处都不自然嘛”池瑾翻了个身,侧向面对床内侧, 睁眼看着糊成一片的夜色。 “也不是这样, 我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72 只是觉得你和其他世界的表现不太一样。从前的世界, 即使目标人物和你表白,你们相处之余还会抽空和我聊天发表一番言论, 可现在, 除了周围没人,其他时候你都不理我。”系统奶兮兮的声音里充斥委屈。 池瑾暗松了一口气, 调笑道:“原来统统是觉得失宠了吖, 放心, 统统永远都是我唯一的小可爱” 系统被安慰地心花怒放, 可隐隐地,它还是觉得宿主的话没戳到关键点。 “宿主, 不是仅仅因为” 池瑾打断它的话:“统统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继续抽空说季青彦真好看,他的美貌简直没有瑕疵,我好想继续舔他的颜到世界末日吗哈哈” 池瑾大笑,系统简直想要找个有形的洞钻一钻。 不不不,这么抖一定不是它 池瑾笑了一会儿,擦擦眼角的泪,放过无助的小可爱:“好啦,我不和你说话当然有理由,季青彦的性格严谨,我如今每日大半时间都和他相处,再说他的心思太敏锐,让他察觉到点异常就不好了。” 池瑾又道:“之前我和沉珏被穆成宗的人追击,为什么我能知道追杀者位置一事,小珏年龄小又听我的话,他能藏住不说,可季青彦如果发现端倪当初他见到我,我可是被一只老虎妖抓了准备煮呢” 系统被池瑾的逻辑牵着走,立马换了风向,迎声附和:“嗯嗯,还是宿主考虑周全,宿主那你以后有人尽量少和我说话,暴露就不好了” 池瑾笑呵呵地应了,可心里,却没法踏实。 系统的话,也是另一种程度地再次提醒了她即使选择正视深渊,仍旧要保持最后的清醒。 她始终要给自己留一线。 否则,她可能等不到适应深渊,等不到麻木的一刻,已经被击垮了。 “宿主想好之后怎么做了吗”系统摆正思维,重新把池瑾立在正直的位置上。 果然是它多想了 池瑾放松下来:“还没有,先等季青彦的身体痊愈吧。我的计划是他既然未来要成为反派,现在的实力肯定不够,我需要先帮他提高到反派的修为” 季青彦要达到日天日地反派的实力,不至于非要至渡劫飞升的修为,但不能差太多,起码也要大乘或是合体修为。 可他现在位于金丹中期,从金丹期到渡劫期,一共还有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大乘,每个阶段分前中后三个阶段池瑾想到这一点,就头疼。 “统统,你能找到让季青彦修为突飞猛进,一朝横跨至大乘期的宝物或是戾气境遇吗”池瑾满怀希望地问。 系统寡淡地回:“大概是没有。” 池瑾绝倒。 “那怎么办”池瑾语调一提,心底却陡然掠过一阵悄然的喜意,“还是说,我要在这个世界上多待几百年,陪着季青彦,直到他的能力足以成为大反派再死” 系统:“”宿主你窃喜成这样,难道不正是想舔着目标人物的颜到地老天荒 做梦 “或许我能帮忙告诉你宝物在哪里”系统一句话击碎池瑾的美梦,她甚至刚才念头闪过,也许他真陪着季青彦过上几百年,几十几百个七年之痒过去,她对季青彦的感情,连带着她对其他世界目标人物的执念,兴许都烟消云散了。 结果呵呵。 系统又说:“不过,虽然有捷径能走,但宝物不是万能的,我不能肯定目标人物可以依靠宝物飞速提升修为。” 它拥有很大权限,知晓这个世界已知的百态,但对未来发生的事,仍旧有太多不确定。 池瑾应声,觉得这似乎是当前能得到的最好答案,可内心深处的某一方却空了出来。 季青彦的伤势恢复缓慢,自从生命值达到百分之七十五,后续的百分之二十五跳格慢吞吞,过了十天,见他后背仍旧偶尔撕扯着爆血,池瑾不由地想到偏方。 “青彦哥哥,你不如把我之前给你的那片真身吞了,吞了准保伤口快速愈合。” 每天这么相处,池瑾有点慌。 她虽然享受和季青彦这种细水长流的舒适感,但静止不动的任务进度条,像是时刻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刀,她知道刀柄上绑着的缰绳很紧,无形的压力却让她喉间逼仄。 季青彦挑眉,站起来往窗口走,脱口而出:“不用。” 池瑾跟上他:“为什么呀,如果你不用那片,我再给你拔一片新的” 仙灵草是灵药,一片真身足有百年修为,说不定把她真身吸收了,他还能突破一两阶。 季青彦心头涌出一阵烦躁不安。 他没走到窗前,猛地顿住步伐,他转身看到小草妖眼里闪过的困惑,将双手压在池瑾两侧的肩头,压低了上身。 池瑾的呼吸一紧。 “灵儿,我再说一遍,不管是治疗伤势还是提升修为,我都不会去消耗你的真身。”季青彦炯炯看着她,神情肃穆,可在看到小草妖眼神里跳跃出的不安,他不由地叹气,缓和下表情,“我的伤势再过几天便能好,你不要太担心。” 他指腹压在她的发上,轻轻抚摸,眼底浸着显见的柔光:“你不是喜欢到处逛逛吗,不用每天都陪着我,我没大碍。” 池瑾咬咬下唇,由着他摸自己的发丝,眼睛发光地看他,鼓脸:“可是我想陪着你呀。” 季青彦一愣,第一次在小草妖面前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池瑾克制着脸颊的烧灼,羞涩地抿了抿唇:“青彦哥哥不喜欢我经常陪着你吗” 季青彦如玉的两颊上染了一层淡粉,他避开目光,声音微颤:“喜欢。” 池瑾心跳地愈发地快,翘起一只小指,大胆地去勾他的手指,勾上的瞬间就被他整个握进掌心。 屋里的两人脸上皆染着红霞,尤其是池瑾,不仅浑身表现出被热水煮过的粉红,眼神忽闪忽闪,羞涩开心又紧张。 孤独站在门口豆丁沉珏:“” 为什么他莫名其妙感觉,一股叫孤独悲凉的东西汹涌朝他袭来。 季青彦伤势痊愈后,三人再次上路。 穆成宗那边似乎知晓人海茫茫,没线索地寻找三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暗中撤回大半人手,只留几个苦逼的倒霉弟子留守,做着垂死挣扎。 穆成宗几乎不构成威胁,池瑾把关注点集中于帮季青彦提升修为。 仙灵儿的草木灵草幻化的身份还是有用,因为她总能借着这份便利,假装巧合地碰到千年百年灵药,把草药全部移栽乾坤扣里,适时地掏出几株给他熬碗大补汤。 不过草药即使是补,也不能大批量长期服用,补得太过,不但无法吸收,甚至还会盈满则亏。 除去灵草灵药,找宝物法器就没这么便利。仙灵儿的身份只是个法力渣的小妖,拥有通天之能和她的人设有背。 两年时间,池瑾全力引导,收入囊中的宝物才六件,而其中的半数,季青彦以更适合沉珏修行为由,大方地拱手。 池瑾想要流泪。 季青彦离开穆成宗过去两年,他的修为涨幅连跨两阶,从金丹中期到达元婴初期,甚至元婴中期也有隐隐突破的迹象。 这等修为增长,放在整个修仙界大史上绝无仅有,可对于一心等待着季青彦升入合体大乘修为的池瑾来说,希望前还隔着一道天堑。 另一方的沉珏的修为倒是增长极快。他出生不过二十七年,最初修为不高,才至妖修的锻体期,即相当于修士的筑基期,这两年因有他爹爹临死留下的上千年修为,加上服用不少药草宝物以及季青彦的引导教授,他的修为已至凝魄初期,等同于修仙者的出窍初期。 沉珏如今的修为放在妖界,不至于是佼佼者,也能独挡一面,甚至只论修为,沉珏比季青彦要高。不过真放手打起来,落后的八成还是沉珏。 沉珏的术法招式全是季青彦教的,他实战经验又不足,自然是季青彦技胜一筹。 池瑾郁卒:“统统,真正该当反派的人是沉珏才对吧,他体内还有没吸收完的修为,实战再补一补,到时候妥妥的妖界领袖” 系统语气轻松:“沉珏实力的确很强,但他的性格,那可当不了反派 头头” 它分析道:“宿主你可是自己把沉珏教成这样的,他实力强大,但攻击欲报复心欠缺,你见过佛系大反派嘛” “我教的哪有不好。”池瑾嘴角一抽,弱弱反驳,可就连她都知道自己站不住脚。 可能还是受制于对上个世界对白灼的情感,即使相处地久,池瑾清晰地明白了沉珏和白灼的差异,可她对沉珏的守护保护,依然比放手让他成长搏击比重更大。 沉珏内心的依赖感太重,依赖她的爱,同时依赖强硬不可摧的季青彦。池瑾能猜测出,若有朝一日她和季青彦同时离开,沉珏要么是颠覆后崛起,要不就是一蹶不振两个极端 “宿主,你不用执着地把关注点放在一定要提升目标人物修为上,或许你好可以找找其他出路”系统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 池瑾灵光一闪没细问,沉思琢磨。 可琢磨之后,她表情越来越诡异。 现在的清醒如果单方面让季青彦提升修为成为反派,正常路径已经走不成,剑走偏锋其他修仙小说电视里是怎么演的 难道要她寻找镇压了千年万年老妖或是曾经反派的洞穴,把季青彦推下去那样他真的能深得对方真传,而不是被别人干掉吗 或者是引导他习得一套吸星大法,依靠吸收别人修为,原地进阶这方法池瑾想着就带感,可这是个“严谨”的世界,似乎还没发明出这套牛逼功法。 还是说,来点诡异不寻常的葵花宝典,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就算真这种辣眼睛的秘籍,池瑾也不敢让季青彦练,怕不是季青彦第一个想削的人就是她 池瑾想破脑袋没想出好办法,系统听了她的胡思乱想,只剩下一连串的“。。。。。。。” 池瑾:皿 池瑾犹豫地不知道该怎么突破目前的限制,是保持原样地继续进行还是再找办法 直到,他们再次遇到了穆成宗的人。 禁欲剑修十八 87 禁欲剑修十八 “师兄”人群熙攘的大街上, 叫卖声不断, 穿过重重人群, 两队人视线贸然相接。 魏迷弟僵在原地, 喉头像是被人紧紧箍住。 对面的人除了季师兄和灵儿姑娘,还有一个紧贴着灵儿姑娘站的陌生的小孩。魏迷弟的第一反应那是师兄和灵儿姑娘所生的孩子, 下一秒, 他又觉得时间不太对, 那孩子有点大了。 后来他才想起师门提过两人曾在妖镇救过一个小妖。 魏迷弟的心思转了几番,同行的一个弟子出声问道:“魏师兄, 我们可要上去打声招呼” 这次下山他们是前往一处完成任务, 不日便归。 几人当然认出对面是出师门历练了两年还未归的季青彦,这会儿中途偶遇, 于情于理, 他们都该上前打番照面。 魏迷弟却没往下接话, 他喉头的紧绷感松了一些,原寻思着该怎么处理这番狭路相逢, 却见着对面的师兄根本没打算理会他们一行人, 转身带人便走,魏迷弟匆忙嘱托:“季师兄性子清冷, 我上前去打声招呼, 你们先在周围逛逛, 不必跟来。” 其他弟子虽然不解, 魏师兄带队,他们并未公然提出异议。 魏迷弟穿梭于人群, 小跑了一段距离横插到三人前方。 前路明显被堵,一身玄衣表情寡淡的季青彦伸出右臂,拦在池瑾身前,待池瑾停下步子,他手臂稍稍向后,以保护的姿态将她带到自己身侧。 “师兄,我没有恶意,我、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状况。”师兄面上的冷淡和警惕,魏迷弟心里像塞了块冰,声音愈发干涩起来。 “我已不是穆成宗的人,你无须再关心我。”季青彦看向魏迷弟,漆黑的瞳孔宁静又冷漠。 池瑾被他隔在身后,个头不高的沉珏也浑身紧绷,站在池瑾右侧,做好了时刻战斗的准备。 相较于两人浓烈的戒备,池瑾反倒成了最轻松的人。她见局势僵着,从季青彦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歪头看到魏迷弟一脸受伤,没头没脑地冒了句话:“要不然,青彦哥哥你们聊聊” 她话音一落,立马对上季青彦斜扫过来的视线。 季青彦 明显不认同她的做法,池瑾龇牙,在季青彦的视线里装鹌鹑地缩回脖子,脑袋也重新挪回去,假装她什么也不知道。 可她的话已经撂出来,季青彦能冷淡应付魏迷弟,却没法冷漠应付自己的人。他伸手把装瞎的池瑾牵出来,拉回自己身边站着,池瑾无来由地从季青彦身上感觉出一股无奈的纵容,她悄悄翘了翘唇角,便察觉手腕的力道重了一分。 他的声音没有多余感情,像是面对着一个陌生人,他说:“不用聊了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73 ,你若还记挂着之前的情分,就当今日从未见过我们。” 他的话是对魏迷弟说的。 话毕,他牵着池瑾没再停留,沉珏立马跟上他们。 错身而过时,魏迷弟唇面辗转后开口:“师兄,遇见你们的事我会嘱托师兄弟们不传出去,也不会在门派宣传,你们放心。” 季青彦眼神定了一瞬,接着微不可查地轻颔首,脚步都没停。 魏迷弟再一次看到三人的背影,胸前逼仄压抑感猛地袭来,急的又快追了两步,对着季青彦的背影喊道:“师兄,谢谢你之前在门派对我的照顾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我都相信你不是为非作歹之人,我会一直相信你” 魏迷弟之所以对季青彦近乎盲目的推崇,一方面源于季师兄确实拥有实力和魅力,另一方面,他很感激师兄对他的偶尔点化和引导。 或许那些零碎的话语和指点对于师兄来说,不过随手为之,对他的意义却不一样。 魏迷弟得知灵儿姑娘是妖族时,有瞬间混淆和妖族和人族的定义。 他从前以为的妖族都是为恶之徒,天性本恶,可他认识的灵儿姑娘品性恭顺良善,灵动之余不乏天真,就连魏迷弟都会不由地偏护灵儿姑娘。 师兄离开门派,魏迷弟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自认没有认错人,师兄的选择不过忠于本心,忠于爱情。 门派不容,他却能理解师兄。 魏迷弟话音落地,人群错杂间季青彦奇迹地停下步伐。 魏迷弟拳心捏紧,心口狂跳起来。他以为师兄念旧情会转身,嘴角不可遏制地扬起,脑海里神吹飞速回转了一圈,即便他和师兄不可能恢复从前师兄弟和睦的模样,但他还可以祝福师兄和灵儿姑娘。同时,他也期待师 兄能留下一句对他的期许。 如果那样,魏迷弟便觉此行无悔。 可惜那个孤冷的背影一直未变,隔着嘈杂的人声,那淡淡的一句话,犹如临头的一盆凉水。 他说:“你最好还是不要再相信我。” 三人的身影很快被人群淹没。 人潮翻涌,来来去去,魏迷弟雕塑样地站在原地,手脚僵立,心口刺骨冰寒,久久无法回神。 “青彦哥哥,你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午饭间隙,池瑾戳着碗里的饭,随意朝窗外的街道看了一眼。 魏迷弟不愧为季青彦的死忠迷弟,即使季青彦把他打击地不成人形,他还是吩咐师兄弟只当今日没见过三人,落魄离开了这座镇子。 季青彦扫了眼被她戳出不少眼洞的米饭,姿态自然地挑了快成片的肉压在她刚抬高的筷子之下,道:“我们现在是殊途,不产生牵扯,对哪一方都好。” 季青彦语气温和,气氛也恢复了平日的自然中夹杂温馨。 池瑾停止戳米,把那块肉包进嘴里,两颊一鼓一鼓地道:“那你觉得,那些人会不会把遇见我们的事情通知穆成宗” 默默坐在她旁边埋头苦吃的沉珏抬头,眼睛亮亮的。 季青彦回给两人一人一个安抚眼神,语气不变:“大概不会,就算真的说了,他们也不一定能立马找到我们。” 两年的时间,季青彦不能肯定穆成宗放弃了劝他回派的念头,可若穆成宗还想要找到他,不该错过这段时间。至于这次偶遇,或许只是巧合。 看其他弟子的态度,季青彦能猜出穆成宗多半没有宣布他叛离师门,或许是以出门历练修行为由,仍旧保持着他的位置。 穆成宗愿意利用他的名声,继续扩大门派影响,只要和他没有实际的牵扯,季青彦并不想戳破。 他将筷子抵在碗边,看向对面的两人,他现在不是单人独行,他有了牵绊,穆成宗虽然仍在利用他的名声,可相应地,它也无形给了他一层庇护。 不到触及他底线,他还没必要彻底和他们撕破脸。 沉珏闻言安分地继续吃饭,他向来听话,季哥哥生性谨慎,他说无大碍,便是无大碍。 至于池瑾,她的心突然乱了。 她忽然想到了另一个方向,如果从一开始,穆成宗就没有想过放手呢 这两年穆成宗弟子没有找到三人,很大程度上仍旧是系统暗中指引,可这一次魏迷弟和弟子出现,系统没有事先给她打招呼。 系统上次所说让她寻找其他的出路是不是指的穆成宗 “想什么呢”低缓的男声打断她的脑回路。 池瑾反射地摇头,对上他深邃眼眸瞬间有种无所遁形的窘迫,她低下头,转移注意力地顺手抬胳膊给他夹了一大筷子菜,全塞进他碗里,语气自然起来:“青彦哥哥多吃点” 季青彦低头,忽略了她异样的情态,有些嫌弃地看着碗里铺了一层的,各类青菜青椒肉丝混杂,还泛着油光的菜。 他抿了抿唇,感觉到她雀跃求表扬的眼神,从中捻起一根肉丝细细地嚼,声音里掺杂了丝隐隐的幽怨,他说:“我不喜欢油多。” “奥”池瑾愣了一下,立马点头,“我记住啦” 季青彦有些不满地动了动唇面,待扫见她弯成月牙的眸子,到嘴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上次还说过不喜欢吃青椒,也不喜欢吃味道重的佐料,可她还是没记住,全都挑给他了。 算了,小草妖笨笨蠢蠢,还爱犯傻,他就包容她一些好了。 池瑾有预感魏迷弟的出现会成为转折点,果不其然,等半月后她再次问及穆成宗的情况,系统告诉她,魏迷弟被逼良为娼呸,逼着招供了。 “怎么回事”池瑾睁眼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双眼无神,胸膛里憋的厉害却不能表现出来。 系统没察觉她的反常,还出于同仇敌忾阶段:“是同行的另一个弟子说出去的魏迷弟告诫弟子时只说目标人物被门派派出实际是执行一个秘密任务,不能泄露,可这种封口没有约束力,有些弟子忌惮任务的严重性,回派后谨言慎行,但就是有弟子唯恐不乱自我管束力极差,当然一不小心就一传一,再传一,传到掌门长老耳中” 池瑾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往外吐,说道:“接下来会怎么样穆成宗派人来寻人然后带季青彦回门派,把我和沉珏杀掉穆成宗 现在有动向了吗” 池瑾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更是提及“杀”这个敏感字眼,系统奶音冷静下来,低低道:“穆成宗怎么动手还在商议中,但已经派弟子从之前见面的地点跨大范围开始寻人,不多时就会找到这里。” 池瑾“嗯”了一声,说:“统统你之前说的寻找其他出路,指的是穆成宗” 系统犹豫了半秒,应了。 池瑾忽然想到了什么,淡淡地开口:“这个世界的任务发展,是不是都要我自己做决定” 池瑾产生这种猜测已经有一段时间,直到这次才突然确定。 最初进入这个世界,她对一切迷茫无知,系统权限比她大,但好不了多少,开始的一段时间基本都是她在做日常,依照自己的决议无形地推动任务进度。 她起初害怕自己做错,直到救下沉珏,任务进度条按照想象垮出一大步,后来季青彦离开门派,她带着沉珏逃命又和季青彦重逢,任务进度再次向前。 一直到她决定帮季青彦提升修为,度过两年,所有时间里,系统给她的是引导和辅佐,却再不是之前四个世界的决策,由着她按照设定好的方案随便莽 穆成宗没放弃季青彦,系统俨然早已察觉,而且它早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的突破点,可它只是略有提及,让她自己发觉。 系统没说话,池瑾明白了答案,内心虽然有些沉重但并不是无法接受。 这是她的第五个可能打出“优秀”的世界,同样可能是这个系列的终结,规则改变自然情有可原 “所以说,我最终会死在穆成宗的人手上” 池瑾这句话不是疑问,更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系统隔了好久才回答道:“或者,宿主我们可以另外选择一个方案” 系统的语气不够坚定,死在穆成宗人手上是他们能最快也可能是最顺利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可做决定的人是池瑾,如果她不喜欢,系统愿意陪着她等待下一个机会。 池瑾摇摇头,眼神落在黑夜里辨不清具体神情。 许久后,她唇边现出一个清淡的笑,喃喃低语:“或许,这样也好。” 禁欲剑修十九 88 禁欲剑修十九 季青彦发现最近的小草妖愈发黏人, 明明坐在隔他有些距离的地方, 那股黏人劲儿透过她不时抛过来的眼神, 扰得季青彦心思不宁。 他放弃打坐, 朝黏人的小家伙招招手。 池瑾不明所以,却还是敞着一颗欢腾的心小跑过去。 季青彦把她拉到床边坐下, 见她乖巧坐好微微仰头, 一双剔透的眼珠明晃晃地看着他, 他伸手快速在她眉心戳了一下。 池瑾身体往后撤,捂着额头喊疼:“干嘛呀” 季青彦重新拉住她一只手, 阻挡她继续往后躲, 手指一根根拨弄她的指尖,心情突然好起来, 对她说:“惩罚你。” 池瑾满脸问号, 撇嘴扯回自己的手, 语气里一股子奶气:“我又没做错事,你凭什么惩罚我” 季青彦没再抓她, 微微笑起来的时候黑沉沉的眸子里仿佛透出微光:“有你在, 我没法静下心修炼。” 池瑾心脏停跳了一拍,脸迅速地红了, 她支吾着撇开视线说:“你没法静下心怎么怪我又不是我不让你修炼。” 她虽是埋怨, 心里沉甸甸的笑意越来越重。 季青彦就着她唇边的弧度, 轻轻地摸了摸, 手指刚触到她唇边,就见她眼睛骤地睁大, 像极了受惊的小兽。 池瑾一颗砰砰跳的心脏愈发急促,明明她也是被几个世界的反派爱到死去活来,可这会儿季青彦的笑声和动作把她一颗心都快要勾走了。 她咬唇,害怕自己会原地煮熟,腾地站起来:“时间不早,我、我去看看小珏那里怎么样,正好也要到午饭时间,我去外面看看。” 池瑾逃也似地跑了,坐在床边的季青彦看着自己的指尖,轻轻摩挲,嘴边的弧度先是逐渐扩大,转而之间,那抹笑渐渐淡去。 他和她相识三年,两年前他对她表白,真正敞开心扉,认清自己,同时也给予自身新的希望。 离开门派的两年时间,季青彦体会到一种重生的活力感,而这样的活力,其中大半源自于她。 他们之间的感情抵达如今这一步,早就无法轻易分割,季青彦极想安定下来,给她一个名分,而不是整日奔波逃离 ,但世事的不平总不能令他如意。 季青彦握紧掌心,长出一口气。 他还不够强大,还不够护她安然无恙,他愿意时刻抵挡在她身前,庇佑保护她可他仍不敢将她最后的支撑,完全压在自己身上。 他还在给她留路。 季青彦望向窗外,眸色黯淡。他曾多次设想过她和沉珏妖族身份暴露,甚至因为他,整个修仙界与他们为敌的场景,如果到那时,他一定选择挡在两人身前,宁死保护他们。 可他又清楚地知道,即使拼死保护,他可能也没法护他们完好。 事不由人,他第一次这么清晰感受到这种无力感。 池瑾并没有去找沉珏,她走出季青彦的房间,压制着内心的起伏,倚靠在客栈拐角的阴影处,心绪难平。 她两颊上的红晕还没消除,像是个怀春少女,被人轻易一撩拨,满脸春色,可春色的背后,又难藏压抑。 池瑾攥着胸前的衣料,视线低垂,她像是被人逼到了狭窄的角落,呼吸不畅,胸口逼仄地厉害。 她发现在季青彦面前,她越来越不像是自己。 她的人格像被割裂开来,面对任务时她是池瑾,面对季青彦她又变成了这个世界的仙灵儿,眼里心里只剩下了季青彦。 和季青彦在一起,她甚至记不起来任务,忘记自己的身份,她爱慕着季青彦,会无意识地和他撒娇,又会轻易因他而脸红心跳。 池瑾的脑子乱极了,在选择直视深渊沉入深渊时,她设想地是简单地沉沦于任务世界,用自己真实的情绪来面对季青彦,喜欢他,爱他。 可真正实施,逐渐深入,她发觉远没有那么简单。 她的理智在无形地压榨这份情感。 理智告诉她,她是池瑾,一个被主神拯救不该有多余情绪,只可承担任务报答主神的任务者;情感却在和理智对抗,并且并不服输。 渐渐地,这两种矛盾战争的结果造就当前局面池瑾开始找不到自我。 任务于她而言,是甜蜜又是一种痛苦,她既承担着属于仙灵儿真挚的感情,又承担着有悖于理智规则的自身谴责。 这种矛盾在她脑海中撕扯,池瑾甚至担 心,自己有一天是否会被这两种感情折磨至疯。 或许,回到现实时间就好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74 了,去到一个没有任务的地方就好了。 池瑾闭上眼,默默地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 世界进度还在继续,穆成宗的人手正在靠近。池瑾三人仍在走走停停,也因为遇到魏迷弟一行人,三人每个地点停留的时间限定在一天,并时刻准备伺机而动。 某天一早,池瑾从客栈中醒来,听系统提到穆成宗已经派人准备接近他们。 池瑾为保留悬念,没问具体是谁。穆成宗此行的目的当然是为季青彦,可他们发觉三人的方位,没直接抓人,不可能因为忌惮他们的实力。 季青彦当前近元婴后期的实力,修为赶超大批弟子不假,放在一个门派比较,他们这边就算加上一个修为强大的沉珏,依然形同瓮中捉鳖。 唯一的解释,穆成宗并不想鱼死网破,至少,他们不想损失掉季青彦。 当天下午,池瑾借着独自逛逛的借口,留着季青彦在客栈教导沉珏。 小镇里人来人往,范围不大,季青彦虽有顾虑可他能打开神识了解她的情况,再加上池瑾承诺,有事会用传音石报告,季青彦便允她去了。 街上人潮翻涌,池瑾面对未知,仍旧有点怯,反应出来就是行动间缩手缩脚,原本她该是站在明处的一方,这会儿反倒引来不少路人奇异的目光。 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宿主,你放心,穆成宗的人不会这么早杀掉你” 系统已经洞悉穆成宗全部计划,可它碍于池瑾的心里,只能硬憋着不说。 系统奶音一出声,池瑾总算自然了点,腰板支直,甚至有心情扫几眼周围的小摊,她猜测道:“穆成宗的人会在我落单的时候先找我下手,又不会杀我这次来只是打前锋,试探一下” 她根本没想得到系统的回答,又说:“如果只是试探我,来的人我应该不会太陌生,是季青彦的哪个师兄弟魏迷弟还是说” 池瑾的猜测还没说完,身后突兀传来一道并不和善的女声。 “仙灵儿” 池瑾后脊背窜过一阵凉意,她最不想见到的,当然是对她颇有敌意的白紫漪。 今日的白紫漪作寻常人的打扮,或许是不想在镇子上引起注意,她没带佩剑,属于修士的缥缈仙气也隐匿了大半,只是那张艳丽高傲的面容,仍然引得些许路人驻足。 叫住池瑾,她傲慢地抬高下颌,眼神里的轻慢敌视隔着几米的距离,都能轻易传到池瑾面前。 池瑾回头看了她一眼,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就往原路走。 白紫漪一脸“小贱人,你看我不干死你”的样子,她继续留着那不是作死吗 反正白紫漪不过是个打前锋的 池瑾拔腿往回走,白紫漪猝不及防,又怕人真溜了,连法力都用上了赶忙堵到池瑾面前。 “白姑娘这是想抓我”池瑾环着双臂,与她隔出一段距离。 白紫漪脸上的恨意稍作收敛,神情照旧不友善,她说:“我来是想让你离开季师兄你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季师兄” 池瑾没能控制住面部表情,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她原以为白紫漪会首先撂出一通压迫力十足的威胁论,譬如凭借穆成宗的实力,能把几个仙灵儿轻易碾死,她还是趁早做出对的决定,不要临死了,还执迷不悟之流。 万万没想到,白紫漪整出了一台偏执女二正面迎上傻白甜女主,逼迫离开说不配的狗血戏码。 呸,她才不傻白甜 池瑾脚步动了动,忍住再次想转身走的冲动,张了张嘴:“青彦哥哥想和谁在一起,是他自己的决定,至于说配不配,那也是青彦哥哥说了算。” 池瑾一口一个“青彦哥哥”,肉眼可见,白紫漪双眸越来越红,出离愤怒。 白紫漪脸色狰狞,却又顾忌着出门前掌门的教诲,强行压下了怒火,道:“跟你一个妖族在一起,季师兄只会堕落,要不是你勾引蛊惑师兄,师兄那么光风霁月的人,怎么可能会离开师门如果你还有点良知,就不该抓着师兄不放,回归师门,回归修仙界才是师兄该走的道路” 白紫漪说着,身侧的拳头拧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要不是忌惮掌门所说,不能对面前的咬下手,白紫漪只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了 早在第一次见到仙灵儿,白紫漪便觉得她不怀好意,待知晓她是妖族,白紫漪心里的那分敌意一部分转化为恨,一想到师兄在妖镇丢下她,以及师兄离开师门甚至对她下手,白紫漪对仙灵儿的恨几乎化为实质。 她脑海中演化了千万遍亲手斩杀仙灵儿的场景,可这种想象模拟根本不能给她带来一丝畅快,白紫漪咬牙,恨恨地看着池瑾。 终有一天,她会亲手将她斩杀在利剑之下 禁欲剑修二十 89 禁欲剑修二十 池瑾和白紫漪的会面自然不欢而散, 而这个“不欢”者, 只有白紫漪。 眼见恨不得当场斩杀自己的白紫漪怀恨而去, 池瑾摸了摸翘起的嘴角, 心情蓦地愉悦起来。 池瑾对时刻传递眼刀冷哼的白紫漪生不出好感,这会儿, 白紫漪想杀却不能杀她, 池瑾几句话又能把她气个仰倒。白紫漪憋屈怒火不得发, 正好便宜池瑾,一解闷气。 午后的时光闲散, 池瑾心情放松, 当真敞开心怀逛了会儿街,待传音石烫起来, 大包小包在手的池瑾才发觉天色已经暗了。 她没把白紫漪出现的事情告诉季青彦, 三人隔日离开镇子, 后续辗转他地,穆成宗的其他人再没有公开露面, 倒是被池瑾气过的白紫漪又出现了五六回。 白紫漪前来, 纯粹是来找气受。 开头白紫漪还能有点理智,语气里愤恨不减, 大意都是池瑾迷惑了季青彦, 池瑾不能这么自私把季青彦往深渊里拉, 季青彦回归穆成宗, 除妖卫道才是正途。 第三次之后,她脑袋里名曰理智的那根弦崩了, 兴许穆成宗的人也没能强制把弦糊上,再见面,白紫漪冲到池瑾面前便是一通怨妇骂街。 偏生,白紫漪自小的修养和傲气容不得她做出太失体统的事,便是辱骂池瑾,也都是逮着她是个狐狸精,妖族迟早要被正道统统铲除,让她别得意,等季青彦回归修仙界有她好果子吃baba。 池瑾当笑话地听着,绷着一张脸实在忍不下去,噗嗤一声笑出来。 白紫漪的脸色登时一阵青一阵黑,打好腹稿的一通威胁辱骂中途卡壳,她咬紧牙关,看着对面女妖脸上的笑,像是脸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那些高傲被她的一个笑踩入尘埃里。 白紫漪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失去了冷静分寸。 “你等着瞧”白紫漪撂下一句狠话,铁青着脸走了。 池瑾憋不住,原地笑了两声,这才心情洋溢地往暂住的小院走。 距离白紫漪第一次贸然出现至今,过去一个月,除了打前锋的白紫漪,穆成宗没再出动其他人手。 池瑾不会认为穆成宗只 放个白紫漪解决三人,一定还会有其他人出现,穆成宗似乎想要拖延战线,可他那边能缓慢筹措布局,池瑾这边却不能一拖再拖。 原因,季青彦的修为将要突破,他需要闭关。 回到小院,沉珏在结界里练习剑法,小小的身影,握了把不比他身形短多少的长剑,一挥一指,神态肃穆庄重,聚精汇神。 季青彦坐在沉珏不远处的长凳上,他抬头看到池瑾进入院内的结界范围,面上指导人的厉色缓了缓,朝她露出一个笑。 池瑾敛下被白紫漪激出的笑意,抬步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池瑾坐在他旁边的位置,长凳稳固,她坐下也没一点摇晃。 她顾忌着沉珏还在练习,轻声问他:“青彦哥哥,你准备什么时候闭关突破” 季青彦元婴中期临近元婴末期,早有突破预兆,但池瑾最近几次问他闭关一事,他都说不急。 季青彦闻言偏头过来看她,那双宁静的眸子不知为何,让池瑾心脏一缩,像是被人摸出内心深藏的一面似的,轻微颤抖起来。 她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假设摇晃着轻跃出口腔:“你是不是知道了” 池瑾问完,略缩脖颈,有点战战兢兢。 她说的当然是白紫漪来找她的事,照理说穆成宗敢派白紫漪单独出现,必然有办法避开季青彦,可其他方面,池瑾猜测不出来还有什么事能让季青彦拖着一直不闭关。 修士修为进入金丹期,每进一阶性质大不一样,临突破前静下心闭关,除了更利于修士进阶,另一方面也能保持后续修行的稳固。像季青彦这般将要突破却迟迟不闭关推进修行,运气好地能直接突破,运气不好,强制压抑只会造成反噬 季青彦却好像并没有听出她的着急和试探,唇角的弧度丝毫不变:“灵儿想告诉我什么” 池瑾唇里发干。 她顿了三四秒,胸膛里一口气将舒,准备好表明真相,季青彦却突然插话。 “还是说,有关于白紫漪的事”他把她的手一点点握进掌心,明明在平日自然无比的动作,这会儿却让池瑾心颤到想缩回手。 她照做了,可季青彦却握紧她,迅速将她整个手掌都纳入了自己掌心。 院子里认真练剑的沉珏发觉异样刷地撤回剑,他本想过来问清情况,却被季青彦一个“无大碍,继续”的眼神制止。 沉珏的剑形不复之前稳健,身上多了股躁动,季青彦却没喊停。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池瑾感觉被他握紧的掌心又热又麻,属于他身上的热度像是传达至自己的心房。 “你自己告诉我的。”季青彦的语气依然平缓温和,甚至还有心情勾出一根小指,探进她掌心轻划了一下。 池瑾身体轻颤,低垂的脸上感觉到一阵热意。 季青彦继续说:“你这段时间单独出门的次数多了,我虽觉有异,却没在你出行间发现异常。”他的另一只手挑起她鬓边的一缕散落的发,亲昵帮把她束在脑后,看清她泛红的侧脸,直视她说,“灵儿,是你的反应告诉我的。” 季青彦会猜出穆成宗来人不难,毕竟此前师门几人当面遇见。他最初猜测的来人是魏师弟,两人从前的关系摆在那,如果没有对小草妖动手,最有可能便是还对他抱着敬畏的魏师弟。 可小草妖的状态不对。 她从前和魏师弟关系不错,但也没好到回来便是一副在酒楼里听完一段好笑相声的模样,她的样子更像是欺负了什么人,藏起来偷乐。 如果说他此前只猜测了八成,小草妖的反应便印证了最后两成。 池瑾:“所以你才一直不闭关担心穆成宗找来,担心我” 说到最后一个字眼,池瑾的脸更热了。 “嗯。”季青彦应到。 池瑾有点着急:“可是你不能一直拖着呀”她还想说很多,穆成宗既然派人来找她,而不是直面对向季青彦,很大程度穆成宗不想让季青彦修为受困。 穆成宗想得到的,是一位能继续为师门撑起一片天的天之骄子,而不是一颗中道陨落的流星。穆成宗即便想办法召回季青彦,也不会阻碍到他修为突破 季青彦却像是猜中她的想法,抿唇朝她摇摇头,说道:“我知道的,我只是有些担心,如果我闭关,穆成宗的人想办法找上你们。” 池瑾遽然沉默。 季青彦如何不知道穆成宗的用意,他们对小草妖下手,打着算盘想让小草妖首先臣 服,后续再想办法让他死心。只要他一闭关,即使时间短暂,穆成宗一定会有人前来找小草妖和沉珏。 届时他中途发现异常,倒是能抵死挣扎,大不了赔上自己的修为,可他又担心,依照穆成宗的实力,根本不会让进阶途中的他发现端倪。 到时候那些人会对小草妖和沉珏做出什么,他没法控制。 池瑾心里酸酸胀胀的,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搓着,她看着他和她相握的手,发现季青彦此刻同样面临着抉择两难的局面。 头顶的发丝突然被他揉了一把,池瑾蓦地抬头看他,季青彦朝她微笑起来:“灵儿别担心,我还是会闭关。” 修为是他最后的依仗。如若他此番放任突破不管,一旦反噬,修为停滞或退步,面对三人的都可能是穆成宗的赶尽杀绝 穆成宗不可能在费尽心力得到一颗废子时,还能容忍他们的“不知好歹” 在穆成宗眼里,他季青彦身上只有利,而已。 他握住她的掌心收紧,看着她疼到微微皱眉,又倏地方放松桎梏。 季青彦喘了口粗气,紧盯着她的眸光里带着无法平复的不安,他压着声线,说:“答应我,在我闭关期间,无论那些人对你们说什么,都不要答应” 池瑾陷入他深邃浓沉的眸子里,违心的答应堵在喉头,喉咙哽咽了几下,都没法挣脱地吐出。 季青彦沉眸,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把手掌贴在她的脸颊,有些颤抖,几乎是强迫地让她与自己直视:“答应我灵儿你放心,只要你们不答应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75 他的要求,只要我还在,他们没办法对你们怎么样。” 他能成为小草妖和沉珏最后的盔甲,穆成宗只要仍对他有所图,他就能挡在他们身前 池瑾身体抖地厉害,她微微仰头,看清他眼底压抑到近乎逼疯自己的执拗,心像是被利刃刺了一刀。 她的睫毛颤了一下,一滴泪,随着羽扇的轻颤,淌出眼角。 季青彦的眼神突然软了下来。 池瑾最终还是没能给出季青彦一个承诺,两人间的气氛沉重而压抑,沉默以对时,池瑾好几次和他对视,都能看到他眼中近乎哀求的痛楚。 他在求着她答应 ,求着她不要放弃。 池瑾想到这一点,心头的疼愈发清晰。 好几次,她都提起一口气,装作自若地面对他,想要假装答应下来,可明明她扮演过四个世界,到了这个时候,季青彦的一个眼神,就让她的伪装溃不成军。 即使池瑾没能给出承诺,季青彦闭关势在必行。 闭关的前一天,两人单独相处,季青彦却缓和了语气。 他从身后半抱住她,修长的手指收拢,轻轻搭在她的腰间,他的手臂并没有用力,池瑾能感觉到只要自己挣扎,就能轻易挣脱他的控制。 “灵儿,不管他们会说什么,你什么都不要做,等我出来,好不好”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后颈的肌肤上,一阵阵酥麻,又有一阵阵的颤抖。 池瑾的掌心攥紧,上排的牙齿在唇面上辗转多下,总算吐出了一个让身后人得以放松的话。 “好。” 季青彦闭关的地点选在一所极为僻静的小城,他们租住了一所近郊的庭院,明知道可能结界对穆成宗的人无用,季青彦还是内外全设上结界,并且把池瑾和沉珏能用上的法器丹药全部给他们。 季青彦闭关的时间不定,或许几天,又或许几个月,全看他突破的顺利程度。 比起池瑾在季青彦闭关前一天才给他一个退一步后的答复,季青彦亲手教出来的沉珏早和他站在同一战线。 季青彦闭关后,沉珏像防个眨眼就会跑飞的小鸟一样,睁着一双无辜大眼,池瑾做什么都要多看两眼,闹得池瑾当真觉得转个身,她就能化为负心汉,抛弃两人。 池瑾摸了摸沉珏的头,叹气道:“小珏放心,真要有什么事,我不会瞒着你。” 沉珏也是妖族,虽说穆成宗现在拿她做箭靶,逮着她找突破点,保不齐因为白紫漪几番受挫,转换目标呢 沉珏听了她的话,滴溜溜的大眼仍放在她身上。 池瑾想笑,举起三根手指朝天:“好啦,灵儿姐姐对天发誓,以后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瞒着小珏”见沉珏抿着粉唇挪回脑袋,她没放下手指,偏头靠近他说,“小珏不应该也同样答应我嘛” 沉珏向来抵不住她的话,闷闷地也学着她伸出三根胖手指,说:“我沉珏答应承诺,今后有事情发生,不会瞒着灵儿姐姐” 池瑾眼见沉珏发誓结束,准备撤回三根手指,她一把用空出的左手挡住他撤回的动作。 见沉珏不解,池瑾把右手移到他面前,嬉笑着:“既然发完誓,那灵儿姐姐给你三个承诺,如果小珏想让我做什么事情,大可用这三个承诺” 沉珏望着她的手指,怔了怔。随即看清灵儿姐姐闪过来的眼神,沉珏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抿了抿唇,说:“我也给灵儿姐姐三个、不,只有一个承诺” 沉珏的眼神里多了点孩子撒娇卖浑的稚气,池瑾却握住他的小手:“好,那就一个” 池瑾微微笑起来。 一个承诺,有一个就够了 禁欲剑修二十一 90 禁欲剑修二十一 穆成宗的人在季青彦闭关的第十一天到来, 彼时池瑾已许久未见找茬的白紫漪, 近段时间一切如常, 小镇连位可疑的修士都没出现。 就在两人同时松懈之时, 穆成宗的人毫无征兆出现。 时间是午饭过后,暖洋洋的阳光在大地洒下一片片辉芒, 池瑾悠闲地在院里凉亭打瞌睡, 时而拂过的清风驱散空气中仅剩的余热,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沉珏聊天,就在她眼皮耷拉, 即将入睡, 周遭的环境里融入一个不该此时存在的人影。 穆成宗的掌门人张玄穆,突然而至。 张玄穆一身浅白色棉布道袍, 衣服上没有祥云也没点缀金色的流纹, 半白的发用单色质朴的玉冠束在脑后, 他一脸悲天悯人的慈祥,布靴轻移, 不像是前来威胁攻击, 更像是位驯化他人的无私智者。 池瑾脑海里的瞌睡虫瞬间跑光,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张玄穆, 可比起此前在穆成宗那遥遥一望给她的随和舒适感, 这会儿的张玄穆却足以令她胆战心惊。 愈是看不出攻击意图的人, 愈发可怕 沉珏一早警惕地站起来, 祭出长剑,挡在亭前, 稚嫩的脸上满是凶光。 张玄穆浑不在意两人的敌视,脸上的褶皱散发出属于长辈的和蔼,他的步子停在距离他们五米外,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耐心安抚两人:“你们别怕,我到这来是想和你们达成共识。” 修仙派掌门人能和两个妖族达成什么共识 池瑾保持着警惕的敌意未动,年龄尚小的沉珏却不忿地冷哼一声:“我们之间不可能达成共识,你趁早离开这里” 池瑾没阻止沉珏,打量着张玄穆的反应。 张玄穆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他仍旧保持着淡定的微笑,面容上无懈可击,只是他的目光很快从出声的沉珏转到池瑾身上,宽厚悠长的嗓音朝池瑾道:“灵儿姑娘,近段时间可还安好” 张玄穆无论是面容还是周身气质,都让人觉察不出敌意,可他越是如此,池瑾内心的空洞越大。 她猜不出张玄穆下一步想怎么做 她启唇:“我很好,不知掌门来此何意” 共 8 页 张玄穆摸着长须,还在拐弯抹角:“我来此何意,灵儿姑娘应该能够猜中” 池瑾皱眉,故意道:“你来杀我” 她话语刚出,沉珏身体线条紧绷感更浓,握剑的手腕轻轻上抬,稍有异动,他就能提剑直指对面人的喉头。 张玄穆瞥了沉珏一眼,眼神里的慈祥化成隐隐地压迫,他说:“当然不会,青彦那般爱护灵儿姑娘,我又怎可轻易对你个小辈下手。” 池瑾后背逐渐冒出冷汗,她不想再和张玄穆打花腔,开口说:“浪费时间无益,张掌门究竟来此何意” 面对池瑾直接了当的质问,张玄穆嘴角的笑一邪,牵带着整张脸都换了副神情,凛冽压迫的气势直冲两人而来。 他还没开口,沉珏喉头低吼一声,池瑾来不及阻止,沉珏已提剑冲去。 “就凭你吗,还嫩了点。”张玄穆轻声细语像是在叙述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沉珏的剑未能抵至他喉间,被他两指一并,夹住薄剑的瞬间抽离沉珏的手腕。 长剑脱手,张玄穆一掌拍在沉珏胸口,随后五指成爪,轻而易举抓住沉珏,掐住他纤弱的脖子。 “不要,放了他”池瑾高声大喊,沉珏嘴角淌出的鲜血刺灼着她的眼,只要张玄穆手腕稍动,沉珏脆弱的脖颈就能轻易被他拧断。 张玄穆故意停顿了几秒,接着一笑,极为大方地松开了手掌。 悬空的沉珏没了支撑,羽毛样地往地上飘,被池瑾一把护进怀里。 张玄穆眉心轻拧,看了眼不慎滴在手背的鲜血,使出术法清理完血迹,接着再度恢复成最初无害的悲天悯人,温声说着:“我早就说过我此番前来并无敌意,若不是小兄弟非要动手,也没必要受伤。” 池瑾抱紧半昏迷状态的沉珏,一颗心跳得厉害。 她知道穆成宗虽是小宗门,总有实力强者不好对付,可这种完全失控的局面,让她感觉自己是个黏在砧板上的鱼,任由他人宰割。 池瑾垂向地面的视线里慢慢出现一双布靴:“灵儿姑娘,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池瑾衣袖突然一紧,白灼吐出一口血的同时,嘶哑着阻止她:“不灵儿姐姐、别” 池瑾握住他的 第3 页共 8 页 那只手,闭了闭眼,眼前的局面,根本不是她想拒绝就能拒绝得了。 她抬头,看向眼前伪善的男人:“你想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张玄穆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色瓷瓶,他上下把玩着瓷瓶,说道:“这是忘尘丹,等青彦出关了,你把丹药给他服下。” 池瑾身形一震,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逼出来,可语气却带着一股她都没发现的冷:“他会怎么样” 沉珏的指尖用力到扎进她的掌心,皮肤破开之际有瞬间的疼,后来好像连那点疼都变淡了。 “他会忘记你们,忘记记忆里的一切,重新开始。” 池瑾看着那个不断翻转的瓷瓶,愣愣地听着,内里像是被利刃一下下划着,早已血肉模糊,可伤在肺腑,表面却依旧完好。 张玄穆继续说:“不过,这药只能在他完全接受药效的情况下产生作用,否则药物反噬,抗争越大,侵蚀越猛烈,反噬的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毁去一身修为,另一种是变成痴儿,亦或者,两者俱之。” 张玄穆高高在上地陈述着,看着眼下两人犹如蝼蚁无力抗争又无法挣脱,他嘴角溢出一个冷笑。 看吧,世上的妖族就该如此本就是不该存于世的东西,就算活着,也只能由着他们肆意玩弄。 张玄穆偏头,视线轻飘飘落在那紧闭的房门处,嘲讽的意味更浓。 至于爱情这种能够被轻易抹去的东西,留着,也只是多余 “你能承诺我什么”池瑾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是飘离在另一个空间。 “你想要什么”张玄穆打趣地看着她,此时此刻,他突然想知道这个把他的弟子迷得五迷三道的女妖,究竟能说出什么要求来。 池瑾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怀里气息稍弱的沉珏,说:“我想换他的命” 沉珏肺腑俱碎,他已经说不出话,却还想要阻止。 池瑾看着他漆黑绝望的眸子,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再次抬首。 “好。”张玄穆轻笑着许下承诺,朝池瑾扬了扬手中瓷瓶,说,“我可以保证放过他一次,至于以后,就要看他运气好不好了” 池瑾抿住泛白的唇,朝他伸手。 白晃晃的瓷瓶 第4 页共 8 页 递交在她手心,触碰的瞬间,池瑾一手紧紧将它握紧,手掌却颤抖地愈发厉害。 张玄穆还挂着和煦的笑:“那我们的交易就此达成,灵儿姑娘可要记清楚了,若紫漪那丫头再次出现,期限便只剩下最后三天。” 池瑾蓦地抬头,望向张玄穆的视线里满是不可置信。 白紫漪再次出现到了这个阶段再让白紫漪出现,他是 张玄穆轻笑:“看来灵儿姑娘果然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留给善良和愚蠢的人。” “那难道是留给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吗”池瑾咬牙逼出一句话,她突然不怕张玄穆就此把她杀死,任务半途而废,至少,那样张玄穆什么也得不到 张玄穆却没有被她的话激怒。 他甩了甩衣袍,像是上面沾染了什么令他嫌恶的灰尘,他说:“灵儿姑娘这话就错了,我不是心狠手辣,只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努力去得到这一切。不择手段,不过是手段的一种。” 张玄穆临走前,扔给池瑾一个深色的丹药瓶,药瓶砸在沉珏身上,骨碌碌地滚到地上,他没多看药瓶一眼,却是扫了下沉珏,开口:“我很期待能看你们把戏演好,至于这小家伙,想不想死就看你了。” 池瑾咬紧牙关,等到张玄穆身影彻底消失,她才爬过去将药瓶捞到手中。 拔开药塞,瓶口里只有三枚丹药,黑色的丹药,极小的一颗。 池瑾先向系统确认那的确是恢复沉珏伤势的丹药,这才往他嘴里塞,可沉珏抿紧唇,用力到嘴角溢出鲜血,却不肯吃。 池瑾的泪滴到手背上,声音低落:“小珏,它能治好你,你听灵儿姐姐的,吃下去好不好” 池瑾的泪顺着眼眶往下淌,有几滴打在沉珏的衣襟上,他终是停止挣扎,由着她的手将丹药吞下。 池瑾把沉珏抱回凉亭,午后的阳光未变,金灿灿的刺眼明媚,可这等明媚却没法照进两人的内心。 隔了许久,沉珏的伤势似乎缓和了些,他离开石凳,走到池瑾的身边,静静坐下。 “灵儿姐姐,你死了,我也不想活着。” 沉珏的嗓音稚嫩,话里的意思却让池瑾刚刚停歇的泪再次盈满眼眶。 她仓 第5 页共 8 页 皇擦去两颊的泪,挤出一个笑转头看他,说:“傻瓜,就算我死了,小珏也能替我活着呀。” 沉珏却摇摇头,下唇被他咬紧泛白:“不,我想要一直留在灵儿姐姐身边,我、我不想孤单地生活。” 经历妖镇上父母亲人的接连被杀身亡,沉珏一直被困在不可拔的泥沼里,他以为这世上再无好人,所有人都会因他是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76 妖而铲除追杀他,可他遇到了灵儿姐姐。 他咬过她,没留余地地狠狠咬了她,以为她是坏人,隔着重叠的木柴,那一瞬间他还是敏锐地发觉她生气了。沉珏松开她的手,内心实际上已经放弃了她的救助。 他把唯一一个可能救她的人推开了,他虽然茫然无助,可他知道自己伤害了她,不该再求她的援助。 但她还是把他带出了泥沼,给他营造出一个新的家,重新给了他爱和守护。 沉珏早认定灵儿姐姐是他这辈子都要守护的人。他不想失去灵儿姐姐,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换灵儿姐姐的命。 池瑾心口压抑地厉害,她伸手抱住他,把他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前,眼眶再次承载不下,她却强打起精神:“小珏可不能犯傻,你知道的,那些人是不会放过我的。” 那些人眼中,沉珏还是个没成气候的小妖,躲得了一时,未必躲得了以后,即便一时不杀他也无碍。 可她,是直接影响季青彦的人,就算他不再爱她,不再记得她,属于她的路也只有一条死。 池瑾一下下摸着他的头,是在安慰沉珏,又是在安慰自己:“小珏你活着,好好保护自己,就当,就当是帮我守着青彦哥哥了。他只要还活着,还幸福,我就满足了。” 沉珏埋在她的怀里一边摇头一边哭。 他想说,能守护季哥哥的人,只有她呀。 他也想说,不会再有其他人像她一样,能给季哥哥幸福 可是他说不出口。没有其他办法了,他们好像已经走到了绝境,身前的路早已坍塌,背后,便是万丈悬崖。 季青彦闭关结束那天,小镇里已经连着下了一天一夜的雨。 池瑾站在屋檐下,看着破开的云层里无止境地漏下雨水,淅淅沥沥,伸手接了一小捧。 第6 页共 8 页 她将手放在唇边用舌尖轻点了一下,雨水里微腥寡淡的味道夹杂着天气的凉,令她皱了皱眉,心念着这一点都不像是老天爷的泪水,不咸也不涩。 “灵儿。”季青彦的声音突然响在她身后。 池瑾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自己耳边出现了幻境,迟钝了半秒,才调整状态转身,果然看到一身白衣的季青彦。 近一月没换衣服,月白色的长衫不复初始的光鲜亮丽,池瑾心头仍是生出几分喜悦,抬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上他凹下去一些的脸颊:“青彦哥哥,你怎么瘦了” 季青彦抚上她的手背,形容虽显憔悴,眼里的光芒却比平日更亮:“灵儿,我到了出窍前期” 池瑾愣住,元婴中期一跃至出窍前期,他一连突破了两阶 “这段时间怎么样穆成宗谁来过”季青彦转口便问道穆成宗的情况,面色也严峻起来。 池瑾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可他的目光避无可避,她只能轻声开口:“穆成宗的掌门人来过。” “张玄穆”季青彦一凛,双手压在她的肩头焦急问到,“他有没有对你们做什么,他有没有伤到你” 池瑾蓦地眼眶一热,但她忍住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小珏被他打伤,现在还没完全恢复。” 季青彦提着的心悬下一小截,紧接着又不确定地轻声询问:“那他来还说了什么要你们离开我,还是其他事情” 池瑾低头咬唇不说话,季青彦每说一句话,就好像是在往她重重紧压的心房上垒重物,她心口越来越疼,连呼吸都艰难。 脸颊上触到一片热,季青彦细细帮她擦着泪水,心突然慌作一团。 他把她揽进怀里,呼吸着她身上独属的淡淡药草香味,用着平生最柔和地腔调自责出口:“对不起灵儿,我太着急了,闭关前你答应过我的,不会的做其他事情” 池瑾眼泪淌在他肩头的衣服上,她闷闷点头。 她没有做,因为一切还没开始。 季青彦已无暇理会她这个点头更深层的意思,只当她没做傻事,毕竟他回来了,无论如何,他都能为他们挡出一片天。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因为她的哭泣心脏深处一阵阵翻 第7 页共 8 页 搅,默默等待着她哭累了,停止了,他才牵上她的手,前往沉珏的屋子。 季青彦知道自己闭关期间,张玄穆一定和他们说了其他事情,可小草妖不说,他可以选择不知道。 因为他不会放弃他们,就算真的要死,他也要死在两人之前。 可那时候的季青彦并不知道,有时候不是她不愿意被他保护,而是,她更希望有朝一日,她也能护他安好。 季青彦闭关结束的第一个月,好似暴雨前晨光烂漫的黎明。 日子平静到让人觉得不真实。 沉珏的伤势慢慢养好,季青彦延续从前的进度教他剑法,池瑾不再单独出门,有机会便坐在一边,和两人待在同一处,微笑着看着他们。 最初季青彦没有过问有关于张玄穆到来的实情,兴许是太过安然的日子一点点击溃他的自信,他的冷静自持化成了不安。 他问过沉珏,沉珏依照池瑾的措辞,只说张玄穆提及还会再派人前来,具体为谁,他不知道。 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无法令季青彦安心,沉珏处都问不到答案,小草妖那想必更难,索性两人如今在他周围,季青彦虽然心里惴惴不安,到底不至于乱了阵脚。 他想,只要他时刻保持警惕,不让他们逃脱自己的视野,就能在事端发生伊始,站在两人身前。 一同相处的三人内心同样煎熬着。 季青彦苦于不知,又无从知晓,沉珏抗拒即将到来的未知期限,同时又恐惧灵儿姐姐的死去。 而池瑾,她煎熬在不可抗拒的仙灵儿必死之途的同时,身为任务者的她,又悲哀痛苦于不得不承受的命运。 任务和责任,两者交织成了一道重重枷锁,紧紧捆附在她的周身,她略一挣扎,便是皮开肉绽,锁链一重重地往肉里嵌,疼得她灵魂都在无声恸哭。 到了这种程度,系统终是发觉她几番掩藏的真实情感。 “宿主,等这个世界结束,我们换任务系列吧”系统急声说,“我给你重新挑一个任务系列,就算难度高一点,我们好好完成,起码能拿到个良好。” “到了现实世界你先度个假,这次不要全部把奖励积分兑换成z国币,我们换生命时长,如 第8 页共 8 页 果还是三十万,我们只花三分之一,先兑一百天,你去散散心,很快就能忘记这些目标人物,这些场景的”系统说着说着,发觉黑夜里池瑾睁着一双眼无声落泪,它的奶音也哽咽起来。 系统轻声抽泣着说:“早知道,我就不管这个世界的规则了,我该把会发生什么先告诉你穆成宗的人只会把你逼上绝路,我就不应该,不应该为了任务不告诉你这些” 池瑾擦去眼角的泪,将被子压在脸颊上,任由被褥一点点吸去眼角的泪,她说:“不,统统,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我,还不够坚强。” 早在第一个世界开始,系统三令五申告诉她,不能沉迷于任务世界。 是她没有放在心上,就连什么时候陷进去都不知道。 她真的是因为曹明的事,才开始沉沦 并不是,或许从一开始,第一个世界面对羽司风时,她就没有把自己的姿态摆对。 她根本没那么强大,没法完好地掌控自己的内心。 她用真心去对待每个世界的目标人物,只因为那些人同样是捧着一颗热忱的人,把她当作唯一。她以为一而再地强调目标人物的美貌,他们的外表,就能压制住离开世界的不舍,毕竟世界上漂亮好看的男人太多了。 她高估了自己。 从一开始,她就注定要走到今天这一步。 池瑾吸了吸鼻子,用压在脸上的被褥揉了把脸,抹干了泪水,重新探头,呼吸了一口外界的冷空气,开口问道:“白紫漪什么时候会来” 突然转回任务,系统弱弱地没答:“宿主,你确定不实施我刚才的建议吗” 系统带了数不清任的宿主,却是第一次见到沉沦到池瑾这个地步。 若是从前,宿主沉溺任务世界,它鲜少会提出建议,大多数宿主消沉纠结一段时间,总能恢复;至于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它也正好逮住机会放手,换一任新宿主。 池瑾的心理素质不算差,她能到这个地步仍在坚持,是因为她真的把任务世界里的人物当了真。系统想方设法开导她,因为,它也会心疼。 接手池瑾,任务世界一个个推进,系统发觉自己的情感丰富起来。心疼它从前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偏爱一个人,更不知道,怎么会为了这个人而感到难受。 池瑾沉默了一小会,叹息声很浓:“让我再想一想吧。” 系统听话地应声,给了她几秒缓冲的世界,提到任务:“白紫漪三天后会来” 禁欲剑修二十二 91 禁欲剑修二十二 林间小道上, 白紫漪带着一队穆成宗弟子气势汹汹拦住池瑾三人, 殊不知, 他们早沦为弃子。 “念在从前同门一场的份上, 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放过你们。”季青彦语调极冷, 从参天树叶缝隙里漏下的斑驳光影打在他脸上, 或明或暗之间, 更衬托出他的眼神无半分温度。 白紫漪不是第一次被他如此对待,委屈之余扫见被师兄挡在身后的池瑾, 火气蹭地冒上头:“季师兄, 我们此番到来是请你回门派的如若你执意枉顾师命,我们就只能对这两个妖族下手” 白紫漪的威胁不带任何效果, 季青彦眼睛眯了眯, 瞳孔里迸发出一阵极寒的冷光:“我早在两年前离开穆成宗, 不是穆成宗弟子,更不是修仙界的人。” 这回是白紫漪身边的弟子插话:“季师兄, 我们知晓你只是被这两个下贱的妖族蛊惑掌门一日未提出你离开师门, 你就仍是我们得以仰望的师兄” 那弟子激情昂扬的一番话引得其他弟子随声附和,眼见那边气势高涨, 季青彦猛然拔剑, 再听不下他们的污言秽语, 所有人没能反应过来, 那位首先高举“仰望师兄”大旗帜的弟子,被一道剑光从中劈开。 血花迸溅在周围弟子身上, 白紫漪尤为倒霉,瞬间被泼了一脸血。 “你们可还认为我是你们的师兄”季青彦压低声音,步伐沉重地向前迈出几步,雪白的剑面上一尘不染,他那模样却让余下弟子望而生畏。 池瑾悄悄咽了口唾沫,看着对面半数弟子惊愕恐惧到腿颤,显然根本不明白状况,她想张口阻止,但声音压在喉头,还是没能说出来。 她不明白到了这个局面,张玄穆为什么还要派穆成宗弟子前来送死 这是他另外的阴谋还是他正好想要甩掉手中的几枚废棋 可若是后者,白紫漪是废棋,还是牺牲品她不是穆成宗长老白洛的亲生女儿吗 或是如张玄穆所说,不择手段,也是手段的一种,感情只会形成牵绊,产生软肋所以即使是白紫漪,也能随意舍弃 “你们都上吧,既然来了,便不要走了。”季青彦唇面一开一合,眼中的 人影在他脑海里反射成一条条漆黑波动的躁乱线条,他能感受到线条人的惊恐、犹豫,甚至是愤怒不甘。这些情感统统汇聚,接着,他感觉到这些线条跳跃着靠近,他们在反抗,他们竟然想对她动手 不能宽恕 长剑过处,无路可逃,出窍前期的季青彦对付这些还未达金丹期修为的弟子形如砍瓜切菜,有弟子察觉到死亡的逼近,抽身想往深林里逃。 可季青彦既说了不会让他们走,没有人能轻易离开 半炷香的时间,平地生出一片尸骨血海,池瑾被沉珏护在距离战场百米外的地方,等到刀剑相撞,划开血肉的撕裂声停止,她无视掉沉珏的阻挡,举步朝前靠近。 池瑾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炼狱血海上,全身止不住发颤。 季青彦很快来到她面前,牵住她的手腕,声音压得很低,没有温度的平淡:“别去了。” 池瑾的视线仍抛向前方,脚步顿在原地。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那片被血染红的大地,身首异处的尸体,甚至还有那个横躺在地,再无声息的紫色身影。 季青彦胸膛挡在她面前阻挡住她的视线,手腕被他握的极紧,池瑾妥协,将头往前靠,额头压在他的胸膛上,泪唰地流下来。 “哭什么”季青彦的声音很轻,掺杂着无措,又有一丝后觉的愧疚。 小草妖那么善良,他是不是不该杀掉这么多人 可他一想到那些人想要伤害她,季青彦只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 季青彦面上出现厉色,又怕吓到她,很快收回到没有痕迹。池瑾蹭着他的胸膛不住摇头,却哽咽到说不出解释的话来。 她不是因为白紫漪,更不是因为穆成宗弟子的死亡而愧疚难过,她悲伤地,是季青彦的改变。 最初见到的他,还是那个,是非评断有根据,决不随手杀人杀妖的冷清修士。那时候他内心自定的杀人范围很狭窄,不杀人族修士,只杀为非作歹的妖怪。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77 可现在,穆成宗的人一步步把他往偏狭的悬崖边逼,他面对的路越来越狭窄,几乎每个正面迎上的人,都想要从他身上图谋些什么。 杀,成了他唯一解救自己的方法。 白紫漪到来,距离池瑾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只剩三天。 有关于张玄穆为何派白紫漪等人送死,在事发的第二日得到答案穆成宗把几人的死亡,统统推到妖族身上。 妖族和正道之间的矛盾再次发酵 比起两年前的妖镇,修仙界以追击者的身份前往铲除妖族,这次妖族公然和修士“对抗”,并将一支队伍斩杀,无疑直接将修仙界推上高台,修仙界哗然,并立即发动斩杀剿灭妖族的指令。 这场阴谋很快演化成了一场,修仙界和妖界之间你死我亡的对决 池瑾的任务进度条无声无息,从百分之八十,到八十五,百分之九十,九十五直到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 外界局面岌岌可危,不仅有修士上下寻找妖族挨个铲除,还有穆成宗暗中威胁监视,可反应到池瑾身上,她反而终于能调整心情,忽视掉外界的烦扰,把所有关注点集中到季青彦身上。 她今天的任务很简单,陪着季青彦,哄他吃下忘尘丹,自己奔赴死亡。 今日之前,池瑾趁季青彦不注意,去过一次药铺,研究好了自己的死法。 剩下的任务里,只有哄他吃下忘尘丹有点难度。 午饭过后,池瑾在新租住的小院厨房里捣鼓新的大补汤,季青彦不在,只有沉珏坐在熬药的小灶旁边,身体缩成一团。 她的乾坤扣里药草还没用到一半,由于是最后一顿,她特地熬了个十全大补汤,能搭配在一起的药草洗干净全往药锅里塞,没熬一会儿,厨房弥漫着浓重的药草苦味。 “小珏别待在这了,你不是最不喜欢药草的苦味吗”池瑾顺手薅了把沉珏的头发,又轻轻拍了拍,语气一派自然。 缩在凳子上的沉珏从双臂间抬头,直直看着池瑾,在池瑾想要把这小子赶走时,他呐呐地道:“我想再陪陪灵儿姐姐。” 他声音低落,说完又迅速垂下脑袋,像极了一只感知到将要被主人抛弃的小奶狗。 池瑾嘴角的笑容淡了些,随后又强行扬起笑,便是伪装,她也不能用丧气来结束这个世界。 细火慢熬,耗了小半下午的功夫,池瑾的十全大补汤终于成功。 分出两碗,一碗留给沉 珏,一碗留给季青彦。 池瑾捧着药碗,看着洒在表层的药粉混入药汁中,深吸一口气往季青彦的房间走。 房门未关,他坐在窗前,背对着她,乌黑的长发仅用玉带松松绑着,听到扣门声,他明知是谁,却还是回了头。 半束暖阳打在他精致的侧脸,柔和了他脸部的轮廓,池瑾明明已经做了心理建设,可看清他面容的瞬间,心口还是像被塞下潮湿的棉花,堵的厉害,眼眶瞬间就红了。 药碗放在桌上,季青彦扫了浓稠的药汁,没立马喝,他忽然说:“灵儿,我是不是很没用” 池瑾放在桌上的手一颤,她连忙将用袖子盖住,心跳得越来越快。 季青彦把药碗推到自己面前,修长的指尖摩挲着碗周圆润的弧度,他看着汤药,轻声说:“我其实早就知道,你一定答应了张玄穆。” 季青彦没抬头,兀自说着:“他想要做什么,无非是让我回门派,接着对你和小珏赶尽杀绝其实,我可以答应他回去。” 池瑾明白他的意思,泪终于承载不下。 他抬手温柔帮她拭泪,看着她泪眼朦胧的眸子,心口很疼:“灵儿,放弃和他的交易,我答应回穆成宗。我只要你活着。” 他要她活着,就算不再见她,与她相隔万里,他的这颗心始终是属于她的。 “答应我,灵儿,就当是我求你。”季青彦一颗心疼得快要撕裂开,但他还是露出微笑,轻手轻脚走到她旁边,将哭成泪人的池瑾拉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灵儿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乖,不要再哭了,再哭我会心疼的。” 池瑾抱紧他的腰,低低的呜咽溢出唇齿。 可惜走到这一步,她早已经没办法回头。 晚饭三人定在附近的酒楼,单独隔开的包厢里,饭菜一道道摆上桌。 等送菜的小二离开,季青彦首先执起筷子,分别给池瑾和沉珏挑菜,开口道:“明日一早我便会和师门的人传音,我会回穆成宗,与你们分开。” 池瑾手一抖 ,刚挑起的一块肉重新掉回碗里,旁边的沉珏第一反应却是抬头来看她。 池瑾挤出个苦笑,什么也没说,只是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 汤碗,沉珏理会到什么,咬着唇,一脸惨白,缓缓沉下脑袋。 季青彦只当他还没接受,又道:“虽然分开,并不意味以后没有见面的机会。小珏要保护好灵儿,我这边能一定程度牵制穆成宗,其他的人,可能没那么好对付,你们日后小心些,最好能找个安全的地方,减少和修仙界的人直面对抗,你们” 季青彦喉头一哽,他第一次感觉千言万语好像都说不尽。以后没有了他,小草妖只能由别人保护 可他还是不安,担心沉珏没法保护好她,担心她会受伤,到时候哭泣伤心,没有他的陪伴,更没有他来哄。 池瑾的眼泪已经溃不成军,泪水全部滴到饭碗里,她机械地塞着饭,品尝着这份苦涩。 闷着脑袋的沉珏点头,低低地说:“季哥哥,我知道的,我以后、以后会保护好灵儿姐姐。” 可他和池瑾都知道,没有以后。 一顿饭吃的悄无声息,等饭菜用到差不多,池瑾看着放在自己侧面的热汤,心脏瑟缩了一下。 池瑾克制着手腕的颤抖,首先端起旁边沉珏的汤碗,将碗里的汤勺放在干净的白瓷盘里,和她的小勺摆在一处,舀满一碗汤,她放回属于他的小勺,递还给沉珏,接着自然地朝季青彦探手。 季青彦稍顿,并未疑惑便将空置在旁的汤碗递给了她。 池瑾照旧先将其中的小勺拿出,一碗汤盛至半满,她将小勺放回,手指无意地触碰到汤勺,汤药在碗中无声滑过一圈。 季青彦执起汤勺吞下第一口时,池瑾拳头猛地锁进,眼中的泪如同立马就能淌下,可她忍住了。 一碗汤,季青彦喝去大半。 离开酒楼,三人并行在街道上,天已蒙蒙地泛灰,夕阳在天角只剩下一小片并不显眼的余晖。 “青彦哥哥,如果早知道会是现在的结果,再给你一个机会,你会不会选择当初不留我在身边”池瑾的哭腔在冷风中听得并不明确。 季青彦轻轻晃了晃脑袋,片刻的朦胧里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的注意力却又被她的问题迅速扯回来。 “怎么会”他不带犹豫地开口,按了按额角,还没觉察出问题,“灵儿,遇见你,爱上你,于我而言只有得而没有失。 ” 即便再来个千万次,他依然会选择救下她,留她在身边,并且,不带防备地爱上她。 池瑾木讷的脸上总算现出一个能称之为笑的表情,他不后悔,只要有这个答案她就够了。 因为从始至终,她也未曾后悔过。 忘尘丹很快起效,步入宅院,季青彦的身体已经无法自我控制。 池瑾扶着他,由沉珏帮忙将他缓缓放倒在床上,她刚刚起身,手腕却被他用最后的力气紧紧握住。 池瑾僵在原地,看着他手背上挣扎爆出的青筋,心上又被划了一刀。 他睁不开眼,手掌的感觉已经麻木,只有鼻息间流淌着属于她身上的药草香气告诉他,她还在。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季青彦字不成句。 池瑾想挣开他的手,刚一触碰,他却反射地缩紧,虽然身体失去控制,他残存的本能却强制驱使自己不能放开她。 池瑾捂住脸,再控制不住悲恸地哭起来。 她脱力地跪倒在床边,眼泪顺着眼眶流淌,她用空出的手一寸寸地抚摸他的脸,每停留一秒,她心上的伤口就多出一道。 “就当,就当我是个骗子好了,我骗了你的感情,骗了你的前途,如今我把它们都还给你,还给你好不好” 季青彦早没了对外界感官的意识,他脑海里的记忆翻搅着,无数记忆的碎片盘旋着飞过,却被一道无情的光影从中斩断,碾成飞灰。 “不,不要啊,不要”他感到痛楚,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正被人无情斩断,剥离。 池瑾摸着他的脸,急声:“青彦哥哥,你不要挣扎,不要拒绝它们,是我,是我骗了你,忘了我,你没有见过我,也没有爱过我,只是是一场梦,一场梦忘了我,不要再挣扎” 池瑾不记得自己喃喃自语了多久,床上的人早昏迷,她还摊在床边,满面狼藉。 沉珏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掌心很软弱,却很温暖。 池瑾猛地回过神,对啊,她还要送走沉珏。 强硬掰开季青彦手掌时,她看清手腕边一层难消的淤青,整个人像是被打了一棍子。 站在她身侧的 沉珏看看季青彦,又看看池瑾,终是忍不住哭出来:“灵儿姐姐,我、我害怕。” 他害怕独自一人面对这个世界,又害怕自己做不到池姐姐最后的嘱托。 池瑾抹干脸上的泪,在沉珏面前蹲下,视线和他平齐,摸着他的稚嫩柔软的脸颊:“小珏很厉害的,灵儿姐姐相信你如果你真的怕,就想一想我,我会一直保佑你的,好不好” 沉珏用力地点头,冲入池瑾的怀抱里。 池瑾抱紧他,等他情绪稍缓,又把自己手上的乾坤扣解下来,递到他掌心说:“这里面还有些银两、丹药以及我之前给你买的东西,小珏还记得之前许给我的一个承诺吗” 沉珏愣愣地点头。 池瑾擦掉他眼下新淌出来的泪,郑重说:“我要你保护好自己,不需要再守护谁,灵儿姐姐只要你活的恣意,这就是我要你的承诺” 她和他说过守护季青彦的话只是一时的措辞,他是他,没必要再背负她的责任。 池瑾没给沉珏反悔的机会,看着天角的最后一丝余晖,将沉珏推了出去。 等沉珏的身影彻底消失,池瑾趔趄地走回季青彦的房间,肺腑犹如被火烧的痛楚一阵阵消磨她的理智。 她没有让系统将她的痛感调低,她想要亲身感受到仙灵儿的死亡,就好像,一直以来她不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务者,她只是,只是单纯善良的仙灵儿。 空无边际的主神空间里,池瑾枯坐在地上,双腿蜷起,双手抱膝。 毒发的疼痛感在灵魂脱离的瞬间消失,可她心口还是像被针细细密密地扎着,那股疼痛不曾减少,反倒越来越重。 兴许是她脱离世界时季青彦还没成为反派,需要统计世界后续发展,这次任务结果出来的时间比往常要长。 池瑾将头埋在两膝之间,明明连骨子里都浸满了悲伤,可她却一滴泪都流不下来。 “宿主,结果出来了。”系统的声音轻轻响在脑海中,像是怕惊扰了她一般。 池瑾深吸一口气,翻开结算结果的刹那,心头的某一处像是塌了下去。 她闭了闭眼,唇面蠕动了几番,终是开口道:“统统,帮我换个任务系列吧。” 主神世界十 92 主神世界十 池瑾再次睁眼, 身体还陷在温暖的床褥间, 天色渐渐暗下来, 大开的窗外传来不同于那个世界的汽车鸣笛声。 池瑾猛地喘了一口气, 伴随着嘶哑的咳嗽,像溺水者重获生命一般疯狂地摄取新鲜空气。 不断涌入的空气挤压着她的胸腔, 直到她将视线放远, 看到远处属于现代都市的条楼建筑, 呼吸这才慢慢平息。 系统化身的装死兔的趴在她的脸边,绒绒的毛发惹得她忍不住轻蹭了一下。 “宿主, 你饿了吗,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系统奶兮兮的声音轻轻的。 池瑾心中一暖,明明心里仍旧不好受, 还是“嗯”了一声, 爬起来把系统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 步伐缓慢地走进厨房。 冰箱里食物满满当当,拉开冰箱门, 池瑾有瞬间的恍惚。 明明在这个世界她不过只是小睡一会儿, 却好像已经脱离这个世界很久很久。 池瑾揉了把脸,没动那些需要用心烹饪的食材, 拿了一包速食的泡面, 又在大开的冰箱前站定了几秒, 最终多带了一枚鸡蛋, 一小把青菜,以及冷冻的牛肉丸鸡肉丸香肠等等。 打开煤气灶, 两分钟的时间锅里开水咕噜噜滚起来,池瑾机械地把所有食材一股脑往水里倒,等下了佐料包,属于泡面的辛辣味扑鼻而来。 池瑾鼻尖动了动,泡面的味道虽然强烈,却让她觉得在这个世界的真实感陡然增强。 起码在那些世界,根本没有泡面这种东西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78 。 卖相不错的一大碗面出锅,池瑾把饭端到客厅,打开的电视里放着一部古装剧,角色声音好听,感情到位,池瑾挑起第一口面的时候瞄了眼画面,成功默了。 画面中唯一能入眼的只有人物的衣着,华美精致,再加上灯光滤镜给得恰当,抹去人物行为和脸,妥妥地一个个衣架子。 可惜,加上做作浮夸的演技表情,只能让人看得浑身难受。 池瑾决定不折磨自己,低头吃饭,把电视剧当广播剧听听打发时间。 坐在她腿边的系统看她目前状态不错,小心翼翼地询问:“宿主,你这几天准备去做什么,要不要报个去外地 的旅游团,散散心,我上次在你手机里翻过有个软件好像叫一起走的,刚好能订旅游团。” 池瑾听了系统之前的建议,得到了最后一个世界的“优秀”,更换任务系列。 如今系统给她挑选了一个攻略虚拟目标的任务,难度可能会比之前的“反派的朱砂痣”稍高,但虚拟目标不会涉及深入单一的某个原世界人物,这也就消除了池瑾因为目标人物而沉溺不可自拔的可能。 不过,池瑾虽然更换了任务系列,她还是坚持不兑换生命时长,将奖励的四十万积分,全部兑换成了z国币。 池瑾听它问得小心,空出手在它身上摸了一把,故作轻松地道:“统统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既然我已经选择更换任务系列,就代表我愿意走出来。时间是消弭一切的最好方法,我知道那些回忆都不可追,会慢慢淡忘的。” 提起回忆,池瑾的心口还有隐隐的刺痛。 不过她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吃完饭,池瑾收拾厨房又回到客厅,电视里刚才的一集还没演完,刚才一心劝导她的系统像是放下心,这会儿笔直坐在两个沙发靠枕缝隙里,不偏不倒地看得认真。 池瑾走过去揉了把它的毛,不小心把它一边眼睛前撑开毛揉回去,系统连忙手脚并用扒拉出眼睛,继续盯着电视聚精会神。 池瑾忍不住噗嗤轻笑,心情像是真的变好了。 她现在脑子很清醒,没有之前出任务世界便倒头大睡的心情,她打开手机点开捐款界面时,原本狗血剧看得激情四射的系统突然爬上她的手腕,偏过来看向她的屏幕。 它突然出声问她:“宿主,如果下个世界的奖励积分变少了,你能不再捐款,把奖励的积分存下来吗” 池瑾输入数字的手指不由地蜷缩回来,她愣住,当真沉下心思考起来。 系统再接再厉:“宿主,这是属于你的人生,我带过很多位任务者,他们都存够积分留在了这个世界。就算你说你之前是特殊的,可以因为这份特殊而回报主神,回报主神世界,可你现在不是了。” 系统拉着她的袖子,扯了扯,说:“宿主,你再听我的一回,等下个世界开始,我们开始存奖励积分,怎么样” 池瑾怔怔地看着 系统牵着自己的两只小爪,心脏突然一紧一缩,暖暖胀胀,又有一点点的疼:“但是,如果我存够积分,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系统的动作突然静止。 这一瞬间,它感受到了一种想要大声哭泣的冲动。 它没有想过,池瑾会这么在意它,甚至把它当成了评判是否解除主神系统的条件之一。 系统甩了甩脑袋,趴着的耳朵跟随它的动作晃动:“没关系的宿主,只要你不忘了统统,我就永远不会忘记你。” 它希望她好,第一次这么想对一个人这么好。 池瑾又摸了摸它的头,指尖重新划上手机屏幕,说:“嗯,谢谢你统统,存积分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四十万的奖励积分不带卡壳地无声划出池瑾的户头,同时也预示着有关于她上一个任务系列,彻底结束。 池瑾收回手机,想要站起身走到窗边长舒一口气,将有关于此前任务世界积压的情绪统统宣泄出去,得以重新开始,可她膝盖刚动,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铃声再次吸引了系统的注意力,它身手敏捷地几步爬上池瑾大腿,看着她接通陆泽明的电话,并且打开公放按钮。 “池姐姐,你现在在哪呢” 活力满满的少年音令人心神一振,池瑾想到他咧唇笑着说出这些话的场面,不由地翘了翘唇。 旁边的系统看到她的笑,激动地抖了一下,差点翻下池瑾的大腿,她连忙扶了一把。 “我在家,有事” 陆泽明那边的声音依然很嘈杂,但他的音量更巨:“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池姐姐你出来玩呗,我在之前的酒吧等你呀” 池瑾略一勾唇,生出心情打趣:“你不还是个学生吗,三天两头往酒吧跑明天没课” 陆泽明吊着嗓子道:“我的姐姐哟,今天可是周六,我才上初一周末都要补课,那我干脆辍学算了。再说,我可是我们班的学霸本霸,躺着上课照样回回年级第一,牛叉吧” 陆泽明话里的得意劲儿隔着电话线都要喷出来,池瑾格格笑起来,附和道:“嗯,牛叉” 陆泽明:“好啦好啦,池姐姐你快来吧,我正好给你讲件刺激,而且你一定感兴趣的事 ” 陆泽明最后一句话音压低,透着一股神秘感,池瑾一猜即中,他准保又在任务世界得知了什么新鲜事,撑杆子急着想告诉她。 她略一思考,瞧见几乎把全身怼进手机,恨不得立马帮她回答的系统,她回道:“好,那我就要听听你要给我讲什么事了。” 陆泽明雀跃高喊:“等你吖等你吖” 从池瑾租住的小区打车到酒吧,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期间陆泽明隔几分钟发一条短信,满屏都是“你好慢你好慢,蚂蚁都竞走十年了,你竟然还没到”。 池瑾看着他的短信,笑意越来越浓,期间甚至被热情的出租车大叔打趣说是不是男朋友发的消息,池瑾连忙解释,就陆泽明那小豆芽样,她可不敢和他来一场黄昏恋。 出租车一到酒吧门口,在街上冻得缩肩膀的陆泽明立马跑过来,热情地开门,哇啦啦就是一通你怎么这么慢呀,快点快点 池瑾被他扯出车门,关门时向司机大叔道谢,却见大叔瞄了眼近在眼前的酒吧大门,给了池瑾一枚带坏小孩子的谴责眼神,驱车扬尘而去。 池瑾:“”被带坏,也是她被陆泽明带坏呀 陆泽明话痨本性见了池瑾便原形毕露,还没进酒店门,他就开始叭叭叭倒话。 “池姐姐,如果按照七天计算,你这是刚从任务世界回来怎么样,这次的任务世界难不难” 陆泽明显然忘记了上次因为认出系统化身的装死兔,而被重重打击一事,池瑾被问及上个世界,神色稍黯,话痨本痨陆泽明却根本没想让她回答:“算了算了,这事等会儿再说,我要先给你讲一件肯定能吓惨你的事情” 池瑾跟着他小跑穿梭进舞动的人群,找到吧台坐下,刚坐稳,陆泽明就把脑袋凑过来,声音却不小:“池姐姐,你听你的系统提到这次的系统大会没” 池瑾点头,没能猜出他究竟想说什么,却感觉藏在衣服口袋里的系统动了动,像是往口袋深处缩紧了。 陆泽明眼神亮的可怕:“听说任务者里出了位牛逼大佬,回回任务世界结算都是优秀” 池瑾已经摸出了点不对劲。 陆泽明还在继续:“而且,你知道那牛逼大佬没回的任务奖励 有多少吗居然全都是三四十万我擦,要是谁能给我三四十万任务世界积分,我给他磕头都行” 陆泽明实在没忍住激动,爆了句粗。 池瑾:“”牛逼大佬,哈 “你知道那个牛逼大佬是谁吗”池瑾说到那个称呼时,突然感到一阵羞耻。 陆泽明端起调酒小哥刚递过来的芒果汁,用吸管深吸了一大口,重重吐了口气,耸肩:“当然不知道,如果知道,我不立马滚过去跪舔他,别说跪舔,让我舔他脚趾头脚板心我都愿意,只要我能和他组队,嘿嘿嘿” 陆泽明没有边际地开始做梦。 “”池瑾默默看向自己的脚,猛地打了个寒颤,她的口味还没那么重。 池瑾沉默了好一会儿,总算暂时消化掉他所谓能“吓惨她”的大事,问道:“你之前电话里和我说的,就是这件事” 刺激倒是刺激了,至于感兴趣,呵,她可以回去思量着怎么教训系统一顿 躲在她口袋的系统瑟瑟发抖中。 池瑾提到这个,还处于无边美梦里的陆泽明忽然抽身:“当然不是。” 他猛地站起来,才想起来一样,转过身仔仔细细地在人声嘈杂灯光凌乱的酒吧里寻找起什么,看了一圈,他像是没找到,又坐回吧台把调酒的小哥请回来。 “哥,之前坐我旁边那帅哥哥呢”陆泽明叫姐叫哥一点不含糊。 调酒小哥敲了下他的头,挑花眼轻挑:“怎么我是哥,那人就是帅哥哥了” 陆泽明嘴炮上阵,连着俊哥哥帅哥哥喊了好几声,总算得来对方一个,已经走了,而且帮陆泽明把果汁的钱都付了的消息。 调酒小哥继续去忙活,陆泽明却耷拉下脸。 池瑾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什么人难不成你小小年纪春心萌动,看上个男人” 和陆泽明讨论下他出柜的情史,倒是有刺激,她又感兴趣 陆泽明刚喝进去的一口芒果汁差点喷出来,直呛得他连连咳嗽,一边咳还一边傲娇道:“你可别败坏我的名声,我还准备找个同年级的小女朋友呢” 池瑾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你那个帅哥哥是谁,还念念不忘” 陆泽明嘴角一抽,得亏他刚刚没喝果汁:“什么我念念不忘,他根本是来找你的就之前有一次你问过我那个江氏集团总裁,把你快迷晕的那个” “你说的是江衡”池瑾诧异,又想到他那句“快迷晕”脸色微红。 陆泽明看她这样就是有八卦可挖,立马凑近:“对呀对呀,我当时不就说过池姐姐你这么好看,正好和他登对嘛,没想到”陆泽明朝她挤挤眼,“池姐姐你速度蛮快的嘛” 池瑾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也喝了口面前的果汁:“可我还记得,你告诉我他不是任务者,我们根本没可能呢” 陆泽明嘻嘻一笑:“那不是口误吗他之前过来,可是旁敲侧击询问你呢,后来那个电话,也是他一步步引导着我给你打的” 陆泽明一副“看吧,我把你们的奸情发现了吧”的阴险嘴脸,池瑾直接一巴掌盖到他脸上。 “如果真像你说我们之间有什么,那为什么他连我电话都没有,还需要你小子从中掺和一脚” 陆泽明揉揉自己的脸,继续狗血:“或许是他早知道你的电话,但觉得给你打过去太直接,所以让我帮你们牵根线。” 池瑾怀疑他的脑子被狗血糊满了:“那你牵线另一端呢”人都走了,牵个鬼的线 陆泽明这回站不住脚了,搓搓手墨迹地开口:“说不定,他是暗中等在哪里,准备给你个惊喜呢” 池瑾:“”惊喜,就算突然出现,那也是惊吓好不好 临近午夜,夜生活的旅客越来越多,酒吧里的音乐声人声轰鸣般越来越大,陆泽明虽然话痨,这种环境下扯着嗓子聊久了也撑不下去。 池瑾把两人喝的果汁钱结了,结账的时候陆泽明才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整张脸有崩裂的迹象。 两人走到门口,慢了一步的陆泽明突然拉住池瑾的衣服。 池瑾一步跨进冷风里,彻底脱离酒的喧闹才回头看他,看完又朝前路望了几眼,问他:“干嘛,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陆泽明表情收敛了一些,抓着她的手却没松,小声说:“池姐姐,我记得上次见面,我看到你的一个挂饰” 陆泽明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属 于他的系统已经用电子音帮他确认了一遍:“宿主你没记错,那挂饰的确是系统a157的实体。” 池瑾一副“你继续往下说”的表情。 陆泽明牙齿开始打颤:“一个系统实体二十万积分你度过的任务世界不超过五个池姐姐,你,你不会就是那个牛逼大佬吧” 口袋里的系统a157缩成了一个蛋。 池瑾淡定言:“不是。” 陆泽明猛地松了一口气,突然放松下来,忽然觉得周遭凉风无孔不入,他连忙抱紧自己的肩膀,道:“我就说嘛,大佬怎么会是轻易就能重现人间,哈哈,池姐姐我们到路口去打车,那里车多” 池瑾却突然想逗逗他,她停下步子,感觉到陆泽明不解回头,沉声庄严地说:“如果我说,我是那个牛逼大佬呢” 陆泽明腿原地闪了两下,吓的:“池姐姐,你别唬我呀,我年龄小性格单纯又容易相信别人,你,你别吓我” 池瑾收回严肃庄严,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79 拍拍他的头:“看把你吓的” 陆泽明要给她跪了。 “算了,池姐姐,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同路,我、我我去那头打车,拜拜,我们下次再见”陆泽明不敢再和大佬级别的池瑾待一块了,虽说她可能不是牛逼大佬,但她多唬他几次,他害怕自己真的能当真。 想到自己说过磕头、跪舔,还舔脚趾脚板心的话,陆泽明转回头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那头的陆泽明飞快成为黑暗着的一道小缩影,池瑾原地笑了几声,继续朝前面的方向走。 兴许夜生活的人群已经找到了归宿,大马路上没几个人,夜风很凉,池瑾出门时候没带外套,这会儿冷的和陆泽明一样缩得紧紧的。 池瑾双腿打颤地往前挪,眼见快要走到路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主神世界十一 93 主神世界十一 马路边的路灯光线很亮, 池瑾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斜在身后, 脚步不敢放慢, 可双腿却像是沾了水的面条, 颤颤巍巍地发软。 “池小姐。”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 池瑾身体颤了一下,听清声音整个人却猛地松了口气。 她回过头, 橘黄色的灯光下, 一身深色西装的江衡正看着她, 他西装外套微微敞开,露出里面靛蓝色衬衣, 领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松开的, 露出喉结和一小片锁骨,他见她回头, 眼波似乎跳动了一下, 可沉寂地太快, 池瑾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你怎么在这里”池瑾张了张口,视线错开他的领口往上移, 却还是没忍住喉头滚动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和陆泽明的对话, 脑子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 可想了半秒,她又觉得不可能, 江衡能记得她就不错了, 怎么可能刻意地去酒吧找她, 更不可能一直等到现在那些话多半是陆泽明乱猜的。 她这么想着, 脸上的不自在散了大半。 江衡像是没看出她之前的窘迫,三两步走到她面前, 说:“我正好准备回去,时间不早,我顺道送你回家” 江衡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话说完,便引着她往车边走。 汽车就在几米之外,走到车边,池瑾看着江衡自然而然地帮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她踌躇在原地,好半天没上车。 “江先生,我们似乎只有几面之缘”池瑾捏着手边的包,拘谨地微压着脖子,抬头看他。 她觉得江衡怪怪的,和上次在酒吧聊天时给她的自然随和感觉不一样。具体她也说不太清楚,她能感觉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面对她的时候,他又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 这种无形的压制感,令池瑾感到不安。 江衡看了眼她的手,脸上仍旧缺少笑容但那股压力收敛了很多,眼神里显露出一丝疲惫,低声说:“上车吧,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池瑾怔了怔,接着就晕头晕脑地上了车。 汽车启动,车厢内音响没开,安静地似乎连两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池瑾尴尬地抓住 放在腿上的包包,首先开口礼貌地告诉江衡自己家的位置,得到了一声轻轻的“嗯”,池瑾甚至怀疑他没记住,可又不敢再多说,直到发现路线正确才放下心。 “江先生今晚也去夜森酒吧了吗我有个朋友说今晚正巧见到过你”池瑾坐在副驾驶,狭小的空间令她莫名难受,特别是江衡的态度让她感到极为局促不安,但两个人还没有熟悉到能随便提问的程度,她只能旁敲侧击。 江衡话语简短:“嗯,待了一段时间。” 池瑾抿了抿唇,不知道他这个“一段时间”具体指多久,她闭上嘴没再发问,江衡也没主动开口的意思,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池瑾偏头,看向窗外的景色打发时间,心里闷闷的。 明明上次两人的交谈算得上愉快,江衡言辞有礼又不失风趣,交谈之后,甚至帮池瑾更清楚地划清任务世界和现实世界的界限,可现在,她觉得江衡都像是困在一片阴霾里,浑身上下气息阴沉。 午夜时分,行驶在路上的车辆很少,一路畅通无阻,眼见窗外的景色迅速往后滑,就在池瑾以为两人会保持这种氛围直到她下车,汽车停在红路灯路口时,江衡冷不丁出声。 “池小姐心事解决好了” 池瑾愣住。 她偏头朝向窗外的动作没变,只是声音沉了下来:“嗯,处理好了。” 想来上次两人聊天虽然愉快,她内心的低落还是没藏住。 池瑾以为他打开话闸,起码还会再聊两句,等三十秒的红路灯过去,他居然什么都没说。 车子重新发动,池瑾忍不住偏头,小心打量他。 驾驶位上的江衡直视前方,表情很平静,他的双手放在深黑色的方向盘上,池瑾却注意到他的手指将方向盘握得很紧,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池瑾心口狂跳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窗外,捏包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她觉得江衡不对劲,可两人满打满算只见过四面,直接打照面还只有这两次,怎么说她也没立场深问。 池瑾内心的不安在发觉他的克制后越来越浓,总算汽车停在住宅小区外,池瑾看到熟悉的建筑暗松了一口气,快速和江衡道谢,拉开车门就往下走。 她道谢的时候江衡保持缄默地抿紧唇,不怎么愉快的样子,池瑾没多想以为下了车就能解脱,她身体刚刚站上平地,准备转身朝江衡作最后的道别,一直坐在阴影里看着她的男人突然启唇。 一个不该属于她的称呼从他口中滑出:“灵儿泠儿。” 池瑾扶着车门的手滑了一下,脑袋里“轰隆”一声炸响了道惊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个干净。 惊吓之后池瑾却只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听错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江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时间、不早你早点休息。” 她甚至不敢去看江衡的眼睛,明知道只是听错,关门时还是全身都在发抖。 阖门声响在身后,池瑾转身,朝破旧的小区门口走。 池瑾租房子时正穷得叮当响,租的是老城区的废旧条楼,这里入住的多是些老年人和打工者,这个点大多都入睡,举目望去,没有几盏灯还亮着。 小区的物业基本瘫痪,路灯有一盏没一盏地亮着,池瑾努力朝着最近的那盏路灯靠近,仿佛只要站在光明里,她就能告诉自己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灵儿。” 江衡站在冷风里,看着那个瘦削落魄的身影,再次喊了她一声。脑海里的系统b021疯狂叫嚷着,质问他究竟想做什么,江衡压紧薄唇,无动于衷。 池瑾闭了闭眼,她的身体已经全部笼罩在昏黄的灯光里,可她身上却没生出一丝温度。 她缓缓转身,看着他,强打起笑容说:“江先生,我想我已经说过告别了。” 她不知道江衡为什么一遍遍叫她“灵儿”,是个恶作剧,还是一种和她无关的巧合可无论哪一种,他已经让她极为难受了 “对不起。”江衡看出她眼底的悲恸,心脏撕扯之余,又生出一种异样的欣喜,他快步走上前,直视着她的双眼,带着又压抑不住的惊喜和疯狂,“你刚才在车上说的话果然是骗我的,我居然当真了” 他伸手去摸她的脸,却被池瑾退后两步匆忙躲开,江衡手落了空也不恼,又道:“灵儿,我是季青彦”他低头紧盯着她,眼神里的灼热呼之欲出,“你是不是还不敢相信,我也很不敢相信,真的没想到会那么顺利地找到你” 他从凝月羽司风的世界结束开始,就开始派人搜集所有孤儿院新出的名单。江衡搜索孤儿院名单不是一次两次,只要名单突然多人,半数的可能会是主神又增加了新的任务者。 他第一次见到池瑾,虽然产生疑惑,但无法确定,后来一次又一次见面,那种疑惑和相似感越来越重,可他还是担心找错了人。 直到他发现她也是“新增人”之一,江衡一个个地见完其他新增者,最后,才确定下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池瑾的表情很冷,可声音却一阵阵地发颤,她竭力往后退,试图离开他的范围,不管江衡是从什么渠道知道仙灵儿季青彦,他不是任务者,更不可能是任务世界的季青彦,他在骗她 江衡读懂了她的戒备,没有退回,反倒一步步靠近她。 池瑾的后脚跟撞到硬物,她神情有瞬间的慌乱,另一只脚跟惯性退后,整个身体将要撞到身后的灯柱时,后脑勺却传来碰撞的闷响。 江衡伸手挡住她的头,手背撞击到冰冷的灯柱上,池瑾诧异地低头,才发现这个动作下江衡完全将她控制在了自己的范围之内。 她几乎不能呼吸,痛楚,恐惧,一齐袭来。 她不明白江衡为什么会知道她在任务世界的情况,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地撕开她的伤口 江衡的痛楚一点不比她少,他做不到现在放手。 他轻轻抬手想去触碰她的脸颊,察觉到她的抵制,那只手僵在半空。 “别怕。”他收回手,声音里多了温柔,却发觉池瑾抖得更厉害,眼眶的红晕一点点加深,“我也不想你痛苦,别怕我,别怕我。” 池瑾咬着唇不说话,脑袋偏到一边不看他,无论江衡究竟要做什么,她承受就好了,既然伤口已经扯开,她不害怕再经历一边曾经的鲜血淋漓。 江衡却沉默了许久,才极慢地开口:“我记得你,记得每个世界的你,凝月,秋儿,阿月,泠儿” 江衡每说一个名字,就发现池瑾狠狠地抖一下,他不想看她难受痛苦,可他却不知道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来正确解释两人的身份。 江衡:“我知道你还不信,认为我不是任务者,不可能参与任务世界,可你看到的只是主神的一个面向。池池,我的确是这个世界的人,同时,也是被主神惩罚的人” 池瑾身体狠狠一震,遽然抬眼 主神世界十二 94 主神世界十二 池瑾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离开的, 她慌不择路地跑回租住的小区, 拿钥匙的手颤抖地厉害, 好几下都没有捅进钥匙孔。 好不容易把门打开, 屋内明亮的灯光刺进眼眶,池瑾“哐”地将门关紧, 整个人虚脱地顺着门框滑到地上。 怎么回事 江衡怎么会知道季青彦, 知道她经历过的所有任务世界, 是谁告诉他的他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池瑾抱着双臂,默默流泪, 神情刚刚趋向萎靡, 她又猛地回过神。 对对,她要知道答案 池瑾想到了系统。她顾不得擦糊了一脸的泪, 将正要往口袋外跳的系统抓出来, 急声问它:“统统, 是不是你暴露了我的信息,在系统大会上江衡是听到了其他门路的消息, 所以才怀疑我的身份” 池瑾根本不相信江衡所说他就是季青彦, 是白灼,是徐潜的话系统早告诉她, 目标人物不可能是任务者, 江衡在骗她 系统被她抓进掌心里, 虽然身体感觉不到痛, 但能发觉池瑾抓得它很紧很紧,她紧盯它, 像是把所有的真相都承载在它身上。 系统却没法给她理想的答案:“宿主,我、我没有对外说过你在任务世界的情况,即使在系统大会,任务者资料和任务世界信息全部都被屏蔽,不、不是我。” 系统现在也懵了头。 江衡应该是个原著民,他说出季青彦,说出池瑾在任务世界的身份时,系统也始料未及。 “一般而言,主神对任务者有限制,任务者无法对原著民说出有关任务、任务世界、主神的信息。”系统弱弱地补充。 “例外呢”池瑾紧压着眉心。 系统声音极低:“我从前没有发现过例外。” 池瑾听完却是嘴角一扯,露出个惨笑,她的眼眶睁得很大,泪水沿着下眼睑一滴又一滴无声往下淌,空洞洞的有些吓人。 系统劝她:“宿主,要不然我们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那个江衡的话难辨真伪,可无论真假,我们换了任务系列,如果他了解地只是那个任务系列,那可能” 系统的 话继续不下去。 池瑾也懂了。虽然她不信,也不愿意相信江衡会是她前几个世界的目标人物,可若他当真掌握了知晓她任务信息的方法,前面的任务系列告一段落,她改变任务系列就能摆脱他吗 不行,她要再做点事情 池瑾顾不得站起来,迅速打开自己的包翻找手机,系统只来得及说一声她想做什么,池瑾已经把陆泽明的电话拨了过去。 现在距离两人在酒吧门口分开已经过去一个小时,钟表的时间也接近凌晨一点。 电话响了七八声,那边传来陆泽明刻意压低的嗓音:“喂” “陆泽明,你有办法帮我查个人吗”池瑾不由分说地开口。 到了这个节骨眼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80 上,池瑾才发觉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委实太少,找人帮忙,更是捉襟见肘。 电话那头的陆泽明显然愣了一下,听筒里很安静,只有他压低的呼吸声和话语声,他道:“池姐姐你半夜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逗我玩我刚才好不容易打发完我妈妈,说我去同学家学习玩过了才这么晚回来,你再这么折腾我我可要计划和你绝交半天哟” 池瑾没心情和他打趣:“我说真的,我手头剩下的钱只有五六万,如果不够以后再补给你,你帮我查查江氏集团的江衡,我想知道他从前的出身是不是伪造的另外,他有没有和其他任务者有所联系” 江衡知道她的身份,池瑾猜测很大可能,他本身就是任务者,只是伪装地很好。 所以,他才可能有途径知道她的身份。毕竟每个任务世界并非只能有一位任务者,池瑾是曹月的任务世界里,她不仅发现了陆泽明,还发现了一位任务目标是实物的任务者。 后来她和陆泽明表明身份,陆泽明也同样知晓了她在任务世界的身份和目标人物至于其他世界,江衡可能还有她没有发现的途径。 “池姐姐你要查江衡他怎么可能会是任务者”陆泽明诧异地道,“网上的百科资料里可是明明白白写着他的信息呢,哪年出生,父母姓甚名谁哎我说池姐姐你就算想和江总裁有牵扯,也没必要他一定要是任务者呀还有池姐姐你说你手头还有五六万,当真不是骗我的 池瑾被陆泽明这种始终不明白她 的状态弄得头疼,她单手紧紧压在额角,感觉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顿了两秒,开口:“今晚,是江衡把我送回来的。” 听到电话那头陆泽明呼吸一紧,调侃的话将出,池瑾快语道:“他说了我在任务世界的身份” “”陆泽明的呼吸声骤停。 池瑾深吸一口气,感觉胸腔被气体填满,整个人似乎好受了一些,接着说:“我还不确定他为什么知道我在任务世界的身份,但我怀疑他是任务者或许他和你一样,很小就被领养,所以你们一直以为他是原著民也说得通。” 池瑾尽量整合信息,可她很清楚,只建立在当前猜测的程度上,很多事仍旧立不住脚。 如果江衡是任务者,他在哪个世界发现她的,难道是第一个世界他就和她处于同一个世界里所以后续他才会关注她 但池瑾除了和陆泽明说过第三个徐潜曹月的世界信息,从未和其他人聊过世界内容。而且,她今晚才结束第五个世界,江衡竟然能知道季青彦和仙灵儿 那头的陆泽明明显处于一种混乱状态,音量都忘了控制:“你的意思,他可能每次任务都和你处于同一个世界,擦,他怎么能运气这么好” 要知道有个大佬在任务世界,其他任务者的任务难度会往下降不说,奖励值只会蹭蹭往上涨如果江衡果真是任务者,这种好运真是没谁了 池瑾皱眉,陆泽明明显跑偏了。可她不想深入解释,又问:“你有办法查江衡的身份吗” 陆泽明回复地犹豫:“查人没什么,不过依照江衡现在的身份地位,他若诚心掩藏,我派人可能也查不出什么。” 池瑾皱眉刚想开口,陆泽明又道:“不过我先找人查查,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给你回复” 两人没继续聊,很快挂断电话。 一个电话打完,池瑾乱成一片的脑子里总算扯出点头绪,她拖着身子坐到沙发上,也不想睡觉,发了一会儿呆,想起来陆泽明提到的百科资料,划开手机。 同一时刻,池瑾此前慌忙逃开的马路边,身形颀长的江衡一直没离开。 “宿主,你究竟想做什么”系统b021以质问的语气开口。 昏暗灯光下,江衡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微弯,听到它的话,夹着的烟的右手靠近嘴唇,他吸了一口,黯淡的红光骤然亮起来,伴随着缓缓吐出的烟雾,那份亮光重新转黯。 江衡视线无边际地看着小区的深处,没有接话。 系统b021声音称得上严肃地道:“宿主,无论你还想做什么,我劝你最好放弃。” “放弃”江衡捏烟的指尖一抖,烟灰无声散落是地面上,他接话,语气里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癫狂意味,“我既已找到她,怎么可能放弃” 系统的电子音愈发冷硬,说:“任务者和你们本就是两种人,宿主,你不可能从她的身上真正得到什么。” 系统b021和主神旗下a版的任务者系统不一样,如果说a版系统被赋予的责任是引导及重生,那么它们b版,就是完全相反的惩罚和监控。 系统b021研制出的时间没有a版系统久,但它们的权限高于a版,甚至于a版系统根本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我带过许多任宿主,他们也有找过任务者的,但结果都不好。”系统b021道。 江衡是b021带过所有任宿主中,经历任务次数最多,时长最久的人,而系统b021认为他能坚持这么久,其中重要因素便是从未直面面对任务者。 主神赋予希望的任务者和江衡这类受罚者本就不属一类人,他们地位不对等,他们大多数人也曾怀中希望直面任务者,可结果多数是被对方践踏欺骗。 任务者只会将任务世界当成任务的一环,即使最初付出感情,最后都会被a版系统教导地冷漠、规矩 。 不能沉溺于任务世界是所有任务者遵守的信条,也是这则信条,将江衡这类人隔离在外。 任务者的目的无非是完成任务,获得积分获得高额奖励,从而真正在主神世界活下来,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目标人物可能真实存在,并且,他们有办法从目标人物身上得到降低任务难度的方法这样的相逢,自然而然从最初的惊讶转化成了谋划。 一颗真心被践踏的滋味不好受,许多被惩者接受不了,颓废或自弃,甚至因为任务反复的无法控制走向极端 系统b021会一次次认同季青彦寻找任务者,因为它明白他对见到真人的渴望,但同时,它也会一遍遍告诫他,不要去触碰不该碰的底线。 “那又怎样”江衡的语气说不出的嘲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知道火苗即将烧到指尖,才吐出烟圈,指尖的星火掉落在地,沉寂在无边的黑夜里。 “没有人能操控我的人生。”他说着,缓缓往汽车的方向走。 “你想做什么”系统的声音尖锐地有些刺耳,“如果我没估计错,系统a157已经帮她更换了任务系列,你不会在下个世界遇见她,你的这次系列已经结束了” 江衡脚步骤停,那张紧绷到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道裂痕,他咧开嘴角,眼神阴鹜地停在昏沉的虚空里,系统听到他仿若生活在阴冷潮湿游蛇的嘶哑狠绝声音。 “那我们等着瞧” 任务世界十三 95 任务世界十三 “师父。”一身青衣弟子袍的赵无征恭敬拱手, 视线落在师父季青彦的背影上。 今日的师父依旧是一件月白色无暇长袍, 看不到正面, 只能看清他右手轻轻搭在窗沿上, 衣袖很长,遮住了手背, 只能辨出那一块微微鼓起, 应是轻握成拳。 季青彦站在窗边, 身形高挑修长,他漆黑的长发闲散地用墨青色发带松松捆着, 空气里流动着微风, 那条发带尾端随风轻轻晃动。他轻轻“嗯”了一声,没转身只示意他继续说。 “十日后是派里新入门弟子的拜师大典, 掌门询问您届时是否前去”赵无征说着, 有些犹豫地补充, “掌门的意思,即便您这次仍不收徒, 也希望您能出面。” 穆成宗的拜师大典十年一次, 典礼当日面见长老掌门的皆是经历层层选拔后资质优秀的孩子,各门挑选完成弟子当即拜师, 收下代表门派的身份牌, 便能进入宗门。 赵无征始终记得三百年前自己被师父亲自选中的场景, 那个坐在掌门下首谪仙样的男人伸手朝他遥遥一指, 那句淡淡的“就他吧”,堂内原本暗潮鼓动的气氛骤然停滞。 从天而降的惊喜蒙头砸在赵无征头上, 直到从师父手中接过印下他名字的弟子牌,赵无征才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成了季青彦的首席大弟子 那时候的季青彦不到四百岁,修为却已至分神中期,距离飞升虽然还有是一段距离,但旁人千年都不一定能抵达的修为,却在他一个不足五百岁的人身上实现 赵无征入门的三百年间,师父只零星指过三个弟子,并且师父选弟子像是随意为之,除开他的另外三名师弟资质都不是同期最佳,甚至连前十都很难排上,若说唯一的相似点,只剩下好管束。 “你代我去罢,若是觉得哪个弟子好,自己收下便好。”师父清冷的音色总让人觉得有点冷,赵无征低低地应了一声,明白这是拒绝的意思。 赵无征没多留,又道了一声便轻手轻脚离开。 穆成宗的规矩,只要各长老首席弟子过三百岁,或是弟子突破金丹期,便行可自行收徒。赵无征如今三百零六岁,且早在二百七十一岁时顺利突破金丹期。两项全部占全 ,几日后的拜师大典恐怕不少弟子想要入他门下。 穆成宗如今是修仙界三大宗门之一,十年一次的拜师大典数以万计弟子挤破头想进来,而要问他们最想去哪位长老门下,呼声最高必定是尘清阁的季青彦。 季青彦如今不过六百三十岁,修为已至大乘中期,虽然众多弟子深知过了大乘阶段,只剩下渡劫飞升,季青彦可能一跃就会离开修仙界。但飞升之事无法预测,几百年停留在一瞬也有可能。 这便加强了众人想成为尘清阁弟子的心理。 要知道,季青彦虽然门徒不多,但个个都是翘楚,首席大弟子赵无征二百七十岁进入金丹期,晚他二十年入门的师弟长龚如今也隐隐有突破迹象,虽然两者都比不上曾经师父逆天一百二十岁突破,但放在整个修仙界,他们此番已是凤毛麟角。 不过,赵无征知道,那些弟子入师父门下的心愿只能打水漂了,至于他要不要承了那些人的心愿,收几名弟子,纳入尘清阁,赵无征还没想好。 赵无征入门时,本就是那届翘楚,他出声人界名门,自小性子傲且有极强抱负,可追随师父的这三百年,他身上的那些尖锐的棱角像是一点点被磨平了。 他是有些惧怕师父的。 师父为人静默如水,无时无刻不是冷静清淡的,像是没有什么能够将其撩拨,没有事能惊扰他半分。他鲜少与外界接触,似乎什么都不关心,可师父又像是什么都明白,一切掩藏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他即便不说任何话,赵无征却能感觉到那股无形的压迫。 师父会教导他,也会无意地点拨他,有时即使是只言片语,深想之后,却能让赵无征醍醐灌顶,亦或是,出一身冷汗。 赵无征有时候会觉得两人的相处模式不是师徒,在师父面前的自己,更像是一个不小心闯到师父的领域,被他冷漠说几句话的局促孩子,即使是功法的指导传授,师父的语气从来是一成不变。 他像是没有感情,只把教导他们当成一个无聊的任务。 赵无征从来没见过师父笑,同样,也没见过师父和其他人亲密,他如同生来便独自生活在这个世间,情感淡漠。 赵无征还年少精力充沛时,也背着师父私自打听过许多师父的消息。那些消息真真假 假,刚开始他一股脑全信,后来才慢慢能分析出真伪。 据说师父是在修仙界的试炼大会上脱颖而出的,不到百岁的他初战成名,一举成为当时百岁以下修士大赛的第一名,之后一百二十岁进入金丹,更是令修仙界哗然;一百三十一岁,已至金丹后期的师父再次夺得试炼大赛第一,他的名声彻底响亮在修仙界 之后很长时间师父都未出现在公众视野,直到他二百岁,再次出现,修为已从金丹后期连跨几阶,抵达出窍中期,再次被奉为神话 师父消失的那几十年流言最多,普遍弟子的认知,师父在那些年内研心修炼,所以才能创造神话 其他的,当时火热的一类是有说师父跑去钻研邪门歪道,所以修为才能瞬间拔高,可这类说法很快被之后季青彦的修为进度打脸,师父没有任何黑化心魔的迹象,修为仍在稳步提高。 另类的猜测还有很多,少年时赵无征印象最深,并且一度以为是真相的却是另一种。 那是说师父实际离开了宗门,并且与人界的师娘成了亲,他们生了孩子,组成家庭,待到师娘去世,他才重新返回修仙界。而这类猜测里,据说还有曾经的师叔佐证,五百年前,师父确实将一位人界女子带入了门派,并予其未来妻子的身份至于真假,反正当时的赵无征当了真。 可到现在,赵无征才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天真。 师父怎么可能会爱上人呢他该是为大道而生,生下来就注定会修仙飞升,成为神话 至于凡夫俗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81 子的情爱贪欲,师父从来不屑。 赵无征一直坚定着这种想法,期待又仰望着师父一步步靠近飞升大乘,直到那一天 他一直仰慕的师父,毫不犹豫堕入邪道,与正道为敌 第96章 主神世界十四 季青彦站在窗边, 等到徒弟赵无征离开, 他又看了会儿窗外的景色。 尘清阁建立在穆成宗山峦的最高峰, 这一眼望去不过是层叠缥缈的云雾, 山下的景色全被云雾遮挡,根本看不到什么特殊的景物, 季青彦也不知道自己看了有多久, 实际上他的脑子很空, 一眼望不到他物时,脑子更像是被强行清空。 就像, 五百年前他醒来的那一瞬间。 五百年, 对比季青彦六百三十岁的生命时长,已经占据了绝大多数, 可季青彦一直觉得, 他把自己人生最宝贵的东西, 丢在了那消失的一百多年。 并且,可能永远也找不回来。 季青彦身体动了动, 稍微一动, 源自指尖的异样触感让他总算分出心神。他抬起一直蜷握的右手,展开掌心, 两片几乎一模一样的墨绿色叶片映入眼帘。 叶片里的水分经年岁月几乎被榨干了, 仅剩的鲜绿色是由法力保存下来的, 季青彦不知道这两片叶子究竟从何而来, 自他醒来,它们就躺在他的乾坤袋中。 季青彦指尖触碰着两片相似的绿叶, 细致的筋脉纹理擦过他的手指,他知道,最初它们不是这么相似。其中的一片,它是鲜绿色的,尾端带着青色的汁液,像是刚刚摘下。 季青彦查阅过门派药草典籍,知晓它们是药草之一仙灵草的绿叶,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乾坤袋里会突兀出现两片叶子,他曾试图从中找寻答案,可两片叶子上并不能看出什么。 仙灵草确实能入药,若是年岁长的仙灵草服下还能增长修为,季青彦却不敢贸贸然服下,因为他知道,保留着他过往记忆的东西太少了,失败的尝试只会造成损失。 醒来之时,季青彦的所有信息都是师门的弟子告诉他的,告诉他,他是谁,这一百多年究竟做了什么。 那些人的话一点点填补他脑海里的空缺,说他是一位资质绝佳的修士,是师门的荣耀,他背负着维护正义、除妖保卫正道的责任,失忆是因为下山试炼之时,不慎遇到妖族意外受伤。 帮他描绘过去的人不像在欺骗他,季青彦确信自己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真实,可冥冥之中,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心里空空的,像被人挖去了什么,可他分不清利刃在何处,更不知道丢失的是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宗门弟子大典当天,季青彦没有出席。 隔着重重的云雾,他似乎能听到主殿传来的喧杂人声,穆成宗,修仙界三大宗门之一,凡人争破头想要进入的门派之一。 他们修仙为了什么,除妖卫道那不过是世人自以为能骗过自己的幌子,他们想要的是高人一等的地位,想要力量,想要的是权势。修仙界是凡人仰望的地方,成为修士,等同于一步登天 至于铲除妖邪,只不过是在捍卫修仙界力量的绝对至尊 季青彦第一次产生这种等同“离经叛道”的想法,是他被掌门张玄穆推为门派长老之一,第一次参加弟子大典,裸地看清那些孩子眼中的情绪。 孩子的眼神总是纯粹却热烈的,他们不善于掩藏,因而那些世人的欲望吞噬过后沉淀在他们意识里,变成了直白地对修仙界的强烈“渴望”。 季青彦本不愿收徒,不想看到那些被污浊化的眼神,可妥协过后,他才发现自己似乎能改变点什么,他起码能让他的弟子不为那些外物的贪欲制衡。可他生性凉薄,即便有所改变,也不想耗费太多心力。 拜师大典还未结束,季青彦就嫌吵闹地离开了宗门,宗门上下都设有结界,可那些结界对他而言根本无用。 他本在人界无目的地走着,可走着走着,又下意识地来到了那个地方。 那是一片无人烟的山岭,山上草木茂盛,方圆几里都未曾有人居住,据说数百年前山上灵气充裕,曾居住着不少野兽和妖族。 修仙界和妖族间局势白热化后,山岭被修士 包围,其中的妖族和大型野兽全被屠杀,期间修士带走了生长在山上的灵株药草,将富裕的灵脉挖走,带去修仙界,这片山头秃了很长时间,最终才被杂草代替。 季青彦刚刚醒来那几年,他表面镇定地接受师门告诉他的一切,待所有人都相信他接受时,季青彦趁着下山试炼,疯了样地在人界寻找。 他忘记了自己要找什么,无意识地跑遍很多地方,经常走到一个位置时,他会停下来,疯狂地想要在记忆里找寻到什么,可他的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后来,他浑浑噩噩地走到这片山头,遥遥看到这里,他心里的某一处如同被填了的点东西。 “吱嘎”枯枝被踩断的声音突然响在耳后。 季青彦没有紧张,他缓缓转过头,看了眼出现在身后容貌看上去还很年轻的男人,接着又转回头继续往山林深处走。 一路无话,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季青彦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失去记忆后的第五十年,巧合地就是在这片山林。 那时候的他模样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满身狼狈,身上各处带着细少的伤口,他跟着他,看他的眼神明明怯怯的,眼底却透露一抹熟悉。 季青彦怀疑自己曾经认识他 这种怀疑很突兀,即使对方有所掩藏,季青彦还是看出对方是妖族,并且本身修为不低。 季青彦本想直接开口,问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过往,那个狼狈的孩子却只抛下一句“我叫小珏”,匆忙跑开。 季青彦隔了数年再和小珏见面,他行容依然狼狈,个头却长了些。发现季青彦时他黑琉璃一样的眼里总是先出现一抹光,随后又像怕他看到,用力低下头。 他会跟着他一段时间,两人一道在山林里走一段路,但很短,季青彦问过他从前两人是否有关系,小珏的回复只有摇头,一言不发。 他似乎一直被人追击,和季青彦寥寥数次的见面身上总带着伤,有一次伤口太可怖,他一直低着头,直到季青彦让他抬头,才看清他右侧的脸颊蛮横地占据了一道极长的伤口,伤口应该只有一两天,还未结痂,翻开的血肉上布了一层浅浅的血膜,季青彦的心猛地一痛。 也是那一次后,季青彦会在乾坤袋里 备足各类丹药,只要见面就把丹药给他,无论他当时能不能用上。 每一回他接下丹药总是低着头,季青彦却觉得,他似乎在哭。 后来,他长大了,身量拔高,实力越来越强,身上不再带着伤痕,季青彦不需要再把时刻放在乾坤袋里的丹药给他,从前那种对季青彦熟悉依赖的眼神,也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变成了无法参透的冷静。 两人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季青彦停下来,跟在他身后的小珏也慢慢停歇了步子。 往常这种情况,他们都是安静地站着,不置一词,气氛却并不尴尬。 “我准备带着族人和修仙界开战。”小珏的声音打破山林的寂静,褪去少年稚气的嗓音沉稳冷静。 季青彦皱了皱眉,踩过枯叶,转身看他,声音里带着轻微的不认同:“你知道现在修仙界的实力。” “嗯,我知道。”小珏的面容不变,早已经和季青彦同高的他,目光直直和他对视,道,“可是,有些事无法推辞,即使知道结果,我也不得不去做。” 妖族的局势岌岌可危,五百年的时间,修仙界步步紧逼,他们早已经没了容身之地,如果继续后退,等待他们的将是一个族的灭亡。 沉珏现在是妖族的首领,他不能再退缩,不管前路是荆棘还是炼狱,他都要闯一闯。 大不了,就是一死 沉珏的脑海里出现一张笑颜,他恍惚了一瞬,视线愈发坚定起来。走到现在,他已经不惧死亡 季青彦见他要走,掌心一紧,叫住他:“小珏” 前方的背影猛颤了一下,季青彦握住的手绷得更紧,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你从前是不是在我身边” 沉珏身上的颤抖未止,他漆黑的眸子看着一片落在草木间的枯叶,紧紧闭上眼,却是问道:“你现在过得好吗” 季青彦愣住,他没法给他一个答案。 这五百年,他一直处在无边的寻找之中,他从未放弃过寻找,可渐渐地他似乎知道了,他可能永远也找不回从前的记忆。 沉珏重新睁开眼,他没有回头,只是无声地动了动口型,说了声:“季哥哥,再见。” 回宗门的路上,季青彦心 里一直不踏实。 他清楚地知道沉珏若带领妖族和修仙界对抗,胜率几乎为零,沉珏倒是能否全身而退,季青彦也无法估量。 回到穆成宗,一天的拜师大典已经结束,弟子赵无征带着新收的两个小弟子前来拜见他,季青彦对两名紧张到大气不敢出的师孙没有太多感觉,三人退下时他单独留下赵无征,特意让他注意门派最近动向,若有关妖族的事项记得禀告他。 赵无征虽然诧异一向不问世事的师父主动关心妖族局势,但还是应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一切平静如常,季青彦没再轻易出宗门,他依然放不下沉珏。 季青彦原以为只要等待妖族和修仙界宣战,跟随修仙界出战,无论大战结果如何,他保住沉珏内心就能安定,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亲手教出的弟子会和整个门派一道欺瞒他。 季青彦知道消息时,妖族和修仙界的战争已经结束,修仙界损失惨重,而妖界一方全军覆没 看到战争归来弟子满脸喜气,争着抢着宣布结果,季青彦脑子“嗡”地一声响。 他顾不上去看赵无征一脸愧疚的惨白,更没时间质问掌门张玄穆,他抽剑离开穆成宗,脑海里只剩下沉珏离开的背影。 火光烧灼着的战场一片狼藉,火焰吞噬着残肢断臂,季青彦失魂地行走在尸骨之中,一一翻找着那些能勉强辨识面目的残躯。 不是,不是他一具一具尸体翻找过去,有火烧上他的手指,他没有任何知觉一样任由它们攀附而上,直到火焰自己熄灭,在手指间留下一道道深黑的痕迹。 然后,他看到了他。 “小珏。”季青彦跪在地上,把沉珏从泥土灰尘里抱起来,他用手抹开他脸上的灰痕,他又轻轻叫了一声,“小珏” 原地空空荡荡,甚至连一声短促的回声都没有。 他死了,冰冷的尸体再一次告诉季青彦,他死了。 “不”季青彦用力抱紧他,心口那一处从前被挖过的地方,被掏成了破洞,季青彦伸手抓向心脏,他想要努力用什么东西填补,可直到血肉模糊,疼痛侵袭理智,那处的破洞仍旧在扩大。 沉珏的死,像是把他生命里的最后一点希望抹去了,脑海里有个声音 疯狂地朝他喊着“记不起来,你永远也记不起来,永远,永远” 季青彦狠狠一拳砸在胸口,一口鲜血冲出喉头,那个声音终于消停。 对了,他是有希望的季青彦扯开一个凄惨的笑,顾不得擦嘴边的鲜血,拿出乾坤袋,疯了样地把所有东西倒在外面。 火苗顺着土地窜过来,季青彦眼里迸出一阵血光,一道道攻击在火苗处炸出深坑,有土石蹦到他身上,在他的额上砸出一道血红,血水顺着额角往下淌。 火苗,总算不再过来了,季青彦看着被隔绝在外的火光,接着扑向一堆东西疯狂翻找,他的手指碰到几个咕噜噜摇晃的药瓶,视线猛地一停。 季青彦眼底的凄寒更浓,如果有人过来,一定不会认为此刻满眼血丝,满身决然悲痛的人会是无欲无求的尘清阁季青彦。 他拿指尖轻轻拨开那几个药瓶,最终在荒土之中,摸到了那两片墨绿色的叶子。 季青彦颤巍巍地拿出其中一片,迅速吞下,身后的法力一阵涌动,季青彦感觉有充沛灵力快速填补着他的身体,胸口的血洞在迅速愈合“不” 季青彦嘶吼,脑子里空荡荡的,他疯狂地捏紧最后一片叶片,不相信自己什么都没想起来。 眼里的一切便成一片血红,有水滴砸在他掌心的绿叶上,季青彦低头,发现那一片墨绿上晕出一片红,他抬手接住新落下的水滴,才发觉自己流出了血泪。 染红里的叶片服下时,腥涩的血味混杂着淡淡的清香,接着,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一个,他忘了足有五百年的声音。 “青彦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qaq哭唧唧写完。 简单解释一下,另一片真身是池瑾“临死”前放到季青彦乾坤袋里,穆成宗不知道她真身,看到了也只当药草没搜刮走。至于池池最后留给季青彦的话,其实还有欠着沉珏的三个愿望 她本意,如果季青彦想起来,帮她完成许给沉珏的三个愿望,结果现实是嘻嘻嘻我是魔鬼 第97章 恶霸与娇花一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82 第97章:恶霸与娇花一 已至八月中, 几场秋雨过后, 暑气彻底消散, 大岭村村东头的桂花次第开放, 芳香传遍方圆几里。 沈招娣单手挎着竹编小篮,另一只手探在桂花的枝叶间, 桂花开得正盛, 手掌摊开, 她稍稍一摇花枝,桂花扑棱棱往下落。 “招娣, 你听说梁家的那个大儿子回村的事没”同摘一棵树的许珍珠压着声音, 像是怕极被谁听见,微微羞涩又盛着满满好奇。 沈招娣还没搭话, 站在另一边的赵菊花急忙开口:“我知道我知道他叫梁大柱, 好多年前被选参军, 我爹说他起码有七八年没回来了,这么多年过去, 他家里人都死光了。倒是剩了个远方叔叔, 不过那人好几年前坑别人钱被打出村,也不知道现在去哪了” 许珍珠有点不高兴:“菊花, 我和招娣说话呢, 又没问你” 要是放在平日, 许珍珠这么叫赵菊花沈招娣根本没反应, 村子里菊花、荷花、香花数不胜数,可奇怪地是, 她今天听到响亮亮“菊花”二字,莫名地想笑。 沈招娣没绷住,当真弯了弯嘴角。 赵菊花转头看到她的笑,立马不得了了,赵菊花把装了半满的桂花篮往地上一掼,尖细的声音骂起来:“沈招娣,你笑什么笑别以为村里生泉哥清润哥他们护着你,你就能看不起我,你不就是长了张好看的脸吗就你家那样,你也只能嫁个鳏夫或者去当填房姨太太” 招娣,招弟,沈招娣生下来就被她娘徐大春骂赔钱货,不过她的名字倒是应验了,她娘哐哐哐五年抱仨,全是男仔 村里迷信,皆说生男有福,可随着徐大春越生越多,沈家越来越穷 沈招娣握着篮筐的手捏紧,低垂的脸上一片惨白,沈家没处发财,她爹娘骂她的时候当真说过不少次要把她“卖”了换礼钱。 “赵菊花你别胡言乱语”许珍珠站出来把沈招娣挡在身后,“招娣长的好看你不就是妒忌吗你要再乱说话,我回头就告诉我哥,让他以后不要再理你” 许珍珠的哥哥正是赵菊花爱慕的许生泉 赵菊花脸色涨红,她又瞪 了眼许珍珠身后的沈招娣,捞起地上的篮筐,恨恨的走了。 许珍珠朝赵菊花的背影冷哼一声,回头安慰沈招娣:“招娣你别听她胡说,你才不会嫁给那些老头呢,要实在不行,我让我哥娶你得了,反正他也没说过喜欢谁” 许珍珠是真心喜欢漂亮又温柔的沈招娣,沈招娣闻言却蹙了蹙眉,躲开她牵过来的手,声音细细地道:“珍珠你别乱说,我、我和生泉哥不合适。” 许生泉替她说过话不过因为她和许珍珠是朋友,至于许生泉喜欢的人沈招娣不幸撞见过一次,那人是邻村的孙寡妇。为人沈招娣不好说。 沈招娣打断许珍珠帮她谋后路的话,两人又开始摘起桂花。 家里还有一堆活等着沈招娣,她不敢偷懒,许珍珠才摘了半筐,她篮筐里的桂花已经满到冒尖。 她和许珍珠告别,跨紧篮筐低头往家里的路走。 过路的人三三两两,沈招娣尚在计划今天还有哪些活要做,新摘的桂花不能久放,一部分用来晒干,后续当佐料或是泡水都行,余下她能用来烙饼,不过若当午饭,三弟讨厌吃桂花饼,还要给他单做点其他东西;家里山猪的草没了,下午她要去山脚打草,打完草回来要记得除粪她还没想完,突然听到极近的地方发出一道声音。 “宿主,你这回怎么不主动问我情况” 沈招娣吓得一颤。 她惊惶地朝前跳了一步,胳膊上挎着的篮筐大力晃动,最上层的桂花掉了不少。 她回头,却发现刚刚站立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见鬼了 “宿主”系统奶音里充斥不解。 宿主这是在搞什么它看到任务情况栏里莫名其妙的两行字和一堆乱码已经够头疼了,宿主还有心情逗它玩啊 “谁是谁装神弄鬼”沈招娣抓篮筐的手指都扣疼了,她环视四周,青天白日里,周围空空荡荡的。 系统冷漠:“宿主,这一点也不好玩。” 沈招娣整个人都吓懵了,明明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却能感觉那道声音极其近,近地,几乎长在她的脑子里。 “你、你究竟是谁,你有本事就出来,现在是白天,我、我不怕你。 ”沈招娣的声音颤抖地厉害,双眼里惊惧一片。 “”这回轮到系统傻眼了。 “宿、主,你你什么意思你不记得我了” 沈招娣萎靡地扣着篮子,呼吸不稳地说:“你,你是谁” “我是你的统统呀,宿主你怎么了,你别吓我”系统奶音都要绷不住了,它能感觉到自己进驻的灵魂就是宿主池瑾的,可宿主现在什么鬼情况 不记得它了 “宿主你还记得任务吗我们来这个世界是要做任务的呀”系统急忙说。 沈招娣被莫名其妙的状况吓得快要哭出来,吞吞吐吐地道:“什什么任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是沈招娣,根本不认识你口中的宿主,更不要说什么任务你、你找错人,不要跟着我” 系统简直要奔溃:“宿主你是不是临时吃错药了,可应该也没有呀怎么回事,宿主你是不是还在演戏骗我,统统、统统哭给你看啊,嘤嘤嘤嘤,啊啊啊啊,哇哇哇哇” “”沈招娣的脑子被它哭声吵得快炸了 系统一哭起来就上瘾,奶音呜呜哇哇,不停不休。 它破罐子破摔,反正现在任务情况一团乱码,它成了个没有用的统统,宿主还一直骗它,嘤嘤嘤,就让它放心大胆地哭一把吧 “那个,那个,你你别哭了。”沈招娣总算找到个间隙,勉强塞进去一句话。 她发现这个自称叫“统统”的声音好像是从她脑海里发出来的,刚才路过了一个村人,对方根本没听到有哭声。 另外,听这个“统统”的声音,它似乎还是个小孩子,不管他是怎么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好像并没有那么大的威胁性。 沈招娣听着脑海里的声音状似又抽了两下,发出几声闷闷的鼻音,对方说:“宿主你终于记起我了,那你不安慰安慰统统嘛” 沈招娣抿了抿唇,他是在撒娇 沈招娣对它的警惕又降低了一点,说:“其实,我还是觉得你认错人了我真的不认识你。” 她说完,感觉脑袋里猛地一静。 “宿主你真的,没骗我”系统突然想到了一个令它恐惧的可能 沈招娣: “当、当然。” 系统:“” 系统一到这个世界,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宿主这回不是从床上刚刚醒来,也不是在一个安静没人的地方,系统一有感觉,宿主已经在桂花树前摘花了。 周围有人,宿主一直表现得沉默,不主动和它搭话,系统没觉得异样,可它翻看任务栏,吓了一大跳 本该标记着上次它帮宿主选择的任务系列名称的一栏,变了 变成了一个它此前根本没接触过的反派的心尖宠 任务介绍一栏更是简单粗暴,只有一行字成功扮演反派的心尖宠,完成任务。 再往下滑,本该任务世界介绍、目标介绍的栏框里,全是乱码 任务进度条倒是还在,不过现在的进度指数堪堪走到百分之一。 如今再加上宿主池瑾记忆被篡改,系统严重怀疑,此次任务被强塞进了什么恶性病毒 “统、统统”沈招娣不确定地叫出他的名字,不知道他沉默这么久究竟想通没有。 系统真的想哭:“算了宿主,你,你现在就当我不存在好了,我想和静静聊会儿天。” 沈招娣不知道“静静”又是谁,可“统统”告诉她不要理他,沈招娣在原地踟蹰了一小会儿,决定先把“统统”的事放在一边,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 这个统统似乎没有坏心,更像是个不小心闯过来的小孩子。 沈招娣听村人说过不少鬼怪邪说,猜想他应该是个不慎早夭的孩子,因为对一个叫“宿主”的人太留恋这个宿主可能是他娘,所以不愿意早早入奈何桥投胎,逗留在世间,错以为她是他娘 如今统统像是清醒了些,认出她不是他娘了,或许等他完全接受,他就能离开了吧 沈招娣暗暗思索,总算能放下心。可等她等下心神猛地抬头,看清太阳升高的角度,心脏猛地一震,完了,她居然在这耗了这么长时间。 沈招娣埋着头加快脚程,几乎要跑起来,她能想象等会儿回去她娘徐大春一定会捡着最难听的话来骂她,回想起那些从徐大春嘴里飙出的“赔钱货”、“小贱人”、“小垃圾” 沈招娣竟然越来越生气 “碰啊 ” 沈招娣前额突然一疼,像是撞到了一块硬邦邦的钢板上,她惨叫一声,手中的篮筐脱手砸在地面,天地迅速颠倒。 腰间忽地一紧,沈招娣仓皇地睁大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额头再次砸向之前撞过的“钢板”。 属于男人的浓重气味扑面而来,沈招娣整个人,撞进了对方宽阔的胸膛里。 “宿主。” 突兀出现的奶声打破僵局,沈招娣红着脸,双腿堪堪站稳,双臂胡乱在对方身上找着力点。 撑着胳膊离开,沈招娣看着地面,脑子发晕地说着:“谢、谢谢。” 男人离她只有两步的距离,闻言却是不明含义地轻笑了一声。 声音很低,很沉,让沈招娣想起了埋在地底许久陈酿的美酒,接着,她突然发觉自己下巴一疼。 男人蜜色有力的指尖掐着她白皙的下颌,挑高,逼迫着她看向自己。 “没想到这么个村子,还有像你好看的人” 男人剑眉星目,刚毅俊美,浑身的气场蛮横强大,沈招娣倏地想到村人说过占山为王的雄狮,它们强壮无比一旦被它们当成猎物,将无处可逃。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我一直想写的一个世界 大家七夕节快乐,发红包 第98章 恶霸与娇花二 沈招娣低着头, 一脚刚刚踏进院门, 徐大春尖酸刻薄的声音踩点样地响起来:“这么晚了才回来,我看你这小贱蹄子是想把我们饿死别以为老娘和二宝小宝饿死这个家就是你的了, 看你爹回来不活活揍死你” 沈招娣:“”她是真想不通徐大春都歹毒到这个地步, 竟然还能有这么强的被害妄想症 “傻站着真想把我们饿死是吧,没用的东西,快给老娘滚去做饭”徐大春大吼。 沈招娣忍着回怼一句的冲动,走进厨房。 她下颌被那个陌生男人捏过的地方微微刺痛,沈招娣把手指沾了点凉水,手指摸到下颌, 轻轻嘶了一声。 可转而,脸颊又忍不住红了红。 午饭只有四个人吃,沈招娣的爹和弟弟大宝下地干活带了干粮和水, 中午并不回来, 沈招娣坐在方桌的角落, 埋着头默默吃饭。 沈家小宝一看到桌中心摆着的桂花饼,圆润胖乎的脸往下一拉,声音尖亮尖亮的,颇有他娘的风范:“沈招娣,我不是早说过我不爱吃桂花饼吗你是不是存心和我作对” 沈招娣无语于又一个被害妄想症后期者, 咽下口中的薄饼, 才道:“我专门给你做了鸡蛋饼, 就在下面。” 沈小宝一听鸡蛋饼,眼睛一亮, 伸手就去扒拉,立马忘记刚才没骂完的后续。 沈小宝这厢好打发了,徐大春却不乐意,拿着筷子差点戳到沈招娣脸上,骂道:“家里的鸡蛋是你想用就能用吗,给小宝吃就算了,要我哪天知道你偷吃,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 徐大春歇了口气,刚准备再接再厉,沈招娣突然开口:“哦,娘我知道了。” 徐大春脸色登时一阵青一阵白。 要说沈招娣的态度和往日一样懦弱,可她一出口,徐大春发泄的话被堵到喉头,吞咽不下,难受地紧。 沈招娣才没功夫理会徐大春是不是难受,她继续吃饭,生怕吃不饱一样,吃完一块桂花饼又立马去拿下一块,直到她去拿第三块,手背一疼,徐大春一筷子抽她手背上,瞪着眼骂她:“吃那么多又不干活,下桌子” 沈招娣没反驳,反正她差不多吃到九分饱了,喝完最后两口粥,将近十分饱,她安安静静地坐到门槛边的凳子上。 等会儿洗碗还是她的活,不能走。 沈小宝是沈家的作精在世,从小吃饭就要人哄,沈家穷的都叮当响了,徐大春和沈爹竟然还有功夫惯着这个作精。 这不,沈招娣一下桌,沈小作立马找到空档,舔着胖脸和徐大春说想吃鱼。 沈招娣听到了当作没听到,头皮却隐隐发麻。 紧接着,徐大春朝沈小作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回头就阴恻恻地扫沈招娣一眼,沈招娣心觉要完,果不其然徐大春下一句话就道:“既然小宝想吃鱼,就让你姐下河去给你捉几条”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83 沈小作筷子一甩,拍着胖爪:“好啊好啊” 沈招娣咬了咬牙,脑海里冒出一个从前陌生的词语熊孩子 午饭结束,正午太阳正烈。 沈招娣本着能磨蹭就多磨蹭一会儿的心理,在厨房慢悠悠地洗碗收拾,可她才摸鱼没一会儿,时刻见她不爽的徐大春吊着脸把她赶出门。 沈招娣背着大竹筐,带着割草的镰刀,先是走到村边的山脚隔了满满一竹筐青草,计划着这筐猪草大概能用两天。 她坐在山脚树林的阴凉处,从林叶的缝隙间眯眼看了眼火辣辣的太阳,懒懒地收回脑袋,决定休息一会儿再去真正地摸鱼。 “统统”沈招娣不确定地喊出这个名字。 入住在她脑海里的系统立马回应:“宿主” 沈招娣听到它甜甜的嗓音,心道它这样应该是和未知的“静静”聊完天了叭 “你想清楚了吗我不是宿主,我是沈招娣。”沈招娣说。 系统:“恩恩,我知道宿主现在是失忆了,没关系,等我们结束这次任务,回到现实世界你就能想起来了” 系统猜测这次任务反常是有恶意病毒强行插入乱码,更改了这个世界的任务系列,又篡改了宿主的记忆。 系统却并不担心,既然任务进度条还在,就代表他们还没有脱离主神的控制。 只要完成任务,返回主神空间结算任务,它想应该就能解除病毒。 沈招娣没想到统统这么执迷不悟,她试图说服他:“统统,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宿主,我在大岭村生活了十四年,村里的人我都认识,但我的确不认识你。” 系统连忙回答:“宿主你不用急着去回忆就算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做完任务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啦” 沈招娣:“”这个统统莫不是中了魔障了 周围的树叶被风带过,沙沙作响,沈招娣又和统统辩驳了好一会儿,精神疲惫不堪,仍旧没能把对方的思想纠正。 “算了。”她泄气,她觉得这个名为统统的小孩脑子有点问题,不过还是怪可怜的,她决定站在对方角度上考虑一下,于是说,“那你说的任务是什么额,就是我们要做什么,才能离开你口中的这个世界”她问。 系统听她提到这一茬,语气一转,低落地道:“宿主,我们的任务系列被篡改了,现在,现在成了反派的心尖宠。”它声音里带着委屈,“而且那个病毒太过分,世界情况成一堆乱码就算了,我的能力还被限制了,我现在居然感应不到这个世界的状况,呜呜” 系统装模作样地嚎起来。 沈招娣本觉得他可怜的念头急速转下,她额角一抽,又问:“那个什么病毒会让我们完不成任务” “那倒没有。”系统哭音一收,突然想到了什么,“宿主,你还能看到在脑海里投射的任务栏吗上面有任务进度条的” “” 沈招娣虽然不知道他说什么,跟随着的指示,竟然当真在脑海里的某个区域,看到了一块奇怪的栏框:“” “这是什么”沈招娣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的脑子里竟然真的多出来了点东西,难道这个统统说的是实话 沈招娣再联想到今天自己诸多莫名其妙的想法,竟然不自觉地朝着这个猜测靠拢了一点点 不,沈招娣摇头。 她是沈招娣,是大岭村生活了十四年的沈招娣,才不是他口中的宿主,不能被他蛊惑 沈招娣这么想着,背上放在一边的竹背筐,雄赳赳的往前走。 “宿主你怎么了你看到任务栏了嘛”系统莫名其妙。 沈招娣脚步一定,说;“我不是你口中的宿主,也不会受你蛊惑,你死心吧” 沈招娣说完,不管统统继续在她脑海里鬼哭狼嚎,抿紧唇,绷着脸往前走。 这个时间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间,路上的人不多,沈招娣挑了个平时人少至的河段,走到河边,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河岸边地势不平,高高低低地生长着一排柳树,沈招娣找了处稍高的空地,把装满猪草的竹筐放到树荫下,以免青草晒蔫。 做完这些,她再次朝两旁扫视一遍,确认没人,脱了鞋,拿着从岸边寻到的削尖木棍小心迈入河水中。 河水还不到她的膝盖,阳光把水晒得温温的,脚掌踩到的河底才觉得有些凉。 因为怕中途有人来,沈招娣没挽裤腿,两条宽大的裤管淌在水面上,遮住了她白嫩的脚趾。 木棍是平日村人来抓鱼时丢在一边的,沈招娣双手捏紧木棍,半弯下腰,眼睛直盯水底,看见肥鱼从旁游过,她眼疾手快 “扑”木棍落空,肥鱼摇头摆尾绕着木棍尖成功逃走。 再来一次再次落空再一次 沈招娣不记得自己尝试了多少次,累得气喘吁吁,一次都没成功。 “宿主,要不要我帮你屏蔽感官”系统主动开口。 沈招娣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累得哼了一声没说话。 可下一秒,她意外地感觉胳膊腰板的酸胀感消失了,要不是身体反射地还在大喘气,她会以为自己刚才不过是在淌水玩。 “你做了什么”她小声问他,这下她没法当他只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小骗子了。 系统声音很得意:“宿主你想和我说话,不用当真开口,在脑海里直接说也行的这是我的能力之一,能帮你屏蔽感官” 沈招娣尝试着在脑海里开口,犹豫地问:“你还有什么能力” 统统的话自然地不像作假,沈招娣再一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系统:“原本我还能帮你分析任务,规划任务路线的,可现在” 沈招娣懂了,因为他口中的病毒。 又聊了几句,沈招娣对统统没有全信,但大致能感觉出他没有恶意。 至于究竟她脑海里的任务栏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从“宿主”换成她,任务进度条还在往前走,沈招娣猜测可能是这个叫统统的小孩错误地进入了她的脑海,错误绑定后,那个任务栏自主选定。 沈招娣暗想,兴许当任务进度条走到统统口中的一百,他们的任务结束,他就能脱离她了。 而她,就当帮他一个忙。 统统走后,她继续做沈招娣好了。 沈招娣想完,由于统统说不出清楚需要怎样推进任务进度条,她握紧掌心叉鱼的木棍,继续干活 可这一次,她由系统帮忙屏蔽了身体酸痛的感觉,其他的五感却突然敏锐起来。 她觉得有人在看着她 沈招娣叉鱼的动作停在中途,她努力辨识着方向,视线朝着某个方向望去。 下一秒,对上一双深黑色眼睛。 那个男人已不知看了她多久,见沈招娣望过来,他直白地和她对视,隔了十几米的距离,沈招娣分明看到对方眼中不曾掩饰的火热和占有欲。 是早上遇见的那个男人 沈招娣心莫名一颤,往后退的脚一滑,下一刻,她整个人后仰跌进河水里。 “扑通” 河水溅了她一脸一身,沈招娣狼狈地倒在水里,本想撑着手腕重新站起来,可掌心摸到的却是一块长了青苔的圆石。 “哗啦。”大量的水争先恐后地灌进她的眼睛耳朵,统统刚才帮她屏蔽感官的后果就是她基本上摸的全是长满青苔的石头,可她感觉不到,手掌一摸,只会再次往水底栽倒。 忽然,身体像是被人抱了起来,眼前天光乍现,再次出现碧蓝无垠的天空。 沈招娣耳朵里闷闷的,有河水冲进眼睛,让她忍不住再次闭上眼,她咳嗽着,在脑海里大叫着让系统把感官屏蔽解除。 身体的感触总算恢复,沈招娣好不容易等咳嗽停下来,重新睁开眼,立马对上男人讥诮的视线。 男人鹰鹫样的双眼紧盯着她,沈招娣喉头一紧,羞讪地转开眼,男人却没有停止打量。 沈招娣感觉对方的视线从她的脸,转到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再往下,滑过她凹凸有致的身体轮廓,他的目光大喇喇,毫不掩饰,甚至极为唐突失礼。 沈招娣面上微恼,刻意缩了缩身体,试图躲避他的视线。 男人像是察觉不出她的恼怒,抱着她腰背的手有意无意地紧了紧。 沈招娣近乎煎熬地等待着上岸,等男人长腿一迈上地面,沈招娣就想翻个身跳下来。 腰上的手臂再次收紧,沈招娣惊惶地睁大眼,便见男人突然低头,不薄不厚的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轻轻翕动:“你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 男人声音含笑,说完,手掌还重重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 第99章 恶霸与娇花三 沈招娣从男人的怀抱里下来, 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她脸上很热, 像是整个人被扔到蒸笼里,热气先从脚底蔓上来, 一路往头顶窜, 然后最先反应出来的却是整个脸颊,又红又涨。 沈招娣低着头,坐在高出的空地上,手指抓紧衣料,男人的目光灼热,沈招娣能感觉对方的视线在她的脸颊和胸口徘徊不去, 就在她忍受不住咬着唇要呵止他的打量,视线突然出现一片阴影。 是男人的外衣。 “先把衣服晒干,我去帮你抓鱼。”男人的嗓音里像是裹了点砂砾, 微微粗糙的质感, 不像是暴露在风沙里的嘶哑, 独特,却又奇异地低沉好听。 沈招娣抱着他的外衣,等到男人的脚步声走远,她才抬起头,悄悄看了他一眼。 男人似有所觉, 一脚踏进河水, 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一眼捕捉到沈招娣的窥视。 沈招娣心像是被撞了一下,猛地撤回视线。 心也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午后阳光干燥炽热, 沈招娣找了处四面环草的空地脱了外衣,把衣服晒在平地上,她白色的里衣湿漉漉的粘在身上,沈招娣低头就能看出里面浅绿色肚兜上的花纹。 她脸蓦地一红,看了眼扔到一边的墨色外衣,还是抓过来披到身上。 衣服中的水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迅速榨干,沈招娣把头发披散开,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更衬的她一张脸极小,而那双黑琉璃样的眸子又大又剔透,眸子里隐隐的戒备和不安,反倒显得她愈加无害。 沈招娣浑然不知自己的此番模样全部落在对面人眼中,男人握着木棍的手指绷紧,喉头萦绕着一股燥意。 他想起了曾经见过打磨过的黑曜石,深黑色的,不带杂质的剔透晶莹,一眼望去能从从中折射出自己的模样,像极了她的眼睛。 空气中的热度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削弱,沈招娣把干透的衣服穿上身,重新把头发迅速编好,男人已经走到了她所在的小坡前。 他一手拎着她之前放在树荫下的背筐,一手拿着抓到的十几条鱼,鱼被他拿结实的细柳枝绑成一串,柳枝从嘴探进去,再次鱼鳃的地方出来,好几条鱼还没死透,鱼嘴艰难地一开一合,没有声音,却让沈招娣觉得它们好像极为煎熬。 “要、要不了这么多。”沈招娣看着那十多条足有她小臂上的肥鱼,吞吞吐吐地开口,声音小的像蚊子叫。 男人的气势太强,打在她身上的目光从来不带遮掩,沈招娣虽然感激他把她带出小河,又帮他抓鱼,可她打心底里仍旧觉得,他和她不是一类人。 她有些怕他。 “多少”男人垂眼扫了她一下。 沈招娣微愣,抱着他衣服的手指缩紧,反应过来立马道:“一、两条就够了,另外,能不能给我稍微小一点的” 沈招娣抓鱼技术不行,她心念着带一两条回家糊弄沈小宝就行了,如果带多了,以后徐大春八成让她三天两头去抓鱼,她才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可惜男人根本没听见她的心声。 他把手上吊着的柳枝从中一折,拨了半数,又将柳枝末端打了个死结,单拎着分出来的那一串在沈招娣的面前晃了晃,看她局促地又缩了缩身子,男人扬唇一笑,把鱼扔进她的背筐,说:“吃不完就拿去送人” 沈招娣看了眼在背筐里填补了一个坑的肥鱼,咽了口唾沫,只敢轻轻“嗯”了一句。 “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男人突然开口。 沈招娣扭在一起的手指一僵,低着头开口:“谢,谢谢。” 男人没说话,身子微斜,一边膝盖弯着,仍旧有些吊儿郎当地站着。 沈招娣不知道他对她的感谢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但不想下午再听徐大春冷言冷语,埋头再次说了遍感谢,伸手把一直抱在怀里的深色外衫递给他。 男人懒散的伸手,多半是故意的,他手臂只伸出一半,距离外衫还有整整一步的距离。 沈招娣头皮一阵阵发麻,心头渐升恼意,她有一瞬的念头想把衣服直接砸他身上了事,但理智却告诫她冷静下来。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84 这个人她惹不起。沈招娣心里的一个声音这么说道。 沈招娣屏住呼吸,肺腑都憋得闷闷的疼了,她腿脚连动,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带着薄茧的手指靠近衣服,她开口:“谢谢你今天的帮” 她的话没能说完,转成一声压抑的惊呼。 腰上的力道很重,她的双手防备地抵在他的胸前,她瞪大眼,仰头戒备地看他。 男人搂住她后腰的力道丝毫未减,看清她眼底的惊恐反倒笑起来,调笑着开口说:“别这么看我,否则我会忍不住做点什么的。” “啊啊啊,流氓,混蛋啊,竟敢欺负宿主”脑海里奶音像是憋了很久,不管不顾地叫起来。 沈招娣心神一晃,手臂的力道不自觉地放松,下一秒,她就感觉那双钳制她的手臂再次用力,沈招娣整个身体彻底贴在他的身上。 仅隔着单薄的衣料,男人滚烫的体温烫的沈招娣蒸霞样再次热起来,男人的唇已经靠到她耳边,热气喷涌在她的耳廓,惹得她此前早早褪去的酥麻感再次袭来。 “记住,我叫梁狰” 沈招娣身形一震,犹如一道厚实的闷钟撞在她的脑海,嗡嗡作响。 回去的路上,沈招娣脑海里反复回荡最后一幕。 脑海里的统统在愤怒讨伐鞭挞梁狰的行径,沈招娣听着听着,突然弯了弯嘴角。 系统立马察觉:“宿主,你是不是也认同我的话”系统非常生气,“虽说他应该是我们在这个时间的目标人物,可哪有人直接对宿主你这样那样的,太过分了” 沈招娣差点被一口口水呛住,在脑海里回复:“什么这样那样,哪有那么严重” 统统说的他们好像做了什么一样 系统大声反驳:“他都捏你腰,强行抱你了,还没有这样那样从前我们进入的哪个世界,目标人物不是守礼又害羞,亲宿主你一下都要酝酿很久哒” 沈招娣差点摔一跤,被吓到,问:“你口中的宿主这么随便你们不止遇到一个目标人物,他们还都和宿主发生过关系” 沈招娣有点说不下去。 三从四德的理念根深蒂固,如若村里的女子和哪个男子关系过密,即使没做任何事情都会传出些流言蜚语,更何况还和多个人 “宿主,我为什么从你口中听出了一股子的嫌弃”系统嘻嘻一笑。 沈招娣:“” 沈招娣再次坚信,自己一定不是统统口中的“宿主” 不过沈招娣还是从统统的话里又了解到了些其他信息,根据任务进度条的波动,统统说那个所谓的“任务”里,目标人物应该就是她两次遇到的梁狰。 大岭村村子不大不小,村人里里外外全部认识,新来个人,离开一个人不到半天就传的远近皆知。 沈招娣猜出来梁狰就是此前许珍珠口中的梁大柱,至于他改名的缘由,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虽说任务可能和梁狰有关,可那个人想起来都让沈招娣怵的慌,她毅然决定反悔不帮统统做任务了 沈招娣背着背筐回到家,徐大春看到她带回来的七八条大肥鱼,反常地竟然给她挤了个假惺惺的笑脸。 沈招娣忍着想吐的冲动,木着脸提上家里的木桶,去村西头打水。 大岭村吃的水全是山上引流下的泉水,用长截的竹子架起,一直引到集中的水点。清水每天用,每天都得去打水。 由于村子两面环山,打水很方便,沈招娣的家距离引水处不远,但熬不过来来回回跑趟,次数多了难免气喘吁吁。不过这回有统统的特异功能辅助,沈招娣照样提着半满的水桶,脚步却如风,甚至惊呆了一同打水的赵菊花。 沈招娣单手,不费吹灰之力地拎起一桶水,健步如飞,赵菊花在她身后活像嘴里塞了一颗鸡蛋。 等沈招娣健步归来,水桶放在一处引流点接水,便见赵菊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沈招娣,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药”赵菊花的话一向不怎么好听。 沈招娣玩笑的心起,露出一副“竟然被你发现了,我好紧张”的模样,看了眼周围没其他人,犹豫之后,才小步凑到赵菊花身边,朝她点点头,说:“我吃了一颗大力丸。” 按正常发展应该是赵菊花发觉被唬的恼怒,结果,赵菊花出乎意料地竟然相信了。 “真的”赵菊花眼睛发亮。 沈招娣憋得肺快炸了,却还是认真点点头:“嗯,如果你想要,有机会我也帮你找一颗怎么样” 赵菊花眼里的亮光快要把沈招娣刺瞎了,此前的敌视一跑而光,她道:“好啊好啊,招娣你真好” 沈招娣再次轻松提起水桶,迎着赵菊花崇拜又艳羡的目光,突然产生了欺骗人之后的负罪感。 不过,一想到从前赵菊花招惹她时,没头没脑的一堆乌七八糟的话,这点小负罪立马没了。 沈招娣提着水桶,心情愉悦地在脑海中哼着欢快的小调,可小调哼出来,她竟然回想不起来这小调竟然是从哪里听来的。 不过这似乎并不重要,沈招娣往回路上走,由于担心自己突然变大力水手的形象太过惊世骇俗,李菊花傻乎乎好糊弄,其他人就不一样,沈招娣特地挑的人少走的小道。 可走着走着,她看到前面突兀地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影。 梁狰右手绕着一根刚拔来的狗尾巴草,有力宽阔的身体占据在路中心,他翘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沈招娣心一慌,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往来路上走。 “怕什么”梁狰倏地开口,笑了一声,说,“我不过也是来和你讨大力丸的” 沈招娣嘴角抽搐,产生了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沈招娣本质上还是池池,不过她忘了,被强塞了沈招娣的记忆 第100章 恶霸与娇花四 “我, 我刚才只是和她闹着玩的。”沈招娣手中的水桶小幅度漾了一下, 摇出的水溅了点在她的鞋子上,绣鞋表面立马晕出一片湿痕。 沈招娣顺着他的视线缩了缩脚, 不动声色地往后移。 “真的这么怕我, 我又不会吃了你。”梁狰还在笑,虽然他还没做什么,沈招娣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她说:“我还要把水提回家,先、先走了。” 她说完,也不管男人什么反应,提着水桶往大道上拐, 原本她以为对方会跟上来,没想到身后静悄悄的,直到她快步走至路口, 回头, 才发现刚才的小路上空空荡荡的。 梁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沈招娣重重舒了一口气, 不敢再用“大力丸”的幌子,让统统帮她调出一部分感官,坠着重实的水桶往回走。 倒是没走一会儿,她运气不错地遇到了同样来打水的徐生泉。 “招娣,我帮你吧。”徐生泉人高马大, 不由分说接过沈招娣的水桶。 徐生泉为人稳重, 平日不苟言笑, 对待妹妹的好友沈招娣总带着几分照顾,从前他也也顺便帮沈招娣打过几次水, 不过两人来往不多,仅限于此。 徐生泉侧身接过她手里水桶时,沈招娣分明从他的身上味到了一股属于女人的脂粉味。 那味道像是花香,很淡,散得几乎没有了,要不是靠的那么近,沈招娣根本闻不出来。 “怎么了”徐生泉疑惑地打量她。 沈招娣立即转换表情,道:“没什么,谢谢你生泉哥。” 徐生泉不疑有他,提着水桶大跨步往沈家走。沈招娣看着他落了自己一截的背影,想到了邻村的孙寡妇,又想到那次不慎撞见两人在野地里的苟合沈招娣摇了摇头,同时也摇走那一瞬间冒出的某种心潮澎湃 再次回到接水点,沈招娣果不其然又招了赵菊花的嫌,赵菊花一见徐生泉帮她提水,此前刚缓和的眼神登时变回恶毒。 沈招娣假装没看到,心里却暗道,这样也挺好,起码赵菊花不会再重翻大力丸的事了。 大岭村向来平静,村人日复一日地重复同样的生活,而沈招娣原本平静的生活,因为多了个统统开始变得不同,又因为统统口中的目标人物,这份不同变得愈发波折。 沈招娣会时不时地遇到梁狰,山脚,或是小河边,而且每次只有他们两个人。 开始她以为是巧合,但巧合的次数太过,便成了刻意。既然不是她刻意想和他碰面,只可能是梁狰刻意来寻她。 沈招娣干巴巴地站在山脚,看着抢了她背筐和镰刀的男人背对着她,手脚麻利地割下最嫩的青草,他过之处,只剩下一排被收割过的草根,沈招娣咬了咬牙:“哎,这些活我可以自己干。” 沈招娣的声音硬邦邦的,说话期间,她视线四下看了看,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和梁狰在一起。 沈招娣这些时间听许珍珠提过梁狰不少事,许珍珠口中的梁狰和她真正见到的梁狰简直不是一个人。 许珍珠说,梁大柱,即梁狰,长相英俊,身强体壮,浑身充斥着男子气概,那种由内而外的魅力村里的男人根本比不了如果说唯一的缺点,就是他穷了点。 梁家从前剩下的破房子早不能住人,村长原本想让他掏点碎银子,集合村里人帮忙简单翻新,哪想梁狰嫌从前的三居房太大,翻新费钱,找了村角同样的一家荒废房,让人帮忙重建。 那个房子原本是个鳏夫独住的,统共就一间住房,后来那鳏夫死了,房子便废弃了,没想到梁狰因为缺银子只能挑选个小房子 沈招娣听完,总觉得梁狰不是因为没钱才挑选小房子至少,他没钱不会总是跑来帮她干活。 俯身割草的梁狰听到她在背后的声音,手上动作没停,侧了侧头,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我可不叫哎。” 沈招娣脸色一黑,梁狰看到她的模样笑容深了深,难得地没抓着这点继续。 他手上的一大捧青草很快割完,他动了动右手的镰刀,把草扔进背篓,直起背慢慢转过身体,懒洋洋地看她,还晃了晃手里的镰刀,说:“好,我不帮你了,那你自己来拿吧。” 梁狰站起来的时候从来不是直直站立,背脊微微前倾,总有一边胳膊往下塌着,嘴角笑容不明媚却也不阴郁,可他一牵开嘴角,总能让沈招娣感到紧张。 沈招娣当即往后退了两步。 梁狰慵懒垂放的手超两侧摊开,像是料到她的态度,沈招娣不主动来拿,他就继续转身干活。 “你为什么总来纠缠我”沈招娣是真被他闹得心烦了,他强行帮她割草抓鱼的次数多了,胆子也大起来。 梁狰的割草的手稍顿,下一把草又很快扔到背筐里:“你以为呢” 沈招娣想说她不知道,但这话怎么都像是个入坑答案,所以她说:“你觉得我特殊和村里的其他人有点不一样还是说你觉得我长得好看” 沈招娣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是说她长相还不错。虽然那句话里其他含义也很重吧。 背对她的梁狰像是轻笑了一声,他把手里的最后一捧青草扔到背筐里,背筐填满,镰刀扔到一边,他站起身,直直地望进沈招娣的双眼,说:“因为我喜欢你。” 沈招娣的脸刷地转红,脸又涨又热,她埋下头,试图挡住梁狰的目光,嘴里说着:“可是我不觉得你是喜欢我。” 她和梁狰正式见面的次数一次也没有,并且每回她留下的记忆里只剩下他对她动手动脚,她还反抗无效。 “你的感觉或许是错的。”梁狰的回答轻飘飘的,沈招娣倏地皱紧眉,梁狰的这句话让她有不一样的感觉,总觉得他的语气好似和平日的散漫甚至是蛮横不太一样。 梁狰却没有继续停留,伴随着脚步踩踏杂草的窸窣声,他的身影渐渐走远。 他就这么走了 沈招娣反应过来,山林里只剩下梁狰泛灰的身影,阳光从正面打在他的身上,照出一抹细长的影子,沈招娣怔怔地看着,许久后,才察觉掌心被自己掐出了一排圆盖的指甲印。 随着梁狰到大岭村的时日愈长,村人有关于他的新鲜感慢慢淡化,加上他鲜少和村人来往,后续就连许珍珠都很少在沈招娣面前提到梁狰。可自从那天梁狰从山脚留下一句话离开,接下来的好些天时间,沈招娣都没有再见到梁狰。 沈招娣狠狠松了一口气,有种终于拨开重云见到蓝天的自由欣喜。 沈招娣明白自己的定位,即便她看不透梁狰,她也清楚自己和梁狰不属于一类人。或许她从前并没有想过未来的归属,可遇到梁狰,她清楚地意识到两个人之间是存在一条泾渭分明么的界限。 她和他,分立于两侧,她不会去抹开这两者之间的界限。 至于他所说的喜欢她,沈招娣只当这又是他的一个把戏。 只是她是轻松了,徐大春那边却三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85 天两头让她去抓鱼。 皿早知道她当初就该把带回来的鱼全部扔掉 日子平静如水,沈招娣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见到梁狰,十天半月,还是一个月,就在她以为能一切如常时,许家的人突然找上门。 彼时沈招娣正在准备晚饭,新出的青菜绿油油的,她撇去菜根和泥土,很快青菜摘了半篮,她端着菜篮去厨房,许大娘带了几位村人气势汹汹破门而入。 “沈招娣,你个小贱人不知廉耻,竟然敢、敢勾搭我家生泉”许大娘声音颤抖地厉害,手里抓了个不知名的布料,闯进沈家,劈头盖脸一通骂,一把把东西砸到沈招娣脸上。 沈招娣有一瞬的懵逼。 薄布料从她脸上脸上往下滑,布料脱力展开,沈招娣反射地抓进手里,看了眼,辨认出来那竟然是个女人的肚兜。 “许婶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沈招娣看了眼肚兜,又尴尬地扫了眼站在许大娘身边似乎试图阻拦,并且同样一脸尴尬的许珍珠。 许珍珠:“娘,就是,你会不会弄错了。” 许大娘打断她的话,愤怒地双眼涨得通红:“怎么可能弄错,整个村子只有她不知礼义廉耻,隔三差五让人看到生泉帮她打水,如今、如今竟然还做出这种不知羞的事” 许大娘是在帮儿子徐生泉整理东西时,偶然从衣柜里翻出个肚兜,徐生泉今年十六,还没成亲藏着个女人肚兜行为明显不正常。 徐生泉白日里去镇子上当学徒,不在家,许大娘一看就知道不是女儿许珍珠的东西,正好和邻居的几个妇人说起,几人没猜两句,立马认准这东西一定是沈招娣的 徐生泉和村里姑娘都走得不近,唯一有牵扯的只剩下帮忙打过水的沈招娣,村人在旁添油加醋几句,许大娘本来就看不上沈家,听完立马要气晕,立即冲过来骂人 若这会沈家的徐大春也不在家,屋子里除了沈招娣,只有二宝小宝,两小屁孩闻声出来,不是来帮沈招娣讨公道,明显是凑热闹的 小宝站起来只到沈招娣的腰,站在沈招娣旁边装模作样地指手画脚:“既然沈招娣做了对不起许婶子的事,那就让她到你家去给你赔罪呗,不用回来了” 沈小作根本不知道女人的肚兜意味着什么,他只是讨厌沈招娣,却不料他的话一出口,反被许大娘恶狠狠啐了一口:“呸,你个小兔崽子也不看看你家什么破样还想进我们许的门,做梦我许如花今天把话放在这,你沈招娣个小贱人想倒贴生泉可以,但永远别想入我们许家的门” 许大娘已是气急,沈招娣看着她恨不得当场撕了自己的表情,往后缩了缩。 沈小宝被宠得无法无天,闻言立马炮仗样地炸了,怼上去:“你才是个老贱人老贱人嫌弃我家就立马滚,免得我爹我娘回来拿扫帚打你出去” 许大娘差点气背过气去,身后的起哄着连忙扶住她,许大娘手指颤巍巍地指指沈招娣,又指指趾高气昂真准备找扫帚的沈小宝,磕巴地说几个“你你、你”,一仰头,当场晕了过去。 许大娘一晕倒,话题中心断了一半。 人命关天,看热闹的人不敢疏忽,拖着许大娘要去找大夫,许珍珠把她娘扶走之前,多看了沈招娣一眼。 那其中的愧疚淡了,沈招娣能看出她目光里已经带了些恼怒,不管许珍珠有没有相信那东西是沈招娣的,沈家欺负了她娘虽然,她早忘了究竟最初是谁先找上门。 沈招娣叹息,看了眼手里还抓着那个砸过来的肚兜,心念着真是无妄之灾。 许大娘带着“罪证”破口大骂,引来了村里至少一半的人,许大娘被带走,看热闹的人却还围在沈家门口,朝着沈招娣指指点点。 沈招娣自认问心无愧,沈小宝却像只急眼了的兔子,冲到门口一通轰炸,难得地竟然还颇有气势,把一群人炸的四散而逃。 沈招娣扫了眼急着逃窜的人流,本是勾唇想笑,视线撤回之时突然一僵。 站在人群之中,那个直直望着她,笑得不怀好意的人,不正是许久未见的梁狰吗 梁狰显然看到她僵直的目光,唇角充满戾气地斜了斜,微微挑高下颌,平生出一丝莽气。 他嘴唇微动,隔了一段距离,沈招娣还是猜了出来。 他对她说:“乖,不怕。” 第101章 恶霸与娇花五 第101章:恶霸与娇花五 门口的人群很快散开, 梁狰也没了踪迹。 沈招娣原本抱着事不关己的心态因为见着了梁狰,变得不安稳起来。她揉了揉额头, 感觉右眼皮跳的厉害。 有关于徐生泉,沈招娣没做亏心事, 她不怕别人往身上泼脏水,反正事情都会澄清,可如果这个帮她澄清的人变成梁狰沈招娣打了个寒颤,她一点都不想再欠梁狰任何东西。 沈招娣返回厨房拾掇着做午饭,饭菜还没做完, 就听到院子里徐大春呼呼喝喝地归来,张口就是骂她的。 骂的话很难听。 沈招娣额前青筋一跳, 翻菜的动作没停,徐大春大声呵斥还没结束,很快又加入了尖细的儿童嗓。 沈家二宝小宝同样加入战斗,不过他们战斗的对象却是村里人,说村里的老贱人们骂他是小兔崽子, 又骂沈家穷酸破落,添油加醋,丝毫不嫌事大。 等沈招娣端着饭菜出来, 院子里早没了人,往周围扫一圈,摆放在院角的扫帚和锄头倒是少了三把。 徐大春沈二宝小宝没纠缠多久, 战败归来。徐大春的情况最惨烈,粗布衣衫的袖子都被撕掉了一边, 披头散发,再加上一脸凶狠戾气,活像个向人索命的女鬼。 二宝小作状态也不咋滴,一个个脸上带伤,抽抽搭搭,坠在徐大春身后,模样虽惨,看人的时候还着恨意。 三人现在看着沈招娣就烦,徐大春起头,一人一句把没发泄出去的恨全部洒在沈招娣身上。 沈招娣早对沈家人一通翻来覆去翻不出新的咒骂免疫,垂着头吃饭,只当周围在播放搞笑段子,再联系到徐大春等人身上的伤势,她当真几度差点笑出声。 夏天日照时间长,晚饭结束,天边深橘色的残阳还没完全降落,天空是一片无云的透蓝。 沈招娣收拾完无所事事,徐大春沈爹沈家三宝窝在房间里不知道谋划什么作战计划,沈招娣懒得听,想到水缸里的水所剩无几,这时候去打水的人应该不少,她提着水桶决定去凑个热闹。 沈招娣当然不是去找虐。 刚出了许大娘招呼她的事,流言蜚语全往她身 上飘,她这会儿出门一定会遭受不少白眼冷眼。她这个时辰去打水实际是想躲梁狰。 将近一个月没见到的人今天出现,沈招娣坚信,只要自己一落单,这人准保能找到她。 梁狰似乎并不想让村人关注他,每次和她见面,周围没第三个人,今天他混在人群中也没有半点想出头的意思,有时候沈招娣都在想,或许他不是别人口中从军队退出来、经商未成之人,而是个隐姓埋名不想被人发现的江洋大盗 可惜,她不知道这个“江洋大盗”为什么会瞧上她。 沈招娣提着水桶挑着最边角的引水口等待,即使这样,细碎的流言蜚语还是不能控制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统统,你能帮我屏蔽听觉吗”沈招娣朝脑海里发声。 系统声音高亢:“当然,宿主你是想要把所有听觉都屏蔽,还是只压下那些人的杂言” 沈招娣如今已经放弃让统统更改对她的称呼,她思量了片刻,道:“全部屏蔽吧,我正好能尝试下安静的世界” 她话音刚落,周围的嘈杂戛然而止。 沈招娣看向汩汩流向桶里的清水,明明知道那里有水流碰撞的声音,可她什么都听不见,沈招娣还刻意碾了碾脚边的一片枯叶,枯叶在她脚下碎成一片片,连轻微的窸窣都没有。 沈招娣觉得这感觉真奇妙 在水流漫过桶面之前,沈招娣提着水桶往回路走。 清风拂过,脸庞微凉,周围依然安安静静的,沈招娣前后都有人,她心不慌,走的愈发镇定,抽空还和系统聊上了天。 “统统,你说的任务进展到多少了大概什么时候能结束” 沈招娣对任务了解还处于浅层阶段,统统虽然说了梁狰是目标人物,可统统似乎也不怎么喜欢他,更没让沈招娣主动去接近梁狰。 不过就算没有刻意去接近,梁狰就像阴魂不散,她根本甩不脱手。 “百分之三十一。”系统奶音掺杂着明显的不满,“今天他一出现,任务进度条竟然就上升了百分之二” “具体什么时候会结束我没迹可寻,但是好像这次的任务也不难,唔,宿主你不用管任务,那个梁狰我看着一点也不爽这次的任务本来就奇怪,说 不定这次的进度条是按时间算的呢”系统俨然在自欺欺人。 沈招娣很乐意听到这个答案。 眼见路走至岔路口,她拐了个弯继续往前,又问:“统统你觉得梁狰是个什么人” 村里普遍的传言是梁狰很穷,从军队出来经商赔了,所以连花点碎银子盖房子的钱都没有,选择回到大岭村全因为无路可去。 沈招娣想起梁狰时不时暴露的戾气和乖张,却觉得他一点都不像是会去做生意的人 “不像个好人”系统的回答简明、扼要。 有一点它没点明,即使任务系列被改,他们当前还是有任务名称的反派的心尖宠。 不同于池瑾上一个任务反派的朱砂痣,池瑾要扮演朱砂痣,催使目标人物成为反派,这个世界的目标人物,从一开始,就是反派 沈招娣被统统气呼呼的小情绪逗笑,还准备说什么,提着水桶的右手突然一轻。 沈招娣仓促地转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青竹样挺拔白皙的少年,是方家的书生方清润。 方清润伸手提过水桶,却低估了水桶的重量,半边身子一斜,趔趄了两步才没跌倒。 沈招娣眼见水差点漏出来,担心地抬手就去扶。 “招娣,没关系,不重,你不用担心我。”方清润笑容明朗,纤细的胳膊提着水桶虽然费劲,满心却洋溢着欢喜。 沈招娣:“”你在说什么 沈招娣后知后觉地让统统帮她恢复听觉,方清润已经独自一人说了不少话,沈招娣只听到他的结尾:“招娣你别担心,我相信你,相信你和生泉哥没什么。” 方清润眼神清澈真挚,看着她的时候目光并不是密不透风的紧逼,宁静安和,像是只能看进了她一人。 沈招娣突然恶趣味地想,如果她说和徐生泉真有什么,方清润会怎么样是不是瞬间一脸惨白嗫嚅地说不出话 不过这个念头稍纵即逝,沈招娣心道自己还没那么缺德,平白无故折腾干净无辜的方清润。 “清润哥,你不用帮我,我自己来提。”沈招娣对着方清润一开口,语气不由地软下来,“我现在名声不好听,如果被村人看见了,你回去肯定要被 方婶念叨。” 方清润是村子里稀有的学有所成者,他娘把他当命根子样护着,从小锄头都不让他摸一下,如果知道他跑来帮沈招娣提水打水,不得拿着锄头冲到她家去 方清润却很固执,提着水桶踉踉跄跄地迈大步:“招娣你放心,我娘一向听我的,等我明年乡试考上秀才,我就央着我娘下聘,等我娶了你就没人再欺负你了” 方清润提到娶她,抿唇笑着回头看沈招娣,沈招娣愣了一下,有一瞬当真被他眼底的真切和期待打动,脑海里幻想出和他成婚的场景。 然而,下一秒,这种无边际的幻想就被她抛爪哇国去了。 方家根本看不上沈招娣 方清润喜欢她又怎么样,他娘此前可没少私下里敲打沈招娣,让她痴心妄想,巴巴地等着不会属于她的东西。 除却方家,沈家也不可能同意她嫁给方清润。方家情况虽然比沈家好点,供个读书的子弟日子也过得紧巴巴,方清润就算考上秀才,秀才的名头又不能直接换银子,沈家可是只等着沈招娣帮他们生产银子的。 所以,她和方清润根本没戏 沈招娣还算有点善心,没有拖着扯着方清润的念头。 “清润哥,我们的事算了吧,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和你不合适。”沈招娣撂下一句话,无视掉方清润呆怔的表情,从他手下抢过水桶,加快步子往前走。 方清润愣在原地,呆呆看着沈招娣走出好一段,眼神猛地一定,又想起什么,跑到她面前把人堵住。 方清润呼吸微喘,堵在沈招娣面前,看着周围没人,猛地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布包,塞到她的手里:“招娣,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是真心想娶你” 方清润送完东西,白皙清秀的脸庞微红,他眼见从道旁拐进来一个村人,咽了口唾沫道:“这是我专门在镇子上给你买的,我,我先回去了” 方清润拐入旁边的巷子,沈招娣看了眼红布包裹的布包,叹了口气,准备有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86 机会再把东西还回去。 一桶水倒入缸,原本还有一些的水缸只达四成满,沈招娣估计了下自己的提水量,觉得起码还要再来四五回。 不知道是不是方清润的出现干扰了她的意 识,沈招娣心口惴惴的,总觉得要有事发生。并且她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她,刺的她脊背发凉,可她转头,却发现根本没人。 沈招娣尽量挑有人人多的路走,好不容易把一桶缸水填满,看着水缸表面摇晃的水波,她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冰凉。 夜幕降临,村子里晚上没有娱乐活动,燃烛灯又费钱,大多早早入睡。 沈招娣的房间是沈家西南角最小的一间房子,一年到头几乎看不到光,房间里的东西隔一段时间就要拿到外面晒晒太阳,否则全是潮腐的霉味。 时间太早她睡不着,她轻轻推开窗户,银白色的月光从头顶倾斜而下,房间顿时亮堂了不少。 沈招娣翻出之前方清润塞给她的布包,布包包裹得严实,一层层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对翠玉的耳坠。 沈招娣一手小心拿起耳坠,想要把耳坠放在月光下细看,抬眼之际,心脏忽地一紧。 一双粗糙的大手用力捂住她嘴里的惊呼,眨眼的功夫,梁狰的身影翻进房间,从背后将她禁锢在怀里。 极富有男性侵略占有欲强势包裹住沈招娣,他的一直手还掩在她嘴上,那双耳坠已经被他抢了去,沈招娣呼吸不稳,睁大眼,梁狰的唇已经靠到她的耳边。 他捏紧耳坠的手紧紧掐着她的腰,有些惩罚地在她的耳垂上咬下一口,感觉到怀里人的轻颤,梁狰低笑一声,道:“亏我还在想办法帮你讨公道,你却背着我偷人,该罚”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男主的宗旨就是强取豪夺 写了几章才发现把男主的名字打错了,改一下 第102章 恶霸与娇花六 第102章:恶霸与娇花六 沈招娣又羞又恼, 唇角哆嗦个不停,从耳垂蔓到心口的战栗感稍作平息, 她立马大力挣扎起来。 她的后背紧紧抵在他胸口,身体紧贴着他的, 起初梁狰还戏弄地抓住她的双手,由着她没有章法地挣扎,可渐渐地,沈招娣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后腰的位置被一个硬硬的东西抵住。 她心口一跳, 猛地停止挣扎。 “不闹了”梁狰的嗓音低沉压抑,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后颈上。 沈招娣只觉得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紧张到连呼吸都停了。 梁狰松开扣在她手腕的大手,撩了撂她散在侧颈的头发,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细腻的肌肤,立即引来她一阵小幅度的轻颤。 梁狰低笑,抵在她身后的东西半点没移开, 他道:“现在知道怕了” 沈招娣咬咬唇,心中暗骂他不要脸,土匪流氓, 面上却不敢有一丝忤逆。 梁狰没有现在就动她的意思,看她总算乖巧,缓缓松开对她的桎梏, 沈招娣一得自由,警惕地退到最远的屋角, 睁大眼直直看着他装似自然地坐在她的床上。 沈招娣的是张木板单人床,床面很窄,梁狰坐在床上怎么看都有点展不开手脚的委屈,沈招娣抿紧唇,压下其他心思。 沈家的人大概都睡了,可就算没睡,她也不敢叫人出来,村子里最忌讳女子名节有失,如果让沈家人知道梁狰大晚上私闯她的房间,他们想必不是拿棒子把梁狰赶走,而是几棒子把她打死 “你究竟要做什么”沈招娣脑子很清醒,可声音里还带着余韵未消的颤抖。 梁狰两眼便扫清了这方寸大小的地盘,闻言又看向沈招娣:“做什么我上次不是说过了吗。” 沈招娣皱了皱眉,他上次说,他喜欢她。 沈招娣不愿意再重复上一次的提问,又道:“我觉得我们之前不见面,日子也过得很好。”她隐晦的道。 她不敢直接和他说不喜欢他的话,否则就刚才的架势,保不齐把他逼恼了能做出什么事。 “只有你过得好吧。”梁狰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侧目 打量她,月光照在他的半边脸上,许是光芒过于清冷,竟衬地他少了往日的乖觉,轮廓柔和了几分。 可沈招娣仍然没放松警惕,她想了想,还是脱口道:“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 这是她这一天第二次说这句话,可心境却全然不同。 梁狰提着唇,突然抬起右手,晃了晃悬在指尖的一对耳坠,讥诮道:“你是说你和那个没用的穷书生合适” 梁狰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威胁和蛮横。 沈招娣把唇抿紧,她和方清润当然也不合适,可她没说话。 梁狰只当她是默认,嫉妒有一瞬间席卷了他的理智,他右手五指倏地用力收紧,紧盯着她的表情,看着她惊惶地睁大眼轻呼,心疼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他慢慢地咧出一个狞笑。 手掌展开,细碎的粉末扬灰样地簌簌往下落。 沈招娣:“”好想骂人 “这一次的事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梁狰盯着她的目光一狠,沈招娣反射地颤了一下,下一刻就看到梁狰如捕捉到猎物的猛兽般餍足地笑起来,“就不只是吓吓你就算了” 冷风从大开的窗户里灌进来,还站在屋角的沈招娣被刺激地打了个寒颤,甩了甩头,才拖着疲惫的双腿把窗户关上。 她正面扑倒在床上,冷硬的床板硌得她脸有点疼,她却不想起身。 梁狰最后留下的那句威胁一直回荡在她脑海中,沈招娣哀怨地翻过身,又头疼地想到被梁狰碾成碎渣的耳坠,忍不住又把梁狰骂了一遍。 实话说,她对梁狰的感觉挺微妙的,梁狰强制抓住她威胁她时,她打心底里感到害怕,可害怕归害怕,她内心里的逆反心理不但没减少,反倒越涨越高,她不仅想骂他,若有机会打他,她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只可惜,她现在只能做做梦 有关于徐生泉藏着女人肚兜一事,速度极快地在第二天一早风向逆转。 沈招娣隔日挎着篮子出门,路上虽有人看到她还在背后八卦,画风却变了,更奇怪地是,一直和她不对付的赵菊花,这回竟然主动和她搭话。 “沈招娣,你知道生泉哥的事情没”桂花树前,赵菊花语气仍旧不善,但比 起从前对待沈招娣的趾高气昂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怎么了我还不知道。”她顺着话道。 赵菊花听她语气和缓,又自降语气,扭捏道:“昨天的肚兜,是隔壁那个不要脸的孙寡妇的”赵菊花气愤,“昨晚有村人路过许家,听到生泉哥承认和那个贱人有染而且,而且他竟然还求着许婶子说要娶那贱人” 沈招娣听她一口一个“贱人”,刺得耳朵难受,只接话道:“然后呢许婶答应了” “怎么可能”赵菊花低吼,“生泉哥将来要当掌柜的人,怎么可能和孙寡妇那样的人在一起” 徐生泉现在在镇子里当掌柜的学徒,他踏实稳重,深得老掌柜的器重,这也是许婶自视甚高的原因。不过这事一出,还器不器重就另当别论了 沈招娣瞅了眼把自己气成包子的赵菊花,抿了抿唇。 赵菊花纯属脑子不灵光情绪又容易上头那一类人,不过这种人的好处是,她不会玩阴的。喜欢或讨厌,她都直来直去,徐生泉喜欢的人不是沈招娣,赵菊花对她的讨厌自然被抹平了。 赵菊花这种人如果放在深宫内院里,最容易被人当枪使,大岭村虽说没那么多尔虞我诈,但赵菊花太死脑筋,揪着一个不可能的男人不放,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菊花。”沈招娣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还是打了个抖,她继续说,“我觉得吧,其实村子里也有不少好男人,你条件也不差,不必执着于一个徐生泉。” 沈招娣已经准备好赵菊花会回怼她,没想到她抬头,竟发现对方正愣愣地看着她。 赵菊花和沈招娣同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有不好看的。赵家不算大富,在整个村子上却也算过的好的,赵家又不苛待赵菊花,村子里确实有不少男孩子对赵菊花有意思。 可从前赵菊花一心扎到徐生泉身上,根本看不到周遭,这会儿却像被沈招娣一语点醒。 沈招娣扫她一眼,摘花的动作一直没停,笑容明朗,说:“你自己想明白就行了,不用谢我” 赵菊花刚生出的一丝缓和骤然转硬,她原地跺了跺脚,口是心非地道:“我才不会谢你呢哼,你自己摘吧” 赵菊花一阵风样 地跑了,沈招娣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产生出一种引导小朋友走入正途的自豪感。 一篮子桂花摘了大半个时辰,沈招娣看着一旁桂树上所剩不多的色彩,心道再次采摘要等到下次桂花开放。 她心情不错地往回走,然而路只走至一半,遇到失魂落魄的方清润。 一夜不见,方清润像是遭受了什么沉重的打击,他颓丧地低着头,一脸衰气,见着沈招娣时,他那双蒙灰的双眼亮了亮,可下一秒,又归于黯淡。 “清润哥。”沈招娣捏着篮子,突然有点紧张。 她昨天还想把耳坠还给他,现在东西都成渣渣了,让她怎么还而且如果她没记错,那耳坠的含义可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沈招娣正局促地不知该怎么说耳坠的事,方清润听到她的声音却像是猛地被人砸了一拳,本就摇摇欲坠的瘦身板下一秒就像是要摔倒。 沈招娣伸手要去扶他,却被他不着边际地躲开了。 “他、他对你好吗”方清润唇面动了动,口里像是含着黄连。 “”他在说什么 没听到她的回答,方清润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他垂着头,昨天还挺拔地如一棵根节分明的青竹,今日却萎靡地像颓丧的垂柳,他说:“招娣,不管你选择谁,我都希望你幸福我、我送你的耳坠是我的心意,不需要你们赔偿” 方清润浑浑噩噩地说完,快速把手里的一锭塞给沈招娣。趁着沈招娣还在发愣,他摇摇晃晃地跑开。 沈招娣如同拿了块烫手山芋样地蜷着手指,看清手里握着的是一锭足有是十两的银子时,她恨不得立马把东西扔了 完了,她又想骂人了 第103章 恶霸与娇花七 第103章:恶霸与娇花七 那锭银子沈招娣回了房间就扔进床底的犄角旮旯里, 她才不会闲得慌,自寻死路把银子还给梁狰。 她要学会装傻, 不知道徐生泉的事有梁狰暗插一脚,也不知道梁狰找过方清润, 并且羞辱地给方清润银子打发人的事,更不知道那锭银子最后去了哪里 想好这一切,沈招娣故作无事地深吸了两口气,这才好整以暇地出了房门。 下午,沈招娣在家里偷偷摸了几截粗绳子, 背着沈家人在自己窗户上订了几个钉子,决定以后每晚早早回房间, 进了房间就把窗户和门锁死。梁狰似乎不想让村人太关注他,这样正好能避免他主动招惹声音,引来人。 沈招娣的设想极为奏效。 好几天晚上,她明显听到窗户上的轻撞声,她缩在床上, 提心吊胆地设想如果梁狰进来,会不会气到当场把她掐死。 结果幸运地,他至多在窗外发出一声让她胆寒发毛的冷笑, 之后再无声音。 白天沈招娣也尽量躲着他,赵菊花自从上次和她聊天后,两人冰释前嫌, 她对沈招娣腻歪起来,时不时找她一起打水摸鱼, 沈招娣庆幸这姑娘一直没想起此前“大力丸”的事,又欣喜于有人主动作伴。 相处之后,沈招娣发现赵菊花是个好朋友的人选。赵菊花虽然有点无脑,但她觉得一个人好,就会掏心掏肺地对待别人,她会时不时就捎带点零食给沈招娣,自己得到的所有消息都第一时间想要和沈招娣分享。 沈招娣用自己的方式回应她,没几天的功夫,两人的关系竟然越来越黏糊。 白天梁狰碍于有人不会出现,晚上他又闯不进她的房间,沈招娣的生活似乎重新驶入正轨。 而这些日子的统统很少出声,要不是她一唤准能叫出人,以及脑海某处依稀能看出的“任务界面”,她都要当做他们从来没出现。 熬过最后一阵三伏天,村人迎来金秋。 田地里的庄稼进入丰收季,却是有喜有悲,偏生不巧地是,沈家又是大悲的行列 国家田地实行的是公有制,每年划地种田要加纳租地费,大岭村村民世代为农,租地 费不高,可那是相对于收成丰硕的农户来说的。对于沈家这类几亩地都没收出多少粮食的农户,掏完租地费,已是万万不可能舒服度过这个冬天。 自收割日起,沈家笼罩在低气压阴霾之下,连一向作天作地的沈小宝都没敢大吱声,龟缩着脑袋,跟在徐大春后面忙活着农事。 整个沈家,沈招娣恐怕是最不紧张的那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认清沈家的本质,十几年冷漠的感情总算化成了白水。她看着沈家惶惶不知后路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87 ,为谋后路露出奸诈丑陋嘴脸,她好像置身事外,又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直到 特么沈家把主意轻轻松松打到她身上来了 “大春妹子,要让姐姐我说,还是镇上的钱家最稳当。”杜媒婆上门,瞅了眼尚在院子里喂猪的沈招娣,又着重在她纤白的脖子和细腰上打量两眼,继续压着声说,“钱家老爷一直想给他那个小儿子招个媳妇,招娣这模样身材,不说村子里,放在整个镇子上都是极为出挑的妹妹放心,只要姐姐我一出马,这事准保能成” 沈招娣听着统统口述回的信息,她牙关都咬紧了。 徐大春却犹豫起来:“可我听说,钱老爷那个小儿子是个傻的这能” “哎。”杜媒婆撞了下她的胳膊,剐了徐大春一眼,笑说,“妹子你傻呀,你以为钱老爷真想给傻儿子找个媳妇呵,还不是准备给自己挑个漂亮的小的” “再说了,那些有钱老爷暗戳戳不就喜欢那劳什子禁忌的快感,公公媳妇说出去不好听,可私下里谁管的着而且你看招娣那腰啊腿啊的,准保能把钱老爷勾得下不来床,到时候想要银子不是招招手的事,妹子你还担心这个” “”沈招娣感觉思维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那头徐大春一听此话忙不迭应下来,狂喜地把兜里的碎银子往杜媒婆手里塞。 杜媒婆掂量了分量,自觉满意,又扫了沈招娣一眼,再次拍胸脯保证:“那成,妹子这事就交给我了,姐姐我办事你放心,三天之内钱家一定上门提亲” 徐大春乐得合不拢嘴,把人一路送到路口才回来,进院子看到沈招娣,从前的不顺眼突然减淡了几分,招招手就把人唤过来。 “招娣。”徐大春满脸都是掉进钱眼的笑容,看得沈招娣胃里一阵翻涌。 “招娣你如今也快十五了,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娘今日请你杜婶婶来,正是准备为你商量门好婚事。” 沈招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唯唯诺诺的,唔了一声,说:“我全听娘的。”说完,瞧见徐大春假惺惺还想套两句近乎,她忙开口,“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出去打水了,不然等会没水做晚饭。” 徐大春巴不得她在剩下的时间多干点活,知会完,立马挥手让她离开。 沈招娣边走边暗骂徐大春人渣娘,晃进厨房提上水桶,拐出门走上大道,一路大阔步走到接水处,沈招娣才陡然一惊。 今天竟然忘了叫上护身符赵菊花 索性这个点打水的人不少,沈招娣打满一桶水,瞅到机会找了个同路的跟在别人身后,走至一半,她才一拍脑袋。 “我犯得着这么怕梁狰吗这都一个多月没碰上人了,指不定他对我的那点心思早淡了。”沈招娣和脑袋里的统统对话,脚步随即慢了下来,很快和前面的人落下一段距离。 “宿主,要不你还是小心点”系统提醒她。 “统统你别怕”沈招娣大咧咧开口,“光天化日之下,我又走在村里的大道上,路前路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个村民,那梁狰像是不能见人,他敢出来才怪呢” 提到这一茬,沈招娣顺口而出:“对了统统,我之前就觉得梁狰这人不的对劲,他一个人住在偏僻的村角,从来不和村里人打交道,如果不是他之前招惹过我,说不定我和村民一样,都把他突然住回来的事情忘了。” 沈招娣也不是刻意去打听梁狰,她巴不得离他远点,但村子里八卦欲泛滥,他们谈论什么不谈论什么,沈招娣不想知道那些消息也往她耳朵里飘。 “说不定他就是喜欢隐居呢”系统弱弱发声。 沈招娣差点被一口唾沫呛住,眼见前后没人,她摇摇晃晃地提着水桶,忍不住直接出声:“他梁狰那样还隐士高人,我能当场笑死,不,是吓死哈哈,就他那蛮横粗暴无力的土匪样,说他是个刽子手我相信,江洋大盗也不错,我还猜他是个无恶不作的” 沈招娣眼睛大睁,半句 话卡住喉咙,脑子当场宕机。 十米开外,一身黑衣的梁狰直直站在哪里,眼神阴鹜狠绝地看着她,如同一只瞄准猎物的凶豹,绷紧后颈,拱起脊背,四爪撑地,竖瞳阴绝,蓄势待发。 沈招娣全身一颤,明明两人间还有十米的距离,她就是觉得梁狰听到了她的话。 一阵冷风吹过,沈招娣后背被冷汗浸湿,凉飕飕的。 脑海里的系统同样被吓到,静默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静止,梁狰眯眼望着惨白的猎物开始冒虚汗,手脚发颤,他警告地给她递去一眼,飞身离开巷口。 身后村民的话语声传入耳中,沈招娣手上的力道一空,拎在手里的水桶哐地一声砸在地上,微凉的水瞬间打湿她的下摆和鞋子。 最后一桶水倒入缸中,沈招娣擦了把额前的冷汗,整个人还是战战兢兢的。 人啊,不仅不能自以为是,还不能得意忘形 这不,遭报应了吧 有关于即将把沈招娣“卖”去钱家当摇钱树的事,徐大春大概和沈爹私下苟且了。晚饭期间,沈爹和徐大春一饭往日对她呼而喝去,惺惺作态露出笑脸。 沈招娣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总算收拾完碗筷,沈招娣一派自然地早早进入房间。 “铛”她把房门上的铁插销一插,转头用全力把窗户上的绳子捆紧,做完这一切,沈招娣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急里忙慌地抽出衣柜底的一张方形布,甩平了摊在床上。 “宿主你干嘛”系统急急忙忙出声。 “打包离开”沈招娣把仅有的几件衣服扔进包裹,突然想到什么,趴到地板上用力往床底摸索。 她摸了几把只摸到一手土,天又太黑她根本看不清,气的沈招娣狠狠拍了几下地面,戾气颇重地开口:“徐大春想让我嫁个傻子,还要暗中勾搭公公给她捞钱做她的黄粱梦去吧那个垃圾梁狰以为老娘怕她,老娘打不过他还躲不过吗” 沈招娣这是把积攒了一天的火气融合到此时发了 系统也不知道该不该赞同她跑路,吞吞吐吐地说:“那、那宿主你什么时候走” 沈招娣手指碰到了一块硬物,总 算松了一口气:“明天吧,沈家人无情就别怪我无义,等我明天把沈家的粮食全做成干粮,晚上就全部卷走” 沈招娣从地上爬起来,露出一个阴险的笑。 沈家除了她几乎没人进厨房,徐大春沈爹一向只把她当任劳任怨的黄牛,她一向“本分”,这会儿做点不本分的事他们根本不会察觉。 系统:“宿主你想好要去哪了吗” 沈招娣拍拍十两银子上的灰,想把银子塞到包裹里用衣服包住,想了想又觉得不稳当,最后把它放到床头的棉絮下面,靠近她枕头的位置,虽然是一摸床面会有明显的硬物感,可没人会帮她收拾床褥,不用担心。 “还没有。”沈招娣回话,“先离开这再说吧,外面人生地不熟也比现在这破地方好,再说我又不傻,不会怼上去被别人骗被别人抢。” 沈招娣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最近的镇子,外面的事情对她而言就是一团迷雾,她倒是不怕,从方清润那顺过来的十两银子不算少,够平常人家省吃俭用花一年。 她要脱离沈家,中途可能会花耗一些银钱在马车住宿上,可等她跑远了,安定下来,再寻生计,就能彻底开始新人生。 沈家和恶人梁狰,再也没法干涉阻挡她了 沈招娣没有把未来的路想得过于理想化,她深知逃亡途中必定会遇到突发状况,但她没有让凶险的未知阻挡住前路。 沈招娣简单收拾完,一桩心事落下,她把收拾好的包袱拖到衣柜最底层,安心躺下入睡。 沈招娣睡前想象了一番未来的光景,在沈家做牛做马十四年,她不知道未来出去后做什么 或许做点本职的,去帮人洗衣服喂牲口万一实在过不下去,她干脆捞点银子把自己嫁了得了,银子落在自己手上和落在渣爹渣娘手上性质大不一样 沈招娣的思绪胡天海底乱飞,一会儿想着自己嫁给有钱人少爷当小妾,捞把银子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一会儿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太低贱,不行不行; 一会儿,她又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闯出点什么,开个铺子当女掌柜,坐等收钱多好,可又在开什么铺子上犯了难 沈招娣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想到哪一茬入的梦,梦里的世界总是 绮丽绚烂。 她梦到一个奇怪的世界,村子里四处可见的树木农田不见了,她站在一条笔直而宽阔的大道边上。 沈招娣从来不知道一条路能这么平坦光滑,光滑地想还她蹲下来摸一摸,路上跑着一个个如同恐怖大虫子的东西,虫子里吞着人,还不只有一个人 那些虫子在她身边跑过来跑过去,明明她应该惊吓恐惧,可梦里的自己却一点都不害怕。她静静地站在路边上,望着一只大虫子飞速穿梭而过,冥冥之中,她觉得自己似乎也等一辆大虫子。 若有所感地,一声和地面摩擦的轻响想在身后,梦里的她欣喜回头,果然看到身侧缓缓停下一辆深黑色外壳光滑锃亮的大黑虫。 黑虫的一侧翅膀打开,沈招娣露出微笑。 下一秒,笑容定格 特么走出来的竟然是梁狰 沈招娣一个激灵从梦里醒过来,她大半思绪还沉在梦境里,眼睛没睁开,迷瞪里却感觉一股凉意席卷而来,她下意识地抱紧被子,往暖和的地方拱。 “啊啊啊,宿主,梁狰跑进来了”统统嚎叫的奶音却骤然激荡在她的脑海 第104章 恶霸与娇花八 第104章:恶霸与娇花八 透过窗的冷风嗖嗖吹着, 沈招娣像只没用的鹌鹑样缩紧脖子,恨不得原地消失。 床边的位置陷下去一块, 沈招娣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立即听到一声冷笑。 “你不会以为那几根绳子真能困得我”梁狰语气不屑, 不屑之中又夹杂着蛮横强势。 沈招娣的牙齿磕磕绊绊地打着抖,她想保持镇定,可梁狰强横的气势压倒性袭来,她无力抵抗。 梁狰似乎很满意她如今收起尖牙乖顺的模样,手指挑起一缕她散在脑后的长发, 在沈招娣低低的吸气声中,一点点打着旋, 让长发绕在指尖:“怎么,你不想看到我” “没、没有。”沈招娣说着,尽量把脑袋往他反方向挪,想离他稍微远一点,可才挪动一小段, 她后脑勺突然被硬物硌住。 沈招娣一怔。 那十两银子千万不能被梁狰发现啊 沈招娣装作无事地枕着银子,悄悄瞄了眼梁狰,模样可怜地小声说:“你、你有事情吗” 下午路上遇见梁狰, 她就该反应他不会善罢甘休,可惜她脑子短路,真以为自己那几截破绳子能挡住梁狰, 现在好了 “没事便不能来找你”梁狰指尖一顿,漆黑的发丝没有受力, 自发地按反方向脱离他的手指。 “能,当然,当然能。”沈招娣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梁狰现在可是稍微给点火星蹭地能燃起来,她怎么傻到自己往手动点火。 梁狰受用地低笑一声,月光照亮的半张面庞上线条柔和了不少,他指尖松开她的发丝,沈招娣刚暗松半口气,刚刚松开的手指就移到她脸颊上去了。 梁狰指尖若即若离地滑过她的脸颊,感受着她的战栗惊惶,翘起嘴角,声音仍是不紧不慢:“今天的事,你不给我个解释吗” 沈招娣大气不敢出,智商完全归零:“解、解释什么” 梁狰英朗的眉头皱起,身上再次涌出一股戾气,他手指下滑,掐住她的下颌拉高,微微倾下身体靠近她,阴恻恻地道:“解释你是不是想嫁给那个傻子,再和个老头来一场不伦之恋” 他如同一直蛰伏隐匿良久的凶兽,骤然腾起。 他掐住她的手指用力,感觉到她的疼痛,突然畅快起来,“我看你是胆子大了,把我之前说过的话全忘干净了” 沈招娣的眼里逐渐透出森森惧意,身体止不住地发颤。 梁狰目光一狠,突然松手,下一秒覆盖住她的眼睛,压低声音吼道:“别这么看我” 梁狰的声音里有种扭曲的古怪,沈招娣颤抖地更为厉害,视线被遮挡,一片黑暗的世界里,恐惧被无限放大。 有一瞬间,她甚至感觉他会杀掉自己 “我,我没有,没有想嫁人。”沈招娣嘴唇哆嗦地念出这几个字。 梁狰只觉手心一烫,烫得他差点缩回掌心,可他又知道她不定不会喜欢看到他如今的模样。 嫉妒、杀戮、仇恨,爱与欲,通通充斥在他的脸上,他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定会像炼狱里的恶魔一般,令人胆寒生惧。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沈招娣吸了吸鼻子,她明明不是软弱爱哭的人,可对梁狰的恐惧击溃了她的理智,炽热的泪不受控制地滑出眼眶。 “我,我不想嫁到钱家,不想一辈子都做我爹娘为所欲为的摇钱树,可这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88 些我都没法掌控我生下来爹娘就不疼爱我,村里人觉得我长得漂亮,但不会有哪一家愿意娶我,因为他们知道娶我只可能是一场买卖,并且没有终点的买卖他们如果选好了人家让我嫁,我又能怎么样” 沈招娣生来便没有存在感,即使无怨无悔地干活,沈爹和徐大春也不会记住她的好。 她生在沈家,却没有享受过沈家作为人的待遇。她是可悲的,但她又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像她一个人这么可悲。 掩在她双眼的手渐渐放开,沈招娣泪眼朦胧地张开双眼,这一刻她突然不再怕梁狰。 “你还想要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眼角的泪不住往下淌,她不再掩藏眼底的恨,直直看向他,“告诉你我讨厌生活在沈家,讨厌被你欺负,讨厌见到你” 沈招娣几乎是吼出最后一句话,梁狰眼波轻微跳动了一下,狠厉之色一闪而过,他却伸出手,称得上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开口:“别说了。 ” 恨意在沈招娣的脑海中疯狂盘旋,梁狰越是无动于衷的表现,愈发能激起她的恨,她猛地扭头,狠狠拍开他的手:“不需要你假惺惺” “啪”地一声脆响,梁狰手被拍到一边,他眯了眯眼,阴沉顷刻覆盖上他的眼眸。 沈招娣在拍飞他的那一刻,脱线良久的理智总算接入正轨。 然后,她呆了,傻了她想去死。 “呵,不闹了。”梁狰的声音压制在蓄势待发的边缘,阴冷地让沈招娣的泪腺顷刻停止运转。 她不敢说话,更不敢看他。 冰冷的手贴上她的脸颊,冷的沈招娣轻颤了一下,可她的雄心豹子胆被狗吃了,僵在原地不敢挣扎。 她能感觉梁狰凉透了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一声阴森的冷笑过后,他那只冰凉的手顺着她的脸颊滑到她的下颌,几番流连在她小巧的下巴,接着,遽然往下。 沈招娣心口一跳,反射地按住他试图往被子里伸的大手,视线猛转向他,胳膊上的汗毛一根根惊恐地竖立起来。 梁狰轻巧地扫了她一眼,那一眼几乎把她打入冰窟。 但下一秒,他当真缓了力道,由着沈招娣把他的大手推出被褥。 “今天的事便算了。”梁狰宽恕地看她一眼,面上的狰狞不再,沈招娣绷着身子却丝毫不敢放松,他又说,“如若下次再这么大胆,我会替你想好惩罚。” 沈招娣不敢问他是什么惩罚,察觉他目光灼灼紧盯着自己,她僵硬地点点头。 “乖。”梁狰提起唇角,露出今晚第一个正常的笑容。 沈招娣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梁狰难得地没有翻脸,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力道很轻柔,要不是沈招娣还记得他方才凶狠掐自己的模样,她会错觉他一直都这么温柔贴心。 “钱家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解决。”他顿了顿,又道,“如若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你也别担心,我会处理好。” 梁狰语气笃定,沈招娣的心脏猛颤了一下。 她没傻乎乎地问他究竟怎么解决钱家,也不会过问他以后再出现他要怎么处理,她乖巧地点点头,乖巧地挤出一个笑,乖巧地等着他说离开。 “你 好像很想我走”梁狰挑眉,讥笑着看她。 “”沈招娣愣住。 她要怎么说,她敢怎么说 梁狰的心情突然好起来,他亲昵地揉了揉她的长发,脸上还带着笑,语气自然地说:“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就走。” 沈招娣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仰着视线多看了他两眼,没敢出声让他再说一遍,“哦”了一声,乖乖闭上眼睛。 沈招娣的脑子乱成一团,根本睡不着,可她深知如果自己不“睡着”,梁狰绝壁不会离开。 沈招娣尽量放空思维,控制住自己乱动的眼睛,让呼吸沉下来。 “吱呀”窗前传来一声轻响,沈招娣受惊地睫毛轻颤,就察觉伸手一只大手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她,梁狰的声音不似往日的阴沉,低沉和缓,像是暗夜里的夜莺,他轻轻说:“别怕,睡吧。” 沈招娣心脏落回实处,她闭着眼,感受着自身呼吸的起伏,随着逐渐悠长的呼吸,放慢心跳的速度。 沈招娣睁开眼时,天光乍现,金黄色的阳光从窗户缝隙里漏进来。 沈招娣一个激灵,诈尸样地从床上蹦跶起来。 “统统,梁狰什么时候走的”梁狰在场,她竟然也能睡着惊恐 “你睡着后没一会儿叭。”系统奶音懒洋洋的。 沈招娣抓抓头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全身,没发现有问题还是问道:“他没对我做其他事吧” “宿主想让他做点什么”系统竟然反问回来,兴许是察觉沈招娣即将转向炸毛,系统忙说,“没有。” “真的”沈招娣挑眉,这段时间相处的经验,她总觉得统统没说实话。 系统扭捏了几秒,开口:“他亲你了,还咬了。” 沈招娣:“” 系统:“嘿嘿,骗你的啦” 沈招娣:“”统统你怕是不知道我也是个狠人 系统急忙撇开话题:“宿主,钱家的事情解决了,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系统确定反派梁狰一定能解决掉钱家,手段不是它需要考虑的范围,它想得知宿主下一步的动向。 比起沈招娣前一个月自以为摆脱了梁 狰,一直盯着任务进度条的系统早明白,梁狰从未放弃过宿主,系统虽然不怎么喜欢、甚至是讨厌总欺负宿主的梁狰,宿主和他的纠缠却好似成了定数。 梁狰对待沈招娣,从第一面起,好像有什么地方开始不对。 梁狰那样的人,理智压过情感,在他身上不该出现一见钟情,他那般执拗到想方设法撞进沈招娣的生活系统总觉得,极有可能是任务篡改后的影响。 “怎么做”沈招娣穿好外衫,站在床边,“当然是计划不变” 系统:“啊” 沈招娣穿好鞋子:“我才不要管梁狰会不会帮我处理钱家,大岭村我是待不下去了,今晚照常跑路” 梁狰对她的那点温柔早被他的狠厉阴鹜消减个干净,沈招娣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并且就梁狰昨天的话,他会解决掉那些向她提亲的人,可沈招娣冥冥中有种感觉,梁狰没想过光明正大地娶她。 他想要占有她,可占有她的那片领域却是阴暗的。他似乎,只想维持当前和她这种不被其他人知道的关系。 梁狰从来没让第三人发觉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他更像是个一直生活在阴影里的人,不希望被其他人发现,而现在,他正试图把她拉进那片阴影里,可同时,他试图不和她光明的那一面碰触。 沈招娣想到这,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她惧怕梁狰的阴狠,与此同时,他的不可捉摸又让她无数次想要逃离。 沈招娣闭了闭眼,摸出藏在枕头边上的十两银子,决定还是把它放到包袱的夹层里稳当。 她转向衣柜,一眼看到半开着,上层空荡荡的衣柜,脸上的血色唰地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梁狰冷笑:跑,我看你往哪跑。 第105章 恶霸与娇花九 第105章:恶霸与娇花九 “统统, 梁狰他,他他昨晚应该没发现吧”沈招娣退回到床边, 腿一软跌坐到床上,不安地搓着手指, “他来得时候天都是黑的,有月光应该、应该也看不清吧。” 沈招娣咽了口唾沫,继续自我安慰:“再说我的房间本来就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的,衣柜里没什么衣服也能说得通”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 眼见沈招娣焦灼地快要啃手指,它说, “他大概没发现。” 沈招娣就差他的这句认可,紧绷的力道立即松去大半。 她从床边一跃站起,用力吸了一口气,干劲十足:“没发现我就放心了,今晚还要跑路, 我要赶紧准备了” “”系统特别想给这会儿外强中干的宿主泼盆凉水,纠结了几秒,决定放弃。 无论宿主今晚能不能顺利离开, 她和梁狰注定纠葛,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沈招娣不知道统统的脑回路,她如往常地做早饭干活, 不动声色地延长做饭时间。 她原本想在离开前让沈家弹尽粮绝,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动手速度, 同时也高估了自己的承重能力。 最终,沈招娣偷偷摸摸挨了一整天,烙出十来张耐放的大饼,厨房所剩不多的七个鸡蛋全部水煮,青菜容易坏没法带,她另找了两个口袋,装了些大米和面,方便出走。 一整天的时间,没出现任何异样,钱家还没来提亲,徐大春沈爹指望她当未来摇钱树,纷纷强挤笑脸。 直到夕阳西沉,天色被灰色一寸寸覆盖直至笼罩,微风拂散村子里烟火气和人声,沈招娣坐在房间里等到月悬当空,万籁俱静,无声无息地推开房间。 静悄悄地走出沈家。 月亮隐在云层间时现时黯,沈招娣顺手提了提背在肩头鼓囊囊的包袱,尽量轻且快地走着。 夜里田间的虫鸣声一声挨着一声,沈招娣做贼心虚,路上没遇上半个人,后背的冷汗却出了一层。 她再次扭头看了看身后,确定没任何人,她捏紧藏在袖口的防身“武器”,挨着道路边的阴影继续走。 “宿主,你别回头了,真要是有人叫你,你拔腿就跑,反正我现在帮你屏蔽了疲惫感,你能像人猿样奔跑无阻”系统受不住她这一惊一乍,提议道。 沈招娣快速抿了下唇:“唔,好。” 静谧的环境下时间好似被肉眼可见地拉长,又拉长,沈招娣把脚步提速到最快,却还是心急没法立马冲出村子。 她的手掌里已是一片粘腻,捏紧在掌心的锥子上裹了一层汗,沈招娣只身前往,她本意是在沈家捞把刀防身。 可惜,沈家统共就两把刀,一把全程切菜切肉,一把用作砍骨头剁骨头,两把刀一把比一把敦实,她真想带扛那么重的东西也不方便,于是她摸走了平日做衣服纳鞋底的尖锥子,锥子小巧,杀伤力不大,却轻巧便利,聊胜于无。 沈招娣再次捏紧锥子的木柄,眼见再走过一条小路就能村子的最南边,等过了冗长的田地,她就能离开村子,沈招娣稍微放松了一些。 入了秋,夜晚少不了刮风,且越接近凌晨温度越低,沈招娣走进田间小道,四周再无房屋遮掩,衣服长发飞扬猎猎起风。 沈招娣站在房屋和田地交接,拢紧衣服,望向平整的农田,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她终于要脱离这个鬼地方了 沈招娣嘴角扬起,颇具仪式感地,坚定且沉稳地迈出新生活的第一步 “想去哪” 幽冷如暗夜鬼魅的声音突然响在身后,沈招娣一身血液从头凉到脚,她大叫一声,惊恐地第一反应反而是拔腿就逃 出现在她身后的梁狰听到她的惨叫愣住,等抬眼一看,沈招娣已经一溜烟窜到老远。 “统,统统,鬼,鬼啊”沈招娣人猿样地奋力往前冲,吓到眼泪快要掉下来。 系统:“” “碰”沈招娣泪眼模糊,撞到硬阔的黑影又是一颤,双腿控制不住朝后仰,却被一双大手捞了回来。 梁狰的面色不虞,他前来抓沈招娣却被当成鬼,还把人吓惨成这样,搁谁身上都不舒服。 “怎么跑这么快”梁狰看她魂不附体,勉强压了压声音。 这回轮到沈招娣傻眼了:“梁、梁狰” 梁狰松开拉她的 手,挑眉,语气不善:“你以为是谁” 沈招娣弱弱地朝后退开两步,缩着脖子没骨气地道:“没,没以为是谁。” 说话的同时,她在脑海里暗暗控诉系统:“统统,你不是说屏蔽了的感官,能像人猿样奔跑无阻吗这么轻易就被梁狰一抓一个准” 系统:“qaq”人猿怎么可能干得过追击老手的猎豹 梁狰的视线扫过她背着的包袱,目光凉凉的,沈招娣立马又朝后缩了一小步,他说:“想离开这” “”沈招娣缩紧脖子微微仰头看她,人证物证俱全,她睁眼说瞎话梁狰怕不是要当场掐死她 梁狰见她默认,身上的阴冷气再次透出来,他一小步一小步地靠近她,像看着垂死挣扎的困兽般,面无表情看着她:“看来,你是忘了昨晚我说的话了。” 梁狰的语气并不强硬,但那无孔不入的强势编织成巨网,兜头而下,严丝密缝地把沈招娣捆在中央,面对强者压倒式的恐惧让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梁狰冰冷的手贴上她的脸,沈招娣一抖:“没,我没忘。” “没忘”梁狰覆盖在她脸上的力道没停,语气戛然一变,森冷阴寒,“那你为什么要跑我说过会帮你解决掉钱家,怎么,这点时间都等不了还是说你不想等” 沈招娣听到脑海里统统牙齿磕绊在一起的声音,她咬紧下唇,紧掐着的掌心里锥子尖刺进血肉,她没看他,用尽全部意志催使着自己后退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89 了两步,缓缓开口:“梁狰,你想过娶我吗” 梁狰一怔,眯了眯眼。 凉风袭来,沈招娣重重咬了下唇,孤注一掷地抬起头,清冷的月光投入她的双眸,她摒弃对他的所有厌恶、恐惧、仇恨、迷茫,以及那一丝不该出现的倾慕,直视着他,说:“你告诉我,你喜欢我真的爱我吗” “你蛮横地闯入我的生活,想要拉开所有愿意娶我的人,把我占为己有,可是,我看不到你的真心。”沈招娣看着他,看他紧绷着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她喉头一哽,又说,“我的人生对你来说,像一张摊开来的画卷,上面画了什么,你一眼就能看清,甚至于,你想要在上面涂抹点什么,对你而言不过是随意为之可你呢,你的画卷从来 在没有向我展开过你的未来里,也没有画入我。” 沈招娣擦了下眼泪,视线撇开不再看他。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兴许是对自己人生的悲叹,兴许又是那藏在角落的不曾吐露的不甘。 她不知道此刻的梁狰在想什么,他那张无暇硬朗的脸上,阴狠、蛮横,除了这些情绪其他的她从来辨不清。 沈招娣擦去脸上的泪,见他如雕塑般一言不发,再次转头看他:“梁狰,放过我好不好” 梁狰掌心一紧,看她执拗地一再想要逃脱,心脏的某一处像是被掏空了。 他心头突然生出一阵暴虐的恨,想开口训斥她,想用东西把她捆起来,甚至是砍断她的手脚,让她再也没办法逃离自己的身边可是,一接触到她眼中的泪,他的心软了。 他舍不得。 “梁狰,放过我,让我走吧,你给不了我未来,我们便都不要挣扎了” 沈招娣不明白梁狰究竟是什么人,他做什么,才会习惯生活的阴影里。 而她,更不想知道。 沈招娣哽了哽喉,松开掐紧的掌心,任由锥尖剥离的疼痛再次侵袭她的神经,她挎紧包袱。 一步,两步,,错身而过时 她的手腕被牵住,梁狰望进她的眼中,他说:“我娶你。” 作者有话要说:招娣和狰哥的对手戏每次都写得我热血澎湃 今晚还有一章,晚点来。 第106章 恶霸与娇花十 第106章:恶霸与娇花十 静谧的深夜里, 星子无声闪烁,细碎流沙般铺就的银河流转在天幕里, 勾画出夜之美景。 沈招娣再一次回到房间,脑子糊成了一团浆糊。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这两日我会离村去处理事情, 回来便找人向你提亲。”梁狰如昨晚一般坐在她的床边,语气不是商量,而是直白的陈述。 沈招娣又小心拉了拉险些盖上脸的被子,小声问他:“会,会去几日呃, 你要去做什么” 她直觉梁狰要做的事情不一般 梁狰面上露出一抹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你是在关心我” 沈招娣心头猛然一跳, 第一感觉就想否定。 可她又不敢 沈招娣想扯出个笑容,又担心笑容太假惹恼他,嘴角刚刚向上掀出点弧度,又被她硬生生压了下来,只含糊地回了个“唔”字。 “别担心, 我会回来,至多十天,我一定会来向你提亲”从外面回来梁狰的心情似乎一直很好, 他面上没了以往的喜怒不形于色,整个人很放松,宛如卸去什么心头的担子, 对她的语气里不再处处留刺,不是一般地纵容。 纵容到沈招娣有几个间隙甚至忘了他从前怎么恶狠狠掐她, 逼迫她的阴森模样 沈招娣一阵胆寒,闭上眼不敢看他:“我、我有点困了。” 梁狰察觉出她闭眼前的惧意,笑容淡了淡,没回答,只是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 他的轻拍像是带有一种原始的魔力,沈招娣呼吸逐渐放缓,没一会儿时间她感觉身体变得很轻很轻,似乎下一秒就能跳脱出,翱翔于自由的空间。 “我此前,并没有想到,”梁狰的嗓音和夜色纠缠到了一起,沈招娣脑子慢半拍地停顿了一下,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梦喃的嘤咛。 梁狰拍着她的手一顿,看着她再次沉入梦中,浅笑和满足在他的脸上渐渐浮现。 “我没有想到,你在沈家会是这样的境遇也没想过,你也会在意我。”他轻声说完,松开轻拍着她的手,低头,近乎贪婪地靠近她,吻 了吻她红润的脸颊。 从她莽撞地撞入他怀里的那一刻起,梁狰生命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跳。 强烈的,有力的,疯狂到想要跃出禁锢着它的身体。 它在他的耳旁撞击,整片天地间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声和她的模样。 他不是个好人,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以真正的“人”的方式生存,她改变了他。 他试图贴近她,想要将她占据在自己的视野里,不让任何人接触。他亲手给她抓鱼、打草,用自己的思维去掌控她,却从没考虑过,她是否能够接受。 他知道她怕他,怕到捆紧门窗与他隔离,怕到时刻找人提防自己出现,梁狰不屑这种小伎俩,这些对她而言的保护于他根本无用,几截绳子阻挡不住他的脚步,至于多余的人解决一个人的方法太轻易,杀,他能用数十上百种方法让一个人死得不被任何人察觉。 他却没这么做。 梁狰想要看看看她究竟要躲自己到什么时候,同时,也一遍遍地在试探自己的底线。 只是他没有想到,一瞬间的嫉妒会冲昏他的理智。 他冲进她的房间,冷眼看着她醒来,逼问她的解释直到她惊恐到落泪,甚至不惜忤逆他 “我讨厌你”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梁狰有种拉着她送葬的冲动 砍断她的手脚把她禁锢在身边已经不足以抵消这种无止境的贪婪,他要得到她独一无二的爱,若是得不到,他宁愿拉着她一起葬入深渊。 即使没有看到她藏起的包裹,梁狰也猜到她会逃跑。 她就像一只穿梭在原始森林间的小鹿,永远保持着长不大的纤弱模样,眼神纯粹清澈,可内里却并非表现出的单纯。 它很聪明,被凶恶的野兽抓住会惊恐低鸣,蜷缩着四肢放弃挣扎假装妥协,而一旦有空隙挣脱,它又会立马腾起四肢,用最快的速度逃离威胁,逃脱束缚。 大岭村、沈家,于她而言算不上威胁,她身处其中,本质上她对他们的态度是有些突兀地游离在外,梁狰不清楚是不是她在沈家的境遇使然。 而他,却是她想要亮出所有背后的尖刺试图躲避的最大威胁。 沈招娣早 上从床上醒过来,屋门紧闭,一切如常,装着衣服的包袱安放在衣柜下层,而那一大包大饼米面不翼而飞,想来是梁狰帮她拿走的。 她暂时不离开沈家,一大堆白饼放着就是罪证,米面她前一天没用完,不容易让徐大春发现端倪,可问题是,她昨天把厨房剩下的所有鸡蛋水煮了,如今鸡蛋也一个不留。 沈招娣脑壳疼。 是祸躲不过,她今日的运气是衰到家了。 早饭刚上桌,沈小作就嚷嚷着要吃鸡蛋,沈招娣硬着头皮说鸡蛋前两天就吃完了。 “吃完了怎么可能”吼出声的不是沈小作而是作精他娘 沈小作火上浇油:“就是,我这些天都没吃两个鸡蛋,娘,肯定是付招娣偷吃,你可要好好教训她” 沈小作人小心毒,站着还没沈招娣坐着高,望着沈招娣,鼻孔却能翘到天上去。 “我没有偷吃。”沈招娣低着头,做垂死挣扎。 那七个鸡蛋她当真半口没吃,全被梁狰那个恶魔顺走了。 徐大春脾气噌地冒上来,“啪”地把筷子一拍,瞅着沈招娣骂骂咧咧起来,各种污言秽语不要命地往外喷。 沈招娣让统统把她的听觉屏蔽个七成,心里数着点子,记录徐大春的骂功,才数到三十七,徐大春的骂声一缓,总算暂时骂累了。 沈家三宝全在兴致勃勃听戏,时刻准备再泼一把油,还是沈爹记得沈招娣还有未来摇钱树一身份,在徐大春及三宝骂尽兴了,适当提了一嘴。 徐大春撇撇嘴,战斗鸡暂时歇战,把这一页掀过去。 沈招娣摇钱树的身份到此已经摇摇欲坠,最后的一看砍刀,却是早饭结束急忙跑进沈家的杜媒婆。 杜媒婆进了沈家便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见到徐大春抓住人就把前日收到的碎银子塞回去。 徐大春原本一脸喜色陡变:“杜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哟” 杜媒婆躲瘟疫样躲开徐大春,一张抹成白面的脸上竟闪过一丝恐惧:“妹子不是姐姐我不帮你,那钱家早准备好搬往别处,今日已经动身。”杜媒婆悄悄看了眼在屋子里劈柴的沈招娣,猛响起那男人威胁的话,手掌一颤,“招娣的婚事我看你还是找别家,我,我最近比较忙 ” 杜媒婆落下一句话就要离开沈家,被徐大春眼疾手快拉住:“姐姐你这么急做什么,先坐下来喝口茶,钱家不行我们再找” “不用不用”杜媒婆挥手打断她的话,瞧着徐大春没有颜色还想她,她不得不用上阴招。 “哎呦”徐大春只觉前脚背连着脚趾钻心的疼痛。 杜媒婆趁着她松手,没功夫管是否落徐大春面子,忙道了几声对不住,跑出沈家。 徐大春一边痛呼,一边朝着门口高声大骂,没一会儿就惹来不少观众。 徐大春不愿意被人当猴子耍,捡着最难听的话高声骂杜媒婆,这个时代的媒婆行当里不少腌臜事,媒婆为了中介费把年轻小姑娘许给五六十岁老头,婚前唆使小姑娘学习床上功夫、御夫之术,教导人勾搭继子继孙,再生个小重孙说不定还能继承家产 其中的辛辣大胆听着沈招娣呆愣不止,久久没法回神。 徐大春骂不能停,找不到骂杜媒婆的事,瞧见村民又炮筒样地冲上去,把村民全部骂跑,沈招娣还没来得及逃进厨房,就被徐大春怼着脊梁骨骂“小贱人”、“没用的东西” 一早上时间,沈家鸡飞狗跳,午饭结束,沈招娣总算瞅到打猪草的功夫离开了沈家。 昨晚梁狰说会离开,她也没必要再躲着他,便独自一人到山上打了满满一背筐的青草。 沈招娣放松地躺下,身下是光秃秃的山坡,她手里抓着一根泛黄的狗尾巴草,毛绒绒的草尖垂在一边,在她的手指间打着旋儿。 她在脑海里唤出统统,双眼无目的看着高且远的天空,问他:“你觉得我和梁狰成亲会怎么样” 系统沉默了两秒:“宿主这个问题不该是问你自己吗你想和他成亲吗” 系统的后半句话语速稍快,带着急于得知答案的试探。 沈招娣抿了抿唇:“如果说我始终要嫁人,嫁给梁狰好像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比起那些纯粹把她“买”回去的男人,梁狰起码对她有意,真心喜欢她即便,她始终觉得梁狰的性格有些扭曲叭。 “那宿主还在纠结什么”系统的声音闷闷的。 沈招娣眼睫一抬, 突然来了兴趣:“统统你好像不太喜欢梁狰欸。” “哪有”系统炸毛样地反驳,末了又缓和语气说,“不是宿主你之前不喜欢他的吗,而且、而且他竟然欺负你。” 沈招娣明白统统在给她抱抱不平,心口一炽,把手上的狗尾巴草放在眼前,看着它在手中恣意旋转,开口:“我也不是不喜欢他” 系统听着她轻飘飘的语气,心道不好 沈招娣:“梁狰长得很好看啊,他和清润哥生泉哥他们都不一样,如果真要说起来,嗯对,就是一种野性又性感的美” “”系统非常想让她住口。 “不过他抓着我掐我的时候,我是真害怕,心口的颤抖是装不出来了。”沈招娣继续说,“只是翻过头想想,他对我其实也不错,帮我摸鱼又打草生气也是因为嫉妒,嘻嘻” “好了宿主,你嫁吧。”系统的语气里有种厌世的冷漠。 沈招娣翻过身,正面压在山坡上,笑到浑身发抖:“统统,你可真不禁逗。” 系统:“” 沈招娣突然语气一转:“其实我不想嫁给他。” “啊”系统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它以为宿主被恋爱脑占据理智,或者说颜狗病占据思维 沈招娣耸肩,把狗尾巴草扔到一边,揪了把土里的草杆,说:“我完全不了解他,他从前做什么,现在做什么,甚至连他是不是真的梁大柱我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沈招娣有些丧气。 梁狰一次次地抓紧她,蛮横的撕开周围有可能靠近她的人,可他没有向她透露他最真实的一面。 他不告诉她为什么鲜少出现在他人面前,也不说突然消失的时候是离开了还是藏在暗处,同样,他也拒绝说他未来的几天,究竟去处理什么 “统统,你觉得梁狰是个什么人”她看不清他。 系统斟酌了好一会,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或许,不是好人吧”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90 沈招娣被他的答案逗笑,梁狰那一脸凶狠残暴样,能是好人 系统后知后觉自己给了个安全却很蠢的答案,它沉默下来,看着沈招娣重新躺回来,准备补个午觉。 它迟疑了一小会儿,还是开口:“宿主,那你会嫁给他吗” 沈招娣羽扇样的睫毛轻颤,缓缓打开,露出内里漆黑璀璨的眸子:“当然。”她扯扯嘴角,带了点嘲讽地开口,“既然躲不开,便只好嫁了” 作者有话要说:梁狰的身份有没有人猜的 最近码字磨磨唧唧,明天一定要准时更新 第107章 恶霸与娇花十一 第107章:恶霸与娇花十一 沈招娣一早醒来, 两个眼皮轮流蹦跳得厉害。 她前一晚睡的不错,梁狰走了五天, 她睡了五天安稳觉,只可惜今早这预兆明明白白告诉她好日子到头了 果不其然, 早饭进行到一半,门外吵吵嚷嚷起来,明显是众多村民的嘈杂喧哗,其中最响亮地是有个女人掐着嗓音腆着笑隔着门大声叫徐大春徐妹妹,让人开门。 徐大春原想打发沈招娣去, 一听声音不对,瞅了坐对面的沈爹一眼, 两人心有所感地起身。 果然站在门口最前列的乃镇上第一媒婆冯媒婆。 冯媒婆有张巧嘴,且擅长拿捏人的心理,死的能给她说成活的,请她做媒的价格比其他媒婆高出一倍不止,这时候农闲, 看热闹的村人从村口跟过来,见是沈家,却大吃一惊 沈家的热闹这段时间可不少, 又是许婶子闹着肚兜的事,最后牵扯出隔壁村的孙寡妇;又是前些天孙媒婆上门,沈家想套牢镇上大户钱家结果糊了, 人徐大春竟然泼妇骂街。 这不,又出了一贯不被村人看好的穷小子梁大柱, 竟然请了镇上第一媒婆来提亲 沈家的大瓜,果真能抱着啃饱呢 外面吵吵嚷嚷,沈招娣一心扑在饭上。 等她慢条斯理地解决完早饭,院子里冯媒婆的场面话说完,穿插着驶入正题。 村子里没有避嫌的规矩,提亲时候姑娘出门全看害不害羞,沈招娣不想被村人行注目礼,轻手轻脚踱到偏屋的门口,仅露出半个身子看着那边的情况。 可即便这样,她一出现,站在院子中央的梁狰还是瞬间抬头看了过来。 一时间四目相对,沈招娣心突突一跳,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羞讪。 她低下头,心脏不安分地跳动起来,觉得今日的梁狰竟然和她以往见到的人都不一样。 兴许是确定了要嫁给他,沈招娣对他芥蒂无形中减弱了不少,而且今日的他看上去极为温润。 没有如往常穿着深色短打劲装,梁狰一席淡青色长衫,黑发半束半散在脑后,五官轮廓如精心雕刻般 精致立体,气质冷淡却不阴沉。他脸上没有笑意,唯有看向她那一眼,承载着淡淡的温和。 突然有一瞬间,沈招娣想象到他们成亲之后的光景或许,她会是幸福的。 冯媒婆提亲的意思已经说明,徐大春和沈爹对视一眼,两人眼底的贪婪暴露无遗。 “这,只有五十两银子作为彩礼钱,是不是有些少了”徐大春面对着冯媒婆开口,眼神却有意瞄向站在冯媒婆身后几步的梁狰。 徐大春见提亲的是梁狰,第一反应是鄙视。 梁大柱连盖房子的钱都拿不出一事,整个村人尽皆知,徐大春要不是看在来的人是冯媒婆,根本不让他们进门。可随着看到梁狰身后两名挑夫挑着的几大箱聘礼,再到冯媒婆说到的五十两彩礼钱,徐大春当即改观。 要知道,她预计让沈招娣嫁到钱家的彩礼钱也就二三十两,梁狰的五十两已经超出预计 不过人心不足,梁狰愿意这么大手笔,她不趁着敲诈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 冯媒婆一听她这话就皱眉:“大春妹子,五十两可不少,我手下凑成的亲事也有近百家,妹子这样的情况我不是没遇到过。” 冯媒婆一席话是拐着弯子打徐大春的脸,徐大春脸色一黑,冯媒婆打断她:“强扭的瓜不甜,我冯媒婆可不做那背后挨刀子的买卖,反正妹子你看聘礼一直没落地,你要不答应,就趁早给句话,梁公子在我们来前也交代过,这事不行就算了。” 冯媒婆语音掐的自然随和,说着看看身后的梁狰。 徐大春一听要黄,拧着脸不说话,还是沈爹拿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打了个颜色,沈爹立马笑呵呵地开口:“这家大春她说的不算,五十两、五十两足够了,别听她瞎叨叨好了,我们继续谈论梁大、梁公子和我们招娣的亲事” 冯媒婆回头看看梁狰,见他点头,又挂上笑,提起预定的成亲时间就在下月底,日子已经找人拟好,是个大吉日。 沈爹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连连称好,哪知成亲时辰说完还不算结束,冯媒婆抛出一句待两人成亲,沈招娣将归入梁家,此后沈家不能问二人伸手要钱,更不能平白让两人帮忙做事。 沈招娣听到最后一条,也愣住了。 “什么你这不是想让我直接卖女儿沈招娣成了你梁家的人,我们沈家还养了她十四年呢,想就花这么点银子买走她,做梦”徐大春破口大骂,指着梁狰气焰冲天,可惜,梁狰只是眯了眯眼,那眼里的阴狠透露出三分,就让徐大春缩紧尾巴,垂下手腕。 梁狰扫了沈招娣一眼,直直看向徐大春,面上的表情愈发冷硬,甚至带着不屑地开口:“五十两银子,我若真想买个人,花不了这么多。你把招娣当成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望着在自己的目光下颤抖的徐大春,撇开视线:“还是那句话,你若不同意,这事便算了。” 梁狰嘴里说着“算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却都能感觉出来,他不会轻易地将此事作罢。 “哈,不用、不用算了,这是桩好事,我是招娣的亲爹,我答应了”沈爹硬着头皮腆着脸讪笑,被梁狰轻飘飘一扫,也吓到咽了口口水。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梁狰的气势惊到,村里村外,他们没见过什么贵人,梁狰一个细微表情身上的气势就能控制全场。而他们也完全相信,他这样的人不可能因为没钱而选择村角的小房子。 人的想法就是这么奇怪,稍微一个举动就能让人改观。 梁狰微冷的视线扫到冯媒婆身上,冯媒婆一个激灵,连忙从袖口里扯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约书。 “既然答应了,口说无凭。”梁狰言简意赅地道。 沈爹这回看了看徐大春,见到徐大春满脸凶狠,他咬了咬牙,跑到灶前拿了个烧成黑芯的柴棍,签了个辨不清实名的鬼画符,又接过冯媒婆手头的印泥,摁了指印。 这事便算是定了。 梁狰命挑夫把东西抬进沈家屋子,目光在沈招娣的位置稍作停留,便带着人出了沈家家门,走到门口,他的视线扫过一圈,看热闹的人心里打着鼓,纷纷逃窜。 人群散干净了,沈爹拿着沉甸甸的一袋银子,拉着徐大春进了正屋,门一关,隔离其中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不过片刻,就听徐大春扯着大嗓门吵起来,无非是嫌银子太少,把沈招娣都卖了,竟然才换五十两银子 沈招娣听得心里犯恶心,出了门,径直挑着人烟稀少的小路走。 路的一侧 靠近树林,这个季节树木已经枯黄,道路上全是泛黄的枯叶,她踩着枯枝碎叶无目的的往前走,没走太远,手腕突然一疼,被一股大力拽进侧面的小树林。 下巴嗑到硬阔的胸膛,沈招娣低吟一声,下一秒下颌就把一双大手拉高,视线骤然落入他的眼中。 梁狰手腕微微用力,指腹在她下巴泛红的地方摩挲了一下,突然笑起来:“怎么这么容易就红了。” 沈招娣喉头一紧,觉得之前院子里见到的温润根本是她眼瞎 “躲什么”梁狰松开她的下颌,却拢着她的后腰不让她逃开,等到沈招娣反应出挣扎无效认命时,他才施施一笑,松开了她。 “刚才受委屈了”梁狰依靠在老树生深棕色龟裂无数的树皮上,明明还是一席淡色长衫的打扮,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寡淡清冷荡然无存,他挑高了眉打量她,目光沉沉。 沈招娣掐紧掌心,暗骂自己不仅眼瞎,而且脑子还有病 梁狰这种人哪有温和包容,他对她只有占有欲和蛮横的嚣张 “没有。”沈招娣声音硬邦邦。 徐大春指明五十两银子相当于买她时,她有种脱光了摆在众人面前打量的羞耻感。而当时他的回话,虽然否决了买卖,却未曾为她正名。 梁狰紧盯着她,眼神晦暗,说:“下次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沈招娣目光一闪,诧异地抬头。 梁狰离开树干,往前走了两步到她面前,牵起她一只手,面上的调笑不再:“以后,我会保护你。” 沈招娣的心口窜出麻意,麻痹感迅速传遍她的全身,一瞬间的感动,令她视线一花,忍不住把额头压入他的怀中。 梁狰第一次算的上是温柔地将她轻轻纳入怀中,同样也是第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她对自己不一样的情绪,有相信、依赖,也有对他此前的不满和埋怨。 梁狰一下下摸着她的发,轻声地说:“我从前,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家,现在马上就要有了,竟然突然期待起来。”他侧头吻了吻她的发,承诺道,“我第一次想要对一个人好,相信我,只要你不试图离开,我愿意把我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沈招娣心口一震,靠在他的胸口沉默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生命总会经历很多选择,可这一次,她想要盲目一回。 沈招娣第一回,不想再去问他的过去,他究竟是好是坏,是穷凶恶极抑或只是她的错觉。 她相信他对她的承诺,相信了,他的真心。 她愿意鼓足勇气,放手一搏。 第108章 恶霸与娇花十二 第108章:恶霸与娇花十二 十月廿五, 大吉,宜出门, 宜嫁娶。 沈招娣双手攥紧,规规矩矩龙坐在花轿里, 明明已是初冬,掌心里却出了一层薄汗。 轿子外欢喜的锣鼓声伴随着唢呐声绵延了一路,倏地乐声一转,极致的热烈欢快催的人心间一震,轿子随即左偏右倒, 甚至中途还猛烈地颠簸了两下。 红盖头上垂下的流苏随之摇摇晃晃,沈招娣的脑袋差点撞到轿子顶, 她用力抓住坐垫上的细布,却还是时刻有跌出去的感觉。 沈招娣咬了咬牙,紧张的气氛消失,她突然有种掀开帘子把轿夫踢出去的冲动 她这边还没能实施行动,隔着轿门就听到梁狰的声音。 “几位大哥, 等会多喝几杯,这会便卖兄弟一个面子。” 梁狰的声音里掩藏不去的欢喜和笑意,语气竟也是温和的。 轿夫颠轿摇轿不过是寻个彩头, 人夫家都这么说话了,他们当然乐呵呵地应了,并吆喝着等会要让梁狰多陪着喝几杯酒。 梁狰笑着应下。 沈招娣的心像是把挠了一下, 有种说不透的痒痒 “叩叩。” 沈招娣心口一跳,便听着梁狰的声音剥离出乐声人声, 传到她的耳中。 他只说了两个字:“别怕。” 进门,行礼,礼成,送入洞房。 一系列的流程像做梦一般,沈招娣觉得自己像是个失去思考的提线木偶,细绳被牵在梁狰的手里,他一步步地引导她做完这一切,直到坐在大红铺就的喜房里。 梁狰去院子里招待村民,仅仅隔了两扇门的距离,她能清晰听到外面的喧哗声。 红烛摇曳,整个房间都是喜庆的红,盖头已经挑过叠好放在一边,沈招娣想起梁狰出门前悄声让她先吃点东西,她扫了眼后来由他让人送过来的几样小菜,明明肚子饿的叫唤,她却不太想吃。 房间里没有镜子,沈招娣摸索着取下头顶的红布花,抹了把脸,嫌恶地看着满手的红红白白。 今天一大早她就被村里的几个婶子扯起来打扮, 刷墙一般地在她脸上抹了一层又一层,从铜镜里看已是惨不忍睹,再加上这一天时间掉粉脱妆,沈招娣真不知道之前梁狰掀起盖头来,那抹惊艳之色是装的还是装的 隔间里打了水,沈招娣在脸盆里洗了脸,看着浑浊的水色,又撇了撇唇。 “宿主。”统统的奶音犹如一阵清泉,沈招娣低低地应了一声,“宿主你现在什么感觉高兴吗” 沈招娣觉得不管她高不高兴,统统很得意 “怎么,你巴不得我嫁人”沈招娣坐在桌子前,大鱼大肉吃不下去,拿了几个糕点垫肚子。 系统说:“我哪有嘻嘻,宿主这可是你第一次在任务世界里成亲,感觉怎么样” 沈招娣自动忽略他又把她当别人,含糊地回答:“反正我都是要嫁人的,嫁给梁狰似乎也还不错。” 沈招娣低头喝了口水,掩饰脸上突如其来的燥热。 一直到今早盛装打扮,她才切身感觉到自己真的要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91 嫁人,要嫁给梁狰了,之前的一个半月,成亲的日期一天天减少,她却总觉得游离在外,似乎没有真正到那一天,一切就有变动的余地。 直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 “统统,我记得你告诉我任务进度到达百分之六十了”沈招娣掩饰地错开话题。 “唔,对呀。”系统的音量稍微低了些。 沈招娣没察觉有异,继续问:“我现在嫁给梁狰,是不是意味着你所谓的任务进度条就会推进地更快,我们很快就能完成任务” 系统没料到她会问到这个,窒了窒,小声说:“这也不一定,按照分配,前期大多都进行的日常,后面多半是由重大事件推动进程。” 沈招娣没明白他所谓的“日常”和“大事件”的具体意思,想了想,前期她没有在意任务,进度条依旧在前进,后期自然也不需要在意。 她停顿了一小会儿,再次开口:“我的意思是,如果任务结束,你是不是就要离开我了” 沈招娣问得小心,系统那边静悄悄的,许久没有任何声音。 沈招娣大致得到了答案,慢慢抿出一个笑:“统统,其实我还挺舍不得你的。” 他虽然一遍遍试图给她灌输另类思想 ,沈招娣能察觉他没坏心,便是思维想法,也是以她为主。 他会为她打抱不平,也会专心聆听。 沈招娣活了十多年,第一次能和一个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相处,坦白地表达自己,这种感觉很微妙。 系统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统统也舍不得宿主,虽然知道总有一天会离开你,可是我还是舍不得我当的系统这么长时间,只有宿主肯为我存钱,给我买真身带我出去玩” 它是由主神创造,生来便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 和人类的相处,让它们逐渐学会复制最简单的喜怒,随着对情绪了解的深入,它们又开始新的开拓。 在经历上一任宿主时,系统a157不是现在的模样。它会喜会怒,甚至还有简单的悲伤,它对每一任的宿主一视同仁,即便不喜欢宿主的做派,也会毫无偏私地给他们分配任务,制定计划。 到了池瑾,它有了私心。 私心源于什么,系统a157自己都分不清楚。 兴许是最开始,她所拥有的善心和爱就和旁人不太一样;也或许,是源于她带给它不用于以往宿主的爱与温度。 在池瑾身边,它似乎学会了很多。 爱好、私心、贪心,还有极致的悲伤 “呜呜,宿主,你是统统遇到最好的宿主,没有之一,以后也不会有” 沈招娣按住额心,听着统统的奶音哭嚎,她原本想再次澄清她真不是他的“宿主”,想了想,又觉得算了。 相遇是缘,离别却有期限。 就当在最后的时间里,继续帮他圆梦好了。 沈招娣觉得,大概等到任务进度条满,统统应该就会达成所愿,离开她,去到他应该去的地方。 阴间也好的,天上也好,总会是个好地方。 屋外的喧哗渐渐被夜的宁静代替,梁狰推开房门时,沈招娣依在床边迷糊地将要睡去。 吱呀的门声很轻,像是进门的人刻意放轻了力道。 红烛燃至一半,屋里静悄悄的,梁狰徐徐进来,一眼看到坐在床边看过来的沈招娣。 她的眼睁得大大的,眼眸里掺杂着未完全清醒 的惺忪。梁狰当即笑了,关上门,一步步地靠近她。 他察觉到她眼里的睡意在褪去,眸子重回纯粹清亮,她慢慢地仰起头,仰望着他。 梁狰喉头一滚,俯下身,按住她的肩头,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浓重的酒气冲入沈招娣的口中,微微的辛辣在她的唇舌间蔓延,肩膀被他紧紧按住,沈招娣有些受不住这份滚烫地想要推开他,手掌刚刚搭上他的胸口,却被他反手握住,身体猛地脱力,被他推倒到床面上。 沈招娣的心慌了起来,身体紧贴的触感让她想要逃开。下一秒,唇齿间的力度却在减缓。 梁狰松开了她的唇,压在她身上的姿势没变,唇面慢慢移到她的侧颈,在接近她耳垂的地方轻轻亲了一下,忽地笑起来。 他一笑,连带着整个胸膛都在轻颤。 沈招娣怀疑他醉了。 “浅浅。”梁狰突然低低说了两个字,声音低哑,沈招娣的眼皮猛地一跳。 梁狰拉过她的一只手,和他手心相对,扣住她的手,再一次说:“浅浅,以后我叫你浅浅怎么样你不再是沈招娣,只是,只是我一个人的浅浅。” 沈招娣心口像是被人撞了一下,眼前瞬间模糊。 她掌心微颤,缓缓地,与他十指相扣。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清水,嗯,一定没问题 第109章 恶霸与娇花十三 第109章:恶霸与娇花十三 成亲的第二日, 沈招娣睡到接近午时才被梁狰推醒。 梁狰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坐在床边看她,脸上带着笑。 沈招娣脸红地快要滴血, 她抱着被子坐起来,反应到被子下根本没穿衣服, 嗫嚅了半天,发出蚊子叫一般的声音:“你、你先出去。” 梁狰脸上的笑意加深,视线在她露出一截的秀美锁骨上扫过,沈招娣下意识地缩紧脖子,换来他一声清越的笑:“好了, 浅浅我不看,不过让我出去也行” 沈招娣直觉不好, 来不及反应,唇就被他咬住。 梁狰的吻一如昨晚炽热,滚烫的舌翻搅着她的理智,没一会儿,沈招娣就觉得身体软得不行了。 梁狰一吻结束, 呼吸急促。 “乖,别勾引我了。”梁狰单手把她抱到怀里,靠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喘息, 这么一会儿动功夫,沈招娣身上的被子全都掉在床上。 沈招娣呼吸不稳的同时用力咬住下唇,委屈得不行。 什么叫她勾引他她这么正直不阿的人啊 梁狰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 又低低地笑起来,抱着她连带地沈招娣身体都轻颤起来。 这边梁狰笑声未停, 打断两人旖旎的却是沈招娣肚子里闹空城的咕咕声。 沈招娣喉头一动,反手去抓落下的被子,明知道到遮掩不了什么,却还是亡羊补牢。 最后还是梁狰笑着把被子盖在她身上,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斥着笑意和未散去的欲,他解馋地又在她嘴角咬了一口,才起身出了房间。 留下的沈招娣一个人抱着被子,闻着屋里腾腾的米粥香气,没脸地把脑袋埋入被子里。 昨晚院子里留下狼藉还没收拾完,梁狰早上将借来的桌子凳子还给村民,多余的饭菜也早在昨天就由村人分完了,沈招娣喝完粥出来,梁狰正拿着大笤帚打扫院子。 除了掉落的残羹剩饭,还有一地的爆竹碎屑,地上掉了不少有包装的糖果,梁狰会低头捡起来,看包装没拆开,便扔到旁边的布袋里。 见沈招娣出来,梁狰指指一边的凳子,让她坐着。 沈招娣没坐下,指指厨房说:“我去把盘子碗洗了,还回去吧” 村里成亲宴客,多是挨家接,用完再回去。 “浅浅你坐着休息,那些我已经洗完还回去了。”梁狰说完,笑着给她指了指放在桌子上方形纸盒,说,“昨晚本来想给你,但喝得有些多了,那是我之前选糖果时专门给你挑的。” 沈招娣愣了一下,依言去看纸盒。 纸盒外层包装着一层棕色牛皮纸,用细绳捆扎着四方,沈招娣解开细绳,打开最上面一层,发现里面竟然用纸棱规划出的小方格,每个小方格里,放着不同类型的糖果,糖果色彩花样不同,精致地像是一个个小摆设。 和昨日成亲宴客的糖果相比,两者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浅浅尝尝,若是喜欢,我们下次再去店里买一些回来。”梁狰说。 沈招娣低低地应,捻起一快粉色花朵状的糖果放入口中,蜜糖般的甜融入她的心房。 成亲之前,沈招娣设想过她和梁狰的相处模式,大体是他掌控,她妥协,设身到了此刻,两人的关系竟然分外和谐。 冬日农闲,天气一日日转冷,村民也不再东家跑西家蹿,固定一个窝点,就能八卦一整天,不过这些似乎和沈招娣无关。 成亲没多久,徐大春倒是背着梁狰找过她,目的无非是要点银子,聘礼的五十两显然没法堵住沈家的狮子口。 沈招娣黑着脸,正准备开口让人走,梁狰已经有所感应地走出来。 梁狰的冷面一早吓破过徐大春的胆,徐大春畏畏缩缩地说了两句,转身遁走。 徐大春走后便再没来招惹他们。 他们住的地方本就在村子角落,平日没人窜门,日子过得平静,沈招娣鲜少出门,赵菊花起初不时来找她,后期却不怎么来了。 沈招娣问她原因,赵菊花只含含糊糊说她家在给她寻思夫家,不让她过多露面。 她的回答无可指摘,沈招娣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村人从前和她的联系本就不多,自从她嫁给梁狰以后,这层关系似乎更淡了,走在路上倒是有人和她打招呼,但都是好不亲近可有可无的照面。 沈招娣不在乎和 村人的关系亲近与否,可事态的发展无形朝着一个她所不知的局面发展。 “统统,你说,梁狰是不是诚心想要把我圈养起来”沈招娣心思沉沉地坐在凳子上,视线里梁狰拿着打磨的铁杵,隔了一个房间,正在修一个木凳子的凳子腿。 梁狰每日留在家中也没闲着,琢磨着用木柴做家具,临近的山上不受官府管辖,砍木伐树无人管束,梁狰木匠的手艺不错,要不是沈招娣早见识他身上的戾气嚣张,还真以为他会是个潜心钻研的手艺人。 “宿主怎么会这么想”系统道,“他对你很好吖” 沈招娣抿唇说:“你没发现我接触的人,无形中越来越少了吗” 她关系好的人本就不多,赵菊花说不来就不来了,而且她总觉得赵菊花是忌惮着什么才不来找她,沈招娣想深入问,可心里的答案却让她无法问出口。 如果真是梁狰催使,她要站在哪一边 沈家如今能这么安分,真的只是那一次碰壁 系统含糊开口:“少也没毛病啊,反正他们都是次要人物” 沈招娣皱眉:“什么叫次要人物” “”系统,“唔,宿主你别纠结这些啦,梁狰想时刻和你独处,有什么不好的” 目标人物和非目标人物之间,本来就该有道清晰的界限 沈招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她又说不清。 系统说:“宿主你别想那么多,这样的相处你不开心吗” 沈招娣:“也不是不开心,只是” “说了不要想太多啦”系统打断她,“你往前看,别纠结。” 沈招娣听进去统统的开导,可隐隐地,她总觉得心里的某一处不够踏实。 冬日的第一场雪降落在他们成亲的半月后,沈招娣从梁狰的臂弯里酣睡醒来,她蹭着他的颈窝,腰上的软肉被他轻轻揉了揉,引得她一阵颤,他说:“下雪了。” 沈招娣十多年的记忆里,村子里每年都会下雪,雪花纷纷扬扬,给村子焕上漂亮的冬装。 她牵着梁狰的手推开门,白雪反射的光刺的她眯起眼,下一秒视线就被挡住。 梁狰一手挡 着她的眼睛,拉着她走出来,他的手没有完全贴在她的眼皮上,沈招娣却觉得整片天地都静了下来。 “浅浅先看近处,适应了我就抬手。”梁狰的话里不减强势,却充斥着宠溺。 沈招娣“嗯”了一声,跟着他的脚步。 “好了。”她轻声说,没被他握住的手去压他的手背,没能将他的手压,眼前的阴影突然扩大。 唇被他含住,覆在她眼前的手移到她的后颈,托高她的头,重重地吸吮着她口里的津液。 梁狰的吻向来是狂热又剧烈,天地在无限旋转,颠倒。 一吻结束,她软在他怀里,紧紧揪住他的衣领像是溺水者最后的浮木。 他们的小半身陷在雪层里,雪势小了,零零碎碎的雪点落在她的肩头,飘上她的脸颊,瞬间化成水,接着,她感觉那一点水光被他吸入口中,连带着的轻吻重落在她的脸颊,唇侧。 “浅浅,我喜欢你。”他轻蹭着她的面颊,咛喃低语。 沈招娣呼吸一颤,隔着衣料,伸手去抱住他的腰,说:“我也是。” 她喜欢他,甚至,已经超出了喜欢。 该来的事情,注定躲也躲不过,沈招娣从没有想过,她和梁狰之间的平静,会猝不及防地打破。 起初是她觉得有人跟踪她。 如影随形的恐惧感一点点在她心头堆积,那种充斥着肃杀和冷意的监视,令她如坠冰窟。 她没有告诉梁狰,那种阴冷的监视感没能维持太久,一两天,两三天,会消失。 可随后,不过七八天的功夫,那样的感觉再次袭来 沈招娣开始睡不好,同睡一处的梁狰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没问,只会安抚。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92 沈招娣觉得他和梁狰的关系像是在走向一个临界点,临界点在哪里,她不知道,可她有所感觉,到了那个时候,一切他可以掩藏、她不愿深入挖掘的东西,都会崩裂。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希望那一天到来,这种感觉很矛盾,她害怕破坏两人的感情,又害怕事态愈发严重时,她会手足无措。可无论哪种恐惧,现实却还是拖着她一步步走向真相。 夜,很冷。 梁狰一脸杀意,手里的细刃飞出,直指对方咽喉。 雪地上溅落一层鲜血,滚烫的血液融入雪地里,清冷的月光下,发射成深红。 他一步步往前走,没管雪地上抽搐着没死透的臧一人,眼里只剩下一个方向。 房间是深灰色的,窗栏藏住月色,屋里满是昏沉的黑,他轻轻走到床边,身上的杀意已褪,萦绕的血色却渐渐弥漫开。 “浅浅。”他轻轻叫她的名字,嗓音低哑。 被褥间的沈招娣缓缓睁开眼。他坐下来,轻轻去摸她的脸颊,沈招娣睫毛轻颤,却没有躲。 “我和你说过,我从前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家同样,也没想过,会因一个人而改变所有。” 他把微凉的指尖靠在她的脸颊上,像是汲取温度。 “我六岁加入柩,那是一个杀手团,进入其中便是你死我活,每一场训练都是生死搏斗,我不记得在训练阶段杀死多少人,那些人甚至没能在我的脑海里留下哪怕一丁点深刻的印象。” “有人说我是炼狱里来的恶魔,杀戮无情。我十岁开始接任务,呵,就是杀人,用头颅换金钱。我手下的任务没有失败,因为我知道,失败和死亡等价,铲除所有后患,才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梁狰扯了扯唇,冷酷的模样像是再次与这世道隔离,他说:“但是斩草除根这种事情总会疏忽,所以我不吝啬多杀人,杀戮渐渐成了我的本能。” “来大岭村是偶然,梁大柱只是我一时兴起给了半块干粮的男人,他是个懦弱的逃兵,上阵不敢杀敌,逃亡后混的狼狈不堪,这种人在我的根本一无是处,可却仅是那一时兴起,他把我当成了好人。” “好人这个词于我真是讽刺”梁狰露出讥诮的笑,可目光渐渐转回沈招娣,那抹笑逐渐化为凝重,“可是,我却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感激他的身份。” 第110章 恶霸与娇花十四 第110章:恶霸与娇花十四 杀戮和流离, 融入他的血脉。 梁狰对人生,对这个世界从未有过归属感, 直到遇到她,那颗冰封的心脏传来破冰的碎裂声, 清晰的,犹如要撞破他的耳膜。 他生下来便没有姓名,仅有的称呼是杀手的代号“狰”。他突然想要尝试像个人一样活着,于是他告诉她 他叫梁狰。 “浅浅,你已经属于我了, 便是怕我,我很难放手。”他晦暗的眸子沉沉看着她, 指尖在她脖颈细腻的肌肤上流连。 沈招娣轻颤着,呼吸一窒,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她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孤注一掷,一路与世道背道而驰的决然和孤独。 成亲以前, 沈招娣不懂,梁狰为什么会背离所有人,以冷漠的姿态站在阴暗的角落, 无波地打量周遭。 她现在似乎懂了。 “哭什么”梁狰的嗓音轻柔,充斥着不解,指尖的凉早被她的温度化开, 他粗糙的指腹擦过她的眼角,带着温柔的安抚。 沈招娣无声落泪, 问他:“梁狰,最初你是不是没有想过娶我” 梁狰的指尖一顿,他单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沈招娣用力按住他的那只手,压在侧脸上,泪落得更凶,连带着还有低低的呜咽:“是那一晚,那一晚我逼问你,你才决定娶我的是不是” 梁狰沉默了许久,时间无限制地拉长,再拉长,直到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画下句点。 “浅浅,杀手没有未来。”他轻声说,“我无数次想要彻彻底底得到你,但一想到你真正站到了我身边,和我共处一线去面对那些黑暗时,我退缩了。” “我不想让你过看不到光明的日子,所以我强迫你也好,控制你也罢,始终留着底线,不公开和你的关系。可事实,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梁狰嗓音低哑,沉声压抑着什么,说:“你越是想逃,我就越想把你抓得更牢。我知道这种想法已经扭曲,可我控制不住,你不知道发觉你想离开我,远远离开,仇恨贪婪甚至是杀意瞬间 掌控了我的思维。脑海里已经模拟出无数种杀掉你,让你死在我身边的方法,可残留在夹缝里的理智,让我最终清醒过来。” 他压了压眉,继续说:“说出娶你的那一刻,我的整片天空终于亮堂了。我看出来你掩藏在表情之下的诧异和拒绝,可下一秒,我又确定,我能够帮你抵消这种拒绝。” 沈招娣用脸压在他的掌心里,心一抽一抽地疼着。 “答应娶你,我一整晚没睡,隔日便离开村子去了组织。我答应他们,无偿地完成三次任务,完成后便能彻底脱离,再无瓜葛。”梁狰的音色转冷,“其实我知道,再无瓜葛只是我痴人说梦,一旦步入其中,怎么可能轻易抽身,可我仍抱着希望” “所以这些都是他们的人”沈招娣声音轻颤。 梁狰动了动放在她侧脸的指尖:“嗯。” 沈招娣呼吸一促:“他们出尔反尔了” “不算。”梁狰道,“三次的任务,我只完成了两次,还有一次会在过年之后,只是组织比我预料中更早地发现了你,早在我准备离开前。” “那些人是” 梁狰:“他们派过来只能算监视,没有出手,这种行为在组织里不算违规” 他的声音停下来,沈招娣突然想到了什么。 “现在怎么办”如果她没感觉错,梁狰杀人了。 梁狰停顿了几秒,说:“我在镇子上买过一处私宅,位置很偏,还没被发觉,明日我会让赵菊花来,掩护你去镇子上。” 沈招娣的泪已经停了,握住他的手,轻声问他:“你呢” 梁狰:“我会回组织。” “不”沈招娣握住他的手一紧,压着声音快速道,“别回去了我们去逃亡,找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不行吗你破坏了规矩,回去他们要怎么对付你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不想躲着藏着看不到你” 梁狰胸口猛地一怔,呼吸微喘,嘴里有苦涩,心口却涌出一阵清甜,他说:“别怕,我回去不会有事,最多,暂时无法离开组织。” 他是杀手榜头名,一般人奈何不了他。 若不是生命之中出现沈招娣,他将没有软肋,一生无敌。 走到这一步,他却不悔。 梁狰抽回手,指尖压在她欲张的嘴上,说:“浅浅听我的,宅院里我安排了一个照顾你的人,你不要出门,等我回来。” 沈招娣眼里透露出不安,梁狰又道:“放心,不超过半月,我一定回来。” 时间的期限给了她等待的勇气,沈招娣点点头,去抓他的手说:“我等你,你答应我,要平安回来。” 梁狰看着她无暇的眸子,承诺地点头。 第二天的事情进展地很顺利,沈招娣乔装成的赵菊花先是在村里内围短暂地绕了一圈,之后成功出了村子。 她担心会被人追踪,在人群拥挤的街巷穿梭,直到确定不会有人还能跟上,低头去了梁狰告诉她的宅院。 宅院处于一连排的小院之中,不起眼,这片院子多是镇子发起时第一批修建,如今居住地三三两两,又远离镇中心,极少人经过,确实是个躲避的好地方。 负责照顾她的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妪,腿脚灵活但沉默寡言,沈招娣后来才知道,对方根本不会说话。 沈招娣不知道梁狰在哪找的老人,对方不会说也不会写,她没办法问出原因,只是看到老人浑浊却宁静的眼眸,梁招娣会觉得,老人不是被梁狰威逼利诱拐到这里来的。 半个月的时间,沈招娣没有外出。 老人负责每日的三餐,沈招娣闲着无事试图动手做饭,却被老人制止,最后赶出了厨房。 老人虽说是梁狰安排来照顾她,但在她面前老人更像个长辈,有威严也有执拗,一日三餐不假他手,同时,她对沈招娣又是真的照顾。 沈招娣等梁狰的半月时间,不能和外界接触,便花时间在刺绣做衣服上,没法和老人交流,便默默和统统聊天。 有关于任务进度条又默默地走了十五点,已经走到了百分之七十。 沈招娣听到统统告诉她任务进度条,无来由地,心口总慌得厉害。 夜深人静,她经常半夜被梦魇住,喘息着醒过来,摸索着身边,发觉一片冰凉才掉入现实。 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控制不住多想,她翻来覆去回忆和梁狰见面到现在,那些恐惧阴暗似乎注入了光芒,竟然变得鲜活明媚起来。 而同时,想到如如芒在背的监视,她又会颤抖地厉害,胡思乱想力争回到杀手组织,会经历什么,会不会安然如故 沈招娣数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可随着半月期限的靠近,她愈发惊恐。 梁狰不回来怎么办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被人困住回不来 恐惧像魔咒样牢牢箍住她,卡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统统试图安慰她,可开导无法覆盖隐匿在她脑海中的恐惧,沈招娣真的怕有一天她会疯掉 她甚至在想,她不该是失去某个人,就活不下去,可胸口好似被紧掐的窒息感却一遍遍地告诉她,是她太天真。 梁狰回来的那一天,是半夜。 他的身影刚靠近床边,沈招娣猛地从睡梦中清醒。 “梁狰”她的嗓音还是不确定的戒备。 “是我。”夜色下男人的声音很轻又很稳。 沈招娣的泪当即落了下来,刹也刹不住。 她背过身,用被子捂住脸,不想他看到,直到身后贴上一具裹着夜色微凉的躯体,她闷着脑袋转过身,把自己投入他的怀里。 “浅浅,我回来了。” 沈招娣抱紧他,听到他的声音高悬着的心脏忽然落下,与此同时,一股愤怒和恼倏地从心底里窜起来。 她仰头,不得章法地去咬他的下巴,撕磨拉扯着想让他疼。 她听到他低低地吸气,喉头滚动的咕哝声很明显,她推开他落在眼上的吻,双上按他的肩膀,梁狰感觉到她的情绪,微微挣了一下,感觉到她的力道,便没有推开。 她低头,咬上他的脖子,轻轻地去咬他喉头鼓起的一块,不重,却听到他难耐的低鸣。 “浅浅,别这样折磨我。”梁狰声音低哑喘息,手搭上她的肩,却又被她一把甩下。 梁狰睁着眼,妥协地望着头顶夜色混染的天花板,任由她发泄的厮磨。 这种对两人而言的折磨没有持续太久,沈招娣不再撕咬,重新缩到一边,背对他,以在母体最初始蜷的状态蜷缩着身体。 梁狰重新去抱住她。 沈招娣没有动,空洞的双眼大睁着,眼里没有泪,表情却是融入骨子里的哀恸。 梁狰把被子重新给她盖好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在她耳边轻言:“睡吧,浅浅。” 沈招娣却突然再次转身,用尽全力搂紧他的腰,仰头,那双清亮的眸子突然在夜里闪现出光泽,她急切地说:“梁狰,我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 梁狰浑身一震,宁静的表情瞬间凝结。 他去拉她的手,腰却被她越箍越牢,他第一次见识到着这般孩子气无理智的执拗,他叹气,去看她的眼:“浅浅,这件事没能解决,我现在仍在组织里。” 这个时间不合适,有个孩子只能成为她的拖累。 沈招娣哭着抱紧他,泪水顺着紧挨着的锁骨往下淌,似乎烫进了他的心口。 她说:“不,我想要和你的孩子。” 她说着,用力去扯他的衣服,梁狰按住她的手,她就去咬他的下巴,咬他的嘴唇,实在无法挣脱,她只能奔溃地抱着他大哭。 “梁狰,你给我一个支撑好不好,我害怕,你不在我好害怕,就当我求你,你给我一个孩子” 她受不了没有他的时候,看着空洞洞的黑夜睁眼到天明,那样她会疯掉,她会死掉的 沈招娣从来想到感情炙热到足以左右一个人的生死,可没有他,她真的害怕自己会活不下去。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点渗透进她的内心,逐渐地,占满了整个心脏。 或许是成亲那日他隔着花轿和她说的那句“别怕”,又或许是他第一次叫她浅浅,亦或者,是他闯入她的世界,给她的第一个拥抱,第一个眼神 梁狰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的执拗无助和悲恸,心脏血淋淋地撕开闭合多次,最终,他俯身,用唇封住了她的哭泣。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问狰哥要孩子这一段,其实原来的设想一直是梁狰霸气地说“给我生一个孩子”,结果到了这里o╰o 其实两人成亲前后招娣的感情经历了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93 很大的翻转,梁狰是真的对她好,所以她会深入地沉溺这一段都是简单地带过,希望不要让你们觉得冲突叭,么么叽 第111章 恶霸与娇花十五 第111章:恶霸与娇花十五 第二日醒来, 天光大亮,沈招娣仍然树袋熊一样地靠在梁狰身上, 她的前额贴在他的侧脸上,老人已经来敲过一次门, 沈招娣不愿意起床,同样压着梁狰也不让他离开。 她纤细的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腰,缓缓说:“梁狰,不如你就留在组织。” 梁狰诧异,去抓她一只手, 抓紧了扣紧掌心:“浅浅为什么这么说” 他没法脱离“柩”被迫留下和主动甘愿留下,性质全然不同。 沈招娣抿了抿唇, 把脸搭在他的肩头,视线落在被子上的细小花纹,说:“我不想你左右为难,如果只是监视,其实也没有不能接受。” 梁狰留在“柩”, 她势必会沦为制衡梁狰的砝码。他此前能为了和她在一起,挣脱“柩”的控制,她为什么不能为了他, 接受成为砝码的命运。 最起码,这样到最后,他不会全无退路。 梁狰了解她的用意, 眉心收紧,却翻转过身, 执着地和她对视。 “浅浅,你从来都是我的拖累。”他说着,逐渐压紧眸子,“是我私心把你拉入我的世界,我甘心耗尽一切,护你安好。” 他不可能把自己的退路压在她的身上,若她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梁狰看到她眼里闪烁晃动的光点,深吸了一口气,拇指摩挲着她的唇角,唇轻轻地压上去,辗转后,声音暗哑:“别担心,这些都是暂时的。” 他会改变被动的局面即便是,不离开“柩”。 梁狰的归来,并没有给沈招娣带来真实的安全感。 他依然会出任务,一月一次,每次离开五天至半月不等,会在半月的期限内返回,可归来时再不是毫发无损,或多或少都会受一些伤。 沈招娣一遍遍给他擦药,药粉倒在嶙峋的伤口,他不会躲闪,更不会疼到吸气,他甚至还会微笑着安慰她,让她别怕。 沈招娣已经不再脆弱地用哭泣表达伤痛,可每一次,她看着他的伤口,心上就好像被利刃划过,他每受一次伤,她心上的痕迹多一道。 那些伤口在不断 结痂,愈合,但疤痕永远不会脱落。 沈招娣有时候在想,当疤痕堆积着覆盖住她所有平滑处,她是不是就会麻木,是不是就不会再疼。 可是,假设终究只能是假设。 当梁狰半身鲜血的归来,她如堕深渊,一瞬间,生命里的所有灯光都像被人戛然按熄,昏暗的,阴冷的,令她止不住瑟瑟发抖。 半臂上的伤口狰狞地横在他的胸前,割裂了的衣衫,翻开的血肉和汩汩流淌的鲜红,刺痛着她的双眼。 梁狰单手压着她的肩,即使收了力道,身体还是抑制不住地往她的身上倾斜,他的脸上手上被鲜血染红,一双眸子却比往日更加清明冷静。 “浅浅,先扶我回房间。” 沈招娣踉踉跄跄地扶着他往屋里走,夜风在她的脸上呼啸而过,滚烫的泪水刚刚一出,就被裹挟成零度。 回房间的路明明只有短短几米,她却觉得犹如度过了半生。 好不容易让他躺到床上,沈招娣转身冲到柜子里给他拿伤药。 剪刀剪开血浸湿的衣衫,沈招娣咬着牙,忍着手指的颤抖,压住他出血的伤口,等终于止血,她拿着药瓶仔仔细细地把药粉倒在他的伤口上。 她做这一切时,梁狰一直静静地看着她,清明的双眼里裹上了疲惫,他却像是一尊屹立不倒的碉堡,给予她希望。 最后一圈纱布缠紧,沈招娣指尖颤抖地去打结,然而最后的结点却怎么也打不稳,她不敢用力,更不敢着急,灵魂好似被撕扯的矛盾让她一而再地痛恨自己无用,连点小事竟然都处理不好 “浅浅,别急。”梁狰抬手按住他的,他掌心的血迹没有完全干涸,微潮滚烫的热度让她心口像是烧了一团火。 她好不容易把结打好,却看不下去他此刻的模样,哽咽地说了句让他休息,替他盖完被子,跑出了房间。 三月的夜晚冷风呼啸,沈招娣坐在屋檐下的一处平地,双手抱膝,把头紧紧地埋在膝盖里,寒冷透过衣衫,顺着肌肤的纹理往深处扎,没一会儿,她的四肢失去了知觉。 她仍埋在头,没有发出抽泣的声音,甚至连泪水都流不出来。 梁狰的安抚和力量一旦褪去,她的心好像被掏空了。 本该是心脏的地方空落落的,没有跳动,连情绪都被冰封。她不知道梁狰为什么每次都会受伤,但最终的目的她却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为了她,一次次为了她而涉险可她却无能为力。 沈招娣不知道枯坐了多久,全身好似麻痹,后背突然一暖,耷下来的衣襟落入她的视线,沈招娣抬起头,身体一动,才觉得以为散尽的暖意,其实一直存留在她的体内。 帮她披衣服的是一身灰布衫的老人。 老人的神情平静,像是无论任何事都无法令她惊扰半分,她浑浊的眸子看着沈招娣,蓦地让沈招娣感觉出一种万事皆有果的了然镇定。 老人粗糙褶皱的指尖指了指紧闭的房门,沈招娣从她的眼神里突然意识到她在指梁狰,还需要她照顾的梁狰。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老人,自惭愧疚萦绕在她心口,她把身上披着的衣服取下来给她,老人接了,却是看着她回了屋才慢慢离开。 沈招娣曾问过梁狰老人的身份,却连梁狰都不清楚。老人更像是一个没能解开的谜。 据说,老人救过梁狰的命,并且,不止一次。 在梁狰刚刚接手任务不久,一次刺杀的意外中,他差点死掉,中途不知昏迷在何处,醒来就在老人的茅草屋里。 老人从没有开口说过话,即使知道梁狰杀手的身份,也没表现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她的眼里有着洞悉一切睿智,可她从未表达过任何喜恶,似乎在她的眼里,善恶本是一体。 梁狰查过老人的身份,一无所获,而每次他濒临死亡,老人都会出现。 梁狰曾怀疑老人不是普通人,因为很多次他的半只脚已经踏入阴曹地府,感觉到其中的阴森和仇恨,那里是地狱,是沾染了满身杀戮的他唯一可能去的地方。她却一次次把他拉了回来。 而且,只要他离开草屋的范围,返回,却再找不到原处。 梁狰也怀疑过老人是他虚拟构造出的一个人,可伤势的痊愈和残留的伤药,一遍遍地告诉他,老人真实存在过。 老人再次出现,他请求老人照顾留在宅子里,请她帮忙照顾沈招娣,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甚至源于以往多次生死的经验,梁狰有种感觉,有老人在的地方,沈招娣会是 安全的。 梁狰的伤势足足休息了半月才得以下地,沈招娣原以为他起码会让伤势好至成痂,却不料,下地不过七八日,他便要继续执行任务。 “不行,我不让你去。”成婚之后,沈招娣第一次板着脸违逆他。 大半月的重伤令梁狰脸上的血色还没恢复,他白着一张脸,硬朗的轮廓里掺杂着无奈:“浅浅,我有分寸,我这次会小心。” “你哪次不是小心行事不还是会受伤。”沈招娣喉头一哽,扯着他的手腕不妥协。 梁狰又和她耳语几句,没换来沈招娣一句松口,最终还是冷下脸,去掰她的手指。 他的性情会因为她而收敛,可却从未改变过。 “浅浅,有的事我始终要去做,便是危险,也是我的责任。”他的唇绷成一线,紧抿着,散发着不容更改。 手指被硬生生掰开很疼,沈招娣低头,泪水砸在两人的手背上,梁狰掌心颤了一下,动作还是没停。 最后一根指节流离在风中,梁狰看着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把她轻轻抱进怀里。 梁狰的伤势没有痊愈,她不敢挣扎,连轻轻地回抱他都显得奢侈。 “浅浅,我答应你,会回到你身边,你乖乖等着我,别害怕,这些很快就会过去。”等这次的事情结束,局面会有很大改变,而他们的生活,会驶入正轨。 他瞒着她,只是不愿意让她担心。 沈招娣咬着唇,沉默了良久,才闷闷地点头,在她朦胧往前望的视线里,模糊间,她好像看见一身灰暗站在不远处的老人,神情哀默地看着他们。 沈招娣眼皮莫名一跳。 再一眨眼,老人已经转身进入厨房,那个眼神好似只是她的错觉。 梁狰走后,沈招娣孤零零地在院中坐了许久,坐到双腿僵直发麻,她才重新站起来,回了趟屋,接着出了院子。 自从梁狰第一次返回宅院后,沈招娣便不再受离开宅院的限制,可她却很少外出,一方面是遇到大岭村村民懒得解释,另一方面,她不想留在没有梁狰气息的地方。 可这一次,她隐隐地,想要做点什么。 走在人群中,脑海里 的统统感知到她情绪低落,发散心情地和她聊着话题,沈招娣草草地回复,脑子里却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进入首饰铺子,沈招娣选了一条项链,项坠是个指甲大小的水滴,水滴是实色的,上下相扣,可实际按住坠绳顶端,水滴能打开,里面能放下很小的一片东西,却不容易被人发觉。 “宿主,你买这个做什么”系统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慌张。 沈招娣嘴角轻轻抿了一下,将银子递给掌柜,接了项坠又去了隔壁的药堂。 “宿主”系统趁着大夫给她把脉,又轻声地唤她。 “统统,你早都知道是不是” 沈招娣的视线落在大夫凝神细辨的表情上,语气很柔和,没有一点质问的意思。 系统哑然到说不出话。 沈招娣看着大夫收回手,等待对方发话,说:“任务结束,我就会死对不对” 任务结束,不是统统的消失,而是,她会死。 从一开始,统统就知道。 系统:“宿主,我” “姑娘面色泛白,应是心情长期郁结所致,无甚大碍,老夫为姑娘开幅药,姑娘注意舒缓心情,三日便能生效。”大夫道。 沈招娣默认了统统的回答,看着对方递过来的药方,她明明知道没有希望,却还是忍不住发问:“大夫请问我腹中可有孩子” 大夫一愣,转了称呼:“夫人脉象平稳,该是未有喜。”他看到沈招娣脸上闪过的失落,忍不住又道,“要不,容老夫再给夫人确诊一次” 沈招娣喉头一苦,知道大概是没有希望,摇了摇头。 她拿着方子的手在轻颤,在原位上坐的有些久了,大夫忍不住抬头示意地看她,沈招娣哽了哽喉头的苦涩。 压着声音说:“大夫,你给我开一点砒霜吗” 作者有话要说:注:砒霜在古代用来治病和美容,所以药铺是阔以买到砒霜的源于百度搜索。 第112章 恶霸与娇花十六 第112章:恶霸与娇花十六 下沉的夕阳把天地镀成金黄色, 沈招娣微微仰头,金色的余晖柔柔地洒在她脸上, 沈招娣手中轻轻抓着悬挂在脖子上的水滴项坠,表情没什么变化, 唇角微弯,十分宁和。 “统统,给我讲讲你和你宿主的事情。”沈招娣开口说。 宿主还忌惮着她之前买毒药的事情,犹豫了几秒,还是顺着她的问题答:“系统接任宿主全由主神随即匹配, 我和宿主之前经历过五个世界,因为上个系列任务完成度极高, 在上个世界结束时已经暂时归于一个落点。原本这个世界我们会有新的出发点,没想到开始就出现意外。” 系统语气不太好,这个世界一开始,一切都乱了。 沈招娣远望的视线不变:“原本应该是什么样的” 系统:“我们的新任务系列是攻略虚拟目标,类似于成为一方富翁走上人生巅峰这一类成长类任务, 还是我专门给宿主你挑选的只可惜被恶意因素篡改了。” 沈招娣听到它奶音里的愤慨,嘴角扬了扬:“你知道是什么篡改的源头吗” 她并没有想要否认自己是沈招娣的事情,可假象一下她真是他口中的“宿主”, 宿主也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沈招娣甚至冒出过念头,兴许等她死了,她还真能成为它口中的“宿主”不过, 那些都是她身为“沈招娣”看不到的。 系统被她问得愣了下,支吾道:“大概知道吧” 发生意外前, 只有现实世界的江衡这一个拨乱因素。 “不过即使知道源头,这次的任务没结束,我并不能改变什么。”系统又道。 它的能力被限,在这个世界只能做个没用的摆设。虽然觉得这件事和江衡有关,没得到证实,它也不过处于猜测阶段。 沈招娣默默听着,系统突然话音一转:“宿主,关于任务进度其实你也不用消极。”它试图开导她,“就算你真在这个世界死了,也不过是任务完成,等恢复记忆,我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94 们跳出这个世界,一切就会走入正轨。” 沈招娣的眼皮一跳,眉心拱起一道褶,说:“正轨从前的我也 是这样解读任务世界的” “啊”系统一愣,“不是不是,宿主你别多想,这次的任务是意外,从前的你不会失忆” 更没有这么无所顾忌地去爱上一个人。 沈招娣不知道想到了哪一层,眉心的褶皱未消,唇面也压了下去。她的手指还搭在水滴项坠上,目光沉沉的样子。 系统心里一虎,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这个世界的宿主本质上没太大区别,虽有着沈招娣的记忆,她的所有情感判断方式还是池瑾的。 可对她而言,它却是陌生的,她会和它分享身边与它无关的事,可涉及到任务、任务结果,她并未全盘托出。 气氛瞬间冷凝。 系统等了一会儿,憋不住想要带过话题 “从前的我真的能无所留恋地跳出每个世界”沈招娣突然喃喃自语又道。 “宿主”系统有些困难地发声,察觉到宿主的情绪又朝着它无法控制的方向疯狂驶去。 “不,统统。”沈招娣摇头打断他,嘴角两侧向上,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暖意,她说,“任务完成,或许我还能跳出任务可若是我死了,便是真的死了。” “” 沈招娣将掌心的挂坠塞入衣领,挂坠停留在冷风里太久,一和皮肤接触,冰凉的触感惹得她浑身一凛。 沈招娣抿了抿唇,忽视掉脑海里统统还在继续的话语,往房间走,行至一半,她的脚步突然停下。 夕阳在她的身后铺展成一幅巨画,她侧首,距离她大概七八米外的地方,老人无声与她对视。 金橘色的光芒洒进老人脸上褶皱的间隙里,她的表情非恼怒更非开心,但从她那双灰暗浑浊的眼眸里,沈招娣竟然读出了某种名为怜悯的情绪。 沈招娣的心脏如同被人掐了一把,短暂的窒息感似要把她往深渊里拉。 她定睛再看,一切似乎又是错觉。 沈招娣缓了缓心神,抬步再往屋子里。和老人居住在一起近半年,她们的关系不算融洽但称得上和谐,可这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心理作祟,总会从老人的身上看出未曾存在的情感。 哀默、悲伤,甚至是怜悯。 明明,老人是和沈招娣保持着距离的那个人,老人出于责任一般地照顾她,吃完之时,沈招娣偶尔会有错觉觉得老人是有些喜爱她的,但始终,她们的关系并不亲近。 沈招娣晃晃脑袋,再一次挥散这些不该存在的思想。 梁狰离开以后,任务进度条的最后几点如同骤然压慢速度的时刻表,运行极为缓慢。 池瑾看着它从百分之八十九,一点点往前拨,到达九十,再到九十一,当时已是梁狰离开的第十六天,这一次,他没有如约早日归来。 他离开的第十五天,沈招娣枯坐了一整天,脑海里时不时地回想到他离开时候的话他只说,别怕,他会回到她身边,这些很快会过去 进度条到达九十二,像是终于敲响了钟声。 数十名黑影杀手乘着夜色,暗中靠近沈招娣所在的庭院,还未靠近,便和一直守卫在宅院周遭的暗卫战成一团。 暗卫是梁狰一早安插在宅院暗处的人手,他没告诉过她,但沈招娣一早发觉有人在暗中跟踪并保护她,最开始人手很少,直到这一次梁狰离开,人手骤然增多。 沈招娣有所感地意识到,属于她的结局将要来了。 一个满身杀气的中年男人冲入她的房中,将锐利的长刀抵至她脖颈,阴寒的刀口带着未干的血气,沈招娣被他挟持着带出去,没有能力妥协。 院子里死伤过半,而她被抓,局势显然一边倒。 “告诉狰,若想还她活命,亲自来找我” 挟持她的中年男人剑刃用力抵在她的脖颈,脖上的皮肤太细腻,剑锋不过一划,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淌出来。 沈招娣闷哼一声,立即见还提着武器的暗卫妥协地超后倒退两步。 中年男人很满意,移开了刀锋,抓着沈招娣把她带走,临走前,沈招娣借着月光在院子里环视一圈,并没看到老人的身影。 沈招娣中途被中年男人打昏,再次睁眼,位于一处漆黑的牢房里。 视线逐渐适应黑暗,沈招娣四处找寻着光点,只在最上方看到了一个极小的四方窗口,窗口很高,微弱的月光透进来,并不能照亮什么。 “醒了”粗犷的男声里包裹着一股 令人胆寒的阴狠,沈招娣努力辨认,发现在牢门外的地方,正坐了一个男人。 光线太暗,她辨别不出对方的长相,听声音依稀辨别出来了是抓她来的中年男人。 沈招娣稍微往后缩了一些,她没敢靠到墙上,空气里漂浮着阴湿发腐的味道,这种环境下墙脚墙壁最容易爬些不知名的老鼠虫子。 “你猜,他什么时候会来”中年男人吊着嗓音开口。 沈招娣下意识地要去摸脖子上的吊坠,隔着衣料摸到那一小块硬料,她才放下心,说:“你要拿我威胁他” 男人身上有沉淀已久的杀意。 “威胁”男人大笑了一声,声音突然抬高,“你知道他是杀手吗江湖上悬赏千两黄金的杀手榜头名” 沈招娣眉头一紧,不明白男人语气里狂热的来源。 男人根本没想过等她的回答,眼神痴迷地望着虚空的黑夜,继续说:“是我一手创造出来的他,一步又一步把他引到巅峰,他原本是我手下最好的一把刀,可是,”男人的话音一冷,沈招娣感觉到一道阴毒的眼刀划到她身上,“是你,你折断了他” 男人突然站起来,朝牢门靠近:“江湖上那么多人想杀却不敢杀他,他应该是无敌的,不该有软肋更不该想要放弃杀手的身份” 沈招娣已经察觉出来男人的疯癫,手脚克制不住颤抖地往后推,她的后背撞在阴湿的墙上,冷气直往她身体里钻,男人的咆哮声疯狂冲入她而中:“他为了你,竟敢和我为敌想要取代我,控制我,呵呵,做梦我就算是死,也会把他拉入地狱” 男人站在老门口,玄铁打造的牢门几乎要被他的力道拧断,他看着瑟缩着颤抖的沈招娣,桀桀地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黑暗中,沈招娣身上最后的热气也在往外钻。 “只是威胁你把你看得太不重要了。”男人说,“我会让他痛不欲生” 沈招娣蜷缩在一角,男人离开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她抱紧自己,心头的惧怕和周身的寒冷引得她一阵阵地发颤,可这一切,并没有完。 “哦,忘了说,狰也的确够狠。”隐在黑暗中的男人停住步伐,“试图杀死篡位一手带出自己的师父,一次次设计自己不算,甚至连最爱的女人都能设计进去。” 沈招娣浑身一僵。 男人阴狠的声音再生:“只可惜,他终究是算错了一步棋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会结束这个世界 第113章 恶霸与娇花十七 第113章:恶霸与娇花十七 “宿主, 你别相信他的胡言乱语,那人根本是想挑拨你们的关系”系统愤慨地说。 沈招娣蜷缩着取暖, 牵扯到脖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微微仰着头, 把脑袋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闭了闭眼。 “或许,他说的是真的。”她轻轻地张口,声音飘荡在空无一人的牢狱里,幽幽冷冷的。 系统愣了半秒,以为她被洗脑成功, 又更强烈反驳起来:“宿主,这个节骨眼你如果丧失信心, 不正好让恶人得逞梁狰那么喜欢宿主,我都能看得出来,他一定不会设计你的,宿主你别瞎想” 沈招娣听着它大声疾呼,低低喘了一口气, 说:“统统,你还不懂。他不是不爱我,他或许或许只是太自信。” 自信到甚至自负。 沈招娣原本只是猜测, 在男人那句话落下时,突然被证实了。 梁狰这些日子的伤势不只是意外,可能有他故意为之, 兴许是让男人降低警惕,图谋一些事情。而他离开时对她说的话, 也有深意也许他,早料到她有可能被抓。 想到这里,沈招娣的心头一酸。 她深吸了一口气,她并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梁狰,她相信他是爱她的,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技差一筹。 “宿主,我不明白” 沈招娣的指腹轻轻压在脖颈上的伤口,伤口上已经浅浅地凝了一层淤血,稍微一碰,点点刺痛。 她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神望着空洞洞的黑夜,开口说:“统统,我和梁狰,我们之间的差异始终没有抹平。” “我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意外碰撞到了一起,我们尝试着靠拢、汲取对方身上的热度,只可惜,隔阂在我们之间的最后一层壁垒一直都在。” 她嫁给他,决定不顾及他的过去走入他的生活,和他相连,可无形的阻隔拉开他们间的距离。 她和梁狰都在努力靠近彼此,享受着逐渐贴近的喜悦,可他还是放不开。 他不告诉她他具体在做什么,蛮横地决定一切走向,不惜把他自己列入计划,用受伤来降低他人的警惕 心。 他以为,等一切结束,他们的生活再不会受到威胁,她会理解他的付出,可他却没有想过或许,她等不到那一天。 做决定的那天,沈招娣挽留过他,可他给她的答案,是硬生生掰开了她的手 从他自负地抛下她,以为留下来的暗卫足以保护她,又或者,以为自己手握和她等价的筹码足以平安更换她时,这一局棋,他已经输了。 “宿主,你后悔了嫁给梁狰了吗”系统似懂非懂。 沈招娣被它问得一愣。 成亲是她人生的转折,她后悔了吗再给她一个机会,她是不是会选择不嫁给他这样也就不需要承担现在的失落 “不后悔。”沈招娣摇头,嘴角掠起一个恬静的笑。 她嫁给他,除了情势所逼、被他所迫,最重要是她动了心。 她十多年的生活平齐无常,唯有梁狰,在她的生命里涂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后来想想,即使他嚣张蛮横,存在于他反复无常之下流露的温柔和深情,还是打动了她。 只是可惜,他们有因无果。 窗角的月光渐渐转淡,洒进来的光芒从阴沉的灰蓝色逐渐转白,踩踏的脚步声传来时,沈招娣阖目靠在角落,声音一响,她眼睫轻颤着抬起。 进来的是昨日的男人,浑浊的光线暴露出他的狞笑,见沈招娣抬头,他提剑,粗莽地一剑劈开牢门上的锁链。 “铛”一声巨响,铁石碰撞的火花一闪而过,男人把锁链踢到一边,轻蔑地看着她,说:“出来,没想到他来得还挺早。”他抬头忘了眼牢门里的天窗,冷笑一声,“只是可惜,你恐怕看不到日出了” 沈招娣心口一紧,贴着墙壁逐渐直起身。 掌心紧贴皮肤的银质项链慢慢滑下去,跌落在高草里,悄无声息。 她的牙齿咬开最后一层薄膜,淡淡的苦味在嘴里化开,她哽了梗喉,任由这等苦涩溺弊她的肺腑。 她跟着男人一步步地往前走,从黑暗走直天光渐明,直到站在还亮堂的天光里,她看到了梁狰。 “放开她”梁狰瞳孔紧缩,望见她脖颈上的长剑被迫止住脚步。 男人肆意地笑,利剑收紧 ,只差发丝的距离,就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再划出一道血口,而这一次,就是鲜血喷涌。 “狰,让我放了她也可以,用你的命换她。”男人高声,扬着下巴无所顾忌地打量着梁狰。 梁狰眼睛眯起,紧绷的嘴角掠过一丝阴狠,阴森的煞气和杀气弥漫四周,周围人皆是一凛。 沈招娣从来没见过这样梁狰,他一身和暗夜同色的漆黑,手提一把剑,剑身和黑衣相斥,却又异样地和谐。他满身阴鹜杀意,黑灰色的眸子里溺满恨和杀意,他是“狰”。 “诛,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什么在我的手里”梁狰声音冰冷,目光紧逼“诛”。 梁狰抬手之际,身后的退伍里被人带出来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的孩子。 稚嫩的男孩在一群冰冷杀手里显得格格不入,他身上绑着麻绳,被两个人拿刀夹着脖子,男孩看到远处的“诛”,哭着叫了声“爹爹”。 沈招娣明显察觉到身后的男人胸膛震了一下,不过那感觉消失地太快,压在她脖子上的刀口没有丝毫晃动,“诛”开口说:“狰,我教过你的,杀手最忌讳动情。” “诛”的声音凉薄无情,甚至带上了一抹嘲讽的冷笑,梁狰面色一变,下一秒,破空之间从他眼前掠过,直直扎入男孩的胸口。 男孩的胸口迅速晕开一摊血红,沈招娣眼睁睁地看着男孩膝头一软,直直看着她的方向,狼狈地跌倒在地。 沈招娣肺腑一痛,穿肠而过的剧毒在她的体内翻腾,带着腐蚀一切的力道,一点点啃噬她的理智。 身后的“诛”察觉到她身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95 体的倾倒,抓着她的后领把她拧到更近,张口就道:“怎么,这点小阵仗就受不了了,等一下可是还有好戏可看呢。” “诛”的笑声诡谲阴毒,梁狰看着沈招娣苍白痛苦的脸色,心口如同被人挖了一刀。 “诛”是“柩”现任的首领,同时,也是“诛”一次次把他推入厮杀的战场,让他为生存被迫而战。 “诛”把他当成没有感情的工具,将杀戮灌输在他身上,梁狰最初生存不保,没法反抗,后来他有了能力,却已将杀手当成职业。直到后来,他为了沈招娣,试图反抗,试图退出,“诛”却一再地封死他的退路。 而现在 梁狰才惊惧地发现,“诛”早已疯了。 他的亲情、爱情,一切都是作假,“诛”想要真正地毁掉他。 “想好了答案了吗”诛冷笑。 “铛”梁狰丢开手里的长剑,一步步往前走,视线落在沈招娣身上,带着沉痛和决然,“放了她,我代替她。” 诛持续不断的冷笑声中,沈招娣的双眼被泪水笼罩。 “梁狰”她低低地喊出他的名字,紧紧缩在袖口里的掌心因为剧痛早已鲜血淋漓。 “可惜,已经晚了”诛收去笑声,钳制着她的力道收紧,沈招娣只觉脖子一凉 “不” 猩红的血喷射出来,在她眼前呲出一道水花,沈招娣愣愣地看着,后知后觉地捂住脖子,才发现滚烫的液体是从那里喷涌而出的。 眼里的世界在颠倒、旋转,砒霜带来的剧痛连着脖颈上的血口把她往地狱里拽,沈招娣眼前一黑,以为此时便是结局。 “浅浅,浅浅不要,醒过来,你给我醒过来” 脖颈上被紧紧摁住的力道太重了,压得沈招娣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喉头推挤的淤血好像被咳散了,她慢慢的睁开眼,却看到梁狰愈发惊恐的神情。 “浅浅,你别吓我,我、我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很快,很快就会来了”梁狰看着大口大口吐血的沈招娣,不敢松手,暴怒地朝周围人吼着快点去找大夫,又急忙转头,紧盯着她眼里最后的光点,“浅浅,你看着我,我们还没回家,你不能睡过去不能睡” 沈招娣的头很晕,如同被人拿着锤子重重砸了几十下,她动了动唇,声音被撕裂了一样:“梁狰” 她一开口,一大口血堵住她的声音。 梁狰满脸痛楚,想帮她擦拭鲜血又不敢松开手:“浅浅,别,先别说话、马上马上大夫就来了,你会好的你不会离开,不能离开我” 沈招娣却摇了摇头。 她如干涸的游鱼般喘了几口气,等喉头的淤积不再,她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她费了点力气想把他的手腕往旁边移,却没移开,他沉痛地看她,沈招娣粗喘了一下,费力开口:“梁狰,我服毒了”没有那一剑,她也会死。 梁狰的表情瞬间凝结。 他的嘴角连着下颌抽搐地颤抖,他没有松手,反倒是按得更紧了些:“不,浅浅,你不要骗我,我不信,我不信” 梁狰有片刻的恍惚,他感觉周遭的一切好似都是虚幻的,可她的泪,却将他烫醒。 他单手压着她的脖颈,单手去擦她的泪,被血涂抹的指尖非但没能将她的泪拭干,反倒擦出一片片的血迹:“不” 有什么东西模糊了他的视线,是雨吗梁狰看着砸在她身上的水滴,痛不欲生。 “梁狰,抱我,再抱抱我好不好”她看着他,眼里有泪,更有不舍。 梁狰松开了手,把她小心翼翼地抱入怀中,视线怔怔的。 沈招娣似乎能听到那个即将带走她的声音,它在靠近她伸手去摸他的脸,颤抖着,把他的容貌刻入脑海里,说:“梁狰,我爱你。” 从第一面起,就注定她会沦陷到这一步,她爱他,愿意为他去死 “不要,”梁狰握紧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感觉到生命中光亮在一盏盏熄灭,周身逐渐遁入黑暗,“不,浅浅,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留下,我怎么能放下你的手,把你一个人留下该死的人是我,浅浅你撑下去,撑下去好不好” 梁狰痛苦地哀求,胸口里像是生出一只手,将他的心脏一片片撕碎。 “对不起。”她浅声说,眼里的光点逐渐变暗,死神到来之前,她呢喃地启唇,“只是可惜,我没有办法给你留下一个孩子” “不”撕心裂肺的恸哭仿佛划开整片天地。 沈招娣感觉自己飘了起来,灵魂出窍的瞬间,无数记忆裹挟着澎湃的情感,几乎将她摧毁。 飘离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秒,池瑾低头,一滴无实体的泪从她的眼眶滑落,陨落在天地间。 她说过,沈招娣死了,便是真的死了 空旷的主神空间内,池瑾默默点开任务栏框。 特殊任务:反派的心尖宠 任务介绍:成为反派的心尖宠,完成任务。 任务完成进度:合格 任务奖励:生命值七天,积分30541,请宿主再接再厉 与此同时,静寂的房间里,江衡猛地睁开眼。 系统b021:“任务名称终结上。 任务结算结果失败。 任务惩罚:扣除所有积分和已购道具。”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的终结任务只有两个,所以下次的任务会是最后一个世界。 第114章 主神世界十五 第114章:主神世界十五 系统a157潜身的装死兔坐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 偏头,庄严肃穆地看着池瑾。 池瑾正在吃饭, 热腾腾的热汤面,汤底很浓, 食材丰富,香味四溢。 “宿主,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系统严肃地道。 池瑾把嘴边的面挑进嘴里,嘴里鼓囊囊的,疑惑地转头:“说什么” 系统脸一沉:“宿主你太奇怪了。” 它说着, 一跃从扶手上往她腿上跳,也幸好池瑾坐得近, 它小胳膊小腿连着攀登,总算找到一席之地。 它仰着脑袋,原本就是一张全毛的兔子脸,这会儿竟让池瑾感觉出一股郁闷。 “有什么好奇怪的。”池瑾把它的脑袋推到一边,继续低头吃面, 开口,“不是你总提醒我不要沉溺于人物世界吗我现在想通了,不去管江衡具体是什么身份, 我要把任务世界和现实世界隔离开。” “真的” “嗯。”池瑾点头,既是回答它的问题,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系统:“我怎么不信” 池瑾:“” 系统跳到她一边胳膊上, 走独木桥一样顺着往桌子上爬,池瑾不再动筷子, 等它顺利到岸才说:“经历完上个世界,我突然想通,任务和现实没必要混淆,我脱离任务世界,一切就算结束,沉溺拖延只是自欺欺人,而且,没必要。” “江衡呢”系统说,“万一他真的是梁狰、程凭怎么办” 池瑾把它拉长的脖子按回去,说:“统统,可是你让我不要沉溺于任务世界的” 系统心虚地一批,扭扭捏捏地撒娇:“此一时彼一时嘛,宿主,如果他真是任务者的话,说不定,说不定你们还能组队” 池瑾之前的猜测是江衡是伪装成普通人的任务者,只是不知道利用了什么办法,得知池瑾每次的任务。 可成为沈招娣的任务之后,系统产生了新的猜测。 也许江衡也是任务者,只是他是另一种属性的任务者 毕竟主神神秘莫测,兴许它和已知的系统兄弟们,只身处一隅。 池瑾懒得回答它的胡言乱语,无论江衡是谁,她只想和他撇清干系。 两人的谈话瞬间崩了,系统别扭地爬到餐桌上搬遥控器,打开电视挨个翻台,沈招娣继续填饱她的胃。 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手机放在她手边,系统一转头刚好能看到,瞧见那一串陌生号码,系统灵机一动:“会不会是江衡” 池瑾就差给它翻个白眼。 知道她号码的除了客服,只有陆泽明,池瑾表面上不显,拿起手机时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喂。” “池池。” 低沉的男声隔着听筒传入耳中,池瑾手指一紧,克制不住想要挂电话。 “别挂。”江衡的声音略急,呼吸之间仿佛能听到周遭轻微的冷风。池瑾顿了半秒,缓了缓心态,起身往窗口走,暂时放弃挂断电话,“说吧,什么事。” 她的音色很冷,对面的人像是听出来了,听筒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吸气声,之后江衡才再次开口。 “我现在几天前我们分开的地方,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聊什么聊你是怎么知道任务者和任务世界还是聊你为什么拿我在任务世界里的目标人物来羞辱我”池瑾的语气极为不客气。 江衡说:“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他迟疑地顿住,隔了有两三秒,才说,“对不起,我以为我能把和你见面的事情处理好,我也以为真的能掌控好一切对不起,浅浅。” 池瑾的心脏漏了一拍,汹涌的热流往她的眼眶外挤。 池瑾咬紧唇,指尖迅速将电话挂断。 池瑾胡乱擦着脸颊上的泪,想骂自己执迷不悟。 说了不沉溺,放下一切,不过是一通电话而已,她竟然这么容易溃不成军。 江衡是谁,是梁狰,抑或不是,这些事情过去了无法更改。沈招娣死了,伴随着他们之间的爱情也死了,从前的任务世界亦是如此。 “”手机铃声突兀地再次响起。 池瑾掌心一抖,手指摸索着要挂断电话,屏幕亮起,才发现不是江衡竟然是陆泽明打来的。 陆泽明说:“池姐姐,大事件大 事件你之前让我查江衡竟然真查出点异样,你快点出来,我已经在去酒吧的路上了,我十分钟就能到,你快来” 陆泽明咋咋呼呼根本没给池瑾反应的时间,说完,咔吧挂了电话。 池瑾看着暗下去的电话,深吸一口气翻到通话纪录,手指戳上陆泽明的纪录前,她揉了揉脸,算了,还是去一趟好了。 走出小区打车,池瑾毫无意外地看到笼罩在夜色里的江衡。 “池池。”江衡以为她答应见面,欣喜上前,被池瑾扬起手打断。 “我们之间无话可说,我有事出门,还请江总不要继续纠缠。” 江衡身上的喜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散,他在冷风中愣了一秒,低低地开口:“你要去哪,要不,我送你” 江衡语气极为委婉甚至带着刻意的套近乎,可惜池瑾的心足够硬:“不用,我已经叫好了车。” 明亮的车灯正好扫过来,沈招娣招招手,车门关闭,隔绝出两个世界。 池瑾坐在后排,感觉到外套口袋里的系统扭来扭去,她知道这小东西又想作妖,隔着口袋拍拍,果然让系统安分下来。 出租车开到一半,司机停在后绿灯路口,往后排的池瑾身上瞧了一眼,欲言又止。 瞥见池瑾打量他,司机尴尬地笑一声:“那啥,小姑娘你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吧姑娘你别嫌我多管闲事,要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还是经历太少,一点小事就闹不开心、闹分手,你们今后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很长,要懂得互相包容。” 池瑾木着脸:“谢谢师傅,不过,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 司机被她怼回去,揉着鼻子看了眼后视镜,继续念叨:“我家那小侄女也像你一样,一和男朋友闹别扭就撇清干系,不过翻过头又等着复合,呵呵。” 池瑾懒得再解释,转过头透过后玻璃往后看,才发现江衡的车不知跟了多久。 池瑾捏着手机,气冲冲地编了一串文字,大意是不要再跟着她,让他圆润地滚。 池瑾刚要按下“发送”,又突然缩回了手指。 发出去似乎验证她很在乎他她应该无视他,视他如无物。 池瑾安定内心,偏过头看窗外,司机师傅瞧着她“伪装 ”的满不在乎,露出一个属于长辈的微笑。 出租车到达酒吧门口,陆泽明照样站在路边冻得像只瑟缩的鸭子,扑棱着等她。 “池姐姐,你再不来我就要死在这了” 陆泽明夸张地说,被池瑾一巴掌拍到后脑勺,立马嗷嗷大叫:“池姐姐你怎么这样,亏我整天记挂着你,就算是休假期间也没忘记帮你做事,掏心掏肺帮你去查江衡,现在好了,我把人江衡的资料查到位,你、你就把我当成可随意丢弃的废物了是不是” 池瑾给他翻了白眼,余光注意到后面的黑色汽车果然停下,说:“别胡说” 陆泽明说:“我哪有胡说为了江衡的事我可是亲自去翻过资料,等会你见到整合的资料一定会大吃一惊哦对,池姐姐,要不是你让我去查,我还真没发现江衡竟然真的有问” 陆泽明的话卡壳到一半。 见鬼样地瞪着池瑾身后。 池瑾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手往他后背一拍,往人往酒吧里带。 人声鼎沸的酒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96 吧瞬间冲淡外面的凉意,陆泽明却还是一副没恢复过来的心有余悸。 陆泽明偷偷往身后的人群瞥了一眼,瞧见人影晃动中那个跟随过来的高大身影,立即缩回脖子:“池姐姐,怎么回事啊” 江衡一路跟着他们算什么事啊 “难道,难道他真的看上你了”陆泽明一向语出惊人。 池瑾想要掐死他。 陆泽明被池瑾瞪的心虚,干笑两声,没再管江衡,拉着她的手腕把她带入酒吧的包厢里。 包厢是陆泽明来的时候就订好的,方便探讨大事 池瑾拿着陆泽明递过来的密封袋粗略地扫视了一遍,接着皱眉。 “池姐姐,你看出来了” 池瑾眼前是资料的第一页,上面写着江衡的出生和家庭,详细到他出生在哪个医院,具体时间点,以及他从来出生到现在居住的地方,甚至细化到门牌号,池瑾还记得,最后几张资料里,有一张甚至是江衡的出生证明。 她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更加不知道陆泽明语气里两兴奋劲儿源于何处。 “江衡不是任务者”她试探地说,注意着陆泽明的表情。 “对啊池姐姐你果然看出来了”陆泽明一拍大腿。 池瑾说:“我其实,什么也没看出来。” 陆泽明:“” 他急忙动手去翻后面的几张纸,池瑾看出来罗列地是几处江衡曾去过的酒店酒吧和其他店铺,这些店铺分布在世界各地。 “国新瑞州的幸子酒店,x国吉雅岛上的风雅度假村,y国髡民城的明日酒吧,”陆泽明一连点了十多个商铺,落下重点,“这些都是任务者开的相当于当地任务者的聚集地” 池瑾眼波动了一下,说:“所以” 陆泽明说:“江衡一定早就发现了我们任务者和任务世界的存在他的公司不正是研究电子技术这一块,他肯定是利用了某种高科技,正在研究我们这些人的由来和经历” 陆泽明突然抓紧池瑾的手,焦急中又带着跃跃欲试:“池姐姐,我们任务者的身份如果暴露,想必会引起轩然大波有关江衡研究任务者的事情我没敢向外宣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我们两个人要先想好对策是亲自出面阻挠江衡的计划,还是把事情拿在任务者内部商讨池姐姐,你说呢” 池瑾:“” 她,她只想说骚年,你脑洞太大了。 第115章 主神世界十六 第115章:主神世界十六 陆泽明诧异于池瑾一口驳回她的观点。 “怎么不可能江衡不是任务者, 却经常在我们的大本营转悠,这太反常了而且, 池姐姐可是你自己说他说出你在任务世界的身份的” “我的意思不是撇清他的身份。”池瑾顿了一下,说,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个世界并不只有我们一种任务者” 陆泽明的正太脸别扭成苦瓜。 他感到脑壳疼。 池瑾视线又扫过他刚才指出的那些地点,说:“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所处的现实还有一个本来的名字主神世界。” 主神世界和任务者从前身处的任何一个世界都不一样,为什么他们死后能被投放到这个世界重新生活明明突然多出了这么多人, 却没有在这个世界引起任何波动 这根本不正常。 唯一的解释,主神对这个世界具有绝对的操控力。 这种操控能力甚至超脱了现实, 令人不会质疑。 任务者无法对普通人说出有关任务者、任务世界的信息,这种限制本身就超出了现实的逻辑。 反向来看,主神当然不会让原著民对自己身处的世界产生怀疑,更别说从而产生离奇思维,创造科技, 来挑战主神的权威。 陆泽明听得一愣一愣的:“你的意思,江衡也是任务者” “但不可能啊这些出生和学校证明不会是造假吧,再说, 他要真是任务者,为什么要造假难不成他还是什么秘密组织不成” 池瑾摇摇头,又去看那几张资料, 答案她也没想通。 江衡到世界各地的任务者聚集地去做什么参观他不像是那么闲的人。那就是要查点什么 资料上罗列最多的除了他的家世资料,就是他公司的状况, 江衡并非出生于大家族,父母白手起家,开创的公司,可惜天灾人祸无法避免,江衡十四岁时父母因车祸意外身亡。 当时父母开创的公司已岌岌可危,两人去世第二年公司内部分崩离析,最后被股东吞并。 十五岁的江衡惨遭父母双亡,公司叔伯欺骗 背叛,那一段阴暗时光资料里未曾叙述。待他十七岁,独自拿着当初股份卖出的钱连着父母留下的财产,自己开设了同类型的电子公司,和从前的公司交涉竞争。 仅用三年,江氏集团将对手公司打压落入尘泥。而江衡,也至那时起成为花源市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 江衡习惯独来独往,商业伙伴众多,也只限于商业上的往来。前往任务者大本营,似乎也没有和任何任务者进行交往他要查什么,这份资料里根本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池瑾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她看向陆泽明:“你之前说,如果江衡不愿意让人查他,根本查不到什么” 池瑾把手中的资料抛开,脑子越来越乱。 既然江衡有能力不让人查到他,自然也有能力让人查的全是错误的资料,眼前的这些 陆泽明也傻眼了:“这些不会都是假的吧” 池瑾沉沉看着桌子上散开的几张纸,抿着唇没说话。 江衡确实能让他们查到的是错误资料,可有没有可能,这些都是真的 池瑾想到那具体到地点的任务大本营,她甚至怀疑,是江衡故让他们、或者说是她看到这一切。 那他是想告诉她什么 “池姐姐,你去哪”陆泽明猛地出声。 池瑾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既然不知道真假,直接去问本人好了。” 既然江衡等待着她走到这一步,她也是机会让他清醒了。 晃动的灯光打在她的眼睛上,池瑾的视线里有瞬间的失焦,嘈杂的音乐声和人声没了包厢的掩盖,轰隆隆如雷鸣般冲入她的耳中。 池瑾微微皱眉,视线短暂的适应后,目光不需要征兆地和江衡对接。 他坐在吧台的角落,灯光无法触及的地方,半个身子笼罩在黑暗中,唯有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瞬不移地看着她。 池瑾只是和他对视一眼,匆匆闪开。 江衡的视线给她一种压抑的逼仄感,那里面的情绪太深太浓,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池瑾站在原地,努力调整好呼吸,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她能感觉到 随着她的靠近,江衡目光里的喜悦越来越浓,那种溢于言表的欢喜同样侵扰着她,但池瑾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池池。” 江衡犹如久旱之人初逢甘露,语气里靠近的渴望不曾掩饰,但他仍在把持,守着界限,想逾越又在胆怯。 池瑾察觉到“胆怯”这个词,内心稍稍晃动了一下,随即面色一冷,说道:“我希望你能放手。” 江衡以为自己听错了。 “现实和任务,原本就是不该产生牵扯的两个世界,任务世界里已经结束的事情,没必要再延续到现实。至于你是否真的是任务者,与我无关。”池瑾说。 江衡眼里的笑意在凝结、冰封。 他想起系统b021也说过让他放手,可走到这一步,他已经万劫不复 江衡说:“池池,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在任务世界里相遇的人会是我们出现在任务世界并不是我能掌控的。” 池瑾放在身侧的手一紧,眼眶里些许微红,她扯出一个嘲讽的笑,看着他说:“对啊,我也不懂,世界上那么多任务者,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江衡面露痛苦之色,说:“我是希望你开心的。” “开心”池瑾忍不住反唇相讥,“你如果真的想让我开心,就不该一再地闯入我的生活你觉得我现在开心吗,还是说,让我痛苦才是你的目的” “对不起” “没必要和我说对不起。”池瑾眼前一热,她撇开眼,仓促擦去眼下滑出的那滴泪,不再看他,“江衡,无论你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任务结束就代表着终结,我们原本就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本该在现实中也泾渭分明。” 她不想了解他的过去,不想知道他究竟在追逐什么,她也不想去参与他的未来。 她和他本该是不该交叉的平行线,相遇是错误,一次次悲剧的结局已经彰显了这个错误,他又何必再执迷不悟。 “江衡,放手吧” 池瑾闭了闭眼,转身下了吧台,下一秒,手腕却被人从后握紧。 她转头,撞进江衡满载痛楚的眼眸里。 池瑾的心脏像被人狠狠砸了一下,疼的她忍不 住咬紧牙才抵住舌尖发出的轻颤。 她其实早在他说他无法控制进入任务世界时,就知道,错误的根源不在他身上。 可她忍不住,忍不住去将所有罪过推到他身上,剥开他所有的伤口,以为看见他血淋淋展现在自己面前,自己会好受一些。 结果却并非如此。 江衡抓紧她的手腕,因为心脏抽搐的疼痛而呼吸不稳,他说:“池池,我不是任务者我生下来就带着原罪,我是被惩者。” 池瑾怔愣了一下。 “我的父母从前是任务者,他们接受了主神的恩赐,重获新生,可最终,他们却背离了最初的承诺。”江衡抓着她胳膊的力道在减轻,却不愿意放开,“他们死之后,我开始被迫进入任务世界,没有任何征兆,同样也没有任何的指导。” “任务世界里,我本身的记忆被封存,保留下的感官和情感被主神任意放大缩小,成为了世界里的一个目标人物。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要和任何一个任务者在现实里接触,直到遇见你” 江衡双眸紧紧地看着她,说:“池池,我爱你。” 池瑾像被人迎头砸下一棒子,嗡嗡作响。 她白着脸,匆忙扯开他的手腕,语气几乎失控:“不可能,你爱上的不是我,你只是爱上了任务世界里的人物而那些人,同样也不是我” 江衡试图去抓她的手,控制她的情绪,发觉自己行为越大她情绪越激烈,只能摊开手,不去碰她:“池池,你还没发现吗,无论什么样的身份,那些感情行为都是属于你的。就像我,即使被封存了记忆,真实的性格和感情,依然属于我池池,我们在每个世界相爱,不是偶然的” “不,怎么可能我不信。”池瑾的理智在奔溃的边缘。 她想起她的上个世界,身为沈招娣她没有池瑾的记忆,可细数起来,确实那些行为思维都存在于她本能之下。 即使没有记忆,她还是池瑾,可是 “池池,我不逼你接受我,我只想要你抛开对我的抵触,重新思考一下我们的感情。”江衡垂下晦暗的眸子,继续说,“那些资料都是真的,上个世界,确实是我横加干涉我、我会在下一个世界等你。”一直等她。 “下个世界是什么样”池瑾的声音近似于机械的冰冷。 江衡喉头一动,轻轻摇头,突然朝她笑了:“这个我向主神求来的机会,像上一个世界一样,具体的内容是我也无法提前知晓。” 池瑾抿紧唇,心头却突然一紧。 莫名地,她从江衡最后的那一抹笑里,感觉出一种势如破竹的决绝和超脱,就好像,到了那一步,他就再无所畏惧。 辛辣的味道划进喉头,江衡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酒液轻轻晃动,杯壁折射出微光,他扯了扯嘴角。 “为什么不把一切都告诉她,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系统b021的电子音没有起伏地响起。 “告诉她什么告诉她我这十多年怎么被主神惩罚,徘徊在死亡的边缘后存活”他仰头,橘色的液体流入他的口中,“系统,我该说的已经说了。” 他想要她的爱,而不是同情。 “宿主,你会死的。” 它不再一遍遍骂他疯了,上个任务开启之后,事情几乎成为定局。 下一场任务他再失败,他必须接受惩罚被主神收回生命,就如他的父母那般。 江衡把酒杯放下,指尖隔着玻璃壁去接触那道水位线,慢慢说:“没有她,我也是会死的。系统,我厌倦了。” 他会选择去死,不是他懦弱、不敢面对现实,他厌倦了。 那么多被惩者最终还会选择死亡,不是因为他们无法背负身上的罪责,只是这些背负在摧毁他们。 他看不到尽头,同样,也渐渐看不到生命的焰火。 他生命的火焰本来也将熄灭,直到遇到她,他才重新燃烧起来只是可惜,单向燃烧的火焰,注定会熄灭。 “系统,主神它真的很残忍。”江衡觉得自己似乎是有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97 些醉了,他紧捏着酒杯,脸上似笑似嘲,“它明明一直都在,能一次次地把我拉出泥沼,可最终,将我推下深渊的人也是它。” 脑海里很安静,系统没再说话。 江衡说:“其实你也发现了吧,上个任务世界里,它一直都在毕竟,是我和它打的赌。” 那个沉默的老人,一遍遍把将死的他 救回,甚至帮他照顾浅浅,可最终,亲眼看着浅浅被抓走,任由他们两个人走入悲剧的人,也是它。 它对池瑾,本性里是纵容的,它甚至愿意去照顾她陪伴她,可对待悲剧,它却冷眼旁观,残忍地让人发指。 “上个世界的结局本来浅浅不该死的,是我,是我错了”江衡一口饮下杯中余下的酒液。 他的自大狂妄,葬送了他们的爱情。现实中也是,若不是他性格中偏执的一面太深,池瑾感知到他的情感,她不会惧怕到决定放手。 一切,都是他的错 “或许,失败也好这样,她便不会因为生命中多了个妨碍而伤心” 七天之后,池瑾做好准备,闭上眼,静静等待意识抽离,被卷入任务世界。 相同的失重感、晕眩感。 耳边呼啸而过的热风和擦过脸颊的细沙,冲入鼻息的空气又干又燥,池瑾慢慢地睁开眼。 入目,是一望无际的金黄沙漠。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个任务世界,我要撑住 第116章 沙漠中的伙伴一 第116章:沙漠中的伙伴一 浑圆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天空, 整片大地被衬得暗沉沉的,一眼望去, 起伏的沙丘绵延而去,仿佛没有尽头。 “统统”池瑾在脑海中呼唤系统, 声音却像沉入大海的石头,杳无音信。 她摊开双手,看清左手手背上的那颗红痣,又去拨开袖口,手腕侧面淡淡的白痕清晰印入她的眼中, 池瑾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确认目前是在她自己的身体里。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她应该进入一个全新的任务世界, 一睁眼,入眼却是漫天黄沙。 还是说,这就是她接下来的任务 池瑾环顾四周,肉眼可见之处除了黄沙,只有她一个活人。 池瑾怀疑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她仔细检查周身, 她身上穿的是白天的装束,里面一件短袖t恤,一件浅色外套, 长裤,平底鞋。 口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除了衣着,她还背了个包。深黑色的旅行包显然不是她的品味, 包很轻,池瑾拉开所有拉链,只在最大的包里找到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以及两包压缩饼干。 羽绒服占据了旅行包大半的位置,压缩饼干是最普通的原味款。 没有水,没有方向标,没有手机,同样没有其他人她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扔到了这个偌大的沙漠里。 池瑾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要去哪里这里是任务,还是一场恶作剧她是找出路离开这里,还是等死 “死”这个字眼跳出的瞬间,池瑾的内心涌出一阵挣扎的不甘。 她随即拉紧背包带,循着太阳的方向走向前方的沙丘。 身上没有时刻表,只能依靠走过的道路和渐渐偏移日头记录着时间,池瑾曾看过不少大漠黄沙的图片,当时直面的感官是辽远壮阔的美,等涉身于此,她才觉得当时自己真是可笑。 就算是美,也是一种死亡之美才对。 沙漠里跋涉的路不好走,脚下全是细沙,稍一用力,脚就会往沙地里陷,像是有股力道把你狠狠地往下拽。 池瑾走到一处沙丘的顶峰,双腿如灌铅一样走不动。 她双腿一软,跌坐在沙地上,眼看着身下的黄沙簌簌地往下滑。 两边鞋子里灌满了黄沙,她顶着日头,恹恹地解开鞋带,把鞋子里的黄沙倒干净,再次穿上。 起身继续往前时,坐的有些久了,她的眼前有片刻发黑,很快恢复,眼前的黄沙似乎在视线里暗了一个度。 有一瞬间,池瑾产生了不想走的念头。 她为什么会身处沙漠又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难道她被扔在沙漠里,就是要让她感受如何孤独地寻死 荒谬的探究来得快去地也快,池瑾收起一瞬间的嘲讽,抬头再次面对太阳时,却在阳光的影映下,看到一个浓缩成黑影的人形细条。 狂喜席卷而至。 “喂”她朝那边大喊,跳起来疯狂摇手。 沙漠里没有回音,声音远远地飘过去,对面的人像是听到了,池瑾看到那个黑影也动了,举高的手朝她晃动。 池瑾的心脏在疯狂跳动,她快步跑下沙丘,那个人影被前方的沙丘隔离已经不见了,她却能准确辨别方向一般,朝着对方的方向前进。 有目标的寻找时间被瞬间缩短,当她翻下沙丘,朝新的沙丘攀爬,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沙丘顶端。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池瑾强烈波动的心脏骤停,她好似听到心房里结冰的声音。 是啊,她早就该想到,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只可能是江衡。 一身休闲运动装的江衡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他没有跑,保持着速度匀速下了沙丘,站在池瑾面前。 “池池,你还好吗”江衡的语气略急,看出她的抵触,他在她几步外的距离停下,察觉到她看上去无恙,才松了口气。 “究竟怎么回事”池瑾的语气不善。 自从那晚在酒吧见面后,她和江衡再没见面,其实也不能说是完全没碰面,她能察觉到出门时他会尾随她,但他始终保持着距离,她不愿意靠近,他会保持沉默。 池瑾知道上次的任务是他从中作梗,这次任务开启前,她已经做好没有意识投入世界的准备。 可现 在的情况完全乱了套。 她不仅没有失忆,身体似乎都是她自己的,甚至她刚才感受过,她会感觉到累、渴、疼痛,有一切正常的身体需求。 “我也不能确定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我们似乎不单单是在任务世界里。” 江衡发觉池瑾以本来面目出现,心绪开始失调,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个针对自己的任务,却无形中把她也牵扯了进来。 他试图挤出一个笑,说:“虽然如此,知道这里和任务主神有关,必然不可能是一场死局,我们一定能找到出路。” 池瑾似乎接受了他的话,面上的抵触稍有缓和,江衡笑了一下,直接坐到沙地上,说:“池池你先坐下,我们看看身上有些什么东西,整合一下再计划怎么走。” 他说着,把一直提着的军用水壶放在腿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可折叠,大概半个手掌长的锋利军刀,以及一小包纸,很普通的商务型卫生纸。 “水壶里是满的,军刀很锋利,至于那一包纸,柔韧性还不错。”江衡缓和气氛地笑笑。 池瑾没再扭捏,也在他旁边坐下,把背上的背包取下来,说:“里面只有一件羽绒服和两包压缩饼干。” 她不知道主神怎么会把他们扔到这种鬼地方,但是留下的东西真是坑爹的少。 江衡接过她的背包又翻了翻,内层的小包里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他把纯黑色的羽绒服展开又重新叠好,塞回旅行包,说:“羽绒服是女款,你穿起来会大一点,正好晚上可以暖和一些。” 池瑾愣了一下。 她展开羽绒服看过,羽绒服足有她的大半个人高,她以为男女通用,却不料被江衡指出是女款。 池瑾个头不算纤细,个头有一米六五,骨架不大,而江衡身高接近一米九,就算是大款的女装,他也是塞不下的。 “先喝点水。”递过来的水壶打断她的思路,池瑾下意识地接住,手里一沉,被他接了一下才不至于跌进泥沙里。 池瑾打开盖子浅浅喝了一口,没敢多喝,只润了润唇就把盖子拧紧,谁也不知道这一壶水究竟要支撑到什么时候。 水壶里还是盛满的状态,她没问之前江衡有没有喝水,这样的情形下,似乎早注定了,他们 第117章 沙漠里的伙伴二 第117章:沙漠里的伙伴二 沙漠上的日照时间像是超出一般的地方, 池瑾感觉没睡多久,就被江衡推醒。 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 昨晚放在背包上的水壶和军刀上已经凝结出一滴滴的水珠。 池瑾很高兴,不顾形象地趴在沙地上, 看着他扯出一张纸巾,用纸巾一点点地吸取上面的水珠。 纸面被打湿,他把水壶盖小心拧下来,把纸里的水拧到壶盖里,没一会儿, 就有浅浅的一个底。 他把壶盖递给池瑾,池瑾掩饰不住喜悦地接下, 看了看江衡,得到对方一个微笑,才仰头喝了一口。 壶盖里的水其实很少,但她还是留了一部分,喝完后把壶盖递给江衡。 江衡接下, 眼里的笑意明显加深,池瑾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笑笑,喉头滚动了一下, 仰头喝下,轻声说:“很甜。” 沙漠中的前行还在继续,也许是饿过了的原因, 江衡询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池瑾摇头拒绝了。 压缩饼干本来就不多, 能省一顿是一顿。 江衡见她拒绝,也没执意,把压缩饼干收回旅行包里就踏上了前程。 池瑾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没什么意义,重新把念头压下。 沙漠里太阳升起,温度便一度度往上拔高,沙地里本就难走,再加上炙热的阳光,没一会儿池瑾就累得喘气不匀。 可她没停,她不知道要在这个鬼地方走多久,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可在疲惫的情况里一旦停下,人就容易产生惰性,惰性会把她拖入深渊。 池瑾咬着牙往前走,视线不敢看脚下,直直望着前方。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额前有汗流下来,身上积攒的力气好似被滴落的汗带走,她的脚步突然趔趄了一下。 跌倒之前,身侧出现一双大手将她稳稳扶住。 “池池,我扶着你,我们再走一会儿。”江衡的声音很温柔,在热辣的阳光里,他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池瑾用力哽了哽喉,点头。 身上一半的力道交到江衡身上,她却并没有感到轻松。 黄沙蔓延的前路好似没有尽头,头顶的阳光越来越强,暴露在外的皮肤被晒得很疼,火辣辣的,池瑾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脸想必是一片通红。 她甚至发散思维地想,或许再过几天,自己的脸就不止是红,可能会晒到发黑,晒到脱皮干裂,池瑾脑海中冒出自己晒脱相的丑样子。同时,也想象到江衡晒得脸色黑黝甚至脱皮,可她第一感觉不是害怕,竟然是想笑。 “太阳越来越大,我们先停下来。”江衡半搀着她到一出平地,让她在地上坐下。 沙漠里根本没有蔽阳处,哪片地方都饱受炙烤,江衡把运动衫外套脱下来,让池瑾顶在头上遮阳,仰头看了眼太阳,说:“看这天气,现在温度还没到达最高,这个季节可能还是夏季。白天温度太高我们就适当地休息,晚上多走一会儿。” 人长时间在温度过高的环境下行走很容易脱水,他们身边东西稀少,根本承载不了脱水的代价。 池瑾静静地听他说,浅浅喝了一口壶里的水,嘴里根本没感觉到水润,可她还是把盖子盖回去,递给了江衡。 江衡喝水总是敷衍式地,极浅地轻抿,要不是池瑾知道壶里的水位一定能碰到他的嘴唇,她甚至会怀疑他只是在自己的面前做做样子。 压缩饼干还是昨天的那一包,这么干燥缺水的环境下,她看着压缩饼干其实没一点食欲,但肚子里擂起的鼓点声却又实实在在地告诉她,她在饥饿。 池瑾就着江衡昨天剩下的一小块吃完,收回包装把饼干递给江衡,他却没接。 “池池再吃一点,等会喝点水休息会儿,会舒服一些。”江衡的眼神是清明且镇定的,为了节省精力他说话的语气很低,带着劝慰和温柔。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池瑾听了,却觉得异样地刺耳。 “我不吃了”她一把将压缩饼干扔过去,连着原本顶太阳衣服全部扔到他身上,灼热的阳光打在她脸上,池瑾心房里的火好似被彻底引燃。 “江衡你究竟什么意思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弥补愧疚吗你不吃不喝,我就能甘心受着你的恩惠你做梦” 池瑾脑袋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好似崩断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不过脑子,仅凭第一感觉就冲出口。 “你凭什么对我好,你真的喜欢我吗我不信任务和现实本来就是两个世界,就算你现在对我再好,我不需要做任务,我是根本不会喜欢你的你死心吧” 池瑾喘着粗气说完,看着江衡的脸色微微泛白,她的心脏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最后的倔强让她没有退缩。 她转过头,将半个后脑勺留给江衡。 虽然有昨晚和今天早上的细小互动,实际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直不算和缓。他们之间除了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98 必要的交流,不会说话,一方面是节省力气,一方面却是池瑾单方面地抵制。 安静的空气里传来细碎的窸窣声,池瑾不想静下心去辨别,可声音发出她就是能很轻易地听出来,是江衡把压缩饼干的纸袋收起来,纸袋里层似乎有锡箔纸的成分,折起来的声音会很响。衣服移动的声音就微小地几乎听不见。 池瑾的视线里突然一暗。 之前被她仍开的衣服再次回到她的头顶,江衡说:“别生气,先休息会儿。” 池瑾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她看着江衡温和的眉眼,牙齿下内唇上碾了碾,有气,却具体又不知道是气他,还是气自己。 她没再拒绝,木着脸往沙地深处稍微挖了一个坑,底层的沙子比上层的沙子颜色略深。池瑾感觉到沙土里的凉意,盖着衣服,缩成一团,闭上眼。 外套笼罩在头顶,她不知道江衡在做什么。 沙漠里没有城市的噪音,白天甚至连风声都少得可怜,兴许是走了半天累极,她脑子里没有什么要想的事情,空荡荡的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照例是被江衡推醒。 此时的太阳已经西沉,比起中午刺眼地犹如一个火轮的模样,微微泛着橘黄色的大圆盘太阳,此刻可爱地多。 温度没有那么高了,接近黄昏,空气中偶尔会掠起微风。 江衡应该是也睡了,她看到附近有一个同样被挖开的沙坑,不过这会儿底层的沙子已经和周围沙子同色的金黄。 “走吧。”江衡已经背好了包,伸手在她面前。 池瑾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和他相握。 这一段路走得时间很长,池瑾和江衡从太阳 高升,一直走到最后一抹夕阳沉入地底,再到漫天的星子汇成美丽的银河。 期间他们休息了几次,只是短暂地停一停,稍微给身体和内心一个安慰,就再次启程。 池瑾没再和江衡说话,中午的那场单方面的争吵,可以说是池瑾自己无理取闹。 沙漠中的重逢,就算最初是江衡借由任务把她带入其中,归咎罪责也不在江衡身上,决定任务内容的是主神,他和她一样,只是受害者。 可即使知道,池瑾还是拉不下面子和他和解,或者说,从开始到现在,她对江衡一直有怨。 这怨不仅仅来自这次的任务,只是更细的方面,她还没有发觉。 依旧是寻了处平地休息,池瑾随便吃了点压缩饼干,没有管江衡,把自己缩紧羽绒服里,闭上眼没多久,沉沉地睡了过去。 独留在沙地里的江衡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池瑾,脸上一直沉淀的镇定沉着在这一刻终于能悄悄褪去。 他慢慢地走近,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和淡淡的喜悦。 他坐在她身边,隔着羽绒服外套听到她很浅的呼吸声,池瑾的呼吸声不太顺畅,或许是缺水又太疲惫的原因,呼吸声并不均匀。 江衡摸着羽绒服拉紧的帽子口处漏出来的漆黑长发,发丝里掺杂着沙子,头发也并不光滑,睡梦中的池瑾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动作,依旧静静地睡着。 江衡嘴边的笑容变得异常地满足。 在这一刻,整片天地下,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好像,真正地拥有了她。 池瑾是被冻醒的。 她的右腿不知怎么露到羽绒服外面,半条腿处于冻僵麻痹的状态。 她还没睁开眼,迷糊地试图把冻僵的右腿挪到的温暖的地方,可身体一动,羽绒服的空隙全部敞开,冷风从头到脚把她灌了个遍。 池瑾瞬间清醒。 天还没亮,头顶的星星闪着光泽,夜很冷,池瑾动了动腿,总算感觉腿上的温度重新恢复。 羽绒服里的热度全部散尽,她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已经睁开眼,她下意识地去找江衡。 却看见他蜷缩在自己的不远处。 唯一的羽绒 服到了夜晚被池瑾自然而然地征用,她起初也想过问问江衡晚上怎么办,昨晚是看着江衡一脸镇定安宁不好问出口,今晚却是她心中有气,根本懒得问。 可这一会儿,看见他在冷风里蜷缩身体,池瑾突然涌起一阵愧疚。 “喂。”池瑾缩着身体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推他的腰。 沙漠里白天的温度高的能烤死人,晚上最低却能到达零度以下,池瑾抱着羽绒服走几步路都觉得浑身打颤,她甚至不知道他昨晚是怎么过来的。 江衡睡得很轻,几乎是她稍微一推,就醒了。 “池池,怎么了” 他的眼睛没了白日的冷静,带着初醒的惺忪和似梦非梦的困惑。 池瑾的心情莫名地开始转晴。 她说:“我冷。” 江衡反应了两秒,大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他坐起来,看着身上只有一件可盖的单薄外套,这两天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 “你抱着我睡。” 江衡的眼皮很明显地跳了一下,池瑾看着他犯愣,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畅快。 像是看到他吃瘪会喜悦。 池瑾抛开心头莫名其妙的情绪,贴着他坐下,去拉羽绒服的拉链。 江衡的表现一直有些游离在外,直到池瑾拉拉链,看到冷风把羽绒服灌得涨起来,他陡然回神。 拉住她的手。 “池池别解拉链,我就这样抱着你。” 他很快地帮她把拉链拉到脖子根,有些小心翼翼地,从她的身侧去抱他。 池瑾心头的那份畅快突然变了质。 她不管不顾地推开他,用力把外套拉链拉到底,伸手就去抱他,口里却突然恶毒地想要刺伤他:“江衡,你想要把自己冻死,以为就可以弥补这份罪过了吗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池池和男主现在在相爱相杀 第118章 沙漠里的伙伴三 第118章:沙漠里的伙伴三 江衡原本想要推开她的手一顿。 池瑾顺势四肢缠绕在他身上, 江衡的身上和她预料中的一样凉,池瑾咬住舌尖嘶嘶的吸气, 用力贴紧他。 她的脑海里突然男女之情,没了此前和江衡的怨怼, 她想要让他热起来她害怕他死。 江衡像是察觉到了池瑾突然压紧的气息,搂紧她,把羽绒服拉链的一面往自己的身下压紧,防止冷风漏进来。 两个人相拥,羽绒服必然承载不下。 池瑾没法像之前一样蜷缩着, 但两个人的热度却比之前更高,江衡的腿紧挨着她的, 微微蜷缩,似乎也没那么冷。 江衡的身体很快热起来,衣料上传来温暖的热度。池瑾保持着和他正面相拥的姿势,半边脸颊压在他的肩头,原本她还想继续睡, 可不知道是姿势还是其他原因,她好半天都没睡着。 江衡一直没动,胸膛起伏的弧度缓慢且均匀, 可池瑾能感觉出来,他也没睡着。 “对不起。” 她缓缓地打开眸子,视线落在羽绒服外的沙地上, 夜晚的沙漠褪去了金黄,变成淡淡的灰色, 少了大漠荒原的壮丽,反倒多了些细腻的柔软。 江衡抱着她的手臂动了动,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轻轻摸着她的发丝,说:“不,池池,这一切确实是我的错。” “虽然结果并非是我想得,会把你牵扯到这样的环境里,始终是因为我。你怪我、恨我,也是应” 江衡的话忽地被池瑾用手捂住。 池瑾没心情吵架,更不想听他再揽责任归咎罪责,可等她堵住他的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太亲密了。 两人本就互相取暖而紧贴在一起,之前的相拥她还能保持淡定,可这会儿他呼吸间的热气一下下地喷在她的掌心,池瑾心口变得酥麻起来。 还是江衡先有动作。 他自然地拿下她的手,摸着她掌心的冰凉,把手塞回羽绒服里,淡淡说:“睡吧。” 池瑾理所应当该闷头接下他的话,可有件事却一再地涌在她的脑海里。 “江衡。”她开口,“你 不能不吃东西,不喝水,就算你把它们省下来,我也不会记住你的好意。” 池瑾已经尽量让语气不要太刻薄,偏偏话一出口,她的态度不受控制地往失控靠拢。 她抿紧唇,在羽绒服里抓着他的衬衣,紧紧揉在掌心,像是在发泄什么。 江衡像是笑了一下,说:“我没有不吃东西不喝水。” “压缩饼干你只吃了一点,水也比我喝的少。” “我只是没有那么饿。” 江衡的语调和缓温柔,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池瑾咬了咬牙,控制住自己不去口不择言反驳他,把他抱得更紧:“我不管,以后我吃多少东西,你不能比我吃的更少,水也是一样。” 江衡一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大男人,怎么可能比她吃的还少,池瑾懒得相信的胡话。 池瑾等着他的回话,隔了有一会儿,江衡才开口:“池池是在担心我” 江衡的声音里透露出的小心像一根细刺扎到她的心里,扎进去的力道并不疼,只是多出来的异物感让她心口难受起来。 “我没有担心你。”她哽着喉咙说,似乎感觉到他的失落,又补了一句,“我只是一个人害怕。江衡,你说过会带着我找到出路,你、你不能食言。” 阴冷的风再次刮过来,池瑾漏在外面的发丝被吹得四散飞扬,她听到江衡很轻地应允声,后背被一下下轻拍着。 “嗯,我答应你。睡吧。” 那一晚的相拥后,池瑾和江衡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行走在沙漠上,池瑾也会时不时和江衡说几句话,问他从前有没有去过沙漠,都去过哪些国家。 江衡基本是池瑾问什么答什么,聊得多了又会强制收回话题,让她保存体力。 沉默的夜晚,江衡会给她指头顶的星星。 沙漠上没有污染,每一颗星星都好像比其他地方更加闪亮,江衡给她指最容易辨认的北斗七星,夜空里最亮的那颗天狼星,用仅有的关于星座的知识储备磕磕绊绊地给她讲星座的故事。 贫瘠沙漠上的行走因为这份融洽,多了点动力。 只可惜,多出来的动力只有一点,日复一日没有尽头的黄沙,太容易把它消磨 干净。 池瑾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沙漠里走了多少天,一天、两天,还是九天,十天,甚至是十多天,,没有刻意地去记录时间,所有的线路好像被无限拉长。 那两包压缩饼干早就被吃完了,水壶里的水只剩半壶,池瑾甚至不太敢去拧开盖子喝水,她害怕等壶里的水和那两包压缩饼干一样消失,他们就真的永远被困在沙漠里。 她不再和江衡说话,连使用张开嘴的力气都好像变得吝啬起来,最初的融洽渐渐变得冷漠,她甚至开始厌倦无时无刻走在她身边的江衡。 可她又知道这样的状态有问题,懈怠会把人拖入深渊,消极同样。 她不去开口,也不去抱怨江衡,但久而久之,她下意识躲避他的视线成了习惯,她试图忽略他,可内心深处她又渴望去看他始终镇定如一的眸子,想听到他的脚步声,感觉到他的体温,这样好似也能告诉自己,她还活着。 她厌倦江衡,他却又是她心底唯一的支柱,这种矛盾的心理时长撕扯着她的内心。 可她的表面上,依然是一片木然。 “江衡,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不知道是第几天的夜晚,池瑾靠在江衡的怀抱里,低低地开口。 她的声音很涩,语调也是无起伏的僵硬。太久没开口,说出的话带着一股咕哝的含糊。 江衡却听清楚了。 “池池别瞎说。”他的语气带着并不凌厉的严厉。 池瑾不抬头,也能感觉他此刻一定是紧抿着唇,目光沉沉的模样,而他那双眸子,应该是深沉却冷静的。 江衡他,似乎总能无时无刻保持镇定。 “江衡,我好累。”她轻轻地出声。 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见过绿色,绿色,生命的色彩,她眼里的所有颜色只有无穷无尽的黄沙,这里没有植物,甚至连一只虫子都不曾出现,沙漠上只有被风吹开起伏的大大小小沙丘,没有脚印,更没有生机。 江衡抱着她,很紧。下巴压在她的头顶,低沉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池池,别放弃。我答应过你,会把你带出沙漠的,我答应你不食言,你也不能提前退缩。” 可是她真的好累。 池瑾瞪大的眼睛里一片空茫 ,她感觉心房里也空荡荡的,她想要流泪,可她又不敢,身体里的水分少的根本连流泪都是奢侈。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填补心头的空虚,她仰头,近乎是疯狂地去咬他的下巴,顺着他的嘴角往上咬,喉头发出压抑的哭腔:“江衡,吻我” 江衡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 他反应了一秒,夺过池瑾毫无温柔可言的啃噬,一只手从她的脑后绕过去,轻轻贴上她的唇。 他的吻很温柔,一下一下吻着她的唇面,力道很轻,像是怕把她弄疼,可即使这样,早已经干裂的嘴唇稍有碰触,立马渗出血来。 他的吻势却没停下,吻过她嘴角光滑的地方,舌尖慢慢探入她的嘴里,带动她,轻盈地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99 慢舞。 池瑾尝到他嘴里淡淡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她的心奇异地平复下来,心脏的某一处被他温柔的力道好似填满了,可不知足的她,却奢望着想要得到更多。 江衡却早早地收了这个犹如饮鸩止渴的吻。 他收回压在她后颈的手掌,让她重新靠在他的怀抱里,不同于池瑾的微喘,他的呼吸很平稳,语调也是平和的:“池池,睡吧。” 他每次都天都会这样重复让她休息,之前池瑾会觉得烦躁到想骂人,可这会儿,她的内心很平静。 她不去管他的反应,在羽绒服里找到他的手,和他紧紧握在一起,说:“江衡,我想知道上个世界,你为什么叫我浅浅。” 上个世界,她是沈家从小被嫌弃的沈招娣,而他,是杀手出生的梁狰。 他们成亲时,他乘着醉意,第一次发自真心愉悦地叫她浅浅,她记得,他说,她是他一个人的浅浅。 江衡却在这个问题上沉默了许久。 池瑾静静缩在他的怀抱里,不出声,也不催他。 后来,她听到他说:“因为,你是我的爱情。” 独一无二,矢志不渝。 他是梁狰时,没有记忆,更不记得她。可只那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会爱上她。 他的心脏是因她而跳动,他的爱与欲,贪婪和愤怒,都是因她而生。 他好像获得了重生,又像是一场新生,可那时候的他,远远看着她,看到的却全是她对他的抵触和冷漠,就算是多生出的那一缕情丝,她都挣扎着想要撇离。 浅情人不知,她对他的爱,稀薄地可怜,他却还是放不开 作者有话要说:嘤, 我家两个大宝宝还困在沙漠里,感觉这段经历就是池池对自己的剖析啦 没有评论的我,孤独地坐在沙丘上,只见黄沙滚滚,淹没我滔滔如黄河的泪水 第119章 沙漠里的伙伴四 第119章:沙漠里的伙伴四 池瑾没懂他的意思, 江衡也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轮轴转的时光总容易冲淡记忆,池瑾很快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一边。 至于那个不同于任务世界的亲吻, 却没那么轻易被抹去。 无形之中,池瑾对江衡的态度在变化, 变得在意,变得依赖。 那个吻像在她的心房前打开了一道小门,让她能窥见内里,发现一直存在其中的江衡。 感情是一点点累积的,对待不同的人, 感情是分开的。 池瑾一共经历了六个世界,第一个世界的羽司风, 她一直照顾的程凭,由她救下的徐潜,她亲眼看到长大的白灼,愿意为了她舍弃正道的季青彦,还有, “她”甘心付出生命去深爱的梁狰她在每个世界都付出了的深情,只是从前的她一直以为,他们是不同的人。 这些感情也参差地遍布在她的心间。 直到江衡贸然冲进她的世界, 告诉她,他们其实是一个人,他爱她。 池瑾的情感瞬间混乱, 甚至造成一瞬间的理智崩塌。 任务、主神、现实,三个不同的维度纠结在了一起。 她对江衡的一切拒绝, 归咎到根本,实际上不是她在否认自己的情感,她真实地爱过,并且因沉溺于任务世界而痛苦煎熬过。 她的拒绝,是无法平衡任务和现实。 池瑾始终无法忘记,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的重生是主神的恩赐,她是有责任去回抱这份恩赐的。 至于现在,她其实并没有完全想通,只是忽然想开了些。 就如江衡说过的,为什么会是她呢 为什么她能理所应当地突破任务奖励的一般线,成为陆泽明口中的“大佬”为什么她的任务难度,是低难度却高奖励为什么和江衡匹配的人,不是其他人,偏偏是她 从前的池瑾,似乎陷入了死胡同。 她想要找到唯一的答案,却百思不得其解。 可实际,事情能双向来看。 换一个角度,有没有可能,现在的一切,早就是主神预料到的结果 她能获得高任务奖励,不是主神的一味偏袒,而是源自于她和江衡的契合度。而她即便拿着高额的奖励,融入血液的责任感让她无法仅为私用,所以主神会放任她用这样的方式去承担责任。 毕竟如果是生活都无能维系的条件下,根本没有精力去达到更深的目标。 面包都没有,要什么自行车 至于现在的情况,主神对她的要求似乎变了。 上个任务世界结束,池瑾的任务奖励跌回了正常水平虽然三万多积分的奖励超出绝大多数苦逼的任务者,可也回到了正常水准,比起她此前动辄几十万的奖励,不要太平民。 池瑾大致的猜测,主神的意思是单方面宣布她的回馈结束她已经尽够重生报答的责任,可以像陆泽明一样,苦逼地开启忧愁生命时长的任务了 至于 光秃秃的沙漠,只是主神一时失误,思绪开了个小差 池瑾无法识破主神的想法,不过连续两次的不同世界,池瑾能确认,有关报答的事情,主神会有自己的解释。 池瑾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江衡,前路生死未知,漫无边际的沙漠上,他们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池瑾总是生出一种不好的猜测如果她在沙漠上死了,或是困在沙漠里走不出去,她会真的死亡。 每次这么想,她看着一望无尽的黄沙,最后一丝希望仿佛都要被人掐灭。 可看到身边永远伫立的江衡,他温柔又明亮的双眼,总会让她重生出一点希望。 这是她自己的身体,血液滚动,鲜活的,一般而言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她有机会重获新生,却不意味这种机会能出现第二次。 至于江衡,如果注定只有一个人能走出这里,江衡比她意志力强,会判断方向,又冷静,能走出去的人一定是他。 池瑾不想拖累他。 沙漠里无望的行走还在继续,江衡像是看出了她眼底的依赖,每当她停在路上,无神地望着远方,或是低头看着脚下,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江衡总会握紧她的手,告诉她:“池池,再坚持一下。” 江衡说,一直朝一个方向走,总能走到沙漠 的尽头,可是,这个尽头究竟在哪里 太阳东升西沉,往复循环,没有变故,也没有生机,池瑾已经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看到新的色彩。 主神的眷顾仿佛永远消失在他们身上,沉重的疲惫在一度度地压垮她,她眼里的光芒在变得黯淡,即使是江衡的鼓励和亲吻,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在沙漠里池瑾第一次看到不同于黄沙落日,唯一出现的生命,却将她麻木牵扯着的那根弦完全扯断。 昏黄的沙漠上,瘦小的沙鼠趔趄地走着。 它不足一个成年人拳头那么大,晒脱的棕黄色短毛灰扑扑的沾满了沙子,它挨着地,打探食物和敌人的鼻翼已经不会翕动,那双漆黑的小眼睛里没了光泽。 它快要死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沙鼠,江衡眼里闪着光,松开她的手,去捕捉那只沙鼠。 他们太久没吃东西 池瑾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轻而易举地将沙鼠扣在掌心里,将死的沙鼠在他的掌心挣扎了几下,发出很低很哑的叫声。 那叫声和池瑾从前在电视或是现实里听到,老鼠或仓鼠尖锐而有力的嘶鸣都不一样,它微弱地像是几声哼哼,或者说是某种悲鸣。 沙鼠身上的力气早已经耗尽,几下挣扎过后,没了生息。 江衡捧着手里的沙鼠回来,脸上带着喜悦,池瑾却猛地朝后退了一步。 “江衡,我不走了。”她跌坐沙子上,屁股和腿陷入沙子里。 她觉得自己走不出去了,生活在沙漠里的沙鼠,只要喝一次水十天半个月都能存活,可这只沙鼠是活活饿死渴死的。 她挨不到十天半个月之后,她好饿,她的胃早就被掏空了。 江衡丢开手里的沙鼠,过来抱她,亲她的唇:“池池,别放弃,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看我们现在有食物了,你别怕,有我陪着你。” 池瑾任由他吻着自己,长期缺水,他们的嘴唇上结了一层硬硬的壳,稍微一碰,就牵扯着发疼。 她大睁着眼睛,视线扫见那只死掉的沙鼠,脑子又被撞了一下。 她抬手,大力去推他,实际上力道却是软绵绵的,根本没法把她推开,下一秒,她眼里的泪就落下下来。 “江衡,我是不是要死了,沙鼠是生活在沙漠里的动物,它都活不下去,我这么没用,是不是也活不下去。”她默默地流泪,原本以为身体里的水分早被榨干,没想到还能挤出眼泪。 江衡又过来抱她,干裂的嘴唇吻在她的眼皮上,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一遍遍地说:“池池,别哭,相信我,我能把你带出去。” 池瑾的泪止得很快。荒芜的沙漠,令她不敢再继续哭泣。 一场哭泣好像把她所剩无几的力气再次压榨了大半,她坐在沙地上,半边脸靠在他的胸膛上,默默地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江衡,我们真的能出去吗”她轻轻说。 “当然。”江衡说,“池池可是主神选中的人,你知道获得一次生命有多难,当然不能放弃。而且” 他话音一顿,池瑾感觉到他的唇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碰了碰。 他说:“池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我们现在才刚刚开始,我看到过池池最好的样子,我却没办法把最好的样子给你看。池池,就当是答应我好不好,我们一起走出去,然后让我把最好的样子展示给你看” 江衡低头,和她四目相对。 池瑾想说,他看到的自己根本不是最好的样子。 她一直都在强制自己讨厌他,一再把他往外推,可看着他安定平和的眸子,话到嘴边,只剩下一个字:“好。” 那只沙鼠太小,军刀划开皮毛,连血都少得可怜。 江衡把沙鼠仔细地处理一遍,用扒开的半张皮盛着,把它递给池瑾。 池瑾从前连贩卖的水老鼠都不碰,更别说生吃老鼠,她看着手里泛着粉色的沙鼠,抬头看了看江衡,得到对方一个饱含鼓励的微笑,才低下头。 长期生活在沙漠里的沙鼠的味道很不好,肉很硬,很涩,血腥味却很重,池瑾一口咬下去,忍着胃里的翻滚,闭上眼,努力嚼细,往喉咙里咽。 她吃得很慢,每一口都饱受煎熬。 大概吃到一半的样子,她把嘴唇上沾着的血细细舔干,尝到黄沙的味道,接着把剩下的沙鼠递给江衡。 江衡看着她固执的眼神,沉默了两秒,还是接过去。 池瑾生怕他会留 着不吃,看着他一点点地把肉咽下去,连着腿脚的细骨头咽下,才收回视线。 夜色渐渐下沉,他们却再次踏上征程。 走到半夜停下,江衡照旧挖坑用水壶、军刀,以及之前吃剩的压缩饼干包装壳收集水。 水壶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这些天他们谁都没有再喝壶里的水,仅凭着一点点的露水支撑。 “江衡,给我讲讲你进入任务世界的故事吧”临睡前,池瑾躺在江衡的怀里,轻声地说。 酒吧的那一次,他说陆泽明查到的那些资料都是真的,他会进入任务世界,是因为原罪。 他的父母违反了主神设定的规则,而他是被波及的对象,被迫接受惩罚。 池瑾问过系统,什么叫“他的父母违反了规则”,统统后来告诉她,江衡的父母,可能是互相组队的任务者。 系统从一开始,就有意地避免池瑾和他人组队,一方面确实她有大佬的资本,不用组队也能壕 另一方面,组队的限制可能会影响任务者的生活。 系统告诉她,任务者只有两次选择队友的机会,并且最后一次,一旦确认,再也无法更改,两者的关系可以说是牢不可破。 这样结成队友,因为可选择施行哪一方的人物,任务难度会相应降低,积分却是翻倍,对于挣扎着获得积分生命值的任务者来说,暂时的利大于弊。 时日增长,组队的限制就会出现。 组队双方可能会因观念、情感方面的问题,产生摩擦,若是关系不对等,无法调试到和谐的程度,关系难免会破裂。 再次更换队友,机会却只有一次。 而就算任务结束,组队双方的关系会一直有主神牵制,强制的分割,主神会降下惩罚 惩罚只有一种,收回生命。 有关于后续的惩罚,大多数系统其实是未知,因为严酷惩罚的发放,都在任务者解除了系统之后。 而江衡的情况,他的父母属于惩罚的一类,却又不等同于上面的惩罚。 之所以他会背负着原罪,因为从一开始,他的父母应该是以他的出生为契机,和主神进行谈判以新生命的诞生和两者真挚的爱情作为筹码,跳出了任务者的框架。 和主神的谈判并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系统只是有所听说,从未得到证实 江衡现在的结局,答案显而易见。 他的父母背离了他们的爱情,而他,作为当初的筹码,被迫承载了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00 原罪。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是这篇文里的小可怜 第120章 沙漠中的伙伴五 第120章:沙漠中的伙伴五 江衡抱着她,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足以呼吸交融。 “我记得我第一次进入任务世界, 是十四岁” “那个世界里我是个从小被扔进破庙里,乞丐窝里长出来的小乞丐。” 江衡的声音很缓, 语气淡淡的,不像是讲他亲身经历的事情,反而像是在陈述一件道听途说的故事。 池瑾揪住他胸口的衣服,声音发紧,说:“你有吃的吗, 会有人打你吗” 江衡去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说:“没那么可怕, 乞丐饱一顿饿一顿早成习惯,对那些记忆我反倒记得没那么清楚。记得比较清晰的,大概是长到八九岁的样子,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他莫名其妙地告诉我, 我是当朝皇上遗留在民间的皇子,并且将是未来的真命天子。” 江衡低低地笑着说,池瑾因他的语气而心绪起伏, 不由地也笑起来,问他:“那人也是个任务者” “嗯。”江衡把她的五指统统拢在自己的掌心里,轻轻包住。 “之后呢” “之后他就把我带走了, 意气奋发地说要让我做到人上人的位置”江衡的声音里含笑,“只可惜, 那人也很穷,身上的钱只能让我们风餐露宿,那时候我饿狠了,甚至偷偷地跑过,觉得比起他口中去当人上人,不如回去做乞丐。” 池瑾忍不住笑出声。 她能大致想象出那样的场景,一个落魄苦逼的任务者,穷的一批,结果接了个辅佐帝王上位的任务,只可惜这“帝王”是个被遗落在民间的小乞丐,没背景没文化,当场皇帝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这难度可想而知。 “结果呢你们成功到皇宫了吗”她期待地问。 江衡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有。路走到一半,我就死了,那个时代一场风寒都能把人害死,更何况连日的颠簸再加上天气恶劣。” 池瑾刚升起的喜悦瞬间降至冰点。 江衡拍了拍她,说:“没什么,那场死亡我感触不深,印象里只是睡了一觉,身体浮了起来,再一睁眼,就回到了现实世界。醒来后,我只以为是一场很清晰的噩 梦,结果耳旁却传来了系统绑定的声音。” “系统绑定”池瑾诧异,“你不是说你不是任务者吗也会绑定系统” 池瑾感觉额头被他轻轻的吻了一下,江衡发出一声很低的鼻音,将他握紧的五指打开,自己的五指插入她手指的缝隙里,十指扣紧,说:“嗯,不过你的系统是引导辅助,我的却是一再地发号施令。不过,它总是被我气得不轻就是了。” 池瑾的眼皮抖了一下,突然想要知道江衡怎么把自己的系统气得不轻。 “你的系统什么性格,暴躁或者敏感” 能被江衡气得不轻,肯定不是她的统统那样的小可爱。 江衡慢慢开口:“都有吧,主要是我不太听它的话,池池你知道,想和什么人对着干,总是有办法让对方生气。”他稍顿一下,“池池的系统呢,是不是和池池一样可爱” 听到“可爱”这个词,池瑾心口一阵燥热,热气腾腾腾地往脸上冒。 她不好意思地把脸闷在他的怀里,无声地清了清嗓子说:“你应该见过它的,我经常把它的实体形态带在身边,一只长毛的装死兔” 江衡想了一下,依稀记得她挎包上的配件似乎是这样。 池瑾声音逐渐激动:“统统的声音是最萌的奶音,它很可爱又会关心人江衡,等回到任务世界,我、我把它介绍给你看,好不好” 她决定把江衡安放在心房里,也突然想要和一个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江衡愣了愣,却突然把她抱得更紧。 池瑾被他勒得有点紧,感觉呼吸变得不太顺畅,忍不住很轻地挣扎了一下,就听到江衡把下巴压在她的发间,轻声又珍视地说:“池池,我很高兴。” 池瑾放松了挣扎的力道,放开放在胸前的手,揽到前方,也去拥抱他。 江衡低哑的声音还在继续:“池池,我从前经历过很多任务世界,经历过无数种人生,可唯独遇见你,我第一次真正看到希望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你愿意把我容纳进你的世界。” 他的世界一直是混沌的昏沉,负面的流离迷惘,时刻缠绕在他的心头。 直到有一个人,用极轻的步调走入他的世界,带着一整片艳阳, 轻轻地将光芒引进他的心头。 江衡在灰色里生活太久,对光明的渴望让他忍不住想要立马抓住她,可渐渐地,他发现攥在掌心的光芒在减弱,她变得悲伤,她想要逃离,他才发现他的方法是错的 她可能无法属于他。 而现在,她告诉他,她会亲自牵着他的手,带领着他进入她的光明领域江衡有一瞬间竟觉得自己在做梦,做一个不愿意醒来的美梦。 他突然很感谢主神,过往的世界,容他一次次剖析自己,即使痛苦,可最终它给他带来了光明。 沙漠里白天的温度依然很高,两人即使用外套遮挡日头,依旧热的满身冒汗。 他们没有找到水源,甚至连类似沙鼠的食物都再没找到。 池瑾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他们会像那只沙鼠一样,在漫长的沙漠里跋涉许久,最终精疲力竭,只是这回可能没有猎人结束他们的生命,有的只是生命焰火熄灭的绝望。 池瑾感觉自己越来越疲惫,最开始每一天的行走是煎熬,现在连睡觉也是。 她饿得睡不着,肚子里好像有个东西无时无刻不再在往里掏,可是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她的喉咙干得快要冒火,池瑾经常会怀疑自己或许什么时候一张口,就能喷出一团小火苗。 沙漠里的晚上越来越冷,她好不容易产生睡意,昏沉沉地睡过去,却又不敢完全睡死。他们不吃不喝太久了,身体的疲惫程度似乎要抵达某个极限,她害怕一旦睡过去会再也醒不过来。 她会在喘息的空隙,央着江衡给她将任务世界里的故事。 她会靠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的依然明亮的双眼,那样,她的内心里好像又被注入了新的力量。 江衡每次只会讲一个故事,看到她听到愣神,会轻轻地推一推她,等她迟怔的回过神,就会把她拉起来,再次踏上路程。 到后来,他学会把每个故事都留个尾巴。 他故意留着结尾吊池瑾的胃口,好让她打起精神,下一次听到结尾。 这种做法很奏效,沙漠上即使没水没食物,池瑾有了期待的东西,精神好了很多。可即使这样,意识里的那根弦一直牵强拉扯地太久,加上坏境的恶劣,池 瑾还是坚持不住了。 她生病了。 一天早上江衡再次把她推醒时,池瑾只觉得眼前全是重影。 江衡的身体被复制成了很多个,在她的脑海里摇晃,她想让他停下来,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像是被塞进很硬的东西,哽在喉咙里,很疼。 她能感觉到江衡把她抱起来,比她温度低一些的手掌摸在她的额头上,微凉的触感很舒服,她忍不住偏头去靠近。 嘴里被送进了一股清冷,不是混浊着泥沙的粗浊沙水,是清冽干净的。 她被呛了一下,喉头发出的咳嗽声低哑撕裂,很难听,一声紧挨着一声,像要把肺咳出来。 江衡像是吓着了,怀抱着她的胸膛在微微发颤,池瑾听到他慌乱的声音:“池池,再坚持一下,别放弃,我还在这里。” 从进入沙漠到现在,江衡一直都是镇定冷静的,池瑾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悲恸惊惶的语气。 不知道是那一口水,还是他语气里的失措,她似乎好了一点,短暂的平息后他再次睁开眼时,眼里的他恢复了单薄。 视线里的江衡顶着一张灰扑扑的脸,长时期的暴晒,他的脸一定程度的脱皮,满脸都是灰尘,像个滚进泥地里的小丑,看不出来本来的模样,但他那双眼睛却是极亮的,亮的,像是池瑾在夜空上看到的那颗天狼星。 江衡看到她的眼神重新聚焦,一瞬间的喜悦几乎要把他击垮。 他压下心脏的狂跳,抱紧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半坐起来。 他指着远方冒出半个头的太阳,看清她的视线移过去,靠近她的耳边,温声说:“池池,你还记得我们最开始和太阳的距离吗那时候它离我们很远,趴在地平线上是个大火球,但比现在小了很多。你看现在,它那么大,耀眼地仿佛我们就在它身边。” 池瑾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眼睛渐渐勾成月牙状:“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要走到太阳面前了,那么我们会不会热死” 江衡听她还有心情开玩笑,高悬的心松了松。 他亲了亲她的额角,又去握她的手:“所以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很快就能出去,一定不能放弃,答应我池池,不能放弃。” 江衡低沉的语调响在耳旁,池瑾直直看到那轮太阳,迟迟没有回答。 他们身上没有药,生病了只能硬抗。 江衡背着她,让她把外套顶在头上遮阳,一步步地往前走。 他时不时和她小声说话,池瑾的意识昏昏沉沉,有意识了就会轻应两声。 她知道自己这样,大概是走不出去了。 这种情况下生病不是空穴来风,她坚持了太久,体能和精力早就跟不上,意志稍有降低,体内的器官跟着衰竭。 沙漠里生病,无异于给自己宣判了死亡。 而她,不想再做江衡的拖累。 中午休息完,江衡把她叫醒,让她重新趴在他的背上。 比起早上全身无力视线有重影,太阳的升起仿佛在她的身体里注入了一丝力量,她的状况依旧不太好,却精神了很多。 她仍旧坐在杀地上,无视江衡在面前伏低的背影,咬了咬唇,说:“江衡,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池池,我的江衡 第121章 沙漠里的伙伴六 第121章:沙漠里的伙伴六 江衡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 池瑾看着他转身,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面突然多了严肃:“池池, 你说什么呢。” 他即使生气,语气还是压着的:“我答应要把你带出去, 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不能食言,你也说过,出去后会给我看你的统统,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池瑾眼睛突然一热, 可是长久的缺水,她的眼眶里只有一片充血的血红, 再挤不出一滴眼泪。 她撇开脸,咬着下唇不去看他:“就当,就当是我不守信罢。你自己往前走,你体力比我好的多,不带着我这样的拖累, 你一定能快速走出去至于我,你就当是我放弃你的,你出去以后, 不要再想着我,就当、就当没有认识过我好了。” 她不好,她一点都不好。 从始至终她只会给他带来负面的伤害, 任务世界里一次次在他的面前死亡,让他承受分离时的撕心裂肺。后来回到现实世界, 她从没有正面接受他的情感,沙漠里的她,也一直拖着他的脚步。 他离开她,会更好吧 对面的江衡被她气的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看着她侧过去倔强又冰冷的脸庞,心脏如同被人狠狠攥进掌心,揉捏掐紧,反复折磨。 “池瑾,你太残忍了”他的声音在发颤,“你出现的那一秒就把我的整个心都占据,可现在,你却要活生生把它剐掉。你以为你死了,我就能好好活着是不是” 江衡发出一声凄然的冷笑。 池瑾闭着眼,喉头却止不住地哽咽。 “池池,如果我遇见的不是你,或许我会自杀,毫无留恋地离开这个世界上。”江衡的声音冰冷的可怕,池瑾眼皮猛地一跳。 他说:“我错了,我不该只是给你描述那些世界里的轻松,恶果本来就不是因我而起,我凭什么要承担这份罪责这些年我过得很痛苦,无时无刻不想要结束这荒谬的人生,可我总是不甘,我想要看看万恶的主神究竟还能给我些什么样的惩罚然后,我就等到了你” “池池,你果然是主神给我最沉痛最狠的惩罚,你是不是就想看到我现在这样好啊,你成功了, 我甘心死在你手里你不想坚持,那好,我陪着你,我在这里和你一起死。” “不。”池瑾伸手想要去推他,可她浑身虚软,稍微一动就摔倒在沙土里。 她的身上溅满沙尘,她感觉到江衡就在距离她一臂远的距离,没有表情,冷冷淡淡地看着她。 她能感受地出来,他是真的要陪着她去死。 她往他的方向爬,每动一下都像是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口里说着:“不要,江衡,你不能死,你能走出去,你能活下去的” 她终于爬到他的身边,手脚攀着他的身体努力去抱紧他,把脑袋压在他肩膀的位置,声音里全是哭腔:“不,江衡,你要活下去,你不能死我想让你活下去。” 江衡感觉到她身上的悲伤和颤抖,慢慢地去回报她,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01 眸子里一片晦暗:“池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他的心在她的身上,失了心的人,迟早会死亡。 池瑾揪紧他的衣服,克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她的眼里已经榨不出泪水,但嚎哭的哀鸣却宛如被撕裂的痛楚,听得人心底发颤。 江衡紧压着眸子,对她说:“池池,我们都不要放弃好不好,我们还有广阔的未来,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 池瑾却在用力摇头,声音断断续续:“可是我,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江衡抱紧她:“不,你从来不是我的拖累,你是我的阳光,你是属于我的爱情。” 江衡慢慢的松开抱着她的双手,池瑾以为他是要推开自己,愣愣地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耳旁传来衣服摩擦的轻响,池瑾看着他慢慢从脖子上取下来什么。 那是一条黑色的挂绳,一直隐藏在衣服间,池瑾之前有注意到却一直没问。 他把挂绳从脖子上解下来,将池瑾轻轻推在自己的面前,将挂绳亲手挂在她的脖子上。 黑色的挂绳长了些,很容易会掉入衣服下层,黑绳的下端坠着一颗墨绿色的圆珠,色彩剔透。 江衡把挂坠放入她衣服内层,挨着皮肤,轻轻拿衣袖帮她擦了擦脸上的灰尘,说:“这是我一直带在身上的护身符,很灵的,池池,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它一定会保佑我们走出沙漠 。” 池瑾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睫毛微颤。 江衡低下头,唇面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抬头紧盯着她的眼睛:“池池,我们再坚持一下,这一次把选择权交给我,只要我还没有倒下,我们就一直往前走好不好” 池瑾的眼里好像被吹入了沙子,她眨了眨眼,迟疑了许久,点了点头。 太空的太阳再次西沉,江衡背着池瑾,一步一步稳稳地落在沙子里。 “江衡,你这些年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池瑾感受胸前那枚护身符带来的硬度,心里却无比踏实。 江衡行走的脚步没停,视线远远地抛向远方:“我十四岁时,父母去世,但在那之前,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或者说,他们也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江衡很少向他人谈论自己的父母,即使面对系统b021,与这件事直接有所牵涉的事物,他也很少触及。 江衡记忆里的父母不像其他人,他们就算对父母的记忆只有一个浅显的轮廓也分外深刻,他对他们的感觉很模糊。 从他记事开始,他们对他就是冷淡的。 他的童年里不是充斥着父母的关怀、无虞的童趣,以及数不尽的玩具,他的童年只有一片冷硬的冰冷。 他的父母不爱他,或者说,也许他们曾经也把他设想成小天使,认为他是这个世界对他们的恩赐,可是这种感情随着时间的流转,在变质。 变得没了最初的模样,甚至变得可怖。 江衡从系统b021的口中,得知他的父母是以两人的爱情和他的新生作为筹码,和主神立在不变的誓言,毅然跳出无休止的任务限制。 他们不是懦弱的人,当初决定跳出任务框架,并非源于害怕,而是自信。 他们都是极其优秀的任务者,即使不以这样的方式跳出任务限制,时间流转,他们花费几年、十年的时光,很轻易就能攒够回归正常生活的积分,但他们不愿这样消耗。 他们的确是最好的伙伴,甚至在和主神定下誓言的那一刻,两人是真心相爱,只是他们高估了自己,高估了自己对于爱情的保质期,所以会两败俱伤。 “你恨他们吗”池瑾轻轻地问他。 江衡脚步顿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 他算不上恨他们,无爱便无恨。 他们对他的爱早已被消磨,他同样没必要对两人付出自己的情感,他只是曾经有些不解。 既然赌上了一切相爱,为什么他们的感情会这么容易被消磨 后来他渐渐长大,经历的任务世界越来越多,他开始懂了他的父母不是当初爱的不够深,不够热烈,只是他们两个人从始至终最爱的都不是对方。 他们爱的是自由。 主神给了他们新的生命,却绑住了他们高飞的翅膀,把两人困在了主神的规则之下。 他们属于同一类人,所以不惜和主神赌博。然而他们从来没看清自己,所以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虽然不恨他们,他们死后的那段时间我却过得并不好。”江衡说,“我按部就班地上学,即使我并不悲伤,全世界却好像觉得我该难过,学校的老师、同学千篇一律的安慰,我被迫听得多了,总觉得很烦躁,再加上绑定系统,那时候的我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和我作对。也是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想要自杀。” 池瑾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只听江衡轻轻地说了一声“别怕”。 他继续说:“自杀的念头出现得很快,最初其实不是那么强烈,反倒是我的系统,它察觉到我的这种心理,用反面教材和我说了一大通话,我本来对系统的感官不好,那会儿反倒想要和它逆着来。” 池瑾提着一颗心,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现在虽然能感觉到他的温热滚烫,却还是忍不住为那时候的他感到后怕。 “我打开了家里的天然气,关紧窗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着夕阳,一边等待死亡。只可惜煤气蔓延地太慢,我等得打瞌睡,便当真睡了过去。” 江衡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里的笑意很明显。 池瑾忍不住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掐了他一下,让他别笑,继续说。 “之后,等我再醒过来,不是被人发现天然气中毒去抢救,而是被一名包裹严实的火警消防员抱在怀里推醒。很巧地是,那天正好我们那栋楼房着火。” “我虽然记得关紧窗户打开煤气,但不知道家里的天然气是自动阀门,开启一段时间后会自动关闭。而即使没有那名消防员,我寻思的念头本来就是赌气,一次不成,过后也不会再去傻到再寻死。” 江衡继续说:“只是,那名消防员把我救下来送到安全地,我当时状态不太好,他以为是我吓到了,便解下脖子上的挂坠,送给了我。” 池瑾心思一动:“是这个护身符” 江衡声音温柔:“嗯,他说是他的妻子从庙里求过来,还专门让大师开过光的,很灵验,戴着它一切事都能顺利度过。” 池瑾摸着脖子上的挂坠静静的听着,风沙刮在她的脸上,她似乎也不再感觉那么难熬了。 “后来呢,你知道那个消防员怎么样了吗”她找话地开口。 江衡的呼吸突然沉下去。 他轻轻说:“他死了,死于不久后的一场火灾。”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结束了,预测是下一章 第122章 沙漠里的伙伴七 第122章:沙漠里的伙伴七 气氛陡然一静。 江衡张了张嘴, 想告诉她天灾人祸无法避免,也无需太深感怀, 却感觉搂在脖颈的力道加重。 “江衡,我们一定能顺利走出去的。”池瑾坚定地开口。 江衡喉头一动:“嗯, 我们一定能顺利走出去。” 夜晚的温度下降地很快,随着夕阳降至地平线以下,温度似乎紧跟着下降的步伐,越来越冷,伴随而过的冷风把池瑾吹得瑟瑟发抖。 江衡没有多走, 处理好收集水的装置,把缩成一团她抱住, 两个人包在一件羽绒服里,互相取暖。 池瑾的意识不太清楚,脑子闷闷的像是被硬灌了水,但她入睡很快,江衡没抱着她多久, 就听到她略显急促并不均匀的呼吸声,江衡会拍拍她,她似乎就能感觉好受一点, 呼吸会放缓一些。 池瑾在沙漠中的睡眠总是无梦,生病之后睡得愈发地沉,但她总觉得自己还没睡太久, 就会被江衡摇醒。 他会在她的耳边低低说些什么,她听不清楚, 只会含糊地咕哝两句,感觉到他再次拍着她后背的力道,又沉沉地睡过去。 一晚上时间,她不知道被他摇醒了几次,池瑾虽然感到疲惫,但她不怪他。 每一次醒来,她能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不想让她惊醒,却又害怕她这一睡会难以再醒来。 等到太阳终于冒出头,池瑾的嘴里被灌下新收集的露水,江衡再次背着她往前走。 她的情况比前一天还要差。 江衡不敢自己说话让她接话,生怕哪个疏忽她会睡过去:“池池还没给我说过你之前的生活,能养出池池这样可爱的孩子,你的父母必然很伟大。” 池瑾被他夸得有些脸红,嗫嚅着说:“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不过,我很爱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在我眼里是最棒的父母。” 江衡安静地听。 池瑾说得很慢,经常要停顿下来,不是思考,只是喘气:“我生活的地方叫渠安市,呃,我的世界和主神世界不一样。我就是个很普通的小市民,我的爸爸是个警察,妈妈是个初中教师。” “我八岁那年爸爸去世,他为了抓一个抢劫犯,被对方意外捅死。”池瑾的语气低落,“我还记得那一天我还在上学,下午还没放学,就有一个穿着和爸爸同样制服的叔叔到学校来。” “我被带到医院,看到哭泣的妈妈,还有被盖着白布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永远不会再醒来的爸爸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那么刺鼻,那么难闻。” “一切都过去了。”江衡说。 池瑾牵起嘴角,趴在他肩头的脑袋点了一下,像是放下了,说:“对,一切都过去了,父亲去世以后,我和妈妈单独生活,妈妈虽然是老师,可她不像其他老师会对自己的孩子严格把控学习。” 池瑾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我小学的学习成绩很差,是典型的完全听不进去老师讲课内容,思绪胡乱抛锚的那种孩子。” 江衡有些意外,池瑾现在的模样文静乖巧,他的意识里她大概从小就是个乖乖女。 池瑾猜到他心里想什么,鼓了股脸又说:“不过这种情况上了初中突然逆转,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开窍,总之我那个时候特别勤奋好学,不仅捡起了小学遗漏的知识点,还一举冲上了我们班的前三,我们当时的学校是小学初中在一起,整个年级都记得我这个神话” 池瑾说到这里,有些得意。 江衡把她往上背了一下,也笑起来:“嗯,池池一直都很棒” 池瑾当即觉得脸热起来。 “后来,初中毕业我妈妈再婚,我当时真心觉得很高兴,觉得总算有个男人能和我一起爱护我妈妈了。”提到妈妈,池瑾的眼眶发热。 她想念从前的人,从前的事,但是再也回不去了。 之后,她又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说爸爸是她心目中永远不变的大英雄,说她不怎么叛逆却偶尔中二的青春期趣事,说她曾经最好的闺蜜,也说后来她日复一日的工作日程 她的话总是断断续续,有时候说到一半,脑子会变成一片片白茫茫的空白,昏昏沉沉地断下话头,困倦让她往江衡的肩上趴,时间稍长,她就会听到江衡叫她名字的声音,她会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 池瑾感觉自己像在打一场对抗战,冥冥之中,总有一个声音牵引 着她往深沉的黑暗里坠,可每当她坠落到一半,不是突然想到江衡,就是真实地听到他的声音。 然后她就会醒过来。 人的意志力和身体自我的调适能力真的很强大,熬过最开始两天的虚软病痛,第三天起,池瑾的体力和精神奇迹般地恢复。 她从江衡半扶着她,再到能自己在沙漠中前行,而一切似乎都在变得更好。 不知道他们在沙漠中行走的第多少天,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小片绿洲。 远远看到突兀出现在沙漠里的一小片绿色,池瑾高兴地快要哭出来,她握紧江衡的手,声音满含喜悦:“江衡,是仙人掌,那些是仙人掌对不对” 扁平铺张的植物以一种挺拔的姿势直直往上生长,身上生长着尖锐的小刺,远远看去其实那些刺看不清,只能分辨出那些刺形成的一条条竖状的痕迹。 它们的数量不多,高低不均匀,高的大概只有四五株的样子,即使这样,也足以让两人感到喜悦。 江衡也控制不住激动,他回握她的手,拉着她往前:“是仙人掌” “有仙人掌是不是就能找到水源,是不是就有水了” 江衡停下步子,转过头,眉眼温和地看她,说:“池池,沙漠里的仙人掌能够依靠早上凝结的露水生存,周围并不一定找到水源。” 看到池瑾眼里瞬间涌出的绝望,他忍不住去摸她的脸:“不过,仙人掌的果肉里包含大量的水分,有了它们,我们不用担心会渴死在这里。” “真的”池瑾的眼睛重新亮起来,江衡笑着点点头。 池瑾坐在一边的沙子上,一瞬不移地看着江衡拿军刀在一株足小腿高的仙人掌上划下一刀。 划下的接口处流出晶莹的汁液,无色,包裹在绿色的表皮下,竟也显得好看起来。 他把仙人掌上的刺全部挑干净,切成几块,递给池瑾。 池瑾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02 接过来,咬了一口在嘴里,很苦,可同时丰富的汁水往她口腔深处钻。 江衡一直在旁观鼓励地看她,池瑾把一小块仙人掌嚼碎,连着果肉一起咽进去,接着朝他笑了笑说:“味道很不错。” 江衡的脸上突然涌过一阵悲伤。 池瑾来不及做出反应,江衡已经把她抱住,他说:“池池,你很好,比任何人都要好。” 池瑾手臂悬在半空中,反应了半秒,才去回抱他:“江衡,这才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你很好,值得被人温柔以待。” 他很好,她愿意用自己的后半生,与他共享。 那五株大一点的仙人掌被江衡连着根挖掉,剩下的几株小的他们拔了一半,留下的任由它们自行生长,说不定还会解救哪个不幸的人。 仙人掌上有刺,把刺拔了水分会瞬间流失,他们只好把它们整个放进背包里,提着背包走,到了晚上,他们要把没吃完还完好的仙人掌拿出来,栽在沙地里,不仅防止失水萎缩,还能收集一波清晨的露水。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池瑾的身体恢复,他们又找到了仙人掌,随着走过的路越来越长,池瑾总觉得或许在不经意的某个午后,他们就能走到沙漠的边缘。 可在这样的情形下,池瑾突然发现江衡不对劲。 某个早晨,太阳在地平线上冒出个头,池瑾在阳光里渐渐的醒过来,江衡还在睡。 因为一两个小时前两人还轻声说过话,她没多想,轻手轻脚地走出他的怀抱,容他偷个小懒,她拿着衣服上撕下的布条,去将露水沾湿收集。 他们最初的那一包用来手机露水的纸巾早就用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纸浆,不能用,后来还是江衡被衬衣的撕下来一截,用于露水收集。 露水不够多,仅有小半个壶盖,池瑾把壶盖端稳,再去看江衡,发现他还静静的躺着。 黑色的羽绒服包裹在他身上,从池瑾的角度,甚至看不到他胸膛的起伏。 刹那间,池瑾像是被人敲了一棍子,全身血液倒流。 她跌跌撞撞地爬过去,用力推他,大声叫他的名字。 没醒,他为什么还不醒 池瑾第一次产生天崩地裂的感觉,她像是处于一座危楼里,有砖石簌簌地往下掉,砸在她的身上,有血从伤口上流出,她却感觉不到疼。 “池池。” 她不知道喊了他多久,声音本来就嘶哑这会儿快要喊不出来,她看着他慢慢睁开眼,那双眼里再次涌进光芒,她猛地撞上他的怀抱里。 “江衡,我刚才好怕,好怕你会醒不过来。”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疲惫却温暖:“傻瓜,你还在这里,我怎么会舍得抛下你。” 池瑾的眼里有泪花,她又强行压下去,去摸索他的身上,急忙说:“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对了,你先喝点水,我们还有很多仙人掌” 池瑾转头想去捞之前拿在手上的壶盖,却发现壶盖被她打翻,之前收集的露水全部倒进沙子里,只形成一小片湿润。 江衡摸了摸她的脸,温声说:“池池别怕,我刚才只是睡得太沉,这不是醒过来了吗别担心,我很好。” 池瑾却看着他,悲伤地说:“可是觉得你的脸色很不好,江衡,你要有什么不舒服不能硬撑,我、我不能没有你的。” 江衡的嘴角动了一下,下一秒却是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放心,我没事。” 池瑾依然很担心他,他看着她吃下和自己一样多的仙人掌,又强制他喝了一口水壶里所剩无几的清水。 两个人太长时间没洗澡,脸上都是脏兮兮的,可是池瑾就是能感觉到,他的脸色不正常。可是他什么都不说,依然大步走在前面给她引路。 池瑾无数次想要让他停下来,稍微休息一下,可是她没有理由。 他们在这个沙漠上困了太多天,往前走已经成了麻木执行的命令。 她没法让他停下来,只能想着在他稍微表示出虚弱时,用自己的力量托住他。可江衡没有,他一直挺直着背脊,眼神明亮的望着前往,好似没有病痛,也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把他打倒。 池瑾内心的不安在扩大,她多么期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每次晚上睡觉时,她会更紧地抱他,不再是他半夜把她摇醒,而是她轻声叫他。 得到他的抚摸,她吊在嗓子眼的心才能放松一点。 当终于看到不同于沙漠的一间农家住宅,以及住宅后面不同于沙漠的枯黄时,池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看到住宅后面有一片小水洼,阳光在水面上反射出亮光,那是实实在在的水源。 她激动地去拉江衡的手,大声地告诉他:“江衡,你看,我们是不是走到了,这里是沙漠的边缘,我们真的走到了沙漠的边缘” 江衡看着她的笑,慢慢地伸出另一只手似乎想要再摸摸她的脸。 可那只手还没碰到她温热的脸庞,他的身体一晃,手臂徒然地滑落下去。 “江衡”池瑾失措地抱他,跪在沙漠里,把他抱进自己的怀抱里。 “江衡,你别吓我,我、我们到了,你快看看我们有水了,等会儿还会有食物。”她慌忙地摇晃着他,叫他的名字,可他紧闭着双眼,一脸青白地直直躺着,没有任何回应。 池瑾哭了,大滴大滴的泪打在沙子里,打在他身上。 她站起来,一边嚎哭一边用力把他抱起来,往房间里拖。 她不相信他会醒不过来,这里不是真的,这里是任务世界,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他们就能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现实,他就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沙漠里的艰难终于过去鸟,放心,我是亲妈 第123章 虚拟与现实一 第123章:虚拟与现实一 “滴滴, 滴滴” 江衡睁开眼,抬手转向床头, 最后一声“滴”好似被人拧着脖子掐断,声音戛然而止。 他坐起来, 思绪有瞬间的恍惚。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但记不起来梦里的内容。 他的视线转向床头的水杯,透明玻璃质的杯子里盛了大半杯水,江衡习惯性地睡前放一杯水,防止半夜口渴, 但其实他的睡眠质量不错,夜里不太会醒来。而现在, 他莫名地感到干渴。 那是一种从心底突然冒出来,脑心挠肺却强压不下的感觉。 微凉的白开水被灌入嘴里,一股脑冲进他的喉咙,江衡的喉头反射地滚动,一杯水见底, 干渴的感觉稍有缓解,却没有降下。 江衡抓紧水杯,强行压制身体试图挣脱思维控制去寻找水的冲动, 他拧着眉,觉得今天的自己很怪异。 除了渴,他还觉得极度的饿。 胃里像被巨兽掏空过, 他明明记得昨晚他才参加完一场晚宴,宴会上他吃的不多, 但绝对不可能饿到这种程度。 这是不正常的。 他赤着脚走下床,把水杯放回床头柜,他忍着内心疯狂叫嚣的饥饿和干渴,原打算按捺住这一切的情绪照常进入厨房打开吐司机烘烤两片面包,接着去洗漱,脚步停在卫生间门口,突然一转。 睡衣脱下,温热的水迎头洒在,江衡站在花洒下,愣愣地看着自己满身溅满水。 喝水,吃东西,洗澡他身体内部的某个机制好像出了问题 他试图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接着是第二只,在试图去活动双腿时,他猛地停止这种宛若重度智障的行为。 或许是因为那个想不起来的梦的原因他在脑海中默默地开口,下意识地说完,他愣了一下。 在脑海里沉默地想,和开口有目标去得到另外一个人的回答,两种语气和感官是截然不同的,他竟然有一瞬间会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存在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东西 江衡认为自己不是身体机制出了问题,该是脑子出现了问题 不过他这种对个人已经智 障的怀疑没持续太久,五分钟之后,他关闭花洒,拿着浴巾擦干头发上的水,往洗漱台走。 无论这些状况怎么回事,他没有傻,更没有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所以说,那么多揣测无非是他脑子的一个活动组织给他开了个玩笑。 现在玩笑结束,他应该结束这些荒谬的感官。 果然,就如他当真控制住了那个不听话的大脑组织一般,之前的饥渴感和肮脏感全部消失。 他去拿洗漱台上的牙刷,抹完牙膏抬眼的瞬间,他视线突然定住。 玻璃镜面上照出他的动作。 他单手摸上自己的锁骨,锁骨上有几滴从短发上掉落下的水珠,水珠无色,坠落在他的锁骨间反倒显出一股成熟男人的诱惑。 可他不是自恋狂,他发现,原本一直被他带在脖子上,有十多年的吊坠,不见了。 江衡记得那是他十四岁那年,父母意外去世没多久他家的楼层发生了火灾,他在火灾中侥幸被救出,救出他的消防员送给他的。 对方说,这是个平安符,很灵验。 江衡对鬼怪邪说并不听信,但得知那名消防员不久去世后,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一直把吊坠戴着。 直到现在,它不见了。 江衡不记得什么时候把它弄丢的,吊坠上只有一个墨绿色的珠子,并不像佛家经常谈论的豆蔻佛珠,成色一般,价格应该并不高,可那穿着珠子的黑绳很结实,扣锁是金属扣,如果不是动手解下,是不会松的。 江衡短暂思考了这个问题,很快放在一边。 一个他本来就不信的“平安符”,丢了也不过是稍加怀念,并不能够占用他的太多时间。 江衡的早饭照旧是两片吐司面包一杯咖啡以及两个现煎的鸡蛋,口味一成不变,他习惯西式早餐,比起油腻黏糊的包子油条,西式早餐简单清爽。 驱车前往公司,由于早上那一番毫无由来、宛若长期跋涉过沙漠的濒死者的行为,江衡抵达公司的时间比往日晚了十分钟。 不过无论是十分钟,还是一小时,即使他今日不出现,也没人敢对他说三道四,江氏集团是他亲手开办的企业,他是公司的权威。 可惜今天他这位权威却迟迟进 不了状态。 公司晨会上,手下拿着报告,打开t振振有词,江衡的意识却像是被人无端打散了,怎么都没法凝聚。 他没听进去场中任何一个人的发言,轮到他最后发言,他草草说了两句宣布晨会结束。 手下纷纷离开,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江衡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眉心紧锁,俯瞰着大地。 江氏集团是他十七岁亲手创办的公司,到如今已有十年,公司也从最初的初具雏形,至今日走在同类型公司的最前沿。 江衡能清晰记得公司发展至今,走过的每一个时期,低谷、高潮,已经曾经持续不进的平缓期,可是,那些记忆清晰且真实,可总让他觉得缺点什么。 至于究竟缺的是什么,他却说不清楚。 作为总裁,公司内部没人能约束他的言行,午饭期间,江衡没留在公司用餐,驱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的大街上游荡。 花源市是他出生生长的地方,二十七年,足以见证一个城市的发展和更迭,他没有目标地凭着感觉开车,似乎感觉不到饥饿,只觉得内心的某一块很空。 空虚的感觉从他醒来一直缠绕着他,起初被怪异出现的饥饿感掩盖,等理智战胜感觉,这种蛰伏的感觉突然翻上,牢牢占据了他心口的某一处。 江衡试图把这种感觉挥下,或者是找个东西进行填补,可他既不知道这种感觉的由来,也也找到方法填补,到了现在只能任由其发展 汽车停下时,江衡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老城区。 老城区还保留着十年以前的建筑,灰突突的条楼,狭窄的街道,以及脏污没有人管理的环境,这里和几条街相隔的繁华闹市好像两个世界。 江衡走在街巷里,一身西装革履、笔挺精英模样的他明显和这里格格不入。 前半夜下了雨,狭窄不平的路面上积了小水洼。有蹲坐在路边玩水的小孩看见江衡,漆黑的双眼里立马露出看到大人物的新奇,眼底的仰望和羡慕不曾掩饰。 皮鞋擦在水洼边,溅起浅浅的一层污水,江衡没管鞋面上的污迹,走到某一处突然停下。 他抬头,仰望着跳楼的某个窗口。那一家应该许久没有人住,窗户紧闭,玻璃窗上 布满了灰尘。 江衡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是回头的那一瞬间,内心里的那一片空缺,仿佛更大了。 重新坐回车上,他感觉到真实的饥饿,隐隐的,并不太强烈的那一种。 他开车去了市中心,随便选择了一条街市把车停下,街道上有各式各样的店铺,餐厅、精品店、糕点铺,隐在其中的甚至还有ktv和酒吧。 江衡选择了一所中高档明亮舒适的餐厅,吃个份中式简餐,打开a查看公司业务。 一顿晚餐结束没花费太长时间,他感觉到餐厅的女服务员不时飘过来的视线以及集合在一起的窃窃私语,他微微皱眉。 这个世界总有人过于关注他人的外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03 貌,并且拿着主观的判断任意去揣测他人,而他则对此感到反感。 结账时,他对红着脸拿着刷卡机过来的女服务员极为冷淡,对方却像是感觉不到他的反感,面上的情绪快要无法控制。 江衡愈发感到不舒服。 出了餐厅,街道上全是来往线闲逛的男男女女,依然有不少人往他身上投放目光,碍于他浑身散发出高冷气息,都没敢靠近。 江衡快步走到车旁边,打开车门,一条腿已经迈上车,冥冥之中他却朝对面的店铺望去一眼。 那是一家小众的日式餐厅,店面不大,格局装修极其符合日系风,门口站着两位身穿和服的年轻姑娘,笑容可掬地迎接顾客。 江衡的另一条腿成功迈入车内,他开动汽车,汽车启动前他又忍不住朝那个地方多看了一眼。 不该是个餐厅 他的心里突兀冒出这种感觉,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对面的地方不该是个日式餐厅应该更热闹一点,类似于一所酒吧 回到公司,江衡下午应该查看助理发过来的公司动态和未来计划,可他不在状态,这些东西不入脑,不过脑,他发不出最准确的命令。 接近下班时间,助理李唯抱着几份需要他签署的文件敲响他的门。 江衡查看完签署,李唯便在他身边报告情况。 “江总,过两日公司在渠安市有个大型的新产品推广活动,您是否要亲自出席” 江氏集团做的是电子科技,主要是研发新科技的产品,总部在花源市,其他的市区却有销售的分场。 “渠安市”江衡重复了一遍,眉心慢慢攒紧。 “是的,有关产品贸易方面的合同早已签署好,您不出席也可。” 李唯了解江衡对待这种场面活动大多源于心情,他出面,作为花源市榜上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加上钻石王老五,无疑是最好的推广。不出面,一切合同早已拟定,公司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李唯看着江衡皱眉不悦的模样,已经做好江总否决的准备,却没想 “我去。”江衡紧抿薄唇,黝黑的双眸里目光深沉。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催促着他前往渠安市,好像在那里,他就能找到他心里缺失的那一块。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个小故事会用男主的视角写,在这里,他可是妥妥的霸道总裁 今天渣叶又不在状态,竟然现在才磨磨唧唧码出一章,晚点还会发一章,我加油 第124章 虚拟与现实二 第124章:虚拟与现实二 第二日午后, 飞机飞行了两个小时,抵达渠安市机场。 江衡下了飞机, 合作公司派了专人专车前来接送,江衡在车上推掉了对方试图邀约的晚宴, 以休息为名,率先抵达酒店。 江衡这样的身份,出差早成了家常便饭,可随着他在这样的位置上待得越久,反倒愈发厌倦场面上无意义的寒暄客套。 剪彩和推广定在明天, 江衡最近两天心里乱糟糟的,没心情管理公司上的事务, 他索性决定给自己短暂放个假,就当来渠安市是一个小假期,至于那个隐隐的声音他还没有解开。 进了酒店的总统套房,江衡简单收拾,率先体验了一把他的假期倒头就睡。 连着两日他都没休息好, 前一天醒来莫名其妙觉得干渴饥饿,又是狂喝水又是一早去冲澡,折腾地他甚至怀疑自己脑子出了问题。昨天晚上, 他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而这一会儿, 江衡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明明是陌生的地方, 他的心却很快安定下来,沉入睡眠。 江衡醒来时,天色黑压压的,有雨水打在飘窗上,整个城市被蒙蒙的雨雾笼罩。 时间已经至六点,他没准备留在酒店叫客房送餐,穿好衣服,出了套房。 汽车是李唯提前帮他打点好的,一辆低调但配置不错的深黑色奥迪,江衡下到酒店的停车场,轻易找到车,开出酒店。 江衡上了马路就后悔了。 这个时间点正值城市下班的高峰期,马路上呼啸而过的全是汽车,再加上天气不好,似乎为整个气氛笼罩了一层阴郁。 江衡没确定的地点,盲目开了半个小时实际大半时间都耗在堵车上,再一次停在冗长的马路上,江衡看了眼前方望不见头的车流,心头陡然生出一股躁意。 他烦躁地去摸放在口袋的烟,烟盒摸出来却发现已经空了。 他本来没什么烟瘾,口袋里常放着烟无非是为了应酬,结果到真正想要解烦的时候却发现没有。 江衡没去做为排解砸方向盘的幼稚举动,他深吸一口气, 降下车窗玻璃试图分散注意力。 这会儿的雨已经小了,但还是有细碎的雨点争先恐后闯进他的领域,而他就是在那样的情形下,偏头,看到了她。 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二十出头的模样,穿了一件淡蓝色的长风衣,围了一条米白色的围巾。 她打着伞,站在公交站台上等车,江衡的方向正好看到她的侧脸,白皙的,柔和的弧度。她轻轻踮起脚尖,侧着半边身子看前方的车流,雨水顺着伞尾的弧度滚落,沾了一点在她散开的卷发上,女孩没有察觉,像是没有看到要等着的车,清秀的脸庞上一闪而过的懊恼,慢慢收回视线。 然后,江衡看到了她的正脸。 她很漂亮,年轻又灵动,让江衡一瞬间想到了丛林中嬉戏的小精灵,眨着明亮清澈的眸子,自由又富有生机。 江衡愣愣地不知道看了有多久,直到身后传来汽车疯狂的鸣笛声,下雨天惹得所有司机都暴躁起来,对面的女孩似乎也注意到了他。 他看到她直直地朝他看来,那一秒江衡很确定两个人的视线对接。 接着,他看到她笑了,那双清澈的眸子微弯,很明媚的样子。 江衡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响。 他重新驱动汽车,等待终于驶离红绿灯,他方向盘一转,找到前面的路口掉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为一个陌生的女孩,心口狂跳。 路口再一次遇到红绿灯,江衡竟然恼怒地想要骂人。 那个女孩还等在那里吗她会不会已经坐车离开了江衡的脑海里疯狂闪过这两个念头,他试图朝前方的公交站台看,可惜车流堵住了他的视线,他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跳下车,跑到路的对面去看看她还在不在。 理智掐断了他的这些念头。 江衡第一次感觉等红灯的时间度日如年,他盯着前方亮起的红灯,跟随着数字波动的速率,在心中默念,,三,二,一 前方的汽车慢了一秒起速,江衡忍不住在心底爆了句粗。 终于驶过红绿灯,与公交站台的距离在缩短,江衡愈发忐忑起来。 她还在那里 视线里撞入那抹淡蓝色纤细身影,江衡全身的血脉都 活络起来。 黑色的奥迪汽车驶近,这会儿站台上的人已经不多了,他把车慢慢停在女孩面前,降下右侧的车玻璃。 “要上车吗” 话一出口,江衡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女孩却如同看出他一瞬间的窘迫,抿着唇轻笑着,随后视线朝路的前往飘了一下,再看他时说道:“我记得前面有一家甜品店,你要去吗” 江衡不记得他究竟是怎么答应下来的,女孩没有上车,他看见她步伐轻快地走下站台,走到内侧的人行道,在站到人行道上时,回身朝他指了指前方。 江衡跟着发动汽车。 这个时间点车位也不好找,江衡莽莽撞撞地开进女孩指给他的街道,花了点时间才将车挺稳,他走下车,远远地便看见女孩站在店门口,轻踮着脚朝他挥手。 江衡突然觉得心口很满。 他一步步走过去,视线里满满的全是她,他觉得他要找的东西找到了 “你都不打伞的吗”女孩微嗔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江衡察觉到她的雨伞往他的方向偏移,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淋了一层薄雨,但并不冷,他的心口是滚烫的。 “忘记带了。”他轻轻说。 实际上车上是有伞的,渠安市和花源市的天气有差异,最近又是雨水多发季节,李唯在车上给他备好了商务伞,只是下车看到她,他就什么都忘了。 女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笑着指了指店铺:“走吧。” 江衡跟着她走进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甜品店,江衡习惯了自律又严谨的生活,即使是上学时光,他也不会耗费精力前往这些没有多少意义,却绝对浪费时间的地点。 可现在的他,不这么想了。 “一份抹茶酸奶蛋糕,两个泡芙,还有一份红豆双皮奶,就这么多,谢谢” 江衡看着她的笑,整个人像是被填满了。 他并不饿,随便点了杯咖啡配服务生推荐的甜度不高的面包,最后又被女孩推荐点了一份鲜芋仙,就作罢。 餐点上来的很快,没一会儿两人面前弥漫着蛋糕的香甜,江衡从前并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甜腻腻奶油的味道,可 这一会儿,他却觉得似乎是可以忍受的。 女孩一点也不拘束,看着一一呈上的甜品眼里迸发出喜悦的亮光,迫不及待拿起甜品勺,小心地在蛋糕的边角挖下一小勺,放入嘴中。 江衡看着她的笑,仿佛能忘记周遭的一切,发自内心地愉悦起来。 “你不吃吗” 她的话打断他的思绪。 他发现女孩在向他示意手边未动的食物,江衡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嘴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他对她的情感强烈却突兀,而她对他,放松里隐隐透着一股亲近的熟稔,江衡觉得,他该是认识、或是见过她的。 女孩像是愣了一下,拿在手里的甜品勺随意在酸奶蛋糕上是挖了一勺子,破坏了它原本的形状,他听到她说:“你都是这么和女孩搭讪的吗” 这回轮到江衡发愣了。 他张嘴想解释。他当然不是,他从未做过和女孩搭讪的事情除了之前的那一次失败的搭讪,从前的他是不屑的。 话到嘴边,他却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 说他从前孤高地像只抖着翅膀俯瞰人间的雄鹰,根本看不上那些出现在他身边的胭脂俗粉还是说,之前他莽撞到近乎脑残的搭讪方式,是他不熟悉的第一次 他觉得怎么说都不对。 “算了。”女孩捂着唇笑,将那一口甜点含进嘴里,眼睛翘起来,说,“我叫池瑾,池水的池,怀瑾握瑜的瑾,你呢” 江衡静静看着她的眼睛,觉得那里好似一片璀璨的星河,他说:“江衡,江水的江,冰壶玉衡的衡。” 池瑾笑:“你在学我说话” 被她调侃,江衡却再一次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他好像回到了少年时候愣头青的模样,见识不够,很容易被人问倒,可这么说也不对,池瑾不是和他有利益冲突的人,她只是一个女孩,一个单纯对他无所图,而且还是他第一次见面的女孩。 如果真要他给一个答案或许,是第一次怦然心动的无措。 作者有话要说:写最后这个小故事,我完全是本着发糖来的 s:江衡回答池池的名字,真的特别像学她说话,不过他自己都没发觉 另外,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单机到天明吗 第125章 虚拟与现实三 第125章:虚拟与现实三 甜品店里来来往往多是少男少女, 两人没吃太久,江衡发现有人在私下里朝他们的方向看, 甚至还有人以为没被察觉,拿着手机拍他们的照片。 “你不喜欢被他们这样悄悄议论”池瑾见他皱眉不悦, 侧压着脸悄声开口。 江衡的角度只见她翘起嘴角,非但不生气反倒在暗暗窃喜。 江衡有点摸不透。 他试图调试到恰到的口吻,开口说:“你不会觉得他们,打扰到了你吗” “怎么会”池瑾瞪着漆黑的眼睛看他,“他们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我才会觉得打扰到了我, 这种程度上可是赞美再说了,这里是公共场合, 我们既然出现在这里,他们就有权利看我们长什么样子,嗯至于拍照留念的那些,他们又不会把我的照片用于商用发报道,反正我是没那么介意。” 池瑾说完, 自然而然地咬了一小勺双皮奶。 江衡沉默了一秒。他看到她嘴角沾着的一小块奶白色,手痒痒地想要帮她抹掉,却见她粉色的嘴尖悄悄在嘴角滑了一圈, 迅速舔掉了那一块白迹。 “你很有趣。”江衡勉强收回视线,喝了一口手边的咖啡。 池瑾说:“那我可是把你的这句话当成了称赞咯” 江衡抬头,立马撞进她的笑容里。她年纪尚轻, 脸颊还带着婴儿肥,没有酒窝, 笑起来的模样却让人觉得很甜。 “当然。”他低低地落下这两个字,竟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吃完甜品,江衡前往结账的柜台,他看见站在一边的池瑾视线总往奶茶的方向瞟,忍不住笑起来问她:“要哪一种”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04 在他心里,女孩子似乎都对这些甜腻的食物来者不拒。 果然见池瑾眼前一亮,语速很快像是怕他反悔叭叭叭对前台的姑娘说道:“中杯的珍珠奶茶,热饮,嗯,两杯一杯三分糖,一杯七分糖谢谢” 江衡听她说到两杯,当真想反悔。 他连果汁都少喝,更别说甜腻腻的奶茶,他能到甜品店点一份低糖的餐点已是极限,奶茶他是拒绝的 即使他打心底里 抗拒,看着点单的姑娘几下打好单子交代下去,江衡还是硬着头皮付了钱心里想着或许这两杯都是她给自己点的。 可惜,当两杯热腾腾的奶茶提出来,池瑾毫不犹豫地把其中一杯塞在了他的手里。 他是拒绝的 “你不喝,就当是暖手好了。”池瑾鼓了鼓脸,挑眉瞥了他一眼。 江衡从她那一眼看出点点埋怨。 他脸上的拒绝坚持不住,悻悻地收回胳膊。 江衡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两人见面不到一个小时,他竟然产生一种被她吃得死死的感觉。 池瑾这下高兴了。她嚼着珍珠奶茶里的大颗珍珠,轻盈地走出甜品店。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色也暗了下来,不过城市不会睡眠,路灯一亮,恍若白昼。 “你要再陪我逛逛吗”她转过身,大波浪卷的长飞轻轻摇晃,她说。 “嗯。”江衡鬼使神差地点头,下一秒就看到她愉悦的笑容。 池瑾拥有小女生的爱好,不爱逛珠宝金银的大专柜,反而喜欢各类精品小店。 江衡第一次陪人逛街,更是第一次逛这种女生才来的小精品店而今天,他遇见池瑾好像已经打破了他很多个第一次。 就连之前他百般拒绝的珍珠奶茶,都被池瑾以试一口为名,最后试到了见底虽然说他坚定以后不会再尝试第二次,可谁知道池瑾会不会再次打破他“牢不可破”的信念 池瑾挑东西不会像许多女孩子,试来试去拿捏不定又磨磨蹭蹭舍不得走,她喜欢的饰品很多,却又能很快能挑出最喜欢,至于究竟是买哪一个或是买哪几个,她会本着第一感觉,挑完决不回头,挑完决不多看 生怕自己一个意志不坚定,又反悔 江衡跟着她,绅士地付钱,刚开始掏钱时,池瑾提着店主给她装好的小袋子愣了一下,又像是感觉到了开心的点,嘴角的笑容越翘越高,反倒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这一条街上多是女生和情侣光顾,很多这类的精品店,江衡陪着她一个店一个店地逛过去,没有觉得无趣,他看着她心里早被填的满满的,她满足喜悦,只会加深他的充实感。 “江衡,你觉得这个好看吗”池瑾 细细的指尖挑起一个银白色的手链,手链上坠着一朵精致的四瓣小花。 江衡对小女生的审美没做过研究,他自己的审美里这种细碎的东西只会觉得繁琐,而不是好看。 但他不会这么说。 他去看她的表情,看出她眼底闪烁的期待,认真点点头:“还不错。” 池瑾认可的点头,圆润的脸上带着满足的小傲娇:“唔,我也觉得还不错。” 她虽然这么说,江衡却看见她转身又把手链挂了回去。挂回去时,他的视线掠过,看出这一片区是卖情侣首饰的,就在那条白色手链的位置旁边,还有一样黑色、模样差不多的手链。 江衡不过多瞧了一眼,池瑾就来扯他的袖子。 “喏,去另一面了。”她扬扬小巧的下巴,这样亲昵的举动做起来分外自然,即使两个人不过见面几个小时,江衡不觉得这种行为突兀,更没有感到反感。 他点头,很快将情侣手链的事情扔到脑后。 结账时,池瑾挑了一个镶嵌着水钻亮晶晶的发夹,以及一个红樱桃的棕色发绳,江衡没有觉得这两个发夹发绳和她之前选择的有多大差别,但她喜欢就好。 他畅快地打开钱夹,迎着收钱的年轻姑娘饱含艳羡冒红心的眼神,掏钱。 池瑾巴巴站在他身边,等他收回找来的零钱突然又蹿回了小店里。 江衡: “麻烦帮我算一下这一对多少钱”半分钟后,池瑾小跑回来,手里是他刚才说过还不错的那一对手链。 江衡隐约猜到她的意思。 他强压着心头的好笑,浅浅地抿唇,作势要去掏钱,手背却被她压住。 “这个我来付。”池瑾快速说了一句。 江衡略一愣神,她就把钱掏了。 站在柜台前收钱的小姑娘脸红的似乎要炸开,江衡看到对方找零钱的手都在抖,而那时不时抬眼以为他们根本没发现的偷瞄小眼神,无时无刻不在表露那炸开的根源。 “咳。”江衡忍不住轻咳了一下。 小姑娘的手更抖了,间歇地肩膀似乎都在簌簌地颤抖,她低着头,他也不知道对方是究竟什么表情。 “江衡,你把人吓着 了”耳旁突然凑过来一声很近的轻咛。 江衡略一侧头,就发觉身边的池瑾不知何时轻轻踮起脚,嘴唇正努力往她的耳边靠。 只可惜她太小巧,即使努力踮起脚尖,双眼齐平的位置也只能落在自己的唇上,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低头吻她的样子那时候的自己一定要努力地低头,否则像她这样的小矮子,会太费力。 收银少女忍着花痴笑抬头:“”啊啊啊啊啊啊 霸道总裁x天使小姐姐,啊啊,这是准备亲亲了吗,啊啊,她要羡慕哭了 走回街上,江衡莫名地感到心口的躁动越来越浓,他侧头,瞟了一眼池瑾,却见女孩正摆弄刚才买的小饰品,而她此刻拿在手心的,正有那一对情侣手串。 他舔了舔唇:“还要继续逛吗” 他表面冷静的一批,实际内心波涛汹涌 情侣手链,另一个,应该是送给他的,吧 池瑾却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内涵,歪着头看他,那双明亮的双眸里好像盛着星光:“我不想逛了,想回家,你要送我吗” 她的语气让他觉得很勾人,他想起之前假设的吻,江衡喉头滚了一下。 他的目光堪堪移回前方,“嗯”了一声,开始引她往车位的方向走。 池瑾却“噗嗤”一声笑出来,站在原地没动:“江衡,你平时都是这么闷吗” 闷吗江衡回头。 他活了二十七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不过从前的同学和现在的同事对他是什么评价呢 高冷孤独者 似乎没一个和闷的反面沾边 池瑾却好像找到了话题的源头,小跳了几步,侧着身子走在他的半前方,说:“从前有过女孩和你表白吗你面上这么冷淡,不会把所有认识不认识的小女生都吓走吧” 江衡微微蹙着眉,不知道她问出这些究竟想要什么答案,同时自己也确实没有一个好的答案。 他似乎真把所有人都吓走了 池瑾见他不答,又笑着问:“商业伙伴呢那你身边有女强人和你暗示表白呢不会都没有吧,你这么让人敬而远之的吗” 江衡抿了抿唇。 一般而言,他若是做出这样的表情,身边的人看出他此刻淡淡的不悦,都会打住话题,回归正途。 偏偏这一招,对她而言根本不管用。 池瑾还在笑,笑得眉眼弯弯,全身上下都沾染上了喜悦。 “没有。”他干巴巴地吐出这两个字,在她身上落下谴责的目光。 池瑾突然拽他的袖子,笑得往他的胳膊边倒:“江衡,你可是霸道总裁,不能委屈巴巴” 委屈巴巴他有这样 “哈哈,你不能再这样作弊,违规啊” 江衡侧着身子防止她真的笑到摔倒,对她的话却满含怀疑。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他老了,学不懂池瑾的思维想法。 他满腔愁绪地想着,就见池瑾抖得更厉害。 江衡惆怅算了,她开心就好。 上了车,池瑾乖乖的系好安全带,敛着笑看向前方,又恢复到了江衡最初见到的那个灵动小精灵。 江衡问了她家的住址,设好导航把车开出去。 他对渠安市不算熟,公司的业务也是最近一年才开拓到渠安市,他的记忆里自己来渠安市出面协定过几次会议,可如今让他真正回想,那些记忆好像被蒙了一层薄雾,有些失真。 江衡回神,汽车停在一处红绿灯前。 这会儿的马路上早不如高峰期那般拥挤,但城市的车流不见少,陆陆续续在红灯前排开十几辆。 车厢里飘荡的轻音乐中掺杂着包装袋窸窣的声音,江衡转头,就看到池瑾像个数宝贝的小孩子一样,把所有买来的皮筋耳坠项链一字排开放在腿上。 江衡突然庆幸自己汽车开得稳,不然还不知道一个颠簸之后会是什么模样。 而同时,他又忍不住猜想 如果自己果真一脚油门狠狠踩下,她会不会怒到两处小尖爪朝自己张牙舞爪 “你在偷笑”沉迷于数宝贝的“小孩子”突然扭头,江衡被她抓个正着。 他轻咳一声,掩饰地抹平嘴角说:“没有。” 他抬头看向红灯,还有七秒。 “骗我是有惩罚的”池瑾突然说。 “什 么惩罚”他转头。 池瑾抿着唇笑不回答,江衡等不到答案,一颗心被她拿捏着,上不去下不来,正好绿灯亮起,周围的车躁动起来,他没法只能暂时放下这个问题。 “喏,借了一只手用一下。”车子渐渐走进人少的街道,池瑾再次开口。 江衡看了眼前方空旷的路况,偏头看清她手里攥着的手链,把右手递给她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池瑾抓住他的手腕,象征地掐了一下:“说了不准偷笑” 江衡听话地板起脸,不笑了。 她手链戴的很快,江衡手腕上一凉,下一秒手臂就被她归还到方向盘上。 池瑾说:“记住,这可是我给你的回礼” “唔,记住了。”他口里说着,心上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擦过。 隐约里,他的脑海里有一闪而过的画面,觉得她这句话里有其他的含义,可细细去捕捉,又像是一瞬的错觉。 “刚才的惩罚,是什么”他揪回之前的话题。 这会儿的池瑾却像个小傲娇:“你猜” 江衡转头看她以示自己猜不中,池瑾却没半点松口的样子。 直到汽车驶到她所在小区的门口,江衡才意识到她所谓的惩罚是什么。可知道了答案,他又觉得幼稚到想笑。 于是他当真放心大胆地笑了。 池瑾鼓着脸看他。 “这不算是偷笑。”他回答得理直气壮。 池瑾把脸鼓成了一只生气的河豚,让他想要拿指尖戳一戳。 “我走了。”池瑾解开安全带,背好包包拿伞下车。 江衡看着她轻轻拉开车门,慢慢撑开伞,一步步走下去,所有的画面好像在他的眼里减速,但看到她走下车,背对着他站在人行道上,他知道她真的要走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的雨,淅淅沥沥的,打在车窗玻璃上。 他摇下副驾驶的玻璃,看着她撑伞的背影,想到她所谓的惩罚。 她只让他把她送到小区门外,没有告诉她家的具体位置,同时也没有留具体的联系方式她只要转身离开,似乎就会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再找不到影子。 江衡的心脏突然难受起来。 他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心口如同被一只手掐紧,他抿紧唇,有冲动叫住她,可又一股力量拦住了他。 她于他,不过是一场美好却短暂的邂逅。 他不该留恋的,可是她不是他想要寻找的吗 江衡张口,叫出口的声音抵至喉咙口,视线里的倩影却突然回头。 她宛若丛林间玩耍的精灵,蓦然回首,带着令人悸动的灵动。 雨伞的伞尖在空气中滑出一道轻巧的弧度,她开口,带着幽怨:“江衡,你都不会挽留我的吗” 第126章 虚拟与现实四 第126章:虚拟与现实四 委屈巴巴她现在的模样才是, 江衡在心里默默地想。 他喉头哽了一下,看着她转过身, 心脏的疼痛感逐渐消失,他却再一次体验到失语。 “哼, 我果然不该奢求你这种人能有太多的恋爱细胞”池瑾小声嘀咕,在原地跺脚,江衡皱着眉分辨隔着距离加上雨声竟然还是没听清楚。 可他知道她在发小脾气。 “你不下车吗”池瑾朝着他喊。 江衡突然觉得前天早上的脑残智障等词语当真是符合他的。 他拔了钥匙就下车,又被转回来的池瑾虎着脸提醒车窗没关,他愣神, 反应了半秒才重新回车上,关了窗顺便拿了把商务伞。 幸好他接下来的表现不再智商下线, 黑色的商务伞撑下两人绰绰有余,江衡提着池瑾的小花伞,一点不觉得和周身不搭,自然而然地和她一起进入小区大门口。 “我最近一段时间住在我妈妈这里,她和我的继父在一起, 是个很温柔的人。”池瑾看着小区里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05 的万家灯火,笑容里多了一丝怅然。 现在的一切会变成一场虚幻的梦,不过, 在这个梦境里,她又是满足的。 “你现在住在哪里酒店”她轻声问他。 江衡握着伞骨的手一紧,应了一声:“我来渠安市是为了参加一个产品上市活动, 暂时住在酒店。” “那你会离开这里吗” 他能感觉到她正偏头看他,视线灼灼, 烫的他突然不敢对视。 “唔,怎么问这个”他勉强开口。 那道视线转开,人行道上安静的氛围突然朝两人的周围蔓延。 江衡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明显不是对方想要的答案,试探地补充了一句:“我所在的花源市距离这里不愿,我过一段时间也能再来” 说完,江衡觉得今天的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池瑾和他认识时间不到半天,他竟然会产生为了她放弃自己的行程,抛下一切的冲动。 江衡闭了闭眼,在脑海里告诫自己要理智。 “可是我不想当你离开呢” 共 8 页 池瑾轻巧的一句话,轻易把他刚刚聚拢的理智打碎。 江衡的喉头发紧,步子骤停。 雨水打在伞顶的声音渐渐转大,淹没掉其他的嘈杂,他看着她,两个人因为伞面的距离离得很近,近得他似乎能听到她的很轻的呼吸声。 他说:“我还有工作,我还有公司,我还有责任。” 池瑾的睫毛颤了一下,伸手去揉眼睛,江衡以为她哭了,不知所措地心脏骤缩,却发觉她当真只是揉了下眼睛,收回手的下一秒噗嗤笑出来。 “你怎么说的我们要放下一切去私奔一样”池瑾简直笑哭,“我的意思不是要你去放下坚守,选择和理念背离的歪路” 池瑾咬咬下唇,急的想立马告诉他实情,可限制还在,她违规可就失败了。 江衡不懂她怎么说完就闷着头往前走,几跨步走过去,连忙把伞打在她的头顶。 “江衡,你不是很聪明的嘛”你可是有能力和主神谈判的男人,这都三天了,竟然还没发现这里根本不是真实的世界 江衡一脸懵懂。 池瑾这是在和他打哑谜可这个难度似乎超出了他的可控范围 池瑾转头看见他故作高冷的一张脸,只想打他 直到把人送到楼下,江衡的脑筋都没转明白她所谓的谜底是什么,不过在分开之前,他还记得脑子没坑地留下她的电话。 “明天中午,市中心的德厦大楼,你要来陪我吃午饭吗”池瑾还在怄气,只是抓着背包链的手指扣紧了。 江衡看出她指尖泛白没点明,点头说:“十二点整,我去接你。” 这个答案总算让池瑾满意,她咬咬下唇,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楼门,又转回头来看他,别扭地说:“那我回家了,你,你不能忘了给我打电话。” 江衡:“好。” 初见时候的池瑾是一只恣意流转的小精灵,可这一会儿,小精灵露出尖尖的小爪子,并不凶,却露出刁蛮的一面。 可无论是哪一面,他只感觉到欣喜。 回到酒店,江衡洗完澡换上浴袍,半满的香槟酒杯绕在手指间,他想了想,拨通了助理李唯的电话。 电 第3 页共 8 页 话响了三声,很快接通。 “帮我把明天下午订好的机票退了。”江衡把高脚杯放在桌子上,说出口的瞬间,心脏慢慢降落在实处,可另一种缥缈的自责感却缠绕上心头。 另一头的李唯沉默了半秒:“江总,您突然留下是因为公司业务方面的事情出了问题吗” 李唯跟了江衡好几年,熟悉他的做事方式,没有大事,他很少更改早定下的行程。 “不是,只是有点私人的事情。”江衡电话里的声音平静无波,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口突然跳的厉害。 “那您能给我一个回来的大致日期吗公司的重要事务还需要由您决策。” 江衡揉了揉太阳穴,隔了一会儿回答:“一周之内。” 李唯和他之间只有公事,得到答案,电话很快挂断。 江衡睁眼看着面前的酒杯,脑海里突然响起池瑾今天说的话“可我不想让你离开呢” 他感到很头疼。 今天一场邂逅,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像是一个梦境。 他花费一整个晚上,和一位刚刚认识的女孩吃饭逛街,甚至陪着她回家,这种行为是他从前从未想过的。 他十四岁失去双亲,接着就是被父母公司的高层叔伯欺骗,骗走原有的股份,架空了他的身份。 从那开始,他花费了整整两年的时间磨砺自己,用父母留给他的遗产和自身的能力,开创公司,并一步步将公司做大做强。 如今他是花源市的知名人士,人们对于他的经历只会大加赞扬但其实,那些称赞和吹捧对他根本无用,他清楚记得砖墙垒砌每一步自己付出的汗水,那些锦上添花的说辞,无非是给他的过去镶上没用的花边,根本无法让他的过去的坚信产生任何改变。 江衡喝了一口香槟,感受着醇香的滋味滑下喉头。 他眯着眼,有些慵懒得看着窗外透出的渠安市的夜景,脑海里回荡的却全是晚上和池瑾的经历。 在送她回家的路上,江衡刻意地避过他的身份,避过他明天活动的内容。 一方面,他确实不想过多宣扬自己身份。 另一方面,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他不想把她和自己从前的世界 第4 页共 8 页 融入在一起,就好像她和他之前的世界是断离开的 觉察出这种离奇的想法,江衡眼皮猛烈地一跳。 他飘忽的视线骤然收回,看清玻璃窗前映照出来自己穿着睡袍,懒散坐着的模样,他又猛地回神。 一定是他想多了。 江衡为了确定今晚的真实性,特地把手机拿过来,翻出池瑾的电话,心里的不安才放下。 随后他又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智商有问题了。 明日的剪彩活动定在早上十点,时间不早不晚,江衡毕竟要出席,他没有睡得太晚,简单收拾完定下闹钟。 闹钟响起的声音,打散了他做到一半的梦。 江衡从大床上坐起,迎着透进窗的晨曦,神情空茫。 他梦到了池瑾,但好像梦里的人又不是她 江衡按了按额角,感到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的梦境里似乎是个非现代时空,他化身成了一名杀手,而梦境里的另外一个人,他唤她“浅浅” 早上的剪彩活动一成不变地乏味,合作公司造的势很大,半个商场挤满了参与观众。 江衡站在舞台中心的位置,冷着脸,视线草草扫向下方人群。 身边的合作商口若悬河,其中不时掺杂着对他的宣扬,无数人在朝着他的方向无理智地尖叫江衡真是厌倦了这个过程。 好不容易剪彩结束,江衡和随行的秘书提了一声,率先离开了会场。 结束的时间刚好十一点,他开车到大德厦大楼,只花了二十分钟。 德厦大楼是专门办公的写字楼,足有三四十层,江衡停下车,仰头看看拥挤的玻璃窗口,突然失笑地摇头。 池瑾没告诉他,她工作的地点具体在哪一层,他虽然有她的电话号码,可现在不到下班时间,他没理由贸然让人下来。 江衡有一瞬间的迷茫,如同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不过这种错觉很快消失。 市中心这边有不少的店铺,因为多是白领工作区,档次偏向中高档,餐饮却多趋向于快餐。 若是往常,江衡打发时间也只会阅读财经报纸或是看新闻,这会儿他却觉得耗费在这些上根本没用,他甚至会觉得,遇见 第5 页共 8 页 池瑾,扭转了他的观念。 他这么想着,笑了笑。 街道口有一家花店,他本只是扫过一眼,结果竟然鬼迷心窍地走到了店里。 等他由着店家的手,打包下一大束红色花瓣的满天星时,他心道,他可能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满天星的花语,爱恋,思念,以及梦幻。 十一点五十,江衡站在德厦大楼楼下。 到了午餐时间,陆续有人从大楼里出来觅食,常见得还有勤劳的外卖小哥端着一箱午饭进楼送饭。 江衡的长相本就耀眼,如今再抱着一大束花,即使他站的位置不显眼,也有不少年轻白领频频向他发放视线。 江衡没在意,想到昨晚在甜品店池瑾告诉他的话,就连那一丝轻微的不满也被泯灭了。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快,池瑾从楼门口出来的瞬间,江衡便捕捉到了她。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水红色的薄风衣,脚踩着小皮靴,带了一顶并不暖和却很漂亮的针织帽,长发散开,和身边的同事有说有笑。 出了门,她视线转了一圈,立马找到他。 江衡迎着她的笑走过去,过分英俊的相貌加上一大捧惹人注意的花,他立马成了视线的焦点。 池瑾身边的人咬着耳朵和她说了什么,江衡看见她朝他看过来,瞬间,脸就红了。 江衡的心跳的厉害,竟然会觉得紧张。 “送给你。”他把一大捧花递到她怀里,成功引起周围不少女性艳羡的尖叫,特别是她身边那位小土拨鼠 “雯雯,我先去吃饭了”池瑾和同事兼闺蜜李尚雯眨眨眼。 李尚雯的手在她的细腰上掐了一把:“见色忘友,去吧小妖精” 池瑾可不想担下“妖精”这一职,可情势不由她抵赖,只得嗔怒地瞪了眼始作俑者的江衡,和闺蜜分道扬镳。 “想吃什么,去远一点的还是附近”江衡绅士地开口。 池瑾扑鼻都是花朵的芳香,她想了想,说:“我想去吃西餐,中午休息时间有两小时,地方不要太远就行。” 她可是还记得当初未完成的夙愿 可惜江衡无论是被篡改记忆前, 第6 页共 8 页 还是之后,都不知道她所谓的夙愿,他只当她是想吃西餐。 江衡最终开车带了去了一家并不远,档次很高的法式西餐厅。 反正现在的时空不是真实的,池瑾毫不吝啬地抱着刷爆霸总卡的理想,点了一大桌子,顺道帮江衡也点好了。 江衡听着她一个个报菜名,旁边的侍者礼貌地询问两人份是否太多,她却豪气地挥手说全要,他就在一旁笑。 池瑾看着侍者顶着一张“我只是个点菜的机器,我不配拥有感情”的脸默默退下,她扯了扯唇,转头看向江衡,调侃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吃穷了吗” 她点的这些,足有小几万。 放在现实,即使江衡是个大金腿,她也不敢这么抱关键是太浪费了。 “放心,吃不穷。”江衡纵容地笑。 他能在一线的花源市商业圈里赫赫有名,身价起码上亿,这一顿,连金山一脚都敲不下来。 江衡的回答正中池瑾的下怀,他轻松地笑,只可惜,这种轻松的笑容很快产生了裂痕。 “江衡,浪费是可耻的。”池瑾咽下嘴里的一块水果,感觉肚子里最后的一点空隙已经被塞满,她认真且严肃地朝江衡开口。 江衡:“所以” 池瑾的神情又严肃了两分,视线紧紧盯着桌上剩下的餐点:“所以,我已经节约到极限了,剩下的都交给你了” “” 江衡从来没有出入餐厅,被人要求不能浪费,要把所有点下的餐品全部吃完的经历然鹅,他现在有了。 池瑾的表情是极为真实的认真,真实到江衡不清楚如果他没有吃完,她的内心是否会受到谴责。 可是江衡很想说一句,既然知道内心会受到谴责,小祖宗你为什么要点这么多呢 “江衡,我相信你可以的”池瑾虎着脸,抿紧唇,熠熠看着他。 于是,江衡在遇见她的第二天,再次突破了一项第一次为了节约食物,狂塞到想要呕吐。 还是池瑾害怕他真撑出问题,收回恶趣味:“算了江衡,我们要不然打包好了” 江衡:“” 高档餐厅打包他宁愿把它们拼死撑下去 第7 页共 8 页 最终,他们还是提着打包盒离开的餐厅。 池瑾午休的时间还剩一点空档,她指挥江衡带她去了德厦大楼不远处的小区后门。 江衡看着她蹲在路边,朝着小区立马轻轻叫了几声,不一会儿,几只毛色并不鲜亮的流浪猫陆续窜出来。 流浪猫对人类多是警惕,它们对池瑾却异常亲近。 “我经常在这里喂它们,刚开始有东西吃它们都不敢出来,现在反而熟悉了。”池瑾摸了下翘高尾巴蹭在她腿边的瘦弱橘猫,橘猫嘴里撕扯着一小块牛排,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那些猫明显是戒备着他的,江衡没有靠太近,站在池瑾两步之外的位置,静静看着她喂猫。 野猫吃东西狼吞虎咽,打包的食物很快被几只小东西抢完。 没了食物,它们就绕在池瑾的身边,扯着嗓子叫几声,池瑾摸摸它们,它们知道没了食物便不再闹腾,只是流连在她的周围。 “喵喵,我要去上班啦,下次再来看你们”池瑾揉了把手边黑猫的脑袋,得到对方回蹭后站起来。 她往工作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又忍不住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06 回头。却见那几只小猫并没有离开,只是躲在不显眼的地方,一直看着她走远。 那一瞬间,池瑾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真实的世界死后,究竟有没有人会不时地给它们喂食,但她在心中却是希望,它们都保持着自己理想的模样。 江衡把池瑾送回德厦大楼,约定了晚上再见面。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逛。没了池瑾,一切似乎都变得失去意义。江衡偏头看着擦身而过的汽车和行人,觉得他们异常的冷漠,无法激起他内心的一丝火苗。 江衡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情,最后想了许久,驱车去了市区的超市,买了一大堆猫粮和猫罐头,回到今天和池瑾见到猫的小区后门。 流浪猫的寿命其实很短,除了死于各种意外,生长的环境和不合适的食物都在无形中缩短它们的性命。 江衡打开猫罐头和大包猫粮,有些拘谨,并不熟练地学着池瑾中午的语气,叫了几声“猫猫”。 他自以为语气足够温和 第8 页共 8 页 ,绝对能让他的员工看了掉一地的眼珠,可惜小猫们根本不买账。 所有猫都躲着他。 江衡蹲得腿发酸,想了想,放弃了呼唤猫咪的举动,把拆开的猫罐头和猫粮放远了一些。 远远等待小猫们的出现。 猎食的动物天生有敏锐的嗅觉,江衡对它们已经没了威胁,他确定它们没一会儿就会出现。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江衡皱眉,走到了街对面,抱着死磕的心确定自己的气味远远超出对方的敌视范围,继续等待。 站在路边窥伺了一小会儿,他想到如今的行为扯扯唇,自己都觉得自己闲的慌。 但是反正无事,也不会有人敢责怪他如今的行为。 江衡继续等待,老天却像是当真和他开了个玩笑。 许久之后,他拿手机看了看时间他在这里等待了半个小时,那些“捕食者”竟然还没出现 江衡索然地绷紧嘴角,转身准备放弃这种打发时间的方式,可转身的瞬间,意识突然捕捉到一丝不正常 这里真的有流浪猫吗 他旋过身,再次看到后门的位置,思绪有些恍惚。 眼前的一切瞬间失真,可他重新眨眼,定睛再看,视野里的一切都是清晰的。 可是之前围绕在池瑾身边的小猫们,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一只都没有出现 江衡没有再留在原处,他往前走了一段路,脑子里却像是突然想到某种可能 他停在原地,闭上眼,放空所有的思维。 他假装自己的手上有一块橡皮擦,试图模拟出橡皮擦的轨道,将呈现在脑海里刚才见到的所有画面擦除成一片空白。 江衡的心口狂跳着,等脑海里的一切归于空白,他慢慢地睁开眼 眼前的丛林、楼房、道路通通成为了空白。 唯独,远处的一处高楼,色彩依然鲜明。 江衡屏息。 他知道,那是池瑾所在的德厦大楼。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是个聪明的boy 第127章 虚拟与现实五 第127章:虚拟与现实五 池瑾准点下班, 刚走到德厦大楼门口,闺蜜李尚雯掐着她腰间的软肉揶揄调侃:“小灰姑娘, 你的王子又来啦” 她不用四顾,顺着人群的视线焦点, 一眼找到江衡。 江衡双上还是中午那套宝蓝色西装,西装笔挺,没有一丝褶皱,人更是帅到足以令人喷鼻血。 池瑾顺手掐回去,脸上热热的:“什么灰姑娘, 我可是立志做小富婆的人” 李尚雯立马捧场地“呸呸呸”几声:“对对对,我们池池可是未来的总裁夫人” 江衡的一张帅脸就是最好的标签, 他中午才出现十分钟,有关江氏集团总裁莅临花源市,手捧鲜花携女朋友共赴午餐的传言,飞的德厦大楼上下三十七层人尽皆知。 池瑾还是头一回体验到万众瞩目的待遇。 倒是感觉还不错 这会儿江衡没再捧花,冷淡的眉眼在看到池瑾出现的一瞬间冰雪消融吧般化开, 周围的年轻男女齐齐在心里冒了声去他娘的真爱 池瑾迎着闺蜜及众人又羡又恨的眼神,走到江衡身边,由着对方半护着她往前走。 走到半程, 江衡看见她眼角眉梢还没淡去的笑以,轻扬唇,压低声音道:“开心了” “当然开心”池瑾回答地毫不犹豫, “我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齐齐瞩目, 感觉,嗯真爽” 池瑾的嘴角快要咧开到天边,蹦蹦跳跳地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她的长发随着蹦跳摇晃着,这会儿的气温低了不少,她脖子上戴着昨晚他见过的那条米色围巾,围巾在她细细的脖颈上绕了好几圈,衬的她的脸愈发小巧精致。 鉴于中午吃的西餐,池瑾晚上不建议继续大鱼大肉,他们挑了家正宗的川菜馆,点了四个菜两碗米饭。 “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有点不太一样”池瑾咬着筷子尖,抬眼仔细打量他。 川菜馆里没开暖气,他们坐在靠近门的空位有点冷,池瑾脖子上的围巾便一直没摘。 “哪里不一样”江衡神态自若地反问她。 池瑾眯 共 8 页 着眼,用伪大神毛利小五郎的眼神扫他:“你不应该回答我,发生了什么才让你表现出不一样吗” 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她也会 江衡嘴角弧度克制不住上扬,给她挑了一个小鸡腿,说:“你这么聪明,大概不需要我明说。” “”池瑾故意抿紧唇沉沉看他。 又是色诱美男诱惑勾人眼神又是物质诱惑小鸡腿算了,她输了输了。 “快点交代。”池瑾轻拍桌子。 江衡看她,微笑:“或许只是你想多了呢。” 池瑾拧眉,啊呜一口咬中小鸡腿,板着脸不再多问,可心里,她隐隐跃出惊喜。 江衡这是,总算开窍,想起来了 吃完晚饭,池瑾不想把今天的时光就这么囫囵度过去,在否认了继续逛街的念头后,她带着江衡到了附近的图书馆,不是为了买书看书,纯粹多耗点时间。 池瑾猜测江衡可能想起来了一些,但具体猜不中他究竟想起来多少。 守书店的是位六七十岁、戴着老花镜一脸古板的老爷爷,池瑾两人进门时,老爷爷扫也没扫二人,端着板砖厚的不知名书籍苦读。 池瑾内心赞叹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走进图书馆。 这两天接连下雨,偌大的图书馆里看书的人很少,足有三室的图书馆里静的落针可闻。 池瑾本就随便逛逛,试图寻找江衡的破绽,她草草扫着书架上的书籍,步子无意识地往内层角落的书架走。 江衡走在她身后,池瑾几次回头,发现对方竟然连看书的架势都不装一下,一脸理所当然地和她对视,仿佛只是来这和她游逛的。 池瑾紧了紧拳头,用暴戾的小眼神瞪他 江衡弯弯唇,笑容虽淡,池瑾却感觉出他这张表皮之下隐藏着非正常心理。 池瑾暗啧一声,没再理他,慢悠悠往前走,心思却百转千回。 她进入这个莫名的世界已有四天,四天之前,她和江衡成功走到沙漠边缘,可就在一切希望展现在眼前时,江衡突然倒下。 早在沙漠里,江衡的身体状况就出现了问题,他凭借意志力一直在硬撑,直到确定把池瑾带出沙漠,他紧绷的意志没 第3 页共 8 页 了依托,就那么倒了下去。 池瑾将他拖入沙漠边缘的木屋时,他已经没了气息,心跳停止,而在进入小屋的一刹那,她的身影骤然转入空白的主神空间,主神给了她两个选项 “在想什么” 江衡低沉的嗓音打破她的思路,池瑾这才发现自己盯着手里刚抽出的一本外国名著封面,已经不知道愣神多久。 她舔舔唇,眼神一转偏头看他,表情夸张但声音很小地说:“我在想究竟要多久才能把你成功勾引到手” 池瑾飞快说完,顺手把书塞回立柜,脚步轻盈地往前方快走。 这里是公共场合,江衡就算大胆,也不可能真做出什么事来 池瑾怀着撩一把就抽身的念头,走的毫无顾忌,然而她低估了江衡的可耻程度 “池池。”池瑾转身从拐角转向另一侧书柜的瞬间,手腕突然一紧,她只听得他一声低哑的呼唤,后背猛地撞向书柜。 江衡的手在她的背后做了个缓冲,防止引起太大的动静。 “你做什么”池瑾的声音轻却急。 她现在整个人被他控制在书柜侧面,后背能感觉到他紧贴着的手臂,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呼吸相闻,而她没忘,现在可是在公共场合 江衡慢慢抽回贴在她后背的手臂,和她之间的距离却只减未增,他一点点低头,唇面像是无意偏偏又是故意地擦过她的额角,果然看到她白皙的小脸腾地燥红。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他的声音在笑,移出来的手指却没离开她,顺着她围巾的纹理去解开围巾。 池瑾没功夫管他解自己的围巾是为了气氛还是暧昧,她眼前一亮,说道:“你想起来了” 江衡已经扯松了她的围巾,视线一扫,瞧见了一条并不显眼的黑绳隐在她的领口之下。 “想起来什么”他故意把声音说得极轻,指尖轻松挑起,果然看到那黑绳上坠着熟悉的墨绿色珠子。 江衡放下指尖,再次看向她明亮的双眼,说:“想起现在不是真正的世界还是说,想起你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人物” 池瑾:“” 江衡说到前半句,她心口一跳以为他当真想起来了,结果后一 第4 页共 8 页 句 她现在只想揍人 江衡当然只是逗逗她,见她再次鼓脸炸毛,粉唇翘着生气的模样,他喉头一紧,突然想吻她。 接着他就低下了头,轻轻地吻住她的双唇。 “唔”池瑾瞪大眼,双手推他的身体,理智叫嚣地告诉她,这里可是在外面 “乖,别动。”江衡的唇碾在她的唇角,接着舌尖往里探。 他低着头,脊背微微弯曲,以一种妥协宠溺的方式把她纳入自己的领域。 他的吻很烫带着内敛的温柔,不由地让池瑾想起在沙漠里,他也是这般细细地吻她,那时候他们枕着黄沙,相拥入眠,他说一直往前走,他们一定能找到希望 池瑾渐渐忘记挣扎,身上的力气追随着他的吻像是被一点点抽干,江衡放在她后脑勺的手臂往下移,最后只能抱紧她,才能防止她滑倒在地上。 “池池,作弊可不是这样的。”江衡抱着她,把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克制地喘着气。 池瑾软软贴在他身上,听完气得她狠狠拧他了一把。 作弊鬼的作弊 不过她可是记得某人之前说,她是他幻想出来的人,呵,和幻想出来的人当众接吻拥抱,这口味当真不淡 江衡像是听出她的腹诽,抱着她又低低笑了一会儿。 也是两人运气贼好,做出这么劲爆的事情竟然没一个人路过此处,正好碰到。 江衡等池瑾身上的力气恢复,把人扯乱的围巾衣角整理好,这才牵着池瑾的手往外走。 都到这种程度了,装模作样看书什么的,当然再没必要。 图书管里依然静悄悄的,池瑾虎着脸任由他牵,然鹅,当走到门口,看清那个摆在老爷爷身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画面 “嗞拉”仿佛一道闪电劈在池瑾身上,瞬间把她轰得外焦里嫩。 她默默低下头,羞耻地看着脚下地板,伪装自己是个隐形人。 书店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分明听到身侧传来老爷爷对世风日下的喟叹。 “都是因为你”街上的冷风也无法吹散池瑾的尴尬。 江衡用被她甩开的那只手摸摸鼻子,揽责任的行 第5 页共 8 页 为发动地极快:“嗯,是我的错。” “”池瑾牙口一紧。 “先上车,外面冷。”江衡伸手揽住她往车边走,池瑾一口气发不出去,只能恨恨地咬牙。 上了车,江衡打开暖气却没有准备驱车返回的样子。 “池池不是想问我吗”江衡率先开口。 池瑾扭头:“你爱说不说”不说她就不下车 江衡无奈地笑,开口:“我们现在所在的并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渠安市,应该是因为你创造出来的世界” 池瑾一愣,诧异地转头。 因为她 池瑾醒来只觉得神奇,这里是她原来生活的地方,所有的一切,人、城市、建筑,都是她记忆里的模样。在这里她没有意外死亡,时间维持着她死后的日期继续流走,就好像任务和系统,只是她大梦一场。 她以为这些是主神的好意,顺便让她重新重温自己从前的生活,毕竟她来这里是因为江衡。 而现在,江衡的意思,渠安市成了一个虚拟创造出来的小世界 “池池还没发现,你其实可以任意改动这里的一切,而你,应该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江衡在发现眼前能被他精神控制擦除成空白,已经确信这里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07 不是真实的世界。 至于渠安市的一切除了池瑾所在的区域,其他都能变成空白时,他曾怀疑过,池瑾或许是由他创造出来的人物。 她由他创造,所以他坚信她的真实,无法将她抹去。 这么想的同时,他又在无限论证推演自己的想法,猜测她会不会是脱离他思维的真实存在。 于是他在坚信花源市存在的理念下,给助理李唯打去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李唯还是公事公办,他记忆里一板一眼严谨认真的形象,电话进行到一半,他尝试着在脑海里擦除花源市的存在,再睁眼,他的面前是一片空白,之前通话状态的手机凭空消失。 他再次抬头,那一栋德厦大楼却还鲜明地存在。 江衡的记忆里,他曾有一条戴了十多年的吊坠,却在前两天醒来后发现消失了。 也是在那通电话后,他猜测吊坠在池瑾身上。 事实果然如 第6 页共 8 页 他所料。 池瑾却半天回不过神来。 在发觉花源市和她所在的世界能够沟通时,池瑾尝试前去花源市找他,但如他所说,她出不了渠安市,甚至没办法预定到前往花源市的机票。 她还以为这是主神定下的限制 “不是的。”江衡从她的脸上察觉到她的心理,开口,“池池,这里可以说是你创造的精神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想法延展开,而我,是个被允许进入的外来者。” 江衡说:“如果我没猜错,花源市应该是由我的思维创造出来的精神世界,由我掌控,至于为什么我们两个人的精神世界能单方面相同,应该有另外第三者在操控。” “你想起来了多少”池瑾察觉到他话里对象的模糊,出口问他。 江衡摇摇头:“没有。” 他发现这个世界有问题,但除了做过做过的那个模糊的梦,他并没有得到任何想要的答案。 她应该是知道些事情,但没法出口告诉他。 “可是,明明” 江衡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池瑾嘴巴虽然在动,但他突然听不到她的声音,更没办法从她的口型里分辨出来她说的是什么,就好像被什么给强行屏蔽了。 “你听不见”池瑾也发现他的迷茫。 江衡点点头,思考了一瞬说:“你不用试图告诉我真相是什么,池池,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知道的规则并不是全部。” “什么意思”她下意识询问答案,心里却也探究起来。 按照他的思路下去,渠安市是建立在她记忆的基础上出现,她能操控渠安市却没法到达花源市,是因为主神限制她进入江衡的精神世界。 如果渠安市只单单因为她而创建,那在沙漠木屋里,她所做的选择 “帮助江衡跳出主神控制,让他爱上她,找到记忆。” 她猛地抬头。 江衡握住她的手一紧:“你想明白了” 池瑾愣愣地点头,“爱上她”根本不是他所在难关的终点,她的出现,至多能算是他的辅助。 江衡笑着用掌心给她传递热度:“池池,你别把事情想那么简单,你的出现,可是帮我开了外 第7 页共 8 页 挂” 池瑾忍不住笑出声,剐他一眼,细声说:“真正的外挂可是能从头开到尾,我这算是什么外挂” 江衡却像是认定了自己的话,坚持自我。 池瑾:“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确定自己根本没法帮他找回记忆,她又被限制没法告诉他主神的事情,接下来的决策,似乎只有他自己做了。 “我准备回花源市,先离开这里。”他说,“我虽然不知道操控的第三者究竟是谁,但现在的一切已经超出现实范围,我想找回记忆只有回到原来的地方,和那个第三者进行真实的谈判,赎回我的记忆。” 池瑾看着他,欲言又止。 江衡眼神坚定:“不要担心,你的出现是惊喜,否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到这一步。”他握紧她的手,“池池,我计划明天就回花源市。” 池瑾眼皮一跳:“这么快” 他点头,又说:“这里的世界毕竟不是真实存在,逗留时间太长我尚且不清楚是否有危害。另外,池池,等我离开,你也早点回去。” 看出她面上的拒绝,江衡说:“相信我。” 他的记忆被人夺取甚至篡改,只有找回它们,这里的一切才能彻底结束。 至于结局会是什么他不能让她再留在这里。 她和他,从前应该不是一个时空的人。如果她继续留下,他担心这里会把她吞噬他习惯警惕一切未知,他不相信那个暗中的操控者是抱着善意把她带入这个世界的。 江衡的飞机定在第二天一早,池瑾没有上班,和他坐在候机室等待广播。 她虽然有能力操控渠安市的一切,但她内心不愿把真实抹去。 广播声响起,池瑾不舍地抱住他,声音轻颤地开口:“江衡,我在现实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江衡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好。” 飞机滑向高空,池瑾站在青天之下看着它消失在视线里,默默地抽回视线。 她慢慢闭上眼,再一睁开,已经身处自己在渠安市的“家”里。 贴在墙上的海报,床上的玩偶,书桌桌洞里乱七八糟的小物件,以及摆在书桌角上,他们一家三 第8 页共 8 页 口的照片。 池瑾轻轻拿起照片,隔着玻璃框去抚摸里面的人。 那时候的她才五岁,笑着搂着爸爸的脖子,爸爸高大英俊,他们的另一侧站着温柔又漂亮的妈妈。 照片把他们最好的样子定格,而记忆,将所有最美的时刻收藏。 她确实该走了。 特殊任务:沙漠生存 任务介绍:活下来,找到结束的终点。 任务完成进度:合格 任务奖励:生命值七天,积分63921,请宿主再接再厉 池瑾再一次站在主神空间,一切恍若隔世。 系统a157的奶音激动地响在她的耳边,池瑾却无暇多说,心口的焦灼炙烤着她,她没说一个字离开了任务世界。 睁开眼,熟悉的城市建筑,熟悉的出租屋。 池瑾颤抖地拿出手机,翻找到那一串并未被标注姓名的手机号,她深吸了一口气,掌心颤抖地将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她的内心忐忑不安,负面的心理几乎要把她压倒。 她屏住呼吸,一秒,两秒 电话猛地被人接通。 “池池。”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完结,感谢看文的小天使。 番外结束会开同频的我被迫从良的那些年,希望小可爱们继续支持,别忘了去收藏哟 另外因为快要饿死,双开一篇娱乐圈文,希望能去捧场 这篇文写到这里其实挺艰难,有夹子当天修罗场的原因,还有个人文笔架构不成熟的原因,不过我还在学习成长,相信风雨以后会看到彩虹,也希望能和所有小天使一起变好 爱你们 第128章 番外一 第128章:番外一 “池姐姐, 你、你不会真的要结婚了吧” 池瑾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听到小屁孩陆泽明的话, 差点平地上摔一跤。 “说清楚,什么意思”她戾气爆棚, 要不是双手挂着大包小包,她能一巴掌把他拍进土里。 陆泽明总算发觉池瑾今天已经化身母老虎,瑟缩着小脖子,只干活不敢说话。 池瑾的两只手空了,暴躁之火却没熄, 她单手叉腰,站在冷风里冷笑:“陆小朋友, 怎么,你是觉得江衡配不上我,还是我配不上他” 这是一道妥妥的送命题 “池姐姐,那个,外面太冷我们还是先进酒吧吧。”陆泽明挤出一个谄媚的笑, 现在特别想抽身回去抽刚才的自己。 让他嘴贱,一句话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池瑾今天的心情确实很差,而罪恶的源根竟然被陆泽明第一句话就戳出来, 她能不炸毛嘛 不过炸毛归炸毛,本着关爱小朋友的念头,她捋了捋呼吸, 表面恢复了淡定之色。 两人算是酒吧的半个内部人员毕竟是任务者大本营,进了门, 门童帮忙把池瑾下午刷爆卡买来的大包小包提到内部储物室,陆泽明则和池瑾照常坐在一侧的吧台上。 喝了一口调酒小哥推过来的芒果汁,酒吧嘈杂却放松的环境总算让池瑾心理舒坦不少。 “池姐姐你今天怎么不高兴” 池瑾瞥他一眼,还没酝酿到想说的情绪,于是淡淡道:“没有。” “我好像听说你和江总裁上了报纸娱乐版头条,你真的要和江总裁结婚了吗”陆泽明在作死的边缘小心试探。 “没有。”池瑾这一眼凉飕飕的,陆泽明都要怀疑她下一秒就能揣翻他的凳子把他胖揍一顿,她的下一句话却急转而下,“他还没和我求婚呢。” 陆泽明的胆子立马大了一圈:“不是吧,池姐姐你来真的,你真” 牛逼两个字陆泽明说不下去。 池瑾挑眉看他:“我真什么” 陆泽明:“嘿嘿嘿,你真是我的女神。” 池瑾抽回 视线,懒得理他,可话痨陆偏偏叨叨个不休:“池姐姐,你们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满打满算,你来这个世界也不到半年,都要结婚了哈哈哈哈,你果然是我女神中的典范,做任何事情都不拖沓,哈哈。” 池瑾收回能杀死人的视线,说:“干嘛,你找我来就是为了了解我和江衡的八卦” “当然不当然不”陆泽明挠挠头,收回八卦嘴脸,“我只是奇怪,我们上次见面,池姐姐你似乎还在让我查江总裁的身份,我们还一起在包厢里讨论过来着” 只怪陆泽明看到今日娱乐头版惊吓太大,再见池瑾大包小包一副即将奔向贵妇行列,远离他这种小可怜的样子,让他连正事都忘了。 现在距离两个人在包厢看江衡的资料不到一个月,期间陆泽明为了了解事情真相,给池瑾打过不少次电话。 最初池瑾状态低落,他问,她根本不想说。 再后来,她状态恢复,他再问,她还是不说。 直到现在 陆泽明看到娱乐报道,眼珠子快掉了 “江衡确实不是任务者。”酒吧里的灯光扫过来,她眯了眯眼,偏头看陆泽明端着一张小脸认真听讲的模样,心情突然转好,“你之前的猜测完全是错误的。” 他们身处主神世界,陆泽明竟然猜测江衡有侦破主神系统,进而对主神产生威胁的想法,脑洞是真的大,也是真的不过逻辑 “那他是什么总不会是普通人吧”陆泽明一颗心被她反复吊起放下,煎熬的青涩的小脸都皱成一团。 池瑾压低声音:“他是任务者的孩子。” 陆泽明:“啊” 成功看到他傻眼,池瑾心情舒畅地又喝了一口果汁,没有半点顺着往下讲的意思。 江衡是两名任务者的孩子的事,他亲口说她能告诉别人,不过这个别人仅限于任务者,并且是不会自发变成喇叭的任务者。 陆泽明虽然平时叭叭叭,嘴碎得像个老婆婆,但就池瑾对他的认识,他是个能藏得住话的人。 “那江总裁之前”陆泽明持续傻眼。 池瑾慢条斯理地说:“因为一些原因,他被迫接受主神的惩罚,以目标人物的形式进入任务世界,而好 巧不巧,我前几个世界的任务者,正好是他。” 池瑾说这席话时,语气放得稀松平常,可她心里暗暗地,却是感激着这份遇见。 如果当初他的任务者不是她,抑或,她遇到的目标人物只是个nc池瑾抿抿唇,她不能这么想。 就如江衡所说,他和她是命中注定,即使是阴差阳错,始终会见面。 “池姐姐,你突然笑这么甜蜜我,我真心不想吃狗粮。”陆泽明生无可恋地趴在吧台上,当真像一只可怜的狗子。 池瑾笑着揉了把狗子头。 “那他现在呢他的惩罚结束了吗” 陆泽明不清楚其中的内情,自然也不会把江衡的惩罚想的太艰难。 池瑾收回手:“嗯,结束了。” 两个星期以前,池瑾从“渠安市”归来,成功打通他的电话,他告诉她,他被系统束缚的生涯结束了。 他还说,谢谢她爱他。 “池姐姐,我觉得吧或许我该早早回家写作业。”陆泽明郁卒,当真不想继续吃狗粮。 他把半边脸贴在吧台上,视线里酒吧灯光摇曳,看着池瑾一脸小女人的甜蜜笑,竟然开始想念母老虎版的池姐姐呸呸,母老虎神马的,他还是要狗命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三天两头打电话让我来酒吧的人是谁”池瑾看他蔫哒哒,故意逗他。 陆泽明拱拱手,就差对她跪地求饶了 池瑾反手捏了一下在包包里无聊到扭来扭曲的系统,问他:“你的组队对象找好了吗” 因为她生江衡的气,一下午时间系统都在装死,这会儿察觉她心情变好,才重新闹腾起来。 “当然没有怎么池姐姐,你答应我了”陆泽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08 明一跃而起,满血复活。 “唔,我也不是不能答应你,不过”池瑾眉稍一动。 “不过什么池姐姐你放心,如果我们成为队友,我一定好好做你的小跟班,你指挥,我行动,绝对不乱逼逼” 他求池瑾当队友不是一天两天,她可是个大佬级别的人物,妥妥的金大腿,抱住了杀了他也不能松 池瑾被他亮光闪闪的表情逗笑,说:“我又不是主 义者,没有收跟班的想法,不过我有要求。如果你要和我组队,如果我们之间产生什么矛盾,排在首位的应该是互相寻找解决办法,而不是选择新的队友” 池瑾提出和陆泽明组队,自然不是心血来潮。 主神给予任务者生命,又设立出一个组队的规则,显然,它的目的不是为了把任务者往火坑里推。 池瑾愿意用所有善意去琢磨主神的想法。 完美的亲情、友情、爱情并非只存在于童话之中,故事源于生活,可高于生活的同时也是建立在真实生活的基础之上。 她相信,主神是崇尚完美的,所以它会给予善意让任务者重生,会给出捷径组队。 同时,它又是苛刻的。 它不容忍背叛,所以主神会收回令它失望的任务者生命时长,降下惩罚。但池瑾在江衡惩罚的经历里,她还是发现了主神仁慈的一面。 江衡的父母死于他十四岁,十四年的时间里,他的父母早不再相爱,爱情逐渐被磨灭成责任,可当他们死去时,那份责任也早所剩无几而这个被延长的过程,何不是主神给两人悔改的时间 只是可惜它的纵容没能获得成效。 池瑾没法确定自己和陆泽明组队能维持多久,对方经历的世界比她多,可本质上陆泽明还是个心智没有成熟的孩子,可她不觉得这是冒险。 她喜欢陆泽明跳脱又生动的性格,做朋友,他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陆泽明没有池瑾想得那么深远,能抱上大佬的大腿,他能狂笑一整晚,哈哈哈哈 “啪” 狂笑被揍翻。 “池姐姐”陆泽明委屈巴拉。 池瑾照着刚揍过的地方含糊揉一把:“好啦,又不是小奶狗。” 陆泽明:“”汪汪要不是怕她又揍他,他能叫出声 酒吧里的灯光忽明忽暗,陆泽明乖乖喝果汁,突然看到池瑾放在吧台上的手机亮起来,她手机设置了静音,人又左顾右盼,根本没注意到。 陆泽明拿胳膊碰了大佬一下,恭敬地献上手机,谄笑道:“池姐姐,江总裁的” 池瑾想到自己一下午挂了人七八个电话,觉得现在气也 消得差不多,伸手暗了接通绿键。 “喂。” 她语气散漫。 “要回家吗,我现在在酒吧门口。”江衡持着足以令心口酥麻的低沉柔缓语调,故意挑池瑾的弱处攻。 池瑾暗骂他又出美人计,硬着声音道:“但我还有好多包东西要拿,东西很多。” 江衡:“我立马进来。” 池瑾满意:“好呀” 她喜滋滋地挂了电话,视线一瞥,瞧见陆泽明一副道破奸情的表情,吓一跳。 她差点又忍不住要在他的小脸上来一拳。 陆泽明半点不知道他刚才在挨揍的边缘上侥幸归来,眼里冒着绿油油的贼光:“池姐姐,你和江总裁,同居了” 池瑾一巴掌盖在他脑瓜上,下了吧台:“小小年纪,别尽想些不该你这个年纪想的事情我先走了,记得帮我把果汁的帐付了” 池瑾的背影迅速穿入疯狂扭动的人群里,陆泽明默默掏钱包,付给小哥果汁的成本价,心里却想着,他可是经历过几百个世界见过大、场、面的人哪有什么不该想的 池瑾在电话里傲娇的像个小公主,可她毕竟没有公主病,江衡到门口时,她已经拿回大包小包。 江衡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气已经散了,一只手提下她所有的包裹,另一只手把人揽到怀里。 外面是真的冷,池瑾用后背顶冷风,听到头顶江衡的声音:“下次池池记得带床头柜里那张黑卡,那是我的副卡,没有限额。” 池瑾脸一红,想起自己下午是怎么把江衡那张限额五十万的卡给刷爆的。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再惹我这么生气”她强词夺理,手掌更是不安分,摸进他西装外套的下摆,隔着里层的衬衣狠狠掐了一把。 “别闹。”江衡想挡她的动作,奈何空不出手。 她就偏偏要闹啊 池瑾上了瘾,又下手掐了两把,他能怎么样 “再闹,车上就收拾你”江衡在她的耳边粗喘一下。 池瑾:“”不要脸 总算没闹出大动静地上了车,江衡驱车就往别墅区开。 池瑾见他一脸 禁欲刚正,偏偏车速提到市区行驶的极限,心里有点发毛。 “那啥,我刚才答应和陆泽明组队了。”池瑾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江衡你知道组队的具体好处不共同完成任务奖励积分能翻倍,一方能做另一方的任务系列,这样无形之中就降低了任务难度。” “嗯,听我原来的系统说过。”江衡回答得简洁。 “哦,那你的系统还说过什么,有没有讲过主神的事情,它们b系列的系统权限不是更高吗,一定会比我的统统知道的更多吧”池瑾把系统从包里抓出来,这会儿的统统又恢复成装死状态。 统统:它可是个单纯的宝宝,不愿意参与宿主的任何激情戏码 江衡却没回答她的话,等到前方的红灯停下,他偏过头,那双眸子里此刻已是沉沉的一片。 池瑾听到他渗人的声音:“池池,转移话题也没有用,火是你撩起的,等会儿也只有你能灭” 池瑾:“”你这么骚,真的好吗 汽车开到别墅车库,一路被江衡打横抱着回去的池瑾没有太久就知道真正骚起来的江衡,到底好不好了 扒拉着池瑾口袋,因为太高迟迟不敢往地面跳的统统:不不不,江衡你放开宿主,还没到门口,没到门口,啊啊啊,它还是个宝宝,它不想长鸡眼啊 一场风韵之事结束,池瑾半睡半醒被江衡捞去浴室洗澡。 身体碰到浴缸温暖的水流,池瑾舒服地呻吟一声,感觉全身酸软的肌里在水中一寸寸舒展开。 她闭上眼,昏昏沉沉地将要睡过去,隐约感觉到水流轻晃,浴缸边缘滴滴答答的水流拥挤到溢出去 一场澡足足洗了一个多小时,半梦半醒之间,池瑾好多次都想爬出去,到厨房拿刀。 至于剁哪里呵呵 江衡终于把人抱到床上,池瑾在大床上一滚,抱着被子就睡熟了。 他关了灯,上床把人抱到怀里。 “江衡,混蛋。”睡梦中的人像是下意识又像是梦喃。 江衡低头在她肩头亲了一下,不生气,餍足地笑起来。 早上池瑾气冲冲跑进他的办公室, 把报纸娱乐头条甩在他面前时,江衡就想这么笑的。 “你公司里的传言,还有今天的报纸,是不是都是你干的”池瑾气的小脸红扑扑,质问他。 当时的他怎么说,当然是皱着眉否决,并立马叫助理李唯过来联系报社,勒令对方撤回报道。 “装模作样,哼”池瑾甩完这一句话,掉头就走。 江衡明白她的性格,她对他的回答多半是信了,可他的态度让她找不到攻击点,池瑾吃瘪生闷气,当然要把所有罪过扔在他身上。 江衡一连给她打了不少电话,她一一掐掉,发短信去接她吃饭,她也一条不回,倒是他的手机消息不停闪烁。 她在用行动告诉他,她生气了,要刷爆他的卡,把他刷进贫民窟 江衡默默承担下她的所有怒气,可实际上,他的承担一点也不冤。 报纸上他和她牵手去餐厅,被人拍到激情拥吻照片的报道,一早由助理李唯拦下,交到他手中。 江衡把照片拍的清晰的全部扣下,最终允许对方发了一张极为模糊但大致能看出来动作的照片。 至于公司里的宣传 池瑾搬到他别墅的那天,他正好让助理李唯帮忙开车,之后顺口提点了一下李唯木讷的思维而已。 江衡记得在“渠安市”的世界里,她说过被人众星拱月的感觉“很爽”,他只是顺水推舟,至于她所说,他就是想独占她,把她全身上下都打上他的标签,印上他的痕迹 他私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第129章 番外二 第129章:番外二 婚礼 在池瑾进入主神世界的第一周年末尾, 江衡以纪念并记录她重生为由,彻底在她身上打下属于自己的标签, 池瑾正式登上总裁夫人宝座。 几个月的筹办到最终的婚礼举行,在牧师的仪式下, 池瑾亲口说出的那一句“我愿意”,两个人彻底绑在了一起。 仪式到入夜才宣布结束,婚礼盛大且浪漫至极,实际两人能宴请的亲朋好友不多,江衡请来做宣传的杂志报社却有一大桌。 “江衡, 你是不是终于得意了”池瑾一身大红婚纱,由着江衡抱着上楼梯, 大褶的衣摆逶迤着拖在一节节台阶上,她听到他呼吸微喘,抵在他耳边开口。 那声音柔柔细细,颇有些痛快的意味。 新郎想要把新娘带回房间,可是要满足对方的一切要求。 他们的房间在酒店十五楼总统套房, 不过十五层楼的楼梯,池瑾觉得自己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江衡本就是打横抱着她,她和他贴的太近, 江衡闻言就势偏头,唇面在她纤细修长的颈项上重重吻了一下,换得一句“不要脸”, 他突然就轻笑起来。 “池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我们之前可是在牧师面前发过誓, 池池说过的会对我不离不弃、忠诚如一” 池瑾听他竟然开始念誓词,脸上一阵阵发热,空出一只手去掐他的腰。 江衡也不躲,由着她掐,只是腹部的肌肉明显绷紧收缩,本就沉的呼吸越来越重。 池瑾作妖可不是想得到这样的后果。 她闷闷地收回手,搂回他脖颈上,行动上暂时歇战,嘴上却不能停:“我不管,今天折腾一天好累,我回去就要洗漱睡觉。”她说着,声音慵懒里添了实打实的倦意。 江衡把她往上抛了一点,抱得更牢,语气有些沉:“谁让你昨天非要进任务世界” 他不提还好,提到这茬,池瑾刚压下的火气蹭地上来。 她睁开眼,恨不得朝他的脸上来一口,说:“你还好意思说,说好婚礼办得私密点,简单点,只叫相熟的人参加,结果,你办这么盛大,还请那么一大桌扛 着相机的记者” 这明摆着是宣布给全世界看好吗 “池池不喜欢这场婚礼”江衡压低声,语气极为平静甚至带着商量的口吻。 池瑾在他面前炸毛成习惯,早天不怕地不怕,可这会儿听着他语气随和,后背倏地一凛:“干嘛” 江衡停在楼梯拐角,抬头看了眼蜿蜒不见头的楼梯,收回视线,朝着瞪着他的池瑾邪魅一笑,说道:“池池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可以重新举办,直到你满意为止” “”池瑾一口老血快要呕出来,你以为做游戏呢,一次不成,再来无数次 做梦 见池瑾撇过头不理他,江衡休息片刻,再次抱稳她一步一步上楼梯。 池瑾从前习惯出了任务世界,先是大吃一顿找回回到人间的真实感,接着酣睡一场,彻底放松身心。 自从搬去和江衡同住,他严厉纠正她暴睡暴食的行为,每次池瑾从任务世界醒来他会提前准备好定量的食物,察觉到她七成饱就不让她吃,至于嗜睡,两人同处一塌,就更好纠正了。 不过即使纠正,池瑾出了任务世界始终会比平常多几个小时。 昨日为了反抗江衡的背后操作请记者昭告天下,池瑾拖着小朋友陆泽明进了任务世界。 几个月的磨合,她和陆泽明在任务世界里不说顺风顺水,越来越合拍却是真的。 池瑾原来的设想,进任务世界当然是她带陆泽明飞,毕竟从前几十万奖励积分明晃晃摆在那,可事实上她想多了。 她的运气确实比陆泽明好,但那也仅限于任务奖励。 和陆泽明组队以后,池瑾身上的欧皇光环突然掉了。组队的第一个世界她就觉得处处有坑。明明是帮人升级的任务,结果天杀的目标人物的敌人遍布世界各地,天天都有人暗搓搓瞅着要怎么杀死目标人物。 简直坑爹 那个世界她和陆泽明精力全花在帮目标人物挡刀上,也亏得两人有外挂系统帮助,不然可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那场任务结束,他们的评定等级为良,不上不下,放在这种任务里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陆泽明的结果先刷出来:奖励时长十四天,积分1000 x2,而池瑾 奖励时长 (快穿)反派的朱砂痣 分节阅读 109 十四天,积分9999x2。 前一秒陆泽明还在感慨幸运,下一秒,他直接给池瑾跪了。 卧槽,大佬果然什么时候都是大佬 之后就是两人在合作中深化友谊,陆泽明的性格脱线,做任务不爱按常规走,池瑾不古板,他这种时不时冒个新奇主意虽然有时候偏离太远,让池瑾恨不得打爆他的脑袋,可一半的时候,她也会采取他的建议,变着法子完成任务。 使得即使是决定生死的任务,也变得有趣起来 池瑾靠在江衡身上,静静想着任务,脑子昏昏沉沉起来,本来她昨天出了任务就困,今天一早又被安排的化妆师捞起来打扮。 婚礼上气氛热烈、她的情绪一直提到最高点还不至于困,可这会儿池瑾听着江衡皮鞋踩在楼梯上一步步沉稳有节奏的声音,感觉到他的气息包裹着自己,不由困顿起来。 “江衡。”睡去之前,她想到什么把眼扒开一条小缝。 江衡低头看她,一连爬到第七层楼,又抱着个人,难免浑身发热,呼吸不稳。 池瑾突然感到愧疚,她把头往他的肩头靠,指指下面的楼梯,细声说:“我不想走楼梯,想坐宽敞又快速的电梯了” 江衡知她是心疼了,心口一敞,唇贴在她额角亲了亲,脚步往楼梯口移,说:“好的,我的公主大人” 颜狗 婚后的某一天清晨,池瑾在江总裁的怀抱里醒过来。 她枕着的江总裁的一只手臂,看着他在眼前放大的俊美睡颜,有一瞬的迷茫。 接着,还做着梦的江总裁就被人强行推醒了。 “我醒晚了吗”刚醒来的江衡同样弄不清楚状况,往常都是他率先起床给两人准备早餐,什么时候轮到他被小猪推醒 江衡以为自己的生物钟出现了失误,看清窗外灰蒙蒙的天,才确定是池小猪心血来潮。 池瑾却异常认真地从他怀里爬了出来,表情很严肃地问他:“江衡,你认真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江衡的表情上出现一个明显的大问号。 “不准思考,快回答”池瑾摇他的胳膊。 “喜欢。”江衡很坚定心里却在打鼓地说道。 果然就见池小猪一张小脸沉下来,犹如风雨欲来:“那你告诉我,你更喜欢任务世界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江衡:“” 他小心咽了口唾沫,抬高上身往床头移了移,稍微降低了点被居高临下俯视的压力感,他斟酌地说:“当然是真实的你,我对你的喜欢虽是源于任务世界,但真正的爱是现实中遇见你,再加上沙漠里的朝夕与共,池池,我最爱的就是你。” 江衡自以为这番话滴水不漏,奈何池瑾的脸依旧没有转晴。 她板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江衡不想再等她找到话题,仰起脖子去亲她的侧脸,嘴唇还没到,就被池瑾一巴掌把脑袋推开。 “可是,我觉得我更喜欢在任务世界的你。”池瑾说。 “什么” 江衡的动作僵在床上,他抬眼看她是不是在开玩笑,却在望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心口一沉。 “为什么”他压着声音问。 明明他被她提问时,他只觉得这个问题搞笑,任务世界和现实世界,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他对她的感情是反复叠加,只会越来越浓。 可池瑾说她更喜欢的是任务世界的他,那一瞬间,江衡只觉得现实的自己和任务世界里的“他”,根本是割裂开的 他因为那个“他”而嫉妒又愤怒 他紧紧看着她,眼睛微微眯起,逐渐露出捕捉猎物时的阴狠和占有欲。 “因为任务世界里的你更好看啊”池瑾像是感觉不到他激烈的情绪,竟然轻松地扒拉手指念叨起来,“阿绍温柔弱气但是很好看啊,潜哥哥虽然经常鼻青脸肿,但是消肿了还是俊俏的,白灼是我亲手养大的狗子,他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再说青彦哥哥,他冷着脸的模样也能勾引人,还有梁狰羽司风” 池瑾每说一句,江衡便觉得心口上挨了一刀子,可这刀是钝刀,根本划不伤血肉,反倒闷闷地放他极不舒服。 等池瑾念叨完,江衡抚额躺回大床上,看到她嘴角划出的那一秒狡黠的笑,知道小家伙又是在作妖。 可即使如此,他心里是真的不好受。 “池池,我不 够帅了,不够好看了吗”他侧身,一把把池瑾拉到怀里抱紧,用身体紧贴她,“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再有力量,不能满足你,所以嫌弃我了” 池瑾差点爆粗口,用力推他又推不动,只能继续演戏:“不不不,你还是你,只是你不如阿绍灼儿他们好看,我是个颜狗,这些在我眼里可是很清楚的” 从前统统可是经常无语于她的颜狗属性,现在天天被江总裁缠身,她的这种属性不激发一把,似乎要消弭了 “那池池想让我怎么做”江衡牙齿轻轻咬上她的耳骨,察觉怀里的人儿大力一颤,他根本没给对方推拒的机会,哑声道,“既然池池那么喜欢他们,不如,今天我就先做回梁狰好了” 他翻身而起,看着她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戾气的凶光。 池瑾:等等等等,计划好的某人要萎靡一段时间,怀疑人生呢哎哎哎,不行不行,重来 江衡俯身咬住她的唇。 重来,当然是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统统的番外,应该就没有了 第130章 番外三 第130章:番外三 最初是没多少感觉的, 自被主神创造之初,它就知道自己是万千系统之中的一个, 生来只是辅助的工具。 进入任务世界,给宿主假定路线, 等待结果,感受无数宿主或惊或怒或无望或狂喜,它明明置身其中,却如同一个第三者。 冷眼看到所有的一切,不曾发表任何看法。 直到有一天, 一个人突然被归入它的管辖。 所有的开场皆是千篇一律,它听着新任宿主不敢置信地惊叹重生, 接着怀疑到系统主神的真实性,这是否只是一场恶作剧,它静静地保持沉默,等待对方蓬勃的精力散去。 “系统,系统”细柔的声音不确定地喊到它, 它应了一声,机械的电子音冷漠无情。 对方似乎有些怕它,音调往下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任务, 如果任务完成,我就会进入主神世界,开启新生活” 它和她正处于主神空间里, 而对方前一刻的记忆应该还留在死前。 “嗯。”它回答,“宿主在从前世界的身体已经死亡, 新手任务完成,主神会根据宿主的各项数据创造出一具新身体,新身体的维持依靠主神下发的生命时长。若是宿主准备好,我马上帮你进行世界传输。” “额,任务难吗,我如果失败,会再死一次如果这样不就意味你们白帮我重生了” 它:“这个宿主不用担心,第一场新手任务只是试炼,所有任务者都能通过。” 对方终于不再多问,它没有停顿,把人送进任务世界。 起初看到任务系列和任务介绍,它没觉得有任何异常,它按部就班草草拟定出两条路线,等待着任务进行的过程中路线被推翻。 从前的经验早早告诉它,帮宿主拟定的路线基本用不上,一方面源于事情发展的变化性,计划总没变化快,另一方面,获得重生的宿主总是自命不凡,认定自己是天选之子,路线当然要亲手规划,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深坑,掉进坑里哭就是了。 它按照从前的模式进行,却没想到任务比它想象地要简单太多,而宿主,也比之从前自命不凡之徒乖顺太多。 她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对任务的不熟悉,陌生的坏境、陌生的身份,以及突如其来的感情,她显得过于青涩,却又是难得地认真。 直到后来它才明白,她所表露出的青涩不仅仅源于陌生,还有重生的压力。 她想要活下来,而活下来,已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在被主神选中的那一刻,她是幸运儿,同时也背负起了责任。 她是不同的。这样的她,自然而然会获得主神的偏爱。 第一场任务结束,她的奖励积分破了它当系统多年新手场的最高限额 足足三万五 主神为防止任务者在进入主神世界过得太顺,即使任务者有幸打出等级为“优”的任务,奖励积分只会波动于“10000”、“10001”之间最低奖励积分为一万,这还是它第一次看到超出这个数额。 而她接下来做的事,更是完全突破它的思维。 她花三万积分买下一个声音,为了它。 “宿主,你为什么要给我买声音”它操着一口不太适应的奶音,问她。 她根本想都没想回答:“我们是伙伴呀再说这场任务能顺利完成,大半都是你的功劳呀,统统” 她用叠字亲昵地叫它,那一瞬间它突然涌出一种情绪按照人类的说法,似乎名为感动。 后来,它和她开始进入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世界 第二个世界结束,它怀疑她有点沉溺于任务了。但回到现实,看着她狂买男模杂志,对着眼神风骚想尽办法露肌肉露轮廓反正它一点没感觉到美感的男模咽口水,它觉得自己一定是想错了 第三个世界,她居然为了一个辅助nc动容,甚至失落到没心思做任务。 它纵容了她,帮她改了任务路线。 看到她扫除忧虑,露出笑容的那一刻,它觉得是值得的。可一直到任务结束,它一直惴惴不安中。 它担心,任务会因为中途篡改而有异。 事实推翻了它的忧虑,她的奖励又抵达了一个骇人的高峰值。 它最初怀疑过,为什么她的人物会呈现低难度高奖励,它甚至还和她笑说过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大bug,直到深入了解,它才 明白,她是值得被主神偏爱的。 她善良、正义、理智又极富有责任感。 在别人眼中重生是幸运,于她,却是恩赐,她有责任来回馈这份恩赐。 它的眼里,她比任何人都要好,可是她还是逃不脱沉溺任务世界。 第一次,它明白感同身受。 它感到悲伤,感到无力,想要安慰却找不到好办法,它甚至第一次没有来由地讨厌起某个人,那个把她惹伤心的人。 发觉自己和她脱离联系时,它彻底慌了。 它没有进入任务世界,它竟然还在装死兔的实体里,它悲伤,又慌乱不堪。 它跳到她的身边,用力拉扯起她的手指摇晃她,想要让她醒过来。 可她没有,她的气息平稳,却像是位睡梦人,无法被叫醒。 十分钟,进入任务世界的十分钟,在它的眼里拉成了无限长。它不敢挪动身子,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害怕她突然醒来,又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它在心里痛骂叫江衡的男人,情绪比从前所有的感情堆积起来还要浓烈,它甚至一遍遍地想上一次任务结束时她还剩多少积分,那一次她心情低落没有兑换积分,就算这次任务失败,按照常理,她还能兑换生命时长。 可如果不按常理呢主神庇佑消失了呢 它在害怕 她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出现亮光,它欣喜若狂。 她回来了,平安回来了,虽然那个曾被它深深讨厌咒骂的男人,强行进驻了她的生活。 但是,她快乐就好。 也是在她回来的哪一个晚上,它第一次做了一个梦,或者说这称之为梦并不准确。 它见到了系统bo21江衡从前的系统,b021说,它已经解除了和江衡的绑定,将会接手下一任和他同样的被惩者,它说,江衡平生所带最讨厌最不耐烦最不听话的宿主,可他,也是迄今为止,第一个成功挣脱主神惩罚的人。 他因为遇见她而幸运。系统b021说,它羡慕它。 它很得意,奶音更是激动到沸腾,它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宿主,不会有之一。 临走之前,bo21虽然明显不愿,还是告诉它,它拥有一位好宿主,她给它购买下了永恒的真身,即便是未来她脱离主神解除系统,它也能回到她身边。 短暂的梦境结束,它醒过来,看着她宁静安稳的睡眼,幸福地笑起来。 它,虽然因工具而被创造,可它认识了她,她教会了它情感,它愿意做她永远守护她的伙伴。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下本见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